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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东地中海的石堡:希腊,亚洲与欧洲的桥梁

巴尔干半岛的最南端是文明古国希腊。巴尔干半岛处在一个很重要的地理位置上,北是多瑙河,西面的亚得里亚海将它和意大利分隔开来,东是黑海、马尔马拉海、博斯普鲁斯海峡和爱琴海,这使它与亚洲隔海相望,南是地中海,海对面就是非洲。

尽管我从没有从空中俯瞰过巴尔干半岛,但我认为,如果从空中俯瞰,它一定像一只长在欧洲身上的巨大的手,指向亚洲和非洲。希腊是这只手的拇指,巴尔干半岛东南部的色雷斯是其小指,君士坦丁堡像小指的指甲一样依附在这只手上。而坐落于马其顿和希腊东部行政区塞萨利到小亚细亚之间的山脉就是其他的手指。这些山脉只能看到一部分,因为山脉的较低部分已被爱琴海的海水所淹没,只能看到山脉的顶峰。但这种残缺并不影响整只手的美感,当你在空中凝视它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这是一只部分被浸在脸盆里的手。

这只手的皮肤覆盖在巴尔干半岛巍峨延绵的山脉骨骼上。这些山脉都是由西北走向东南,而且基本上呈对角线。上面有着保加利亚、黑山、塞尔维亚、土耳其、阿尔巴尼亚和希腊的名字,还有一些不那么重要的,用不着记住。

迪纳拉山脉从瑞士的阿尔卑斯山一路绵延起伏,最后走向科瑞斯海峡。这个海峡正是南希腊和北希腊的分界处,宽阔的海湾呈三角形。早期的希腊人曾误认为这个三角地带是一个岛屿(有趣的是,连接这个“岛屿”和大陆的科林斯海峡仅有3.5英里宽),并将其称为伯罗奔尼撒岛或珀罗普斯岛。希腊传说中,珀罗普斯是坦塔罗斯(宙斯之子,因泄露天机被罚站于齐下巴深的水中,头上有果树,当他口渴欲饮时,水即流失,腹饥欲食时,果子就被风吹走)之子,也就是宙斯的孙子,他在希腊南部平原的奥林匹斯被尊崇为所有优秀运动员之父。

扎金索斯岛海岸

雅·贝特兰德 摄影

扎金索斯岛是希腊爱奥尼亚群岛最南部的一个岛屿,同时也是这个群岛中的第二大岛,距伯罗奔尼撒半岛16公里。其名字来源于岛上大量疯长的风信子。传说被太阳神阿波罗所爱的美少年雅辛托斯被太阳神误杀后,在雅辛托斯的血泊中便长出了风信子。扎金索斯岛有着壮丽的白色悬崖,由于长年风化和地震(最严重的一次发生在1953年)的作用,这些悬崖使海滩上铺满了白色的沙子。这些海滩是海龟的产卵处,由于受污染、城市扩张、旅游及船只螺旋推进器的威胁,海龟到这个岛产卵的数量逐年减少,在20世纪80年代末有2000只,在最近10年则减少到不到1000只。

但是在现在的地图中,有时你并不能找到伯罗奔尼撒岛,地图上标记的是摩里亚。因为在中世纪时威尼斯人统治着希腊,这些无聊的商人对珀罗普斯这个年轻人差一点成为他父亲盘中食物的传说没有兴趣,所以威尼斯人就把伯罗奔尼撒岛更名为摩里亚,在希腊语中,摩里亚是指多种植物,特别是富含植物纤维的植物,而他们认为伯罗奔尼撒岛的形状看起来就像一片桑叶。

