圣安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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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弘光元年(乙酉)春正月乙酉朔。

初八日(壬辰),夜流星入紫宫。

是日立春。

发明

按中官为太极宫,旁三星主三宫;未大星为正妃,余三星为后宫之属,环以匡卫十二星为藩臣:皆曰紫宫。其余星各有舍,进退疾徐,咸守其度;反则为灾。正者岁首,立春四时之始;而流星突犯其宫,是君臣皆失其位也。使尔时为君若臣者,遇灾而慎痛自修省,庶可挽回万一;顾泄泄然惟酒色是奉、货贿是崇、私怨是图,坐视国事,于是瓦解也。悲夫!

初九日(癸巳),大雷震电。

发明

鲁隐公九年正月,大雷震电,「春秋」志之,谓『雷未可出,电未可见;而大雷震电,此阴阳失度,人为感之也。康侯氏遂指公子翚之谗、钟巫之变以为验』。今马士英援引奸党分据要途,贿赂公行,廉耻道丧;人事舛戾,而天气应之。故立春之日,突有流星入紫宫之异;次日,复有大雷震电之灾。不半载而留都失守、奸王倾败,国家之祸一至此极,孰谓天道无征哉!

特起钦定「逆案」闲住郭如闇为给事中、周昌晋为御史。

特起钦定「逆案」闲住虞大复为浙江台州兵备副使。

命三法司严鞫妖僧大悲。

『北镇抚司掌刑指挥佥事许世蕃为捉获妖僧等事:该锦衣卫掌卫事都督同知冯可宗具奏前事内开:总督京营戎政忻城伯赵之龙奏前事云云。奉旨:「大悲妖言无已,被擒之日即有匿名文帖与相照应,岂是疯颠野僧!这审供未尽奸情,着拿送镇抚司严刑密审具奏。钦此」。随将大悲、月光提到隔别研审。据大悲口供:年三十五岁,系徽州府休宁县商山永乐村人,父名朱世杰,存日会看地理;母吴氏,生出即故。悲至三岁,父亦身故。十五岁,到苏州枫桥永明庵,投拜僧环宁为师。又说:崇祯十二年,先帝封悲为齐王。十五年六月,到镇江银山寺甘露亭与桂王相会。胡都院留悲在衙不住,又回苏州,在齐门北禅寺住。十七年二月,又至瓜洲。四月初八日过江,又在甘露寺住。三月十一日,见潞王住在馆驿亭,悲不曾见面;跟随王船由丹阳至无锡,一路上见潞王好施舍、斋僧。至海会庵,有承奉李公先来与悲叩头,悲直受。后来潞王来拜,悲自思潞王是悲长辈,当尊他一步;悲下位迎接,潞王见悲下来,随说悲无道学,转身回去,面见潞王手指甲甚长。后来潞王却又与悲披红,认为一家,承奉李公陪坐。五月初八日,在放生池相别,又回苏州。李承奉又见悲面,请悲上船,托悲上南京探听消息报潞王;悲不肯来,李公说这野毛僧屡请他上船,作怪不来。悲闻之,即上慈溪天童寺削发修行;六月,被本地道、府、县官不容,逐去。七月,又回杭州;有潞王差兵迎接,未去。八月,至常熟北门外住。十月初三日,到南京报恩寺住;十五日,被本寺僧官逐去。十一月二十日,潜往琉璃窑芙蓉庵。十二月十一日,到清江湾;有空船一只,悲自写「活佛潞王钦差皇帝封皮」为号,贴在船上。十二日晚,遇今在官僧月光在张道人家同吃斋,住了一夜;十三日,被蔡都督拿住。当日,同众都护十二、三人亲验过。大悲自造履历一本、黄纸冤单一张,内开十五款;悲在琉璃窑内写明。若问详细,尽在一本簿上;俱是实情。又据月光口供:年四十一岁,系湖广咸宁县人。自幼出家,来到南京住了五年,在石城门外团瓢内居住,各处募化斋僧。本月十二日,在挑水张道人家吃饭;偶见今在官僧大悲寒苦,随令同斋,委实不知他是甚么人。臣等闻之,不觉发指。随移戎政衙门,关取大悲履历、冤单;随据戎政衙门密送大悲自造簿九件到司。臣等开看,自称圣僧大悲和尚,则为天下第一;至三十岁即成活佛。又言封为齐王等语,又有欺佛泄露天机十五款大罪等语:其为妖僧无疑。但前供内与潞藩拜见,有李承奉叫悲上京探听消息;又奉有「严刑密审具奏」之旨,事关重大,臣等敢不细加严审。又将大悲、月光提出夹审,即问大悲:「拿你之日,有匿名文帖,是谁写的」?悲云:「此帖我实不知」。臣又行敲审,彼说:「潞王施恩于百姓,人人服他;又斋僧好道。该与他做正位,封为潞王。故悲于六月间有户部申名绍芳苏州人,议保潞王」等语。臣问悲「议保者何人」?悲云:「止将我知道的说出,其余不知是何名姓」。臣再三拶审,又云:「昨十一月二十日,闻有钱讳谦益亦系苏州人,在圣庙内议保潞王等情」。臣又问「同议者何人」?悲云:「止知申、钱两家名字,余不知是谁」。又问「议保如何行事」?悲云:「总之,在京各官与潞府相好者少,都是马阁部的人;权柄在他手里,众人都怕他,不敢行」。臣又问「与潞府相好各官是谁」?悲云:「止闻说有人,不知姓名,难以指实,不敢妄招」。臣再四刑审,全然不言,再无别情吐出。臣随将月光夹审,光说「与大悲同斋一宿,实不知情;就夹死也是冤枉」。臣即令与大悲对质;悲亦云:「月光实不知情」。据此,该臣看得妖僧大悲自幼投师,屡被斥逐,其品行劣甚矣。后值潞王好佛,渴欲求见,便自矫枉;迨受李承奉之叩首、蒙潞王之披红,愈起妄想,称佛称王。擅用标封、敢造簿帖,似非疯颠所能为者。据其供称实是招摇,或为目前之报答、或为日后之居功,俱未可知;然而潞王未必知也。妖言惑众,律应大辟,悲固不能辞矣。至其所供两臣,事关重大、语涉风闻,未有确据;臣等何敢轻拟。伏乞敕下该司,速行议罪正法、以明妖说、以杜乱萌。至月光虽不知情,但同宿不首,难免池殃。抑臣更有请者,臣等身受国恩,颇知忠义;一片赤衷,弗能默然。乾坤何时也?辇毂何地也?忍容此妖僧起衅!况民愚军悍,易于煽惑;尤望皇上严饬缉访之令,密为慎重之举。倘妖僧所闻不虚,关乎国运,岂渺小哉!臣等誓不与共戴天矣』!奉旨:『这妖僧大悲言语闪烁,着法司会同府部科道官审明奏夺』。

