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放下执念
“我且听姑娘将那小曲唱,
却见姑娘哀伤模样。
凄凉凉的唱,
吾曾盼君早日归堂。
姑娘不觉泪已两行,
夜色微凉,
君在何方。
几碗酒香,
轻书几行,
哀蜿成伤。
歌舞几场,
世事无常。
君可念初新装,
泪湿几度红妆。
我将心事轻藏,
月色依然明亮。
姑娘依旧盼望,
新蚕破出残蛹。
化蝶依偎君旁,
目光流转彷徨。
姑娘且将相思放置一旁,
故人是否已经安葬。
棺帛几何苍凉,
往事已经成觞,何处是归堂。”
这是?百里独孤像是回到了那段最初的岁月,台上的美人儿悠悠的唱,台下的男人痴痴的看,而她,作为伊人阁年纪尚小的歌妓,平常白天除了跟着同在伊人阁的女子一起训练,得空的时候总要端端茶水擦擦桌子,或者去后院干点劈柴之类的活儿。
不对,如果这是梦的话?为什么这声音是如此真实的仿佛就在自己耳朵边哼唱一样,百里独孤猛然间睁大了双眼,难道这是她死之后回忆的场景么?可是,为什么呢?她怎么会回忆起这一段时光来着呢?她最憎恶的就是这段时光啊!
被人欺,被人辱。
吃馊掉的饭菜,被关在柴房几天都不能出来,皮鞭上过她的身,客人摸过她的脸,她稍微反抗就会遭到底下锦姑姑的呵斥,亦或是掐一把,拧一把,瘦小的身体上总是青一片紫一片的。
可是那时候到底有什么值得她眷恋的呢?豆蔻,豆蔻,豆蔻,那个笑得阳光灿烂,美目弯弯的孩子,她的亲生双胞胎妹妹——豆蔻。
她总是在笑,也很能讨得锦姑姑的欢心,也总是偷悄悄在私底下撅起小嘴劝自己:“姐姐,你不要再和锦姑姑斗了好吗?我们又出不去,总是要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才算是好的,姐姐你这样每天都吃亏我真的好心疼。”一边傻兮兮的流眼泪一边拿着从锦姑姑那里骗来的膏药抹在自己的伤口上。
可是最后呢,她究竟做了什么?亲手——杀了她吗?亲手杀了背叛主人的人么?亲眼看着她弱小羸弱的身体一点一点倒下去吗?亲手,亲手,是她亲手送自己的亲妹妹上的黄泉路,而且,还是毫无愧疚的杀了她,甚至,就那么定定的站在离她尸体五米远的距离,确认她真的断了气之后才走开,她都没有抱抱她。
“豆蔻,对不起,对不起……”眼内酸酸的,什么东西涌了出来。
“你看年华,是不是烧糊涂了,梦里怎么一直说着对不起豆蔻?小小的孩子哪来那么多对不起啊!”一个似是锦姑姑的声音响了起来,年华,这个久远的名字,她似乎都快忘了这个名字了,此刻听起来有些陌生,却在陌生中夹杂着那么一点悸动。
“姐姐,姐姐,姐姐才没有对不起我呢,都是我对不起姐姐,害姐姐摔进了水池,呜呜。”一个抽噎着的,愧疚着的软软的声音响起。
“行了,豆蔻,一时半会儿她也死不了,你看看你,都大半夜没休息,赶快去睡觉吧,锦姑姑替你守着你姐姐好吗?”一个心疼的声音传了过来。
有什么,似是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触动着自己的脸颊,那个软软的,小小的声音说道:“姐姐,你不可以睡过去,你要是睡过去,豆蔻再也不理你了。”
意识再次涣散,百里独孤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翌日。
头痛,头痛,头痛的厉害,挣扎了坐了起来,只觉得口干舌燥的百里独孤却在睁开眼的一瞬间愣住了。
这是?大通铺,乱糟糟的被子,木板床吱吱呀呀的。
七八个孩子歪歪扭扭的睡成一团。
这容颜,她都记得。
三丫、小肉、二作、小小、年胖子……
没有想象中的尖叫,亦没有想象中的欣喜,百里独孤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确定自己重生了。
往事如梦靥一般扑面而来,她甚至能看到自己以后的路,十五岁被摄政王带走,送到基地培养了五年,出来的是一个只有忠心的狗奴才,眼里除了主子,什么人都看不到,哪怕曾经那少年是拼了命也想要自己活下去,哪怕那少年曾经是舍了江山救她,她无情、冷血,世人皆知摄政王底下有一条不咬人的狗,“冷面狗王”是世人对她的称谓,只因她从来都是一身男装,脸上戴着一个银光闪闪的狗头面具,可谁知就连她,内心深处也一直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女儿身,男儿命,却终究断不了情。
可是现在,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挽回一样,她亦没有跟着摄政王走掉,亦没有失去她的妹妹,更没有,遇到那个少年。
那么,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可重新再来,她只祈求老天既然给了她重生一世的机会,如若这一世没有意外的话,她不希望遇到那个人,她只想平平凡凡的守着她的妹妹过一生。
仇怨什么的,既然没有到那种地步,既然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么,就当是一场梦好了。
人生第一次,她扬起了嘴角。
嘴角浅浅的笑意,使她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抹明丽的色彩,已经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的年胖子惊喜的喊了出来:“年华姐姐你醒了!年华姐姐你终于醒啦!年华姐姐你竟然笑了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