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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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宠胥童晋国大乱诛岸贾赵氏复兴话说楚军元帅公子侧平日爱饮酒,每次饮酒不下百觚,醉得整日不醒

楚共王知道他有这个毛病,每次出兵,都告诫他不要饮酒。晋楚交战,重任在身,更不允许公子侧滴酒入口。这日,楚王中箭回营,又羞又怒。公子侧进言:“两军都已经疲惫了,明日休息一天,让我仔细考虑对策,务必为主公报仇雪恨。”公子侧辞别楚王回到中军帐中,坐到半夜一筹未展。他有名心腹小卒叫谷阳,见主帅愁思劳苦,便想到居处还藏三坛美酒,就热了一大杯送到公子侧面前,公子侧嗅了嗅,惊讶地问:“是酒吗?”谷阳知道主人要喝酒,但又怕左右传出去,便谎说:“不是酒,是椒汤。”公子侧领会他的好意,便一饮而尽,顿觉香甘无比,妙不可言!忙问:“辣椒汤还有吗?”谷阳说:“还有。”谷阳只说是“椒汤”,只顾满斟献上。公子侧枯肠久渴,口中只叫:“好椒汤,谷阳对我太好了!”斟上便倒进肚,真不知饮了多少

酩酊大醉,倒在床上,已入梦乡。楚王听说晋兵明日鸡叫时出战,而增援的鲁、卫两国的兵也到了。忙命人召公子侧共商抗敌之策。谁知公子侧烂醉如泥,叫而不应,扶而不起。只闻得一阵酒臭,知道他是醉了酒,赶紧回复楚王。接着又一连十多次派人来催促,哪知催得越紧睡得越熟。谷阳一见,哭着说:“我本是爱元帅而送酒,谁知反把他害了!楚王知道了,连我的性命也难保,不如早点逃走。”楚王见元帅不到,没办法,只得召令尹婴齐商议

婴齐历来和公子侧不和,对楚王说:“臣事先知道晋国兵强势众,不能马上取胜,所以当初商议时不主张救郑国。这次出师都是司马的主张。今日他又贪杯误事,臣下也无计可施了。不如趁黑夜悄悄班师回国,可免去失败的耻辱。”楚王说:“虽然如此,司马醉在军中,必然被晋军抓获,这辱国的事也非同小可。”于是召来养繇基说:“仗着你的神箭,可保元帅回国了。”当下暗传号令,三军拔寨。郑成公亲自率兵护送出境,只留益繇基断后。他想:“等待元帅酒醒,不知何时?”便令左右将公子侧扶起,用皮带绑在车上,叱令军士速行追赶大队。自己率领弓箭手三百人,缓缓撤退

黎明时,晋军来到阵前挑战,直逼楚营,看到空的帐幕,才知道楚军已经逃去,栾书要追杀楚军,士燮极力阻止。这时探子来报:郑国各处都有兵固守。栾书估计一时攻不下郑国,便凯旋而归,鲁、卫的军兵也都各自回国

却说公子侧行了五十里的路程,他才醒酒,觉得身子绷紧,急得大叫:“谁敢绑我?”左右回答:“元帅酒醉,养将军怕您乘车不稳,所以如此。”急忙把革带给他解去。公子侧双眼朦胧地问道:“如今车马往哪里去?”左右道:“是回家的路。”又问:“为什么回去?”左右说:“昨夜,楚王一连召元帅数次,司马都醉卧不起,楚王恐怕晋军来战,无人抵抗,因此已班师回朝。”公子侧听了大哭道:“谷阳这小子害了我!”急唤谷阳,已不知去向。楚共王行了二百里,不见追兵,这才放心。他恐怕公子侧畏罪自杀,便使人传令:“先朝大夫子玉失败,先君不在军中;而今日之败,罪在我身上,没有司马的事。”婴齐恐怕公子侧不死,另派人对公子侧说:“先朝大夫子玉的失败,司马是知道的。就是大王不忍心加害你,你又有何面目指挥楚军呢?”公子侧听了叹道:“令尹以大义责备我,侧还敢贪生吗?”便自缢而死。楚王叹息不止。这是周简王十年的事。髯仙曾有诗言喝酒误事,写道:眇目君王资志谋,英雄谁想困槽邱?竖儿爱我翻成害,谩说能消万事愁