礼部尚书钱谦益、户部右侍郎申绍芳各疏辨妖僧大悲、月光等事,俱有俞旨。

十六日(庚子),府部等官俱集中府会审大悲。

提到不跪,四人扼之使跪;口供同前。一夹三十扛,惟口念观音、韦驮数声。审毕,随收监。后法司拟大悲照妖言律,决不待时;月光杖责释放:依拟。末几,三月晦日,大悲伏诛。按是时阮大铖辈日夜为罗织之谋,大悲事起,正中其机。招内所供议保潞王及或为目前之报答、或为日后之居功,又云倘妖僧所闻不虚,关乎国运及不共戴天等语,其包藏祸心岂可窥测哉!况尔时大铖、沾、维垣、弘勋等朋比密谋,捏造十八罗汉、五十三参、七十二菩萨之名,遍粘街衢,以耸动朝端;招内所指被擒之日即有匿名文帖与相照应,盖指此也。幸会审日绝无攀招,其谋始沮。十八罗汉,则指史可法、高弘图、姜曰广、吴甡、郑三俊、张慎言、徐石麒、黄道周、解学龙、吕大器、练国事、路振飞、袁继咸、易应昌、徐汧、金光辰、郭维经、侯峒曾等,五十三参则指许誉卿、詹兆恒、姚思孝、华允诚、叶廷秀、章正宸、王重、熊维典、陈子龙、熊汝霖、游有伦、成勇、黄澍等,七十二菩萨则指王志道、刘同升、赵士春、姜采、金声、沈正宗、张采、熊开元、张有誉、马嘉植、沈宸荃、乔可聘、郭贞一、刘宗周、吴佳允、黄端伯、祁彪佳、张国维、何纲、钱旃、王孙蕃等:凡海内人望,搜罗无遗。又文震亨时官中书,张孙振已具疏特纠,直欲以震亨为汪文言矣。翻写竟,请正马士英;士英谪官时与震亨曾以诗文往来,遂力止之,震亨即休致归里。士英意亦不欲为已甚,乃止;就大悲定谳焉。

