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酒香与歌舞中沉醉
沉默而奢华的美酒天堂
“葡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
——李白《对酒》
说起西班牙,很少有人会想到西班牙的葡萄酒,除了德国、法国的葡萄酒名声太盛以外,与西班牙对其葡萄酒的宣传的确太少也不无关系;因此,直到现在,西班牙的葡萄酒仍旧像是养在深闺无人识的大家闺秀一样,温柔绵长、口味甘醇却从来无人知晓,当真是暴殄天物了。
在西班牙旅游,无论吃正餐、夜宵或是其他小吃,充斥美味的餐桌上都绝对少不了西班牙的红酒,可以说,西班牙的红酒已经是西班牙人不可或缺的饮品了。葡萄酒与火腿是西班牙人每餐必备的食物。徜徉于西班牙古老的街道,伸手摸摸斑驳的墙壁,想象着这里曾经有过的辉煌,走累了就随意地坐下来吃点具有西班牙特色的佳肴,点一盘切好的火腿,喝一杯透亮甘醇的葡萄酒,那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西班牙生产的葡萄酒品种多种多样,目前已经有六百多个品种,在这之中数量最多的要数白色葡萄的品种了,虽然如此,真正让西班牙葡萄酒扬名天下的,却是它的红葡萄酒以及仅在西班牙才有的雪利酒。西班牙的红葡萄酒气味清醇、色泽浓厚,就如穿着红色斗篷的热情奔放的西班牙女郎,让人情不自禁地沉醉其中;又如斗牛士手中不停舞动着用来激怒公牛的红色穆莱塔,让人充满斗志、激情昂扬。传说世界著名文豪海明威便是西班牙红酒的狂热“FANS”,他的多篇以西班牙为背景的著作就是在每天狂饮有“斗牛之血”称号的里奥哈酒后文思泉涌,最终写成佳作。
雪利酒,现今仍在生产制作的最古老的醇酒之一,称其为古董酒也不为过。据说在莎士比亚时代,雪利白葡萄酒被公认为是当时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也曾经一度被莎士比亚赞为“装在瓶子里的西班牙阳光”。几个世纪以来,雪利酒一直都是最受欢迎的西班牙名酒,在西班牙享有“国酒”的美称。一瓶深藏多年后刚刚破瓶的雪利酒,风味如同西班牙酒馆中那千娇百媚的舞娘一样,令人神往、让人迷醉。
西班牙拥有一百多万公顷的葡萄园,居世界第一,酿酒的历史也是源远流长的,甚至可以追溯到古罗马时期。随着历史的发展,西班牙曾经一度衰落的葡萄酒业已经拨开云雾见天日,又重新兴盛了起来。
“水晶葡萄,晕色带白,如着粉形大而长,味甘;紫葡萄,黑色,有大小两种,酸甜两味;绿葡萄,出蜀中,熟时色绿,至若西番之绿葡萄,名兔睛,味胜甜蜜,无核则异品也;琐琐葡萄,出西番,实小如胡椒,……云南者,大如枣,味尤长。”这是徐光启《农政全书》中一段对于葡萄种类的描述。西班牙的葡萄是一个受上天誉顾的宠儿。地中海沿岸地区日照时间长,雨量充沛,而地中海海洋又可以反射大量的蓝紫光以及紫外光,尤其是蓝紫光更能很好地促进葡萄生长,从而提高浆果的品质,毕竟,优良的葡萄才是西班牙葡萄酒的重要保证。更重要的是,西班牙人好像没费什么工夫就能酿出很多世界知名的美酒。西班牙人的性格和法国人在某些方面来说是比较一致的,天性都比较浪漫和懒散。但西班牙人与法国人的不同之处是,西班牙人生活中的那种散漫之气在酿酒时也被西班牙人带了进去,就像著名的里奥哈酒,人们很难想象这款名酒在酿制好了之后,常常要被置于酒窖中一放就是十几二十多年,当真是养在深闺了,存放期间既无人过问,也无人管理,但是,正是这种“弃养”方式成就了西班牙葡萄酒神秘味道的秘诀,经过这种雪藏,葡萄酒不仅没有被氧化酸败,反而更加的醇厚、柔和、芳香四溢,这就是被人们所津津乐道的“里奥哈神话”。时至今日,西班牙人仍保留着这种传统的古法酿酒,以此保证每一滴葡萄酒的醇正香滑,愿这个古老国度的液体国宝再一次在小巷中飘香。
天亮之前,再跳一支舞
“那我们跳舞吧!既然没有了过去,现在跳一支舞也是很好的。”
——电影《老人与猫》
西班牙、吉普赛、弗拉门戈舞、摩尔人……实在是说不清将这些词语叠加起来,产生的意象交汇将给人带来怎样的一种冲击感觉,它们是否有内在联系,它们之间的羁绊又是什么,已经无人能说得清楚,只有刹那间扑面而来的神秘气味,把我带向了那一个遥远而充满苦难与悲乐的地方。
弗拉门戈,你可以说它只是一个舞蹈的名称,但它的内涵却远远不止如此,现在的它,是一个时代的象征,一个民族的象征。而弗拉门戈舞,也远远不是一种舞蹈所能表达的意义。它是一种追求,是一个民族的坚持。