却说晋厉公大胜楚军回朝,自以为天下无敌,更加骄侈。士燮早料到晋国必乱,忧郁成疾,又不肯医治,使太祝求神,只求速死。不多日故去。儿子范匄继承父职。这时胥童乖巧谀媚,最得厉公的宠幸,厉公想提他为卿,怎奈这个职位没有空缺。胥童奏道:“当今三郤都掌握兵权,族大势重,行动专横,将来必有不轨之事,不如除掉他们。如果除去郤氏之族,则有空位置,任凭主公安排心腹之人,谁敢不服?”厉公说:“郤氏没有明显的造反迹象,杀了恐怕群臣不服。”胥童又奏道:“鄢陵之战,郤至已经围住了郑君,两人并车而行,私语多时,然后放走了郑君。这期间必有私通楚国的事,只要问楚公子熊茂,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厉公便令胥童去召熊茂。胥童对熊茂说:“公子想回楚国吗?”熊茂答:“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回去。”胥童说:“你如果依我一件事,便送你回去。”熊茂说:“遵从您的命令。”胥童便附耳说:“如果见到晋侯,问起郤至的事,必须如此这般回答。……”熊茂应允。胥童便把他引到朝内来见厉公。晋厉公屏去左右,问道:“郤至曾与楚私通吗?你老实说,我放你回国。”熊茂说:“恕臣无罪,臣才敢说。”厉公说:“正要你说实话,有什么罪?”熊茂说:“郤氏与我国子重,二人向来友好,屡有书信相通,说:‘君侯不信任大臣,淫乐无度,百姓都有怨言,不该是我的主公。人心都思襄公,襄公有孙名周,在京师中。他日南北交兵时,有幸兵败,我当劝引孙周来依附楚国。’我只知道这事,其他的不清楚。”──按晋襄公的庶生长子名谈,自从赵盾拥立灵公,谈避居在周,在单襄公门下。后来谈生下一子,因是在周所生,故名为周。当时灵公被杀,人心思慕文公,故迎立公子黑臀。黑臀传欢,欢传州蒲。到这时,州蒲淫纵无子,人心又思慕襄公。故胥童教熊茂引出孙周,以动摇厉公之心。——熊茂话没说完,胥童接口说:“怪不得前日鄢陵之战时,郤犨与婴齐对阵,不发一矢,其交情可见了。郤至公开放了郑君,这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主公如果不信,何不遣郤至去周告捷,派人窥视,如果有私谋,必与孙周私下相会。”厉公说:“这计谋很好。”便派郤至给周报捷。胥童暗中派人告诉孙周说:“晋国之政,一半在郤氏,现在温季来王都报捷,何不见见他?他日公孙再回故国时,也有个知音。”孙周信以为然。郤至到了周,公事已毕,孙周便到公馆相拜。未免详细叩问本国之事。郤至一一告诉他。谈论半日而别。厉公派人探听回来,说了如此情况。厉公认为熊茂所说是实。便有了除却郤氏之意,只是没有动手

一日,厉公与妇人饮酒,着急找鹿肉做菜肴,派寺人孟张去市中买鹿,市中当时没有。郤至正从郊外载回一头鹿,从市中经过。孟张并不分说,夺了便走。郤至大怒,弯弓搭箭,将孟张射死,又取回鹿。厉公听了,大怒,说:“季子欺我太甚!便召胥童、夷羊五等一班嬖人共同商议,要杀郤至

胥童说:“杀郤至,郤锜、郤犨一定反叛,不如一并除掉。”夷五羊说:“宫中和我们私人的甲士约有八百人,奉君命夜间率他们去,乘其不备,可以取胜。”长鱼矫说:“三郤家丁,多于宫中,万一不胜,牵累了君王。如今郤至兼司寇职,郤犨又兼士师,不如诈说是狱讼,寻便行刺,你等引兵接应就是了。”厉公说:“妙哉!我让力士清沸魋协助你。”长鱼矫打听三郤这天在讲武堂议事,便与清沸魋各以鸡血涂面,像争斗撕杀的人,各带利刀,扭结到讲武堂来,诉说曲直缘由。郤犨不知是计,下堂询问。清沸魋假装禀话,挨到郤犨近前,抽刀便刺。郤犨腰部中刀,扑倒在地。郤锜急忙拔佩刀来砍沸魋,却被长鱼矫接住,两个在堂下战了起来。郤至寻空跑出,坐车而逃

