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能有几多愁:唐宋词里的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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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

未熟读古诗,就谈不上精通中国传统文化。古诗的重要性不仅为国人共识,也是国际汉学界的聚焦所在。戴密微先生曾经指出:“如重汉学,当重汉诗研究”,并确言“汉诗为中国文化最高成就”或“中国天才之最高表现”(转引自钱林森编《牧女与蚕娘》,第365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

诗言志,中国的诗,有一种言志的传统,所谓“文以载道”。诗是主流,是正统,很仁义道德的事,可以用来当科举考试的敲门砖,也有严格的形式。这种过于严肃,过于主流的诗,也限制了诗人的性情表达。

但词,不一样,词,不必言志。“词得以产生的前提条件是隋唐燕乐,词乐是燕乐的重要组成部分。”(王兆鹏语)词坛大家龙榆生说:词和曲都是先有了调子,再按它的节拍,配上歌词来唱的。它是和音乐紧密结合的特种诗歌形式,都是沿着“由乐定词”的道路向前发展的。……一般所说的“词”,原来也就是沿着魏、晋以来乐府诗的道路,向前发展的。不过,它所依的“声”——也就是它所用的调子,一般都出于隋唐以来的燕乐杂曲:有教坊乐工和专家们的创作,如《安公子》为隋炀帝时乐工王令言的儿子所写,《雨霖铃》为唐明皇入蜀时悼念杨贵妃的创调,也有更早一些流传下来的,如《后庭花》出于陈后主(叔宝)宫廷,《兰陵王》出于北齐兰陵王高长恭的部队;但大部分却是民间的作品。

总之,词是随着曲调的流行而发展的。

词写出来,本来就是歌舞酒宴之间交给歌女唱的歌词,供客人消遣的,其内容在最初无非是写男欢女爱、相思离别的。所以,当时是“不入流”的。宋朝学者钱惟演说过这样的话:“坐读经史,卧读小说,如厕读小词”。

词兴于唐代,经过五代的发展,极盛于宋代,是一种配合音乐可以唱的乐府诗。词从一开始就是很民间的题材,没有任何官方的推动或者提倡,它来源于乐府和民间文学,但和唐代的音乐繁荣密不可分。唐代的音乐繁荣主要是“西化”的冲击,西域音乐传入后,从宫廷到民间,广受欢迎,琵琶这种乐器就来自西域。所以,《旧唐书·音乐志》说:“自开元以来,歌者杂用胡夷里巷之曲。”因为词必须受到声律的限制,所以,在填词的时候要么“依声”,要么“按谱”,如果你想要金戈铁马的男人气概,那就用《满江红》、《贺新郎》这些慷慨激昂的曲调;如果你想要缠绵婉约的感觉,那就选用《木兰花慢》、《满庭芳》之类的既和谐又婉约的曲调。

这就决定了,词比诗更具有音乐性。一直到了南宋,经过辛弃疾等人的努力,词才逐渐地脱离音乐而成为独立的文学体裁。

词有个外号,叫“艳词”。因为它在最初出现的时候,总是和上不了台面的风流韵事有关。

这就是我给这套书取名叫“唐宋词里的风花雪月”系列的缘故。我想通过唐宋词的学习和领会,一起来体会爱情、亲情和友情这个永恒不变的人类主题。

常常困惑:我们还能相信谁?我们还能相信什么?

总得信点什么吧,比如爱情。否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贺铸《青玉案》中有这么一句词,哀叹的就是找到另一半的艰难:“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年华谁与度”。《红楼梦》里,刘姥姥为哄贾母开心,随口杜撰了一个故事:在一个下雪天,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娃在外面抽柴草,然后如何如何……刘姥姥都不好往下圆了,可贾宝玉那个痴情的孩子一根筋地盯住刘姥姥问:这个女孩子最后到底怎么样了,如何如何。

