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牢狱风波
碧霄殿。
皇上醒了,一醒便是传太子侍药,这让皇甫邺与皇后心尖跳了跳,若是皇甫邺真有逼宫的意思,而皇上又不同意退位,皇后怕是会认为自己的儿子会在药里做点什么手脚。
还好,皇甫邺消了这个念头。
端着药过去,只见皇甫劦威严坐在床榻边,里着一件单衣,外披着厚风衣,即便是病态的样子坐着,只是一个眼神,皇甫邺不自觉的心里微颤。
一个可以对自己儿子下狠手的人,却也难不保某一天也容不下他——他也是他的儿子。
皇甫劦没有碰药,而是吴庸接过,用银针试了试,又自己倒了一点尝试,没有任何不适之后才敢端到皇上眼前,皇甫劦淡淡一笑,一饮而下,一滴不剩。
“邺儿。”将碗放下,皇甫劦唤了他的名字,而不是与往常一样唤‘太子’。
“儿臣在。”
“听太傅说,你这几日,挺是用功,几篇博论,甚得太傅欢喜,朕也很是欣慰。”皇甫劦称赞道。
“儿臣为太子,自然得勤苦勉奋,这几日父皇太过度劳累,才会积累成疾,儿臣不忍,便也想着早日为父皇分忧,让父皇享享安乐的日子。”皇甫邺缅怀道。
“邺儿有这孝心,朕倒也更放心,不过不管是为君还是储君,只会纸上谈兵可不好,有些东西的确是该让你们着手,不能一直把你们当没长大的孩子对待。”
皇甫邺低首细心听着。
“眼下朕有一个让你长长见识的机会,蛟河郡那头,闹了洪灾,百姓流离失所,朕这几年一直处于宫中,甚少体察过民情,不如邺儿便替朕走一遭,视察民生,替蛟河郡的百姓想想办法,如何处理这洪灾带的灾祸。”
皇甫邺跪下,“父皇肯给儿臣机会,儿臣求之不得,过两日便启程前往蛟河郡,为百姓分忧,为父皇分忧。”
“邺儿,洪灾这种事可大可小,若及时想些办法处理得早,便能挨过去,若是晚了,受苦可是万千百姓,邺儿在宫中可还是有其他重要事情,要等到两日后才能启程?”
“儿臣……”皇甫邺咬牙,心知父皇是在迫切让他离开帝都,可心下也不知道这到底为什么,只得说道,“待今夜收拾了东西,儿臣明日便启程,好为及时挽救百姓。”
“嗯。”皇甫劦满意的点头,又道,“朕有些累了,你下去吧,明日便不用过来辞行了。”
“儿臣告退。”皇甫邺一切有礼,退下。
待皇甫邺下去,皇甫劦才淡淡一笑,“朕的儿子,倒是个个都出类拔萃了。”
这‘出类拔萃’四个字加重了音,意味深远,吴庸自知,表面上几位皇子都是有礼温谦的模样,但实际,皇上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太子什么样的品行,什么样的才情,什么样的治国,皇上更是一清二楚,吴庸更知,在皇上的心底,这个皇位最适合的人选,怕是七皇子,只是,此时四王叛乱,再提废太子,只会动摇朝纲,而且以往七皇子没有任何势力,坐不稳这太子之位,更别说能稳住皇位,如今平了藩王,皇上若想给七皇子兵权,谁也不会有异议。
只有权力,才是最可靠的东西。
只是,皇上更忧心的,怕是七皇子与解忧公主的关系……
“皇上,天牢方才传来消息,说毓嫔与太子先后去过,解忧公主病重,太子还给请了太医。”
皇甫劦皱眉,似是呢喃,“太子什么时候对她上心了?”
只是冥解忧,一直是他心头的刺,不除,永远不得安宁,可偏偏又除不了!
冥邪啊冥邪,你到底安了多少人在你女儿身边保护她。
甚至给了他重重一击,他方好用计想除冥解忧,牺牲了皇甫显,给了冥解忧逃不了罪,可自己的身体却又不知不觉在这个时候发生意外。
吐血?积累成疾?
全都是扯话,他自己很清楚,这是毒,是下在冥解忧身上同样的毒!
