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道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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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南极天宫,青华上帝;为扶桑之救主,秉大乙之乾纲;气运九天,权综五岳;现千万亿之化身,示圣真仙之密谛;大悲大愿,至圣至仁;祯祥瑞应,度人无量天尊,无上道祖仙师赐箓。

今日读《清静经》,便要行清静法。夫清静者,清静其心也。人之病根,大约在种种妄念。妄念既除,尚有多少游思扰于胸臆。去游思之道,惟在内观。始而有物,至于无物,无物之极,至于无我;澄水不澜,明月无影;以为非空,纤毫洞彻,但见光明;以为本空,冥冥默默,万象咸具。此际著脚不得,著想不得,洞洞朗朗,玄玄寂寂。结丹之道,备于斯矣。

功行乃升仙入道之津,而积功行当自孝始。济施非贫士所能,然言语之间,诱人为善,阻人为恶,在我不过口舌之劳,而人蒙无限之福,便是莫大阴功。诵《大洞经》,持斗姆咒,可以超拔祖先,弘资冥福,即是孝心。无益之书不必读,无益之戏不必为。有事则干之,务要忠厚存心,利益民物。无事则清心静坐,或诵经,或默朝,念念对越上真。上真至慈至悲,其视学道之士,如慈母之爱其赤子,刻刻放心不过。岂有赤子眷恋慈母,而慈母漫不为顾之理?嗟乎,人生于世,光阴弹指即过,圣人惜寸阴,我辈当惜分阴,诚格论也。有志须立真志,为学须做真学。久而不懈,灵光一透,仙岛天宫即在眼前,堂堂一条大路、朗朗一座法门,自在人方寸之间。此路即升天之路,此门即入道之门。人肯第一步上进此大路,进此法门,念头不差,脚根便快,成仙作佛,极易易事。

子读《清静经》,当句句玩味,言言解悟,以吾心合上真之心。自家有得手工夫,忘言之妙,乃为真境。游思亦无难除,随起随灭,一刀截断。静坐时,此心不可执著。若为游思之故,束缚大苦,性地安得圆通?灵光何由透发?反要潇洒自如,旷旷荡荡,浑然太虚之体,不为物累。故昔人参喜怒哀乐未发之中,执守一中,便为非中,以此故也。游思之不能无,如浮云之不足以累天。久久磨洗,自然拔本绝源,空灵无有。前以游思喻浮云,此确论也。至于日间应酬,非山中习静羽流,岂能免此?吾亦有法嘱子。任他可喜可怒可哀可乐之事,随时应付,过即不留。譬如风雷电雾,天所不能无,而不可谓风雷电雾之即天。喜怒哀乐,心所不能无,而不可谓喜怒哀乐之即心。天有真天体,心有真心体,由我应酬,而湛然空寂,常惺惺存,活泼泼地,此为要诀。

炼丹先要炼心。炼心之法,以去闲思妄想为清净法门。仙家祖祖相传,无他道也。吾心一念不起,则虚白自然相生。此时精为真精,气为真气,神为真神。用真精真气真神,浑合为一,炼之为黍米珠,为阳神,而仙道成矣。以神合气,静养为功,孟子所谓 " 存心养性 " 是也。以气合神,操持为要,孟子所谓 “ 持其志,无暴其气 ” 是也;以精合神,清虚为本,孟子所谓 “ 养心莫善于寡欲 ” 是也。虽然,精气神三者,分之则三,合之则一。神气者,听命于精者也。人能完其精而神自旺,完其精而气自舒。然后加以调剂之功,返还之道,无患灵胎之难结,而大丹之不成也。此入门下手之法,特书以示子。

子欲炼丹而不先炼心,犹鞭马使奔而羁其足也。炼心为成仙一半工夫。心灵则神清,神清则气凝,气凝则精固。丹经所谓筑基、药材、炉鼎、铅汞、龙虎、日月、坎离,皆从炼心上立名。至于配合之道,交济之功,升降之法,烹炼之术,此其余事。若心源未能澄澈,情欲缠绕,则筑基虽固必复倾,药材虽具必多缺,炉残鼎败,龙战虎哮,日蚀月晦,坎虚离实。此时欲讲配合,则阴阳不和,不明交济,则水火不睦,欲升而返降,欲降而退升,三尸害之,六贼扰之,一杯之水难救车薪之火。故曰:炼心为成仙一半工夫。此至言也,确论也。此一语道破天机、打穿魔障者也。