我希望自己是那个痴情的傻宝玉,对爱情永远不怀疑,即使是杜撰出来的故事。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早在2500 年前的《诗经·召南》里就有这样的话:“有女怀春,吉士诱之。”心怀春意的女子,哪有不羞涩、脸红的?那么美好的感情,谁能无动于衷呢?不是有句话说嘛,恋爱是女人最好的化妆品,结婚是女人最好的补品。

清代诗人赵翼有句诗说“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一个小国南唐的沦陷,仿佛只为了成全一国之君李煜和一个名叫小周后的弱女子之间的一场伟大爱情。四十一岁的李煜被宋太宗赵光义下牵机药毒死,死的那天竟然正是他的生日;那一天,竟然正是中国的情人节——农历七月七日“七夕”之夜!小周后闻讯,毅然自杀殉情。

写唐宋词这个系列的时候,我常常沉浸在唐宋词人们编织的爱情童话里,不能自拔,以至于我一听到“买房”“珠宝”“名车”“单位”“收入”“家境”“学历”这类词,都本能地打哈欠,总觉得这些东西距离爱情很遥远,甚至于南辕北辙。古人多单纯啊,没有现代人那么多花花肠子,没有的。爱就爱了,根本没有问对方在哪个单位上班、有没有五险、住房、家里有没有负担等等。不仅这些东西不能禁锢爱情,就连高墙也不能够阻隔爱情,夜半爬墙去约会的不知道有多少。南宋诗人叶绍翁有句著名的诗“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为了追求真爱,冒险爬墙又算得了什么呢?元代戏曲《墙头马上》中的李千金就是在一次爬墙时和一个秀才裴少俊一见钟情的。两个人斗胆“私定终身后花园”,当然最后的结局是“奉旨完婚大团圆”。属于才子佳人的老套,“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

我注意到这两个人爱情生活的两个细节。一个是两个人的人品都是一流。作者白朴介绍李千金说,“年方一十八岁,尤善女工,深通文墨,志量过人,容颜出世。”裴少俊呢,“年当弱冠,未曾娶妻,不亲酒色”,“惟亲诗书,不通女色”。

第二个细节是,两个人年龄在那个时代都称得上是大龄青年了。李千金说,“年方一十八岁”,18岁,现在还是个高中生呢,那个时代女人十八,还没有嫁人,算大龄青年了。裴少俊呢,“年当弱冠”,二十岁左右,还没有老婆,标准大龄青年。但是,这样的年龄,两个人都没有任何恋爱经历,从前的感情世界简单得如一张白纸。不像今天的大龄剩男剩女,不少人曾经沧海的感觉,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谁也别说谁。

要说爱情,可能是个人偏见,我总觉得人过了20 岁之后,很难纯得起来了。全世界公认的爱情圣女是谁?是朱丽叶,对不对?位于意大利的朱丽叶故居,每天游人如织,几乎每个游客都要触摸一下朱丽叶雕像上的右乳并合影留念,据说这可以给人的爱情带来好运。

罗密欧和朱丽叶的爱情发生在14 世纪初,那正是我们的元朝末期。罗密欧和朱丽叶爱得难舍难分的时候,多大年龄呢?14岁和16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最纯洁无瑕的年龄。你说一个30岁、40岁左右的人还能那么毫无功利地去爱吗?去殉情吗?恐怕很难。

明代话本《三言二拍》中《警世通言》第三十二卷有个著名的故事《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这是一个妇孺皆知的“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那么,这则悲剧爱情的主角在恋爱的时候,也就是和那个名叫李甲的男人同居时多少岁呢?19岁!何以见得?因为,冯梦龙这样介绍京城名妓杜十娘:“自十三岁破瓜,今一十九岁,七年之内,不知历过了多少公子王孙,一个个情迷意荡,破家荡产而不惜。院中传出口号来,道是:坐中若有杜十娘,斗筲之量饮千觞。”

《红楼梦》里,没有人怀疑林妹妹和宝哥哥的生死爱情吧。可他们的恋爱,大约就发生在14—16 岁之间的年龄段。林妹妹进贾府的时候,按现在的标准是未成年人,戴红领巾的少女,充其量是个少先队员。宝玉哥哥那个时候也是个少先队员。大家可以算算,他出家的时候才19 岁,初见妹妹的时候才多少岁?今天的家长一定会说那是早恋,对吗?