且是晚期!
冥邪,很好,以牙还牙,他怎么对他女儿,他便怎么对他,甚至对付得更早,甚至用量比冥解忧更严重。
现下,是他该想想如何解毒,更该想想,这毒,是怎么进入他体内,是哪里出了问题,且这么多年,他竟没有任何察觉,到现在吐了一次血才知道,即便他知道这种毒到最后死的一刻都难以被人发觉,可该死的,这毒确确实实用在了自己身上。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毒,一旦到了晚期,可能……无解。
那个对他下毒的人,若找到,他定不放过。
而冥解忧,他一定要除!
刑部天牢。
张太医带着随身的医僮,给解忧灌了几口药,吃进一口都得吐出来一半的药,张太医有些担忧的望了一眼扮成男医僮的铃木,只能尽力而为,这公主受了惊恐刺激,若是求生意志坚韧,便会醒,若是就此消沉,他也无能为力。
铃木知道,公主的心病,只有一个人能解,这两个月多来沉默寡言,将自己关在房里,都是为那个人。
可偏偏那人现在又不在。
这十年,她一直小心翼翼,入宫之时也是以寻常宫女的身份,皇甫劦若查她,会知道她有家人,有家乡,甚至与先帝没有半点干系,皇甫劦只把她当成寻常的奴婢,几年来没有怀疑过她半分,而她也除了自己本分之内的事,也从未与其他人有过接触。
可即便她与琉璃不合,还是没逃过皇甫劦的眼睛,这一年,皇甫劦开始疑心她,但一直以来没有动她,她知道皇甫劦兴许是想引出她背后的人。
所以,她不能再待在公主身边,想消了皇甫劦的疑虑,她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只想凭她本能的去保护公主。
铃木出了天牢门,忽又见到太子往这边急赶,便知可能是去看公主,即使公主昏迷着,太子却还是如此对公主,张太医说,还差点……想到此处,铃木对这太子恨得牙痒痒,若太子还敢对公主怎样,她出手揍一顿,废了这太子也不为过!
铃木咬了咬牙,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即便知道后果,她可能会死。
是夜,铃木用尽了方法,连夜出了城,去找那人。
牢房内。
皇甫邺坐在床榻边,对床上躺着的人甚是无可奈何,想要却得不到,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得到她!
疯狂的想法一倾而出,忍不住,附身摸了摸她苍白的唇,低喃,“解忧,等我回来。”
他绝不会让。
解忧又做了梦,梦到一个人,却是侧着身,似乎是个男子,明明离得很近,却看不清男子的脸,想摸又摸不到。是父皇吗?父皇爹爹,忧儿好痛,好痛,为什么要丢下她一个人,她也想要爹爹娘亲,想要爹爹疼她,想要爹爹呵护她长大。
她不想待在这里,不要待在这里。
男子低沉的嗓音响起,总是说着同样的一句话。
“忧儿,爹爹在这,谁都不能伤害你,乖,别怕。”
她想叫他,可说不出口,许是他的话很有威严,威严中带有强硬,强硬中又似几分温柔,一出口,她倒觉得安心了,似乎爹爹真的会保护她,让她不再怕。
解忧莫名的放松,稍稍开了眼皮,是张太医熟悉又担忧更是沉重的脸,她苦苦的咽下送到嘴边的药汁,再一沉重,又睡了过去。
等她在开眼,身边换了个人。
方才还见到日光,现今是月光,而眼前这个人,她只想逃,可惜却没有力气,眼皮半开半合的看着他。
“父皇已下令,说你杀了十弟,赐你一杯毒酒上路。”
轻轻松松的语气,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下了死罪。
她苦笑,皇上要杀一个人,太容易,随便放句话,找个理由都可以。
何况皇上如此‘疼爱’十皇子,对她这个不是妹妹的妹妹从来没有过疼爱,什么理由不可以,即便是说她冲撞了皇上,皇上想杀了她,甚至也不会有人反对。
但他想找个让百姓信服的理由,信服他真的对她很好,给她长公主的位分,给她锦衣玉食,给她荣华富贵,而她呢,却惦记着她的东海前朝,不承认他这个皇帝,不念情分,甚至不惜杀他的子嗣。
这样,很好,很好。
得了民心,杀她理所应当,她确实是该死了,连毒药都给省了。
解忧眼睛睁又开了些许,有了点力气,看着面前的人,却不想笑。
走了一个太子,又来一个皇甫祯吗?