清沸魋把郤犨又砍一刀,眼见活不成了,便来夹攻郤锜。郤锜虽是武将,怎奈清沸魋有千钧力气,长鱼矫又是少年手快,一个人怎战得过他两个人,也被清沸魋打倒。长鱼矫见走了郤至,说:“不好了!我追赶他去。”也是三郤合当同日丧命,正走之间,遇着胥童、夷五羊引着八百甲丁到来,口中齐叫:“晋侯有旨,捉拿反贼郤氏,不得放走了!”郤至见不对头,回车转来,迎面撞见长鱼矫。长鱼矫一跃上车,郤至早已心慌,措手不及,被长鱼矫乱砍,便割了头。清沸魋把郤锜,郤犨都割了头,将血淋淋的三颗首级,提进朝门。有诗一首写道:天道昏君臣不良,纷纷嬖体擅朝堂

一朝过听谗人语,演武堂前起战场

却说上军副将荀偃,听说本帅郤锜在演武堂前遇贼,还不知是何人。当即驾车入朝,要奏知君王讨贼。中军元帅栾书,不约而同,也到朝门,正遇着胥童引兵到来。二人一见不觉大怒,喝道:“我道是何人做乱,原来是你等鼠辈!禁地威严,甲士谁敢近前?还不散去?”胥童也不答话,向甲丁呼唤说:“栾书、荀偃与三郤同谋反叛,甲士给我一齐拿下,重重有赏!”甲士奋勇向前,围裹了书、偃二人,将其直拥到朝堂之上。厉公听到长鱼矫等办事回来,当即来到御殿。看见甲士纷纷,倒吃了一惊,问胥童说:“众甲士怎么还不散?”胥童奏道:“拿得叛党栾书、荀偃,请主公裁决!”厉公说:“此事与书、偃无关。”长鱼矫跪在晋侯膝前,密奏道:“栾、郤是同功一体的人,荀偃又是郤锜部将。三郤被诛,栾、荀二人必然不能罢休,不久将有为郤氏报仇的事。主公今日不杀二人,朝中不得太平。”厉公说:“一日杀死三卿,又波及他人,我不忍心哪!”便恕书、偃无罪,恢复原职。书、偃谢恩回家。长鱼矫叹道:“君不忍心杀二人,二人将忍心杀君!”当时便逃到西戍去了

厉公重赏甲士,号令朝门,三郤尸首,三日后方可行葬。郤氏之族,在朝为官的,姑且免去死罪,全罢职归田。以胥童为上军元帅,接替郤锜之位

以夷羊五为新军元帅,接替郤犨之位,以清沸魋为新军副将,接替郤至之位

楚公子熊茂释放回国。胥童位列上卿,栾书、荀偃觉得与他同事感到羞愧,往往称病不出。胥童恃晋侯的宠幸,不以为意

一天厉公同胥童到嬖臣匠丽氏家出游。匠丽家在太阴山南,离绛城二十多里,在那里三宿未归。荀偃私下对栾书说:“君王无道,你是知道的。我等称病不上朝,眼下虽然可以苟安,他日胥童等起疑,也会以有怨言为名诬谄我们,恐怕三郤的祸灾,最终也免不了,不可不虑。”栾书说:“那怎么办呢?”荀偃说:“大臣之道,社稷为重,君为轻。现在百万之众,在你手掌握,如果行不测之事,另立贤君,谁敢不从?”栾书说:“事情可以成功吗?”荀偃说:“龙在深渊,没有人不敬仰害怕,等它到了陆地,童子都可以制服它。君王在匠丽氏家游玩,三宿不回来,已是离渊之龙,还有什么疑虑呢?”栾书叹道:“我家世代忠于晋主,今日为社稷存亡,出此不得已之计,后世必然要说我是弑君的叛逆,那我也不能推辞了!”便商议好以病愈为由,要见晋侯议事。预先派牙将程滑,带甲士三百人,埋伏在太阴山左右