附录

史可法疏:『陈潜夫报:「清豫王自孟县渡河,约五、六千骑;步卒尚在怀庆,欲往潼关:皆李际遇接引」。据此,则李际遇之附清有确然可见者矣。况攻邳之师未返,清岂一刻忘江南哉!请命高杰提兵二万,与张缙彦直抵关洛、据虎牢;刘良佐驻防邳、宿。御史张荩往调黔兵五千,乞催令早到』。又奏:「清已入洛阳,河南抚按俱避于颍、寿二州』。时当镫夕,上躬自张镫;太监韩赞周曰:『天下事正难措手,卧薪尝胆犹恐不胜,乃躬此琐屑事乎』?上曰:『天下事有老马在,汝不必多言』。

恤赠李逢申为太仆寺少卿。

按逢申拷掠追银,贼用一绳系逢申与长洲申继芳。逢申日:『向者梦君祖文定公谓予:「汝见我,大事定矣」!故改名逢申。谁知验于今日也』!未几,同死。

发明

京师失守,其抗节授命者自当优以全恤、其负国辱身者自当加以重刑、其已屈膝投诚而不免拷掠死者当以从贼论,俱无容赘矣。乃有忠逆未判而逃避于拷掠者,宜何以处之?曰:忠逆未判,则褒忠之典、伪命之诛两无可施,宜另为一局。今逢申巳拷掠追银矣,且位不过部郎,而特崇以仆少何耶?书恤而不书原官,明不当恤也。然果有怀忠而混人者奈何?必也肆口骂贼、心事昭然如颜常山、段司农之俦,始可援殉节之典旌之尔。

起补杨兆升为给事,袁弘勋、冯志京、张茂梧为御史。

升钟斗为太常寺少卿、叶廷秀为光禄寺少卿,各添注。

邢部尚书解学龙奏请从贼六案以登极停刑。

发明

重狱必三奏者,慎失入也;恩典必停刑者,需大庆也。今从贼之人,何疑可矜、何恩可推?而援登极例以请乎!利令智昏,一至于此,学龙之末路悖矣!凡此,皆直言其事而恶自见者也。

附录

史可法疏:『北使既还,和议已无成矣。向以全力御贼而不足,今复分以御清兵矣。唐、宋门户之祸与国终始,以意气相激,化成恩仇。有识之士方以为危身之场,而无识之人转以为快意之计。孰有甚于状我君父,覆我邦家者?不此之仇而修睚毗之报,真不知类矣!此臣所望于庙堂也。先帝之待诸镇何等厚恩、皇上之封诸镇何等隆遇,诸镇之不能救难,何等罪过!释此不问而日寻干戈,其心忍乎?和不成惟有战,战非诸将之事而谁事也?阃外视庙堂、庙堂视皇上,尤望深思痛愤,无然泄沓!古人有言:「致治本乎人情」;今之人情,亦大可见矣』!

予原任御史加衔太仆寺少卿陆献明荫一子入监。

马士英请追录其巡按贵州之功也。

援剿总兵许定国诱兴平伯高杰杀之,以其众叛降于清;张缙彦走免。

四镇之开藩也,许定国上疏言:『黄得功、刘泽清、刘良佐皆起行伍,列土是矣。高杰乃贼也,何故亦蒙列土之荣』?随有人露之于杰。而定国正隶标下,国佯投诚于杰,谓『此疏系人捏名巧施捏陷,令主将杀国耳。国死,不知情也』。因啮臂为誓,杰意始解。高杰北征至归德,贻定国千金、币百匹。定国请宴,杰辞之,强之再四;杰从五百铁骑自卫。定国置酒甚丰,铁骑皆沉醉,不能持兵刃。定国预于屋外环置以刍,四鼓先入杀杰,携其首以去;纵火尽焚诸铁骑,而率众降于清。总督张缙彦、监军李升走免。一说高杰初与李自成同伙作贼,号翻山鹞,自成妻邢氏嬖之,属杰护内营;因私邢氏窃之而逃,遂以所部降于洪承畴。自成恨杰,必欲杀之,杰亦阴为备御;积功至偏裨。孙传庭督师,表杰为中军副总兵。未几,孙中伏而溃,杰以宿隙避走山西,归于巡抚蔡懋德。自成渡河追杰,杰拥兵北掠山东,遂至徐、邳;马士英招之,置徐州。属南部拥戴福王,士英挟杰等以兵临江,胁制朝臣;杰遂据扬州。俄封为兴平伯,连攻扬州;史可法诣其营谕之,因上书命杰屯瓜洲。方杰作贼时,曾劫许定国,杀其一家;惟定国走免。后定国同为列将,秘而不言,阳与杰交好,愿以睢州让之;杰不疑。至是,设宴宴杰,伏甲于室;夜半伏甲起,杀杰剖心,以祭其先人。