宝玉参禅一段,《红楼梦》中曹雪芹借宝玉的口说:你证我证,心证意证。是无有证,斯可云证。无可云证,是立足境。

黛玉续:无立足境,是方干净。

又云: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五祖接: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无我原非你,从他不解伊。肆行无碍凭来去。茫茫着甚悲愁喜?纷纷说甚亲疏密?从前碌碌却因何?到如今,回头试想真无趣!

大意是说,一对恋人,彼此都想从对方得到感情的印证而频添烦恼;看来只有到了灭绝情谊,无需再验证时,方谈得上感情上的彻悟;到了万境归空,什么都无可验证之时,才是真正的立足之境。

“莫以今时宠,忘却昔日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

这首诗名字叫《息夫人》,作者是唐代大诗人王维。

同样是写《息夫人》,杜牧也写了一首诗:“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几度春。毕竟息亡缘底事?可怜金谷坠楼人。”

息夫人,何许人也?让两位大名鼎鼎的诗人为之写诗。

息夫人被称为桃花夫。

关于息夫人的故事,郦波先生有这样一段介绍,我引用如下:故事出自《左传·庄公十四年》。说楚国的周围有两个小国家,一个叫息国,一个叫蔡国。息国的国王叫袭侯,相传他的祖先是周文王的儿子。息侯与蔡侯之间本来没有多少交往,但后来两个人的关系却发生了重大的改变,因为他们娶了一对姐妹花——陈国国君陈侯的两个女儿。就像孙策和周瑜分别娶了大乔和小乔,所以两个人的关系才铁到那份上,也就是成了连襟了。说这个蔡侯娶息的姐姐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息,他也从来没有见过息,所以只是听说小姨子很漂亮,仅此而已。两国之间因为有亲戚关系,所以书信来往,礼仪问答,倒也一直相安无事。坏就坏在有一天息思念起姐姐来了,她想到姐姐那儿串串门,走走亲戚。息侯就派人把息夫人送到她姐姐蔡国那里去了。

可蔡侯这个流氓竟然看上了小姨子,公然调戏她。息受不了侮辱,一气之下,回国了。回到家给丈夫息侯这么一说,息侯是个暴脾气,要发兵攻打蔡国,又怕打不过人家,就自己跑到楚国借兵。

楚文王倒也干脆,派兵把蔡国灭了,将蔡侯抓到了楚国。蔡侯见到楚文王,就故意说,我今天落到这一步都是因为一个美人——息夫人,不过,能够见这样的美人一面,亡国也值得。

楚文王一听,天下还有这样的美人?于是派兵攻打息国,进入了息国王宫,息夫人绳子都拴好了,准备上吊自杀。有人劝她说,你如果这么死了,你老公息侯也就铁定被杀头了。你如果活着,息侯也不会死了。为了能让老公活着,她选择了不自杀,忍辱负重给楚文王当了妃子。

据《左传》记载,息夫人嫁给楚文王后,被百般宠爱,“生堵敖及成王燕,未言。楚子问之,对曰:吾一夫人,而事二夫,纵弗能死,其又奚言?”意思就是说,息夫人嫁给楚文王后,生了两个孩子,其中之一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楚成王。但她嫁给楚王后,从不和他说一句话。有人问她原因,她说,我一个弱女子,嫁了两个男人,纵然没有死,还有啥脸面说话呢?大诗人王维说的“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就是这个意思。杜牧的诗句“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几度春”,也是这个意思,在好细腰的楚王宫里,息夫人面对桃花开了又败,沉默了几个春秋,毕竟息国是因为她而灭亡的。

“莫以今时宠,忘却昔日恩”,郦波先生感叹说,息夫人的处境真可谓之两难了,面对两个深爱自己的男人,一个因为自己做了亡国奴,一个对自己百般宠爱,还生了两个儿子。真是爱又爱不得,恨又恨不得。

该怎么看待息夫人呢?“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她内心的凄苦与孤独、无奈,有谁能够猜透呢?