炼心者,仙家彻始彻终之要道也。心地茅塞,虽得丹道,亦是旁门;虽成顽仙,不登玄籍,参不得大罗仙子,进不得大乘法门。是故,欲结圣胎,先登圆觉,此要语也。调剂之功,全在升降。升降之法,全在静观。静不终静,静中有动。有动非动,造化转旋。观不执观,观中有觉,有觉非觉,灵光恍惚。静而后观,观而能静,是为静观。当此之时,鼎虚而药实,水刚而火柔,一烹一炼,一嘘一吸,皆与天地同其玄化,日月同其运转,阴阳同其清浊,四时同其代序。从有入无谓之黍珠,从无入有谓之阳神。工夫至此,形神俱化之时也。若未曾炼心,依旧是七情六欲污秽俗肠,而欲求长生之术,窥金丹之妙,是犹武夫执干戈而操丝桐之韵,劣马服羁靮而骤羊肠之坂,欲五音调畅、六辔安闲,难矣!

上章言炼心为成仙一半工夫,此万派归宗之论,历代祖师心心相印,非子好道,我决不传。然炼心有不同,有炼闻见之心,有炼无闻无见之心。何谓闻见之心?事至物来,随感而应,无入而不自得,取之左右逢源,儒家圣贤已曾道过,譬如明镜宝珠照物者,镜光珠彩而镜静常明、珠圆自皎,何常因所照而辄变,因照多而辄晦耶?何谓无闻无见之心?寂寂反照,朗朗内观,无人见,无我见,无有见,无无见,无无有见,无无无见,有镜之光而实无镜,有珠之彩而实无珠。当此之时,大觉如来亦当让子一座,而诸色声界尽在子光明白毫中矣。然炼闻见之心,须于动处炼之。炎炎火炕,焦天烁地,而我心清凉自在,如一滴杨枝露水,此谓动处之炼。无闻无见之心,须于静处炼之。一觉万劫,泡影电光,随起随灭,而如如不动,慧性常空,此为静处之炼。虽然,闻见之心与无闻无见之心,总一也,则动处之炼与静处之炼,总一炼心,何分何不分之有?

张紫阳丹书,发前人所未发,诚丹家指南也。然采取火候,多用隐语,彼以灵丹为天地之所秘,欲学者静参而自得之。张真用心良苦矣!吾则不然,务要淘尽宿尘,独显一条大路,使学者朝发而夕至,凡有慧根,无不可以造渊微,证大罗仙之位。然而难矣!即如炼心两字为成仙一贯之学,苟非坐破蒲团、磨穿膝盖,岂能不起思为、一无染著、洞见本来面目、证彻无上根源?故炼心为仙家铁壁铜关。攻得此关破,打得此壁穿,所谓圆陀陀,赤洒洒,黍珠一粒,阳神三寸,自在玄官,周通法界。虽有烹炼之功,养火之候,亦可谓造塔七层,独余一顶,直顷刻间事耳。子深有道心,勇于砥砺,诚当今之豪杰,何患道之不明,丹之不就?然静观工夫,非心如死灰、形同槁木,不能撇弃一切、撒手悬崖。子世念虽轻,家缘未断,何由卒新此种襟怀、这场事业?嗟乎,青春易过,白发催人,子其勉之,宜自警省!

问曰:弟子觉世缘虽薄,家业正纷,儿童绕膝,衣食萦怀,频年舌耕餬口,虽有学道之心,不获静栖之所,颠倒尘缘,沉沦业纲,恐一旦无常,永堕苦海。惟师悲悯,何以教我?师曰:炼丹之法,千言万语,总尽炼心两字,而炼心之法,不必出世。古之成仙者,岂尽入林、杜人事,而后得跨鸾乘鹤、逍遥紫府哉?

