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路易十三国王陛下(3)
“那是什么条件？”“要求是陛下派人去把他召来问他，不过亲自单独问他；等陛下接见过德·拉特雷姆依公爵以后，我马上再来见陛下。”
“好吧！”国王说，“德·拉特雷姆依说任何您都坚信不移？”
“是的，陛下。”“您尊重他的意见？”“没有丝毫怠慢。”“您愿意他提出的赔偿要求？”“毫无疑问。”
“拉谢斯内！”国王叫道，“拉谢斯内！”路易十三的心腹随身男仆拉谢斯内一直在屋外，这时走了进来。“拉谢斯内，”国王说，“派人马上去替我把德·拉特雷姆依公爵叫来；我现在就要和他单独谈话。”“陛下是否向我许下誓言，在德·拉特雷姆依公爵和我之间不接待其他人？”“以我国王的荣誉发誓，不见其他人。”“明早见了，陛下。”“明天见，先生。”
“陛下想几点钟？”“什么时间都行。”
“但是，来得太早，我怕会影响您的休息。”
“吵醒我？岂非我还睡觉？我不再睡觉了，先生；我有时做做梦，仅限于如此。来吧，您多早都行，就七点钟吧；可是您的火枪手要是有问题，别怪我不客气！”
“我的火枪手要是出问题，陛下，就一定交到陛下的手里，按照您的旨意处置他们。陛下其他还有什么命令？请说出来，我无条件执行。”
“没有了，没有了，大家叫我‘公正者路易’，是恰如其分的。明天见，先生，明天见。”
“愿上帝保佑陛下！”国王虽然睡得少，德·特雷维尔睡得比国王还要差。
他当天晚上就派遣通知他的三个火枪手和达尔大尼央，早上六点半到他家集合。他领着他们一起去。没有保证，没有许诺，而且没有隐瞒，甚至他自己是否能得到宠幸都难以知晓。
到了小楼梯下面，他让他们等着。假如国王还在对他们愤怒，他们就别出现，悄悄离开算了；假如国王能够接见他们，那就只需要派个人叫一声就行。
走进国王的专用候见厅，德·特雷维尔见了仆人拉谢斯内。拉谢斯内对他说，头天晚上在德·拉特雷姆依公爵的府邸没见着公爵，公爵回家太晚又不便进罗浮宫，所以公爵才来，现在正在国王的房间里。
这个情况让德·特雷维尔感到异常兴奋，因为这样一来可以确凿，在德·拉特雷姆依的作证和他之间没有人能有时间对国王施加什么影响了。
果然十分钟刚过去，书房的门打开了，德·特雷维尔发现德·拉特雷姆依公爵出来，向他走过来，对他说：
“德·特雷维尔先生，陛下刚派人找我来，调查昨天上午在我的府邸发生的事。我把是我手下人的错的确切情况告诉了他，另外我准备向您道歉。既然我遇到您了，请接受我的道歉，请一直把我看作您的朋友。”
“公爵先生，”德·特雷维尔说，“我一向对您的诚实忠诚充满信心，除了您，我不希望在陛下面前再有别的辩护人。现在我知道我的判断是对的。”
“很好，很好！”国王说，他在屋里听见了德·特雷维尔和德·拉特雷姆依之间的谈话，“另外，特雷维尔，既然拉特雷姆依说他是您的朋友，请转告他，我也希望做他的朋友，可是他却疏远我，我这是三年来第一次见到他，还是我派人把他找来，才能一见。把这一切转告他，因为这些话是一个当国王的不能亲自说的。”
“谢谢，陛下，谢谢，”公爵说，“不过，除德·特雷维尔先生以外，陛下每天见到的人不一定都忠诚。”
“啊！您听到了我说的话。那很好，公爵，那很好，”国王来到门口，说，“啊！是您呀，特雷维尔！您的火枪手在什么地方？我前天已经对您说过，把他们给我带来，怎么不照办？”
“他们就在楼下，陛下，您只要命令一声，拉谢斯内就可以去叫他们上来。”
“好，好，让他立刻上来；快八点钟了，九点钟我还要等一个客人。请便吧，公爵先生，不能忘记要常来。进来吧，特雷维尔。”公爵行了一个礼走了。他刚打开门，三个火枪手和达尔大尼央由拉谢斯内领着，走上楼梯的顶端。
“来吧，我的勇士们，”国王说，“来吧，让我来斥责你们。”火枪手边走边行礼，达尔大尼央跟在他们后面。