发明

宋郦琼为吕祉所构,势不容不杀祉,杀祉势不容不降元;然终难逃叛逆之罪。今定国与杰同拜爵于朝,纵有私怨,非有骑虎之势也;顾假托宴会戕害主帅,叛逆之恶,较之于琼殆有甚焉!故书官、书「诱」、书「叛」以着其罪。缙彦昔遇逆闯则降、今遇叛将则逃,可贱甚矣!削其官以贬之。

命吏部右侍郎蔡奕琛以原官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办事。

工科给事中李清为祖钦定「逆案」闲住李思诚辨冤。

思诚由翰林例转福建副使,与吕纯如比而媚税监高寀者;逆贤用事,仍复原官,历升礼部尚书。颂美疏内,有「纯忠体国,大业匡时」等语。河南右布政邱志元辇三千金馈崔呈秀,谋升京卿,为逻卒所缉;思诚寓与崔呈秀比邻,乃卸罪于思诚,得旨革职为民。至是,李清辨误入「逆案」;命下部议。逾月,李乔再疏辨冤;命复原官。

发明

李清欲辨三千金之诬则可,欲辨入「逆案」则不可。「纯忠体国、大业匡时,此何等语!尚以为不当入耶?孟子曰:『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也』。呜呼!自此义不明,于是愚者违礼以为孝、谄者献佞以为忠;弥缝愈巧,违理愈甚,而斯民之直道不行矣!

起升邹之麟为应天府丞;升马思理为左通政,添注。

升张时畅为尚宝寺丞,起补唐世济左都御史管右都御史。

予已故登莱巡抚陈应元荫一子入监。

应元由布政升巡抚,以布政事被纠去位;侨寓南京,与马士英相善。故特予荫典。

赠已故参政杨师孔为礼部右侍郎。

师孔与已故参政陈尧言,皆曾侍福恭王者;师孔系马士英姻戚,故邀赠典。尧言以无援,部寝其奏。

升葛寅亮为大理寺卿、刘应宾太常寺卿、李清大理寺卿,添注。

予已故大学士丁绍轼荫一子入监。

绍轼于逆贤时,与黄立极、冯诠同日爰立;未几,卒于官。

特授钦定「逆案」问徒徐复阳御史。

予安远侯柳祚昌荫一子入监。

解学龙罢。

御史张孙振疏:『从贼一案,明谕法宜从重;大司寇操此三尺,推诿半年,人人出脱。北来诸人乃贼去之而来,非弃贼而来,学龙恣意舞文;乞敕公鞫』。朱国弼亦参学龙卖法不公。有旨:『着解任回籍』。

发明

夫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从贼一案,学龙诚何以自解!孙振、国弼,其人虽邪,而其言则正;所谓不以其人废言也。故于学龙去位,削其官以贬之。

雪原任苏州府推官周之夔罪。

之夔在任日,以争军储事,与太仓张溥、张采相迕;二张从一州起见、之夔从一府起见。众为调停,已息争矣。既而之夔又揭二张及知州刘士斗于总漕、总督,下其揭于府。于是众论大哗,谓已就调停而复暗揭之,阴险孰甚!之夔、士斗皆不安其位,同时罢去。阮大铖方与修怨复社诸人,之夔以旧憾愿效前驱,姑雪其罪而起授给事中。

附录

宁南侯左良玉疏请留抚臣何腾蛟;有旨:『五省总督之设,不惟恢复荆、襄,且以接应巴蜀。腾蛟侯高斗枢到日,方行移镇』。

上传天财库,召内竖五十三人进宫演戏饮酒。上醉后,淫死童女二人,抬出北安门。嗣后屡有之,人亦不复抬出。

殿宇鼎新。

推恩,大学士马士英、王铎、王应熊、史可法,尚书何应瑞、侍郎高倬、刘士桢、给事中利瓦伊樾、御史游有伦、周元泰、员外郎朱日爃、主事秦祖襄各赐银币有差;太监韩赞周、卢九德、刘文忠、屈尚忠、田成、乔尚、张执中、王肇基、高起潜、孙象元、车天祥、谷国珍、何志孔、赵兴邦、李灿、苏养性、诸进朝、孙珍、李国辅银币外,各荫弟侄锦衣卫指挥。