这牢房,可真是风水好,让他们都巴巴的赶来看笑话似的看着她。
皇甫祯叹了口气,父皇下了死命令,谁也进不了天牢看望她,即便不得宠的琪妃跪着求了一天,父皇也无动于衷,甚至今早给她看病的张太医也给封了口,也不准再给她送药,皇甫祯能进来,是因为父皇清醒时,亲手把这谕旨给了他,如今太子不在,皇甫衍不在,这样好的时机,真是前所未有。
他揣着毒药谕旨进来,之后又屏退牢房所有人,准备来送她最后一程。
一个要死的人,应该没有人会去在意。
解忧挪动着身体,想与他保持距离,他却是有意靠近,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迹,双眸微射出火光,当下更拉开她的被子。
解忧一惊,试图去挡住,可身体软软的,连全部睁开眼都是问题,更别说说话,连动一下都要费她很大的力气,面对他,她没有抵御力。
她的衣服很破,肌肤处,鞭痕以及其他的痕迹深深的刺痛激怒了皇甫祯,该死的太子,居然敢这样对她,又逍遥的去了蛟河郡,当年要不是太子给他下药,他也不至于想胡乱拖个人解决,谁知道,那一夜后,每次只要见到她,他就像被她拿捏了把柄一样,落荒而逃,屈辱至极。
想到这些,皇甫祯便越咽不下气。
既然是要死的人,也不该介意死前做点什么。
那次没做的,这次便要补偿上。
他带着冷冷的笑意。
解忧还没反应过来,高大的人影已经扑了上来,虚脱的身体只是任人摆布,除了能留点眼泪,她什么都做不了,她才知道,自己真的很没用。
死前还要被侮辱,她活的真的窝囊。
如果还有机会活着,冥解忧,你要变,变得狠毒,变得残忍,去对付那些伤害自己的人,一个一个的。
她要活着,便这么难吗?
真的一定要变吗?
可是父皇死前还对她说,忧儿,不要害人,我不希望我的女儿,也跟我一样沾满血腥,忧儿,害人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忧儿,要活着,为自己。
解忧,嫂嫂不希望你变,衍儿定也不希望。
她流出两行泪,“衍儿,衍儿……”
你在哪?
铁门,猛烈被撞开。
当看到木床上贴的很紧几乎忘情的人,看到她被凌辱,看到她被人紧紧压着,看到她虚弱的身体还在微微反抗,再看到如此对待她的那个人……
所有的暴吼,在此刻没有任何保留的全部倾塌而出。
他第一次怒了,即便在战场上杀敌,嗜血冷眸,也没有这般怒过。
此刻唯一念头,是解愤,是杀了这个凌辱她的人。
“皇甫祯!你该死!”
腰佩上的剑风早已出鞘,毫不留情刺向过来,皇甫祯微惊,一个闪身稍稍避过,却还是让那剑钻了空子,在手臂上划过一道血迹。
皇甫祯冷冷看着来人,咬牙,“七弟,你回来得也太早了,我有圣旨在手,父皇早已赐她毒酒,你根本救不了她。”
话还未完,皇甫衍又是一剑刺过去,皇甫祯看他脸色阴冷,手段凶猛,不愧是在战场上拼过还能活着回来的人,可当下他没有带剑在身,只有以一把贴身匕首抵抗,却渐渐处于下风。
“皇甫衍,你竟敢违抗圣令!”
皇甫衍像疯了一样出招。
整个狭小的牢房内,碎了桌子,剑风划破了墙壁,依然没有减弱。
铃木储在牢房门口,看着里头刀光剑影的一片,根本就挤不进去,只怕她还没到公主身边,便已被七皇子的冷冽剑风给伤了。
铃木甚至也惊奇,七皇子的内力居然如此强厚,又如此小的年纪,却能在战场上斩杀千军,即便是她,此刻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见那边解忧微微闭了眼,铃木庆幸赶得及,若是再慢一点,公主若被三皇子……这后果怎能想象!