在巴尔干半岛上,两座山脉将整个半岛一分为二的同时,也形成了两个各自独立的世界,其中一部分是北部的巴尔干地区,而巴尔干半岛正是借用这个地区的名字。实际上只有半岛南端的一列半环形小山才是巴尔干山脉,北端则是喀尔巴阡山脉。在巴尔干地区与喀尔巴阡山脉余部之间,有一个狭小的山谷,人称“铁门”。就是从这里,多瑙河注入了黑海。多瑙河之所以最终流入黑海而不是爱琴海,得归功于充当屏障的巴尔干地区,它在多瑙河从匈牙利平原流出时,迫使河流笔直地由东向西流淌。

在巴尔干半岛和罗马尼亚之间也有一个屏障,但因为它并不像阿尔卑斯山那样高大,所以不能有效地阻挡从俄罗斯平原方向吹来的肆虐的寒风,因此雨和雪会经常出现在巴尔干半岛北部。但希腊很少下雪,那是因为风从半岛北部地区向希腊移动时,遇到坚挺的罗多彼山脉而停住了脚步。罗多彼的意思为“被玫瑰覆盖的山脉”(而爱琴海东南部的罗得岛则是爱琴海的“玫瑰盛开之岛”),这富有诗意的名字显示了那里的气候温暖宜人。

文化英雄特里普托勒摩斯

浮雕 公元前5世纪 出土于雅典

公元前5世纪,人类开始了农耕时代。浮雕中,特里普托勒摩斯站在谷物女神得墨忒尔和她的女儿珀耳塞福涅的中间,两位女神怀着对人类的一片赤诚,将一粒金黄的谷粒交给了他。凭着这粒谷粒及女神传授的农业知识,特里普托勒摩斯教会了人类如何耕种。特里普托勒摩斯也就此成为人类的恩人和文化英雄,这象征着希腊人正式告别了蒙昧时代,希腊文明就此拉开了序幕。

奥林匹斯山

摄影

位于希腊东北部的海拔高度为2917米的奥林匹斯山是希腊神话中众神的聚居地,其名称的希腊语意为“发光”,已成为人类心灵的一个归宿。

距著名的谢普卡山口不远的罗多彼山脉高9000英尺,是巴尔干地区的第一高峰。1877年9月,当俄罗斯人极为困难地翻越它时感觉极不舒服。罗多彼山脉在决定半岛余部地区的气候时做出了极大的贡献。而1万英尺的、终年为积雪所覆盖的奥林匹斯山(希腊神山,希腊神话中的天神都居住在这里)从塞萨利平原拔地而起,真正意义上的希腊正是从这里开始的。

塞萨利平原曾是一个内陆海,是佩尼鲁斯河将它从一个内陆海变成了今天肥沃的平原。佩尼鲁斯河穿过著名的坦普峡谷开辟出一条通道,于是巨大的塞萨利湖的湖水都倾入萨洛尼卡湾(希腊中北部),从而成了一块旱地,因土地肥沃盛产谷物而成为古希腊的谷仓地带。但土耳其人忽视了这样一块宝地,之所以如此不仅是内心的邪恶,还有某种无可救药的民族惰性,这种惰性使他们在面对那些具有现实意义的急迫问题时只是耸耸肩并简单地说:“这有什么用?”在土耳其人被驱逐出境后,希腊的借贷者就把大量的农夫都控制和利用起来,很好地吸收和借鉴了其他种族遗留下来的东西,在那块旱地上种满了烟草。塞萨利有一个沃洛港湾,它和一个古老的传说联系在一起:古亚尔的英雄们当年就是从那里出发去寻找金羊毛的,早在特洛伊的英雄诞生前,这个故事就已家喻户晓了。塞萨利还有一个工业城镇和铁路中心——拉里萨。