附录

谕刑部:『朱一冯身为大臣,多藏厚赀,致累追比,大丧缙绅之体。其入官七万外,田宅所值几何?九千六百亩之外,有无余产?着抚按察明』。

原任太平府推官胡尔恺疏辨南闱关节等事;有旨:『壬午南闱关节滥行,缙绅子弟几于半榜;公议沸腾,何止周肖儒一人!胡尔恺已经薄处,姑不深究』。

史可法上疏求退;言『卫允文「一事权」之揭,谓臣如赘疣,欲召臣还朝。大臣讨贼未效,妄冀入直办事,虽至愚计不出此。遭君父之变、膺简命之隆,千难万苦,臣惟自甘』。上慰勉之。

尚宝寺丞耿章光疏为父如杞辨冤;下部察议。

督饷侍郎申绍芳疏:『两淮运司解银万两为郑彩截留,乞敕禁止』。

命御史凌駉巡按河南,给吏、兵二部空札以待矢义南归者。

马士英奏请加杨御蕃左都督及马进忠、王允成并加太子太保。

太监高起潜奏:『请佃丹阳练湖,岁可得五万金。又请于浦口建墩台』。

太监孙象元奏:『两浙巡盐李挺欠银二十六万两,不许报竣』。

户部尚书张有誉奏:『旧制钱粮俱经解部,然后派发;乞注为令』。又奏:『酌定白粮每石折价一两三钱』。

刘孔昭疏辨:『并未尝到王孙蕃榻前商量定策,孙蕃前奏欺罔,大为无耻。刘宪章逋逃,自应与余日新同议』。

忻城伯赵之龙疏言章服逾制。有旨:『武臣自公侯伯以下,非赐肩舆并遵制骑马,坐蟒、斗牛非奉使,麒麟、白泽非勋爵,俱不许僭用』。

给都督林翘诰命。翘江南人,善星术;马士英谪居日,卜其必大用。至是,荐授中书;半年,躐跻一品蟒玉趋事。

主事李尔育奉旨宣谕刘洪起、李际遇,遇张缙彦于睢阳,不见二人;遂归。

御史黄耳鼎疏荐原任巡按李乔等。

授贡生韩诗职方司主事。

刘泽清塘报:『清攻邳州,署印推官沈冷之固守十四日,乃退』。

河南副总兵郭从宽擒长葛县伪官来献。

刘洪起塘报:『击贼于襄城,俘斩五百余人』。

史可法奏荐赞画刘湘客,又奏择将守邳。

郑彩请全拨苏州关税作军饷;有旨许其半。

上林苑监丞贺儒修疏论管绍宁贪耄阴奸;有旨:『不必苛求』。

御史刘光斗疏论管绍宁鉴别大臣;有旨:『衰庸颓钝者自行引退』。

戎政张国维、少詹吴伟业给假还籍。

诏谕太监田成,责由嘉与、杭州二府遴选淑女。自田成入浙,民间嫁娶几尽,久未有人;故有是谕。

迎神祖御容入官。

修奉先殿及午门左右掖门。

二十日(甲辰),内竖进宫演戏。

周府遂平王治鲲请住河南招集义勇;不许。

制丹阳陆路视良乡例给邮符。

禁四六骈丽文。

禁宗室入京。

补丁允元吏科、方士亮刑科,升余扬稽勋司员外郎、戴英工部、钱增刑科、吴希哲工科。升松江知府陈亨为苏松督粮道副使,升郎中赵明铎云南提学、黎永庆贵州提学。升文士昂云南右布政,王庆锡、邢大忠、甘维燊浙江广东云南各按察使。

真人张应京入朝。

御史黄耳鼎巡视上、下江。

谥桂王曰「端」。

升庞承宠湖广右布政、唐良懿徽宁兵备道副使、田有年贵州驿傅道副使。

二月甲寅朔,加阮大铖兵部尚书,协理部事。

改陈监吏部右侍郎。

起升王志道吏部右侍郎、李长春太仆寺少卿、钱继登光禄寺少卿、周瑞豹尚宝寺少卿,各添注。

赠已故侍郎张守道、工部尚书冯任、右都御史,南京太仆寺卿邱禾嘉右副都御史,各荫一子入监。

按守道于逆贤时官工部侍郎、任由监司升巡抚,未几报罢。禾嘉以恢复泺水功,由司务超升巡抚;逾年为镇臣所讦,迁南太仆以去。禾嘉与士英同乡,守道与任则皆囗囗之功也。

升王骥为右副都御史,巡抚湖广。

予已故大学士朱国祚荫一子入监。

赠原任南京祭酒许士柔正詹事,荫一子入监。

升监军给事中卫允文为兵部右侍郎,总督高营兵饷。

高杰死,所部疑惧;允文与杰同乡,朝议用以羁縻之。

调浙江巡按彭遇扬于淮南。

按遇扬癸未进士,避难南渡,首附马士英,怪诞蜂起,授职方司主事、改御史。身任募兵十万,或问饷安出?曰:『搜括可办也』!才抵任,即移家入浙;纵奴强掠市钱,民为罢市。巡按张秉贞以闻,士英以遇扬有边才,改调淮阳巡按何纶于浙江。