铃木见解忧双眼迷离,慢慢阖上,又急道,“七皇子,别打了,快看看公主。”
想起床上还昏着意识的人,皇甫衍心内一抽,忽然一顿,指着皇甫祯脖子的剑微颤,又冷冷收了剑,转身快步朝那边走去。
给逼到墙角,没了反抗力颓废的皇甫祯从未想过皇甫衍会有这般好的武功,不仅被他给逼到死角不说,还让他好意的放了自己一马。
这个七弟,以往倒是藏得很深,连他与太子都未曾发觉,当知道他领兵平反的时候,以为他不过是去找死,可世事难料!
不甘心,屈辱,一瞬涌上心头,冲乱了皇甫祯的理智,恨意充满了整个大脑。
此时的皇甫祯在皇甫衍走出第三步的时候却忽然的抬头,握着匕首的手,一阵颤抖,思考没有经过大脑,没有顾虑后果,只想给自己狠狠的扳回一次,冲上前。
忽然看到这一幕,才要踏进牢房的铃木吃惊,“七皇子,小心后面——”
匕首,深深刺入皇甫衍的身体。
后头的话,铃木完全哑声,呆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才不过片刻,不过她一句话的时间,不过七皇子快速回头的一瞬,不过一招。
太快,快的连皇甫衍也是一震,颤抖了一瞬。
皇甫衍低头,只见皇甫祯左手上的匕首已没入自己腰侧下方,血染了他的紫衣,他避得快,却还是没有躲过皇甫祯这一刀。
可他的长剑,却是冷冷的插在皇甫祯肚腹上,穿过身体,带着血。
皇甫祯太疯,冲上来的一瞬,他本能的去抵挡他右手的匕首,可谁能想到,皇甫祯左袖子内藏有另一把匕首。
他哪还顾得及,遇上要杀自己的人,他的另一反应便是致对方于死地,这是他这三个月上战场杀敌唯一的学到的本领,只有敌人死了,自己才能安心。
所以他出剑完全没有犹豫,像是本能的,去杀一个人。
而这个人,却是他的三哥。
“你、你好、狠……”
皇甫祯瞪着眼珠,每说一个字,嘴边便划出一口大血。
最后,搭在匕首手柄上的掌心,慢慢退开,皇甫祯整个身体从剑刃上缓缓滑了下去,倒地,睁大着不瞑目的眼睛。
匕首掉落的声音,清脆,响了整个寂静的空间。
皇甫衍看着自己沾了血的手,看着那把带血的长剑,再怎样,这个刚刚被自己杀死的人,是晋国的三皇子。
是他的三哥。
来不及处理自己腰上还残留的匕首,皇甫衍猛然转身,却见床榻上的女子不知何时已撑起虚弱的身体,死死咬着牙,紧紧盯着地上已是尸体的人,似是也不相信这一幕,是真的。
她的衍儿,她盼了这么久的衍儿。
终于回来了。
可是,她让他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
可是,她也看到了他最阴狠的一面。
“解忧。”
皇甫衍上前,想去安慰她,她却开始慌张,冷颤着身体避着他。
皇甫衍微哽,急忙扔了自己手中带血的剑,也不顾自己身体,咬牙把匕首拔了,给扔到一边,才敢再上前。
伸手,想去碰她,“解忧,我回来了。”
她却突然害怕似的打开他的手,虚弱的爬到一边,“你走开,你走开……”
他上前抓着她的肩膀,想让她不害怕,“解忧,我是衍儿。”
“不是,你不是。”她摇头,扭动身体,试图撑开他的手,“你不是他。”
“我是衍儿,解忧,你看清楚,我是衍儿,我是衍儿。”他慌乱了,将她抓的更紧,捧着她的脸,双眼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瞳,让她看得清晰。
她突然不再反抗,盯着这张脸近在咫尺的脸,静静的,她甚至希望,这不是他。
可,是的,是他。
即便这张脸三个月以来,她日日想着,日日念着,即便这张脸此刻已是略有几分成熟,略有几分经历过生死的沧桑,略有一道道证明他上过的战场的伤痕。
可是,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
“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她突然推开他,哭着,滚到一边蜷缩着,将被子裹紧自己,一遍遍的回复这句话。
他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解忧。”他不想吓到她,小心翼翼的过去一点,想伸手将她怀里,可又怕她会忽然反抗,连碰她一下,手都是颤栗不已。
他看到她身上的伤痕,鞭子抽出来的,血色也染了衣衫,更看到她身上一遍遍的其他痕迹,新的,旧的,她的衣衫破破烂烂,根本遮挡不了她身子。
他好怕自己回来晚了怎么办?
