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扑朔迷离(8)工地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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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奶奶是小显龙的姥奶,她生于公元一九一六年,那时期袁世凯死后没多久,国内军阀混战,天下大乱。
在小显龙两岁的时候,他便一直由太奶奶带着玩。庞荣先生要出去打工,母亲梁萍云女士又得忙家里的农活儿。庞家三位炳字辈的男丁都忙得热火朝天,根本顾不上在老人身旁嘘寒问暖。
老大庞炳福被校务缠身,校园里不是被上方三天一大检查,就是被两天一小检查,搞得他稀里糊涂地撑着自己的身子骨努力地去工作着。
老二庞炳飞在县城工作,也就是能在逢年过节回来家中孝敬一下老人,平时指望他给照料,门儿也没有。
老三庞炳康更是指望不上,别看他是和唐老人住在一起,这个老滑头可是奸诈得很。老大且不说,老三一直以为母亲偏向老二,就拿老二那官架子来说,能把老三给羡慕死。
他也想做做官,摆摆官威,可是自己没那命,没那命他也就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唐太奶奶还有三位女儿,都已经嫁出去了。俗语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什么办法呢?女儿们不在身旁,更指望不上,她们的老公们一位比一位混得硬,简直是没得说。
大女儿庞丹娇嫁到了龙泉村,丈夫是一位银行职员,现在己经升任成了一位乡镇分社的一把手,可谓是要金有金,要银有银。大女儿仿佛一只草母鸡跳进了金凤凰的巢中一样。
二女儿庞江娇嫁给了一位供销社的掌柜,那掌柜可是全镇最有名气的富商,人家腰缠万贯,就是大女婿也不敢说自己比人家财库丰盈。
三女儿庞宣娇的丈夫更了不起,人家竟是全县最有名的包工头,三女婿是位长着一颗柚子般的肉头颅的肥汉子,家里面有豪车五辆,拿人家为自己的儿子办喜事所收的礼金来说,人家就收了少说也有千儿百万,更别说人家的私人存款有多盈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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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奶奶是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人,她看到女婿们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三个女儿可一个都指望不上,叹了口气,心想:唉!咱老庞家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呀,阴盛阳衰呀,那个死鬼(指自己的丈夫)抛下我走后倒是一了心静,你在那黄土下面也不用去管家中这些琐碎事了,可害苦了我这位老太婆呀!
秋日里的阳光非常疲软地刺射在人们那黝黑的肌肤上,蝉鸣已经没有仲夏那么有节奏感了。一片片像棉花一样的白云在湛蓝的天空内懒洋洋地飞翔着,燕子们在一块儿“唧唧唧”地商讨着自个儿的家族大事,它们似乎在密谋一件什么不可告人的秘事似的。
大街上的顽童们在玩玻璃球游戏,五颜六色的玻璃球们在硬邦邦的黄土地上奔来奔去。女娃娃们从街上的北墙根下采摘来丁香花的花朵在玩耍,花味儿香气扑鼻,刺激得她们的小鼻孔阵阵麻酥。
唐太奶奶拉着只有两岁半的小显龙在院门口站着,她看着那些在街上顽皮地戏耍着的孩子们,脸上浮现出快活的笑容。
她拍着小显龙的黑脑瓜对他说:“龙龙呀!快长吧,好吃好喝供着你,等你长大之后和哥哥姐姐们一块儿玩耍。现在你已经省心多了,不似去年那么难带了,现在最起码我不用抱着你走来走去了,你现在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地上玩耍了,可你还不到和那些大姐姐们一块儿玩耍的年龄,你还是独自一个人玩耍吧。”
小显龙眨巴着玻璃球般的眼睛,冲太奶奶笑了一下,嘴上边流出了一大串口水。
他伸出粉嫩的右手小食指,指着从院子南墙上伸出来的一枝鸭梨树枝,对着上面那些大鸭梨奶声奶气地说:“姥奶,梨梨,俺想吃梨梨。”
唐太奶奶喜上眉梢,她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说:“看你那口水流得多长!简直比瀑布垂下的水帘还要长,可别当小馋猫呦!来!跟姥奶进来!”她拉着自己曾孙的小手回到了院内。