我可以嫁给你,但是我有权保持沉默。

你可以得到我的身体,但你永远别想得到我的心。

这就是息夫人。

我在想,那个不可一世的强者楚文王和那个柔弱不堪、为保全丈夫性命而苟活下来的弱女子息夫人,到底谁才是赢家呢?

现在想静下来读点书,思考一点问题,研究点自己喜欢的学问,真的很难。不是一般地难,是特别难。

总有事情打扰。

大家都在寻找机会,什么机会呢?升官发财往上走的机会。于是,就连读书这样的生活习惯,也会被质问: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那意思仿佛只有赚钱、做官才实用,除此之外的非实用性的宏大问题,属于无用、没意义,没意义的东西,琢磨它干嘛?

问题是,大家都去做“实用”的事了,那么,基础的问题、基础的研究谁来做?

别人我不了解,就我个人而言,偏偏喜欢琢磨一些“没意义”的东西。

记得在海口的一次文化沙龙上,李晓宁先生讲过一个古希腊哲人泰勒斯的故事:泰勒斯喜欢研究天文,观察气象。他的婢女总是埋怨他,没给家里多搞点创收。由于老仰望天空,观察星象,以至他经常因没看清地上的沟坎而摔倒。婢女说:你连地上的事都没有弄明白,老看天上有什么用?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也不想想办法。泰勒斯说,不就是搞点钱吗?他长时间研究天文气象,通过观察他知道,第二年天气将有利于油橄榄树生长,油橄榄将会丰收。希腊主要的作物是油橄榄树,主要贸易产品是橄榄油。咱们在电影《教父》里看到的西西里岛的黑手党头子,特别喜欢西西里岛的橄榄油。希腊和意大利的橄榄油是很有名的。泰勒斯看到油橄榄树第二年要丰收,就把房子卖掉,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把雅典城里十部榨油机在农闲的时候全部买走了。到了收获的时候,全城都没有榨油机,他垄断了榨油机,再以高出原价好多倍的价格把榨油机卖掉,赚了很多钱。

为此,泰勒斯就对他的学生讲,不是我不懂得挣钱,而是我在研究比挣钱更重要的事。研究挣钱那套学问,我完全可以做,但那都是二流人才干的事情。

我是个电影迷,周星驰的《功夫》,很喜欢,看了两遍。一位挚友说,我们“和小男孩一样相信世上真有如来神掌;但愿所有女孩都向哑女的纯真和重情义看齐。”

电视,很多年不看了,但却很喜欢前几年看的电视剧《大明宫词》,就像百度“鬼丈夫”贴吧里的一帮有故事的人执着地喜欢琼瑶的《鬼丈夫》一样,乐梅和起轩的爱一直并永远感动着一群人,一群有故事的人!甚至,有的人,一看就是17年!生时好好爱,死后亦然。我本人看一次哭一次……多么感天动地,正如一个挚爱《鬼丈夫》的女网友所说:《鬼丈夫》里有完美爱情、长辈悉心呵护小辈、好友肝胆相照、主仆情深、上一代恩怨冰释的宽慰……一幕幕让我们在一次次感动的泪水中变得坚强。《鬼丈夫》的主旋律不是爱情,应该是广义上的温情。

难怪不少人感慨“相见不如怀念”呢。

《大明宫词》里面的台词太喜欢了!喜欢得无法形容,尤其是那出皮影戏。

原来那出皮影戏在《大明宫词》中最初是由李治和兰儿演绎的,年少的太平看了父亲的演出,待她亲历爱情后再回忆那日情形,才体味到戏如人生。现将完整版录之,如下:

