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

壹梦

人生阔别，动如参商。

青翠葳蕤的草丛就像一张偌大的绿色毛毯，铺在地面上，遮住了些许坑洼。偶尔拂过的阵阵夏风，掀起了微微波浪。

而此时，两个年约六七岁的孩子正躺在这片草地上。

白玉光洁的小脸上缀着那灿星般的眸子，眉如弦月。他就像画里走出的仙童般，尘埃拂近。

只是现在，他显得有些拘谨，更多的是羞涩。

细细看来，他以标准的好娃娃姿势躺着，绷直了双腿，双手乖巧地平放在身子的左右两侧。

而与他相比，身旁的女孩却是另一番姿态。

她那小脸儿上留下了泥土的印记，紫色的衣裳也被枝叶石子划出了几道口子。衣衫褴褛，看上去很是狼狈。女孩紧闭着眸子，双手交叉叠放置于后脑勺处。

“参，我们，我们这样，是不是同卧在一张床上？”虽然这里只是一片草地。

男孩怯怯地开口，他的两腮微微泛红，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嗯？”小女孩那远山眉稍微挑起。

她没有听清他的话。

而那男孩听言，眸色微暗，继而露出的便是深深的失望。

“小商，我们以后，可能再也见不了面了。”小女孩突然睁开了双眸，红色眸子里的流光一闪而过。

莫名的情愫却在心间染开，挥之不去。

男孩瞬时慌了。

他猛地起身，那双看向她的星眸似是因那渐渐溢出的泪花而更显晶透雪亮，可是他的视线却也因此而变得模糊不清。

原来，有时候，你把晶莹的一面留给了别人，自己却对外界的感知越来越模糊，愈来愈看不透彻了。

“为什么？”他开口说道。

“因为你是商，我是参啊。”她缓道，参商何如往来？

男孩哭得更加厉害了，哭声惊醒了树林的一群飞鸟，瞬时扑飞一片。

这次，反而是她慌了。

她一边慌乱地拂去他脸上滚烫的泪珠，一边念叨，“你别哭啊，别哭，你怎就这般爱哭呢？”

可是男孩不听，那泪花一簇簇，就如这青草，甚是繁盛。

她无奈，“你别哭了，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我们不会分开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也收回了哭声。

“真的？”

“真的。”她用力点头，他怎么就那么爱哭呢?

女孩怕他再次展开泪花攻势。

她缓言，“我说的参商，是天上的两颗星宿。参是西官白虎七宿中的参宿，商是东官苍龙七宿中的心宿。一西一东，不相往来。”

不是你和我。

“那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吗？”男孩双眉紧蹙。

小女孩似是怔愣，继而笑颜舒展，再次颔首。

这是承诺啊。

男孩见此，不禁雀跃，整个人像只兔子般跃向她。

“呀…我的衣服很脏的，你离我远点…渪商！你的耳朵又露出来了…”

青草的香味，深入了当时少年的心间，如密封保存的酒般，然而，随着时间的挥发，它却是愈发香醇，越发浓厚。

这也是思念的味道。

直至苦涩。

是梦啊。

男子终是睁开了眸子，梦境的最后却是无奈地一叹。

看上去似乎已是弱冠之年的他，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的寒冽之意。那身月白色的单衣与星眸月眉交相辉映，衬出他的出尘淡然。

这是第几次梦到她了？他微微一笑。

而那渐渐漾开的笑意，似是用苦参熬制出来的，苦到心坎里。

儛参，你说此参商非彼参商，可是你我却终如其，动辄不见。何如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