舞蹈开始了,黑衣的女人,尽情舞动着一身的傲慢与潇洒、冷漠与决绝,与其相对,红衣的女人则用舞蹈让一腔的愤怒之火喷薄而出,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撕裂之势;此时,周围的一切全然消失,一片静谧,只有那神迹般的缥缈之舞、雕刻般的冷峻脸庞以及骤雨般的激烈姿态在眼前飘散,时而是低头顺目的沉寂,时而是狂风暴雨的激愤……既没有和谐的优雅,亦没有取悦的媚意,自始至终只为自己而跳,只为跳舞而跳舞,一股巨大的张力随着舞者的舞姿在周围迸发,让人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到那满腔的愤怒以及强烈的内在精神力量。了不起的舞者,了不起的舞姿。它也会扭转,但不似芭蕾那般是柔美婉转的波浪,那是如铁丝般坚硬而冰冷地扭曲,犹如愤怒的水蛇一般挣扎,一切的一切,惊艳而又刻骨,想要放弃却又欲罢不能。
弗拉门戈,大体划分,由三个部分组成,刚代代表着歌,铎盖代表着琴,巴依莱代表着舞,即歌、琴、舞,歌排在第一位。描写弗拉门戈的文字从来都是相似的,惊人的如出一辙,弗拉门戈的歌“毫不优美,更无圆润”;弗拉门戈的琴“撕心裂肺”,弗拉门戈的舞“肆意狂流,倾泻奔腾直下”。
吉普赛民族所特有的舞蹈到底是不是弗拉门戈,这是有待考证的,因为只有在安达卢西亚地区才能看到它的存在,感觉它的气息,于情于理,我更愿意相信弗拉门戈是属于吉普赛人的,也只有吉普赛人才有舞动它的资格,因为只有一个经历过深重灾难的民族才可能拥有这样坚毅的歌曲,这样昂扬的琴声,这样激越的舞蹈。在西班牙,在安达卢西亚,吉普赛人经历过的一幕幕人间悲喜,都转而用弗拉门戈舞这种艺术形式表达了出来,一切只为传达情绪,使用无言的形式来表达心中的语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吉普赛民族,一个流浪的民族,只可惜,三毛已经认定自己的前世是印第安人了,否则,把同样喜爱流浪的她的前世许给吉普赛,应该也不为过。吉普赛的生活一直是苦痛的,所以他们需要安慰、需要平衡、需要发泄,于是,弗拉门戈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挽救他们已沉沦许久的心。这或许是他们面对生活与生命延续的一种方式,所有的苦难已经郁积在了他们的血液深处,这也许是他们在一年年的流浪路上所得到的撕心裂肺的伤,生命本身的苦以及外族蔑视的痛,一次一次的无声郁积,一代一代的深厚沉淀,蓄势待发之后迸发出了悲怆的曲调,那悲痛而衰落的词汇以及嘶哑而深沉的声音,锻造凝练出了激愤的舞蹈——弗拉门戈。吉普赛人知道,越是有着难言的苦痛,就越要微笑,就越需要用舞蹈来发泄。三毛亦是,因为爱而满目疮痍的心,唯有通过舞蹈来安慰修补,以纸为舞台,以笔为舞者,尽情舞蹈,只可惜,一切已晚,三毛心中郁积的苦痛,已是无法消除的了。
六七个世纪之前,漂泊四方的吉普赛流浪者带着东方印度踢踏舞的节奏,携着阿拉伯的神秘感伤的风情,来到了西班牙,来到安达卢西亚,把沿途吸取的元素融合在自己泼辣奔放的歌舞中,讲述那流浪的故事。
金碧辉煌的宫殿在远处炫耀着特权,在凌乱不堪的小巷中,居住在大城市贫民窟里的吉普赛人,借着酒精和即兴创造的音乐与舞蹈,抒发他们生活中的失败、快乐、忧伤、难过,以及所有一切伴随他们的情感。
那些占人口极少数的民族,在面对极端的生活困境时所展现出来的创造力,是弗拉门戈舞最为根本的特点。只要世界上一天有爱与恨,纯洁与痛苦,不公平与寻找自由,弗拉门戈就会存在下去。
弗拉门戈舞是吉普赛姑娘表达爱恨情愁的最佳载体。风情万种性感艳丽的西班牙女郎,或用脚踏地,或捻动手指发出脆响,或手持响板敲击,脚下是雨点般激动旋律,手臂和上身却是意外的松弛,技术与艺术在弗拉门戈舞中得到完美的统一。在舞者的举手投足中表达出人性最无保留的情绪。头和手臂舞出各种优美而傲慢的姿势在缓慢的节奏中慢慢开始浮现,渐渐地舞步加快,乐师以娴熟的指法弹拨出急促多变的节奏,气势如狂风骤雨忽来,舞步也在一瞬间紧密而至,突然,吉他手在吉他上弹下最后一响,舞蹈者亮出优美的造型,一切都戛然而止。
以热情狂放著称的弗拉门戈舞蹈是世界艺术舞台上最耀眼的那一抹红色。近几十年来,弗拉门戈艺术家到世界各地巡回演出,将弗拉门戈舞的火种在世界各地点燃,熊熊燃烧。这火焰经久不息地撩拨着人们的心弦,让人上瘾般不能忘怀,这感情和脆弱并存。一溃,便是天崩地陷,内心的惊恐慌张,突然无从遮掩。
用心歌唱、剖心剖肺的大悲大恸,加上弗拉门戈舞有意越过悲恸的大彻大悟,整个人生,整个世界,都含在里面了。也许,弗拉门戈舞正在掀开它的神秘面纱走出来,稀释了曾经的苦难,不再是那般的刚烈和冷峻,孤傲和决绝,却是取悦的,微笑的,言语的,和这个世界轻轻地接洽。三毛也轻松地说过:“既然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那么现在来跳一支舞也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