二人到匠丽氏家进见厉公,奏说:“主公弃政出游,三日不归,臣民失望,臣等特来迎驾还朝。”厉公被强迫不过,只得起驾。胥童做前导,栾书、荀偃随后。走到太阴山下,一声炮响,伏兵四起。程滑先将胥童砍死。厉公大惊,从车上跌倒下来。栾书吩咐甲士将厉公拿住。把兵屯在太阴山下,把厉公囚在军中。栾书说:“恐怕范、韩二氏会有异言,应该假传王命召他们。”荀偃说:“好!”便派飞车两辆,分别召士匄、韩厥两个将领,使者到士匄的家,士匄问:“主公召我有什么事?”使者答不上来。匄说:“事情可疑。”便派左右心腹,打听韩厥是否去了。韩厥以有病推辞没去。士匄说:“智者所见略同。”也没有去。栾书见匄、厥都不到,问荀偃:“这事怎么办?”荀偃说:“您已骑在虎背上,还想下来吗?”栾书点头会意。这天夜里,命程滑把毒酒献给厉公,厉公饮酒身亡。便在军中殡殓,葬在翼城东门外,士匄,韩厥突然听说君王已故,一齐出城奔丧,也不问君王死的原因

厉王葬事完毕后,栾书召集诸大夫商议立新君一事。荀偃说:“三郤的死,是胥童诽谤他们要扶立孙周,这乃是一种预言。灵公死于桃园,而襄公绝后,无意在此,应当去迎他。”群臣都表示赞同。栾书便派荀到京师,迎立孙周为君。周这时十四岁,生得聪明绝顶,才略出众。见荀来迎自己,询问详细后,当日就辞别单襄公,同荀一起回到晋国。走到清原,栾书、荀偃、士匄、韩厥一班卿大夫都聚集在这里迎接。孙周开言道:“我羁旅他邦,不指望还乡,怎么敢希望做君主呢?但是君主之所以高贵,因为自己可以发号施令,如果大家只是在名义上奉侍君王,而不遵守命令,不如没有君王。众卿肯听我的命令,我今日就可就位,如其不然,听从众卿再拥立别人

我不能在上边只有个空名,继续像州蒲那样。栾书等都战栗再拜说:“群臣愿得贤君而事奉,怎敢不听从命令!”事后,栾书对诸臣说:“新君非旧君可比,应当小心事奉他。”孙周进了绛城,到太庙朝拜祖宗,继晋侯之位,就是悼公。即位的第二天,便当面遣责夷羊五、清沸魋等迎合君王恶欲的罪行,命左右推出朝门斩首,他们的家族都被驱逐到境外。又将厉公的死,归罪程滑,把他在市上处以极刑。吓得栾书彻夜不眠。第二天,便告老并交出政务,推荐韩厥代替自己。不久,由于惊骇成疾而亡。悼公平常就听说韩厥贤德,就拜他为中军元帅,来接替栾书的位置

韩厥以谢恩为名,私下见悼公并奏道:“臣等都依赖先世之功,才得以在君王左右,然而先世之功,没有大于赵氏的,赵衰辅佐文公,赵盾辅佐襄公,都能竭诚尽忠,树起晋国威信并建立霸业。不幸灵公失政,宠信奸臣屠岸贾,谋杀赵盾,盾出奔才免去一死。灵公遭兵变,在桃园被杀。景公继位,又宠屠岸贾。岸贾欺赵盾已死,假说赵氏要篡权杀君,追治赵盾的罪行,灭其九族,臣民愤怨,至今不平。幸运的是,赵氏遗孤赵武尚在,主公今日赏功罚罪,大修晋政,既然已正夷羊五等的罪行,为什么不能追寻赵氏的功劳呢?”悼公说:“这事我也听先人说过,现在赵氏后人在哪?”韩厥答道:“当时屠岸贾搜查赵氏孤儿很急,赵氏门客有叫公孙杵臼、程婴的,杵臼抱假遗孤,甘心被杀,以解脱赵武;程婴将赵武藏匿在盂山,现在已十五年了。”悼公说:“卿可为我召回他们。”韩厥说道:“屠岸贾尚在朝中,主公必须秘密行事。”悼公说:“我知道了。”韩厥辞出宫门,亲自驾车,到盂山迎赵武。在回归途中,程婴为赵武的驭手。想当初从故绛城而出,今日从新绛城而入,城廓面貌皆非,程婴自是感伤不已。韩厥引赵武入内宫,朝见悼公