(背景:后宫殿室内门窗被大丝绒布围得很严,所有光线被收起,只留一块白布映现着亮光。皮影戏演得正炽烈,白布上升起一轮太阳,百花齐放,鸟语花香。幕后演皮影的是李治和兰儿,他们演得十分投入,好像自己就是剧中人。这是一出哀婉的千古爱情绝唱——采桑女。幕后的李治和兰儿操纵着皮影,兰儿表情陷入忧伤与思念。李治爱怜地看着她。)

兰儿:野花迎风飘摆,好像是在倾诉衷肠;绿草凄凄抖动,无尽的缠绵依恋;初绿的柳枝轻拂悠悠碧水,搅乱了芳心柔情荡漾。为什么春天每年都如期而至,而我远行的丈夫却迟迟不见音讯……

李治:离家去国整三年,为了梦想中金碧辉煌的长安,都市里充满了神奇的历险,满足一个男儿宏伟的心愿。如今终于衣锦还乡,又遇上这故里的春天,看这一江春水,看这满溪桃花,看这如黛青山,什么都没有改变,也不知我新婚一夜就别离的妻子是否依旧红颜?对面来的是谁家女子,生得春光满面,美丽非凡!

李治:(望着兰儿,动情地)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

兰儿: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身泥点,怎么反倒怪罪起是我的错误?

李治: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明艳的面颊让我胯下的这头畜生倾倒,竟忘了他的主人是多么威严;你蓬松的乌发涨满了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只是漆黑一片……

兰儿:快快走远点吧,你这轻浮的汉子,你可知调戏的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三年啊三年,她为了只见过一面的丈夫,把锦绣青春都抛入无尽的苦等,把少女柔情都交付了夜夜空梦。快快走远点吧,你这邪恶的使臣,当空虚与幽怨已经把她击倒,你就想为堕落再加一把力,把她的贞洁彻底摧毁。你这样做不怕遭到上天的报应么?

李治:想起长安三年的凄风苦雨,恰如在地狱深渊里爬行。看野花缠绵,看蝴蝶双双追逐,只为了凌虚中那点点转瞬依恋,春光一过,它就陷入命定中永远的黑暗…而人生,人生又怎能逃出同样的宿命……

兰儿:快快住嘴吧,你这大胆的罪人,你虽貌似天神,心却比铁石还要坚硬,双目比天地还要幽深。看野花缠绵,我比它们还要柔弱;看蝴蝶迎风飞舞,我比它们还要纷忙迷乱。看在上天的分上,别再开启你那饱满生动的双唇,哪怕再有一丝你那呼吸间的微风,我也要跌入你的深渊,快快走远吧,别再把我这个可怜的小女子纠缠……

李治:看野花缠绵,我比它们还要渴望缠绵;看蝴蝶迎风飞舞,我的心也同样为你纷忙迷乱。任什么衣锦还乡,任什么荣耀故里,任什么神明责罚。它们加起来也抵不上你的娇躯轻轻一颤。随我远行吧,离开这满目伤心的地方,它让你我双双经受磨难……

(李治用灼热的目光注视着兰儿,口中不断地重复着:随我远行吧……台上的皮影消失了,李治抓住了兰儿的手,兰儿激动而又羞怯地听从摆布。)

曾经有一个情投意合的心上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你珍惜了,所以没有恼人的后悔莫及,更无须信誓旦旦地给爱加上什么期限,你抓住了他(她)并且能够长相厮守,请问人世间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假如生命可以重新再来,那么,你一定还会对心上人说那三个字:我爱你。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黄圣依所唱的《只要为你活一天》:

只要为你活一天

这是我心愿

只要为你活一天

这是我心愿

别再让我心伤感

明知割不断

为什么让此恨绵绵

只要为你活一天

这是我心愿

只要为你活一天

这是我心愿

有多少爱的怀念

藏在我心坎

如果要忘了你千难万难

陈清华2010年7月19日

于海南省气象局听风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