总之,日用饮食,无非是道;仰事俯畜,无非是道;戎马疆场,亦无非是道。昔人所谓 “ 动处炼神,静处炼命 ” ,旨哉其言乎!至于习静工夫,《中庸》第一章即说 “ 戒慎不睹,恐惧不闻。 ” 人能不睹不闻时,戒慎恐惧,致中而天地位,致和而万物育,便是如来最上一乘。乘狮坐象,不过此心此理,何以异于人哉?吾子以尘缘俗累为忧,是欲舍现在而欲求超脱之处;君子素位而行,谅不为此也。昔文王囚羑里而演《周易》,仲尼阨陈蔡而操弦歌;圣人遇患难不堪之境,尚能尽性达命,况子今日所处,未必至于如此之极乎哉!我子但患无志,不患多累。有真志即有真学。上而洞天福地,下而羊牢马枥,学道之人,须平等视之。究竟大菩萨莲花宝座,与罪鬼铁床火炕,本同一境。何也?菩萨此佛性,罪鬼亦此佛性也。君子言性而不言境也。

张紫阳 “ 意为媒 ” 说,寥寥数言,殊未通畅。吾今并为子足之。意原于心而成于性,故有真心乃有真性,有真性方有真意,此意谓之先天一意。夫先天,物象未形,不露朕兆,安得有所谓意?当夫静坐之际,一心端坐,洞然玄朗,无渣滓,无知识,即先天性体也。从此空中落出一点真意,如太极一圈而阴阳于此孕,伏羲一画而两仪于此生,故谓之先天一意。以之配水火,引铅汞,用无不灵。丹道之成,皆此一意为之运用而转旋也。丹家之用意如此,而张子言之,殊见脱略,岂所以教后学、示来兹乎?

玄关一窍,微妙难知。以为在内,非在内也,以为在外,非在外也。虽《中庸》第一章亦曾言过,曰: “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 ” 夫未发非玄关也,既发非玄关也,惟将发未发、未发忽发之际发之者,玄关也。略先一息非玄关矣,略后一息非玄关矣。故玄关之在人,方其静时,转眼即是,及其动时,转眼即非,是直须臾耳,瞬息耳。自其大者而言,造化以前,方有玄关。何也?造化以后,天地日趋于动也。天地之动,谁为动之?玄关动之也。一动之后,即非玄关矣。自其小者而言,鸢之飞也,鱼之跃也,昆虫之化也,蟪蛄之鸣也,谁为飞之跃之化之鸣之?一玄关为之也。若就人身而言,则有不同者。何也?手足之举动也,耳目之听睹也,鼻之臭,口之味也,不可指为玄关也。玄关者,万象咸寂,一念不成,忽而有感、感无不通,忽而有觉、觉无不照,此际是玄关也。感而思,觉而照,即非玄关矣。然则玄关之在人,如石中之火,电中之光,捉摸不著。

呜呼,炼丹不知此玄关一窍者,汩没大矣。今人皆气质之性用事,玄关之闭而不通,自出母胎已然矣。惟静之又静,寂之又寂,玄之又玄,空之又空,方得此玄关一窍。此窍也,乃真心、真性、真精、真神、真气之所自出,而玄关者为之机括耳。邵子曰: “ 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 ” 此内有个玄关一窍,顷刻不见,须急寻之。

昨论玄关一窍,先天不传之秘,历代祖师所不欲尽言者,尽付于子。夫玄关一窍,乃诸圣诸仙特从明心见性时节,提出两字以教学者。心何以明?忽然而明,此玄关也。性何以见?忽然而见,此玄关也。玄关为明心见性之灵机,结胎炼丹之妙括。故古人凭空提出两字以教后学,使其从针锋上打一筋斗,电光中立一注脚。仙家之分身化气,出水入火,上天下地,千变万化,皆从此玄关参得来、把得定、打得筋斗转、落得注脚实,则变化由心,幽显惟我,无难事矣。此数言皆天机也,非有十年苦功,钻研不透。虽然,执着十年便是痴见,易则顷刻,难则终身。子具宿慧,谅决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