悼公躲在宫中,诈称有病。第二天,韩厥率百官入宫问安,屠岸贾也在。悼公说:“卿等知道我的病因吗?只因为功劳册上有一件事不明,所以心中不快呀!”诸大夫叩首问道:“不知道功劳册上,哪一件不明?”悼公说:“赵衰、赵盾,两代为国家立下大功,怎么能忍心断绝他们的宗祀?”众人齐声应道:“赵氏灭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现在主公虽然不忘赵氏功劳,但无人可立了。”悼公便呼赵武出来,向诸臣拜谢一遍。诸臣说:“这位小郎君是什么人呢?”韩厥说:“这就是孤儿赵武。过去所杀的赵氏孤儿,是门客程婴之子。”屠岸贾此时魂不附体,如痴醉一般,拜伏在地上,不能说出一句话。悼公说:“此事都是屠岸贾所为,今日不把岸贾灭族,怎么告慰地下的赵氏冤魂。”喝令左右:“把屠岸贾绑出斩首!”当即又令韩厥同赵武,领兵包围屠岸贾的住宅,无论年老年幼一律杀掉。赵武请求将岸贾的首级祭在赵朔墓前。国人无不称快,陶渊明有咏史诗写道:岸贾当时灭赵氏,今朝赵氏灭屠家

只争十五年前后,怨怨仇仇报不差!晋悼公既然诛杀了屠岸贾,便在朝堂上召赵武,为其加冕,拜为司寇,以接替屠岸贾之职,以前的田禄,全都退还给他。悼公又听说程婴的忠义,要用他做正军,程婴说:“当初我没死,是因为赵氏孤儿没有长大。现在赵氏已官复仇报了,我怎么能贪富贵,让公孙杵臼自己去死呢?我去地下回报他。”便自刎而死。赵武抚着他的尸体痛哭,请示晋侯,殡殓从厚,与公孙杵臼一同葬在云中山,称作“二义”塚。赵武穿孝服三年,来报答程婴的恩德。有诗一首写道:阴谷深藏十五年,裤中儿报祖宗冤

程婴、杵臼称双义,一死何须问后先?再说悼公既立赵武,便把赵胜从宋国召回,又把邯郸归还他。又大正群臣之位,尊贤者,用能者,追禄前功,赦免小罪。百官济济,各称其职。且说几个有名的官员:韩厥为中军元帅,士匄为副将;荀为上军元帅,荀偃为副将;栾黡为下军元帅,士鲂为副将;赵武为新军元帅,魏相为副将;祁奚为中军尉,羊舌职为副手;魏绛为中军司马;张志为候奄;韩无忌掌公族大夫;士渥浊为太傅;贾辛为司空;栾纠为亲军戎御;荀宾为车右将军;程郑为赞仆;铎遏寇为舆尉;籍偃为舆司马。百官就职,大修国政,免除债务并薄税轻敛,救济贫者并慰问役人,百废俱兴,抚恤鳏寡,百姓皆大欢喜

宋、鲁各国听到这些,纷纷来朝贺。唯有郑成公因楚王为自己伤损一只眼睛,感铭肺腑,不肯再依附晋国

楚共王听到厉公被杀的消息,喜形于色,正考虑举兵复仇,又听说新君继位,赏善惩恶,用贤图治,朝廷清肃,内外归心,霸业将复兴,不觉变喜为忧。便召集群臣商议,要去扰乱中原,使晋国不能成为霸主。令尹婴齐束手无策。公子壬夫进言:“中国唯有宋爵高国大,况且它介于晋吴之间,现在要扰乱晋国成就霸业,必须从宋国开始。如今宋大夫鱼石、向为人、鳞朱、向带、鱼府五人,与右相华元不和,出逃在我国。如果资助他们兵力,用以伐宋,取得宋邑,便封给他们,这是以敌攻敌的计策。晋国要不援救,则失去诸侯;要救宋国,必攻打鱼石等,我坐观成败,也是一策。”共王便用他的计谋。命壬夫为大将,用鱼石等为向导,统大军伐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