起升叶绍容太仆寺卿。

升吴本泰为尚宝司丞,添注。

礼部署部事左侍郎管绍宁上皇太子及二王谥。

按去夏刘泽清奏:「有典史顾元龄自北都慱言,皇太子薨于乱军,二王遇害于乙条巷』。朱国弼、赵之龙随合疏请上皇太子、二王谥。管绍宁复疏言:「东宫确然遇害,请于明年二月为东宫制服』。今春李清疏请修先帝「实录」,改易庙号,并催上定东官、二王谥。至是,绍宁上皇太子谥曰「献愍」、永王谥曰「悼」、定王谥「哀」。

原任山西巡抚蔡懋德男方熹上疏请恤;不许。

按方熹为父请恤,有旨:『懋德纵贼渡河,一死何赎!不准恤』。

发明

君子平其政则人心平,人心平则天下平。懋德身膺节钺,不能灭贼,虽与贼俱碎,死不赏责;不准恤是已。顾戊寅蓟门失机一案,吴阿衡身与镇监捧觞,置羽书于高阁;陈祖苞不急堵御隘口,致郡邑之连陷;济南之变,祸及德藩,宋学、朱实为居守:而或予之谥、或赠之官,胡独于懋德蒙此严旨,则懋德家贫之所致也。呜呼!赏罚无章,何以劝阻?举动如此,真可长太息者矣!

雪刘荣嗣罪。

按荣嗣于崇祯六年任河道总督,时运道溃,于(?)门下士创换黄河之议,自宿迁起至徐州,别凿新河;绩用弗成,耗破金钱无算。八年,与中河郎中胡琏同逮。后荣嗣毙于狱,胡琏于十二月伏法。

发明

失守堤防、冒破钱粮,律令甚严;先帝方以荣嗣未正法为恨,乃敢言雪乎!若以事属郎官,与总河者何预;假使河工告成,论功行赏,将以尽归功于郎官而总河不与其赏耶!此事以观,而士英之欺君蔑制、徇私挠法之罪着矣。

闯贼李自成四攻郧阳,守将王光恩御却之。

按先是光恩守郧阳,逆闯分兵掠承德诸郡,遂围郧阳;光恩与抚治徐启元、守道高斗枢御之,固守不下。其再攻也,光恩筑砦于隘口;贼营于砦下,伐木积与砦平。光恩纵火焚木,贼不得近。贼用炮攻砦,砦遂裂;光恩以泥涂板护之,且守且筑。夜缒壮士砍其营,贼营乃退。其三攻也,贼以大舟载火炮溯徊而上,旌旗相望二百余里。光恩设水砦于汉江最深处,而以轻舟往来截杀;复以舟载硝黄、油苇,因风纵火,顺流入贼营;贼舟遇火皆燃,俱弃舟夺路而走。光恩令别将循江鼓噪,贼尽排挤入江,江水为赤。至是,四攻矣。贼众二十万水陆并进,光恩遣别将御之于江渚,自率轻骑营于郭外,分布步卒伏榛莽间。贼至,路险不得驰突,而步卒出没如神。簿暮收兵,缚获于树,举火参差上下;光恩亲帅死士,短兵直冲贼垒,而伏兵于四下喊声震天,贼众大溃。光恩乃循兵而回捣贼水营,光恩遏其前,遣别将乘其后;贼弃舟从北岸走,光恩尽得其精骑飞舰。贼自是,不敢复窥郧矣。次年,光恩死于国难,以忠节终。

发明

光恩,贼也。既已委贽于朝,即戳力固守,奋志杀贼;逆闯虽狭数十万之众,不敢窥视。至今闻之,犹凛凛然有生气。彼抱头鼠窜之郧抚也、沅抚也,俞生辱国之本兵也、督抚也,何其中无一大恩哉!使朝廷得若人数辈,令之建牙与专阃,曾何盗贼边疆之足虑乎!是以君子痛恨于当国者之蔽贤也。