天空之城

建筑 始建于14世纪

希腊塞萨利平原上的梅提欧拉修道院享有“天空之城”的美誉。拔地而起、森林般矗立着的褐色岩柱顶上有着一座座与世隔绝的修道院,仿佛浮现于飘渺的深渊之上。数百万年前,塞萨利平原曾被海洋所覆盖,海水流退后,皮尼奥斯河的流水琢磨侵蚀出眼前这些超现实的雕刻。从14世纪到16世纪,修道士们在这片险峻耸立的岩石上修建了24座修道院,如今除了6座仍在使用外,其余的都沦为废墟。过去出入位于顶峰的修道院都得坐在一条绳索所牵引的吊篮里,再靠着人力转动的木制绞机上下。到1920年,人们已在岩壁间开凿了隧道,作为登上顶峰的另一种交通方式。

不但塞萨利平原的形成有着离奇的故事,这个平原上的居民也有着离奇的背景,特别是位于希腊大地中心的拉里萨的黑人居民。在土耳其统治期间,他们为了镇压1821年至1829年的希腊大暴动,从他们的埃及领地迁入了几个苏丹大部落。土耳其人从不在意有多少人在战争中受伤或者战死,拉里萨是那场战争的指挥总部。在战后,他们也不管这些为他们出生入死的苏丹人该何去何从。这些可怜的苏丹人就这样无依无靠地、无奈地在他们战斗的地方留了下来,一直生活到今天。

更为奇怪的事情是,你将还会听说在北非生活着印度人,在中国东部居住着犹太人,在大西洋上的一个人烟荒芜的岛上有马的存在。这对于那些热心于“纯粹种族”的人而言无疑是当头一棒。

从塞萨利出发,穿过雄伟的、纵横希腊中部并向东延伸至阿尔巴尼亚境内的品都斯山脉——它的海拔和巴尔干地区的山脉一样高——便进入了伊派瑞斯,而品都斯山脉一直以来都是伊派瑞斯和希腊余部的屏障。伊派瑞斯是一个饱尝贫困的高山地区,贫瘠的土地上放牧着牛群,没有海湾和宽阔的大道,却被亚里士多德看作是人类最早的家园,他认为这部分世界仍然保留着某种神秘性。但是我们现在看到的伊派瑞斯人并不是最早的居民的后裔,因为最早的15万居民在当时被一个当地的罗马军营卖为奴隶(罗马人建立法律的出名手段)。虽然伊派瑞斯的人民似乎总是过着悲惨的日子,但是这块土地却经常出现在古代文学作品里,频频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这是因为从爱奥尼亚海延伸出来的一条狭窄水路把伊派瑞斯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伊塞卡岛,一部分是科孚岛。荷马史诗《奥德赛》中,长期受难的伊塞卡国王奥德修斯的神话家园正是伊塞卡岛,而科孚岛是《奥德赛》中以航海为生的费阿克斯人的早期家园。作品中,费阿克斯人的国王阿尔喀诺俄斯是瑙西凯厄的父亲,曾为遭遇船难的奥德修斯提供帮助,他是所有女人的最爱,并且总是那么热情好客。但是我们知道,这个岛先后被威尼斯人、法国人、英国人占领,划在希腊名下时已经是1869年,这时它的曲折的历史还并没有结束,1916年塞尔维亚军队被击败后在此撤退,近几年一些法西斯海军又将这里当作随意射击的目标。它虽然作为一个冬季度假胜地而有着光明的前途,但同时这里又经常发生地震。

奥德修斯的故乡

荷马史诗《奥德塞》使奥德修斯成为地中海的第一个旅行者。他在旅行中的传奇经历,使“奥德塞”一词在西方成为一个重要的象征,用以比喻所有伟大的探索和历程,并成为从荷马到乔伊斯以来众多欧洲文学家青睐的神话人物。

伊塞卡

摄影

这是奥德修斯的故乡,美丽的伊塞卡岛。在长期的漂泊和冒险之后,奥德修斯回到了魂牵梦萦的故乡。

塞壬与船

瓶画 公元前3世纪 希腊

为了抵御海中女妖塞壬的诱惑,奥德修斯手下的人都用蜡封住了耳朵,而他则把自己绑在帆船的桅杆上。

阿波罗神庙

建筑 公元前4世纪

坐落于特尔斐

阿波罗神庙遗址位于距离雅典城约170公里的特尔斐帕纳塞斯山,此山和奥林匹斯山齐名,是希腊人共同崇拜的山。阿波罗神庙曾是神谕之地,如今只有空灵的石柱在风中诉说着神话的消逝,几何式的伟大构图体现出希腊人在数学和美学上的光辉成就。