从西房里拿出了一根带钩子的竹竿,从大鸭梨树上钩下来三枚大鸭梨,放到雪白的铝盆子内,又用甜甜的井水洗濯了一番,而后把曾孙叫到了跟前。
小显龙看着那三枚金元宝般大的大鸭梨,乌黑的小眼睛眨巴也不眨巴,生怕旁人跟他抢去似的。
他伸出两只小手便抱住了其中一枚往自己那娇嫩的小口送了过来,轻轻地啃上一口,鸭梨那如甜酒般的汁液在他的小口中翻腾着,他的小喉咙内被那甜美的果汁滋润得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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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工地上卷起了桔黄色的沙尘,吹得人们的眼睛睁不开。太阳在乌云里忽明忽暗,人们的嘴巴都不敢张开,生怕满天的沙子灌入口中。
大伙儿都锁紧了眉头,但都仍如泰山般地坚守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机器轰鸣声与人们的嘈杂声响成了一片,搅得人的耳朵眼儿内阵阵酥麻。
庞荣正在垒砌一堵楼房的东墙,他左手托着一块紫红色的砖头,右手拿着一把瓦刀,正专心致志地往砖面上摊灰。
他口中还哼着小曲儿,看来他今天的心情不错。一条白色的粗线平行在砖墙上,灰浆及砖块把它摆弄得正跳动着优美的舞蹈。
风小了一些,工地楼下走过来一位漂亮的少女。她穿着一身紫色的运动装。
她那弯弯的睫毛上染着点粉黛,银杏般的双眼珠朝这边的工队上的民工们不时地拋媚眼儿,鼻子上粉嫩的汗珠渗透了出来,薄薄的嘴唇并没上妆,但不失高贵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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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纯真让民工们目瞪口呆,一位穿着蓝色短袖的少年非常激动,他口中唱起了:“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你看过来……”
少女被歌声逗得脸上飞起了一大片红晕,少年挥舞着鸽子似的手臂向少女示爱,还不时地把左手迅速掩在自己的唇上按一下之后又飞快地扯开,以表他那飞吻之意。
少女仍在向前走,但是目光已经离开了少年。少年脸上的喜悦表情顿时消失了,但他并不生气,便又回过神来又安心工作了。
庞荣看了这一幕情景,内心也激情澎湃。
而在他脚手架下方走过来了一位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她吼了一句:“看你们这一群流氓!连根嫩草也不放过!”她又转过头去冲那位少年吼道:“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吗?呵!人家城里妞怎能看上你这种土包子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少年听后火冒三丈,他的内心仿佛被一只雌蜂给蛰了一般,双脚一下子跳了起来。他把手中的钨钢铁锹“哐啷”一声摔在了地上,便冲着那中年妇女吼了上去:“我对那位女孩唱歌管你鸟事?!死肥婆,管的闲事多了小心后半辈子变猪!”
那位肥婆是伙夫的老伴,她是本地人,嫁给了一位瘦小的老男人。自从结婚后她就爱发脾气,而且十分暴戾。她骂人可是不经过大脑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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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少年居然把她所说的话语给顶了回来,头皮便像长满了虱子般地痒得难受。她一下子把脚底下的一根薄三合板给踩成了五片,而后又吼将了起来:“穷鬼!你这个小杂种,居然胆敢跟老娘较起劲儿来了!你还想不想要你的狗命了!我在这儿人多势大,你个毛小子要想顶我的话,我看你是吃了响雷了吧!不怕雷公把你的肚皮给炸裂?!“
少年奔到了胖女人的跟前,对准她那肥胖的肉腮子狠狠地击上了一拳。
他吼了起来:“臭三八!让你再骂!老子吃了响雷就是想发怒了咋地!管你鸟事儿?我十三岁走南闯北还没遇到过像你这般疯疯癫癫的狗杂碎呢!今个儿让你尝尝俺拳头的厉害!让你的嘴皮子再硬!”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