赠正法太监刘元斌、王裕民祭葬,各荫弟侄锦衣卫指挥。

发明

元斌不戢军士,纵贼殃民,先帝责其罪而诛之。裕民,则以元斌并及者也。此而得蒙恤典,是直以先帝为失刑,有怼其君父之心。此履霜之渐,弒父与君之萌,「春秋」之所谨也;故书之。

附录

史可法请设提督,以李本身为之。有旨:『兴平有子,朕忍以兵马汛地遽授他人!仍着伊妻统辖,卫允文料理;何必又立提督』。高杰妻邢氏上疏请恤,允之;所部将士仍听邢氏子高元爵统领。

去岁,黄得功与高杰争扬州而哄;至是,欲向扬州纾忿。史可法奏,上谕:『大臣先国事而后私恨;得功若向扬州,致高营兵将弃汛东顾,设清乘隙渡河,罪将谁任?诸藩着各恪守臣节,不得任意』。

谕:『总兵牟文绶久驻江上,大肆骚扰,户部所欠之饷,何不速发,坐视流毒?着即将盐课抵补,催兵速行』。

谕部院:『捐助原听民乐输,抄没乃朝廷偶行;岂刁民献媚报仇之事!宗藩、勋戚、武臣须敬礼士大夫,与士大夫相安;不得听奸人拨置,非法图利』o

马士英请免朱一冯籍没,又奏唐允甲补授中书。

谕阮大铖:『江上奸人出没、乱民纵横,以致商旅梗塞;不可不严备』。

刘泽清、黄得功、刘良佐合疏:『高杰从无寸功,骄横淫杀;—天默除大患。史可法欲令其子承袭,又欲李本身为提督,是何肺肠?倘误听之,臣等实不能相安矣』。上谕史可法:『卿已归扬,解谕黄得功等各归汛地,何必与寡妇孤儿争构。河上防御,责成王永吉、卫允文料理』。

谕史可法:『吏贪民困,全由抚按婪贿。广西抚按林贽、李仲熊互讦事情,延阁已久,虚实应与立剖;何必复行外勘,以滋延卸』。

谕:『止云贵总督李若星勤王;如已到常德,即留兵隶何腾蛟』。

考选林有本、沈应昌、张利民、韩接祖、徐方来、庄则敬、蒋鸣玉、钱源、吴适俱给事中,王锡衮、夏继虞、王大捷、毕十臣、张兆熊、郭贞一、郝锦、吴春枝、王懩俱御史。

吏部覆剪除群贼功,加马士英太保、王铎少傅。

例升给事中马嘉植广东岭西道副使、御史沈宸荃苏松兵备佥事、高允滋江西湘西道佥事、吏部分扬广东水利道右参议。

十二日(乙丑),上始御经筵。

兵部右侍郎徐人龙、练国事罢。

特予钦定「逆案」徐大化恤典。

起升朱大典兵部、吴光义户部、易应昌工部,俱右侍郎;来方炜、陈洪谧、熊化俱太仆寺少卿,沈佳允尚宝司丞。

二十二百(乙亥),改上先帝谥号曰「毅宗」。

按先是赵之龙疏言:『「思」非美号』。今春张元始、李清催急易庙号,至是礼部管绍宁改上庙号曰「毅宗」。

升姚思孝、沈允培大理寺左右少卿,张希夏太常寺少卿。

特予钦定「逆案」闲住徐景濂恤典。

特予钦定「逆案」问徒刘廷元恤典。

御史袁弘勋疏纠总督袁继咸。

去岁,杨维垣一疏重申「要典」、尽翻「逆案,又请恤三案被罪诸臣;弘勋则疏请追三案诸臣得罪孝宁太后者。袁继咸因奏「要典」不必重陈;马士英票旨:『皇祖妣、皇考旡妄之诬,岂可不雪?事关青史,非存宿恨;群臣当体朕意』。左良玉亦奏:『「要典」治乱大关』;士英票旨:『此系朕家事,不必疑揣』。至是,弘勋复追论梃击、红丸、移宫三案,追劾吴甡、郑三俊;并论管绍宁不急搜「要典」、袁继咸公然怙逆,宜并行究治。有旨:『不必追究』。时奸党构局欲尽诛正人,日夜以拥立、显怀二心,并以三案旧事激上怒。上曰:『此皆往事,不必更提』。以此,得免起大狱也。