“鬼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国王接着说，“你们四个人，在两天里能使红衣主教七个卫士没有了战斗力！了不起，先生们，太多了。照这样做，红衣主教在三个星期以后卫士队都要换成新人，而我呢，我得非常细致地执行我的那些禁令。碰巧一个，我不会说什么；可是两天里七个，我再继续说一遍，太多了，真是太多了。”
“可是，陛下也看到他们万分后悔地来请求陛下原谅。”
“后悔！哼！”国王说，“我才不相信他们假意的脸，尤其是那边的那张加斯科尼人的脸。到这儿来，先生。”
达尔大尼央清楚这句称赞话是对他说的。于是假装委屈地走向前去。
“好呀，您为什么对我说他是个年轻人？他还是个孩子，德·特雷维尔，一个货真价实的孩子！厉害给朱萨克一剑的是他吗？”
“另外有那给贝纳儒出色的两剑。”“真是让人无法相信！”“还有呢，”阿多斯说，“假如达尔大尼央不把我从比斯卡拉的手里救出来，我一定不在这了，哪里有机会谦卑地向陛下致敬的荣幸。”
“这么说，达尔大尼央是个确凿的魔鬼了，好比先王说的，见他妈的鬼，德·特雷维尔。干你们这个行当，紧身短上衣那里要刺破许多件，剑肯定要折断许多把。但是达尔大尼央现在还是那么穷，对不对？”
“陛下，千真万确，加斯科尼人现在还很穷。”“您说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我是我父亲的儿子，那也是加斯科尼人让我坐上宝座，是吗？特雷维尔？不错。拉谢斯内，去看看我的口袋，看看能不能找到四十个皮斯托尔；假如找到，就给我拿来。坦率地说吧，达尔大尼央，情况是怎样的。”
于是达尔大尼央原原本本地叙述了前面发生的事；他是因为能见到陛下，兴奋得睡不着，在觐见前三小时来找他的朋友们；他们一起去到网球场，以及他是怎么因为表达出怕脸上挨球的害怕，遭到贝纳儒的耻笑，为了这次嘲笑，贝纳儒差点儿让他刺死，而跟这事无任何瓜葛的德·拉特雷姆依也几乎丢掉他的乌纱帽。
“正是这样，”国王耳语说，“是的，德·拉特雷姆依讲给我听的也是这样。倒霉的红衣主教！两天里丢掉了他最炫耀的七个人；够了，先生们，听仔细，够了，你们已经报了费鲁街的仇，甚至报得过了头，你们应该知足了。”
“如果陛下知足，”特雷维尔说，“我们也知足。”“是的，我很知足，”国王继续说，另外从拉谢斯内手里抓起一把金币，放在达尔大尼央手里。“看”他说，“这就是我知足的一个证明。”
在我们今天风尚的自尊观念在那个时代还不流行。一个贵族直接从国王手里得到金钱，并不感到一点丢脸。达尔大尼央因此把四十个皮斯托尔高兴地放进自己的口袋。还向陛下说了许许多多感谢话。
“好啦，”国王望着钟说，“好啦，现在已经八点半了，你们可以离开；我已经向你们说过，我九点钟要等一个人。谢谢你们的正直，先生们，我能够依赖你们，对不对？”
“啊！陛下，”四个人齐声地叫起来，“我们可以为陛下帮助更大，粉身碎骨。”
“好，好；不过不要轻易牺牲自己的生命，你们在，会对我更有用。特雷维尔，”国王在其他人退出去时，悄悄补充说，“因为您的火枪队里没有少人，况且我们已经同意了进火枪队一定有个见习期，您就把达尔大尼央放在您的妹夫德·艾萨尔的卫队里吧。啊！见鬼！特雷维尔，我一想到红衣主教的脸色就感到说不出的愉快，他会气坏的。可是我不管，我有权这样做。”
国王接着向特雷维尔挥手道别，特雷维尔退出去，找到了他的火枪手，他看见他们正在和达尔大尼央分那四十个皮斯托尔。正如陛下说的，红衣主教的确气的不行，气得有一个星期没有跟国王打牌，尽管这样，国王还是极其温和地笑脸相迎，每次见面都要用最亲切的语气问他：“哦，红衣主教，您手下那个倒霉的贝纳儒和朱萨克身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