他不敢想象自己若再晚一步,是否还能见到活着的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后果。
他突然的恨自己。
当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唯一的念头很强烈,他要权利!
只有有权,他才能护她,再也不让她受任何一丝一毫的伤。
见她没反抗,他忽然轻轻的将她纳入怀中,让她靠着自己,宽厚的臂膀,再也让她逃离不了,“解忧,我不会让你有事,再也不会。”
她颤抖着身体,只是害怕,莫名的害怕。
她不喜欢杀人,一点都不。
她不要杀人,不要害人,什么都不要。
“你不是衍儿。”她哭累了,突然又说道,从臂膀的缝隙里,她能看见躺在地上的人一片衣角,沾满红色血的。
紫色衣衫擦满了她的泪水,视线模糊起来,耳侧她的声音越来越细,“衍儿……是不会杀人的,不会……”
抱着她的人影,身形一震。
她怕的,是他,是会杀人的他。
他一直对她说,不要让别人改变了自己,他自己,却变了。
他却不能不这么做,去改变。
现今他却只想对她说,有他守护,她可以安好无损,她可以做她自己,再也没有人会逼她改变,风雨刀剑他来承受,安稳常乐她来享。
只此,足以。
即便,他变得冷血无情。
看着昏迷过去的公主,看着受伤的七皇子,再看地上的人,铃木苦笑,她又怎会想到会成为这局面,她唯一想的的却是公主谋杀十皇子的罪已定,现今又死了一个三皇子,且还是七皇子动的手,无论哪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要想公主不死,只能靠七皇子,而七皇子前程才刚刚起步,不可以被这件事连累,她想救公主,也要救七皇子,那么……
听着外头侍卫军的脚步声越来越多,她知道七皇子身边那个叫闫可帆的人挡不了那些侍卫多久,七皇子是一路急赶进的城,几乎没有停歇便是到天牢,谁知皇上下了命令,看守的人硬是不让进,七皇子便冒着违抗圣令的危险闯了进来,只独留闫可帆一人挡住那看守的侍卫。
只怕这时候,天牢发生的事情已经惊动皇上。
铃木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一步步走过去,左手拿着刺伤皇甫衍的匕首,右捡起那把血剑,紧紧握在手心。
“七皇子,铃木只要你照顾好公主,所有一切罪,我来承担。”
皇甫衍抬头看着她,不明白她说的意思,却见她突然执剑,一剑刺过来。
他一惊,怕伤到解忧,连忙护住解忧,身体微微偏移,剑风只是擦过他胳膊,划破衣衫,明显的一道剑痕。
这一剑,铃木留了情,却给方好闯进来的侍卫看到,她这一举动,显然是要杀七皇子。
突然有侍卫大喊,“快保护七皇子!”
铃木朝他微微一笑,再次拿起了剑,却是朝涌进来喊着保护七皇子的侍卫砍杀,铃木的剑也很快,每一剑都能伤到一个侍卫,倒了一拨,铃木才趁机逃了出去。
皇甫衍看着铃木闯出牢房的背影,心内重重震惊。
铃木,竟会武功,甚至这般好?
可她这么做,完全是在给自己找死,皇甫衍这才明白她说的意思,她要承担一切,是所有,十皇子的死,三皇子的死,甚至还伤了自己,杀了几个侍卫,闯了天牢……
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若这一切她认了……她会死,且不留全尸!
可铃木,不悔。
看着怀里的人,皇甫衍抿唇,而他……没有别的选择!
一些罪,总有人要来担着。
她若要怪,若要怨,他承担。
再也没有管任何事,也没看地上任何人一眼,他脱下紫色袍子将她全身裹住,拦腰横抱起来,跨步走出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