附录

点用云南、贵州考试官徐复仪、林远等官。

加蔡奕琛礼部尚书晋文洲阁。

升陆朗户科给事中,升陆康稷文选司郎中、葛含馨考功司郎中、武清稽勋司郎中。

予苏松殉节王锺彦、宋文显、施溥祭葬,赠冯垣登太仆寺少卿、郑逢吉太仆寺丞。

张缙彦疏:『豫自二贼流蔓,汝、固间臣委李鼎招安;镇臣王之纲以争地之故,激陷主帅,乃闭门自守,纵兵劫杀。臣以为之纲宜坐镇内地,安享温饱。芜瑚总兵卜从善恩威久着,河北有飞将市之号;调使恢复,则督抚有臂指之使』。

卫允文疏:『柳城金高自筑土城,围练义勇,不受伪爵;乞授副总兵职衔』。

苏松巡抚周元泰疏「川竭可虞等事」.『刘家河系合郡利害,急宜开浚』。又疏:『杨汝成、宋之绳、杨枝起,翁元益、曹溶、米节既受伪官,岂容幸漏;乞敕法司提问』。

给事中戴英疏:『陈洪范奉使无功、正使左懋第身陷异域,而下投群聚进爵;使北都闻之所哄然窃笑者也』。

钦天监监正杨邦庆奏:『近来日月色甚赤』。上问『是何分野?何无占候?其访精明星术者举用』。

朱国弼疏劾『前任漕抚路振飞,贼信日迫,先纵狱囚。天潢洊至,兵拒河上;皇上扁舟,不纳入城、且言凤阳有天子气。伪官武愫系进学门生,代为夤缘。乞敕法司逮治』!章下部院。

又奏:请治郭维经庇逆。

太监高起潜疏请开纳银赎罪之例。有旨:『纳银免死,则富豪墨吏何所不至;流罪以下或可议赎。该部酌议具覆』。

安庆巡抚程世昌疏:『假弁王梦旭自称藩府都司,抢掠民商,辱及官吏;又有铜陵盗首大船,牌额书「天子一家」』。

遣给书中倪嘉庆、中书胡承善掣盐于瓜仪;加盟课,每引五分。

太监李国辅请往云雾山开采;着驰驿去。

胡世宗自称越公八世孙,求附勋卫。

大兴怕邹存义疏请家督学公署。

杭州机匠疏:『旧抚潘汝桢遗泽难忘,建造逆祠系节抚事』。奉严旨。

靖江王亨嘉表贺登极;因奏全、永、连三州皆为土贼所据,抚按匿不以闻。

御史郑瑜疏纠前任漕抚朱大典侵赃百万;有旨:『大典创立军前所养士马,岂容枵腹!岁饷几何,不必妄讦』。

给事中果希哲疏:『都城五方杂处,假宗、冒戚、伪勋、奸弁横行大道,虐民厉商,莫此为甚』!有旨:『严缉』。

太监田成选到淑女程氏,上命再选二女充数。

命衰庸在京诸臣俱着自陈。

行人朱统甆讦奏御史周灿;有旨不究。

荫方孝懦裔孙某五经博士。

谕祭原任尚书张希武。

赠郑逢兰太仆寺卿。

荫杜锵太仓卫百户。

升关守箴广西布政司,陆怀玉福建按察使,顾元镜广东岭西道副使,孙时伟浙江驿传道副使,曹炜、宫继兰江西、广东副使。

升陈瑞大理寺寺副,升李向中浙江嘉湖兵备佥事。

张承志袭封惠安伯。

加都督赵民怀太子太保,荫锦衣卫百户世袭。

给事中王上鑅疏:『守令失职,赋额不清;私加火耗,虐民太甚』。

户部熊维典疏:『三年内苏、松逋欠三百三十一万八千五百两,皆属应征;又已征末解九十五万六千有奇』。

又疏:『正项钱粮辄借支赎锾,侵那弊薮,至批详才下,提差已至。抚按身先不法,何以剔蠹厘奸』。

户部尚书张有誉疏:『酒税可以助饷;衙门既多,蠹役益众。京城槽坊不过百余,既委府佐,又责五城,凡十一衙门;岂成事体』。

太监高起潜请饷;有旨:『着于闽、浙增派二十万内,令孙元德催解十万赴军前』。

中书陈麃自陈拥护心劳,愿预考选;不许。

太监李国辅疏请遣戌久欠大庖府县官。

张亮疏请立监税局于皖;不许。

张缙彦塘报:『清兵败于陕州,许定国还刘家城』。

陈洪范塘报:『清兵于正月初六日调登莱、天津船沿海巡逻。平度土贼作乱,烧莱州西关;北兵往剿不服。有号许王五者,统兵数万屯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