迪纳拉山脉因其是地震的产物而有着糟糕的名声,而在它附近的桑特岛在1893年便因地震而受灾严重。但地震从不会阻止我们奔赴乐土的步伐,并且可以毫不考虑这一危险的因素。在环游世界的旅行中,我们会见到大量的火山,在这些火山舒缓的山坡上居住着密集的人,远远超过地球脆弱表面上那些不那么活跃的相对安全的地方。谁能对此做出解释?离开了伊派瑞斯,我们一路向南,便可到达比奥西亚。

从空中俯瞰,比奥西亚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汤盘,位于雅典的那些朝南的小山和塞萨利以及伊派瑞斯那些朝北的山脉之间。我之所以特意提到它,是因为它是大自然影响人类的典范,我在本书开始的时候讲过这种影响。对于生活在伟大时代的一般希腊人而言,一个比奥西亚人,即使他们来自于缪斯的故乡帕纳塞斯山,站在建有特尔斐圣坛的山坡上——这个圣坛曾为他们昭示灿烂光辉,他们仍被看成一个乡巴佬,笨拙的乡下人,白痴,呆子,呆头呆脑的蠢蛋,他们注定要成为正式演出前粗俗闹剧中的笑料,低下而又没有尊严。

其实,比奥西亚人在天性上和其他希腊人一样充满智慧。我们可以找到很多有作为的比奥西亚人,如战略家依巴密浓达,他作为希腊底比斯将军,曾两度打败斯巴达;再如传记作家普卢塔克,他著有《希腊罗马人物列传》。只是他们很早就离开了家乡,有人说因为他们没有继续呼吸来自科帕斯湖沼泽地区的恶毒水气,所以他们像其他希腊人一样聪明,而其他的人由于长年累月地受到疟疾的侵害,已经损害了他们身体的某些器官,所以他们就显得呆傻笨拙。

从历史上来看,比奥西亚人的生活与这片沼泽地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在13世纪,当时强大的法国十字军开始着手排干这片沼泽地,让比奥西亚人终于可以呼吸到一点新鲜的空气。但好景不长,之后的统治者土耳其人对当地已经泛滥成灾的蚊子置之不理,使得比奥西亚人又被疾病困扰。直到后来,法国人和英国人的到来才彻底地改变了他们的命运,科帕斯湖中的泥浆被导入尤伯里克海,这一内陆海海底成了一个肥沃的盆地。

没有了沼泽地的恶毒水气,比奥西亚人真的变了,他们聪明而能干。你不能再用“痴呆”之类的词来形容他们,他们再也不会比一个雅典人或布鲁克林地区的擦鞋匠更愚笨。你瞧,他们是如此的机智精明,已从苏格兰人和亚美尼亚人那里赚了很多的镍币。曾在许多个世纪中被当作乡下人和低能儿的展示厅的这个小镇,如今通过排干瘴气弥漫的沼泽地和驱逐疟蚊而恢复了正常。

过了比奥西亚,我们来到了希腊国土上最为有趣的阿提卡。今天,我们要想去雅典,只需要一张由拉里萨开往雅典的火车票就轻松地搞定了,这条铁路与通往欧洲内陆的路线相连。但是很久以前,你要想从北方的塞萨利到达南方的阿提卡,就得穿过塞莫皮莱山口。虽然我们称之为山口,其实它更应该叫做峡谷。这是一条位于奥塔山脉和哈拉斯湾(隶属于尤伯里克海)之间的宽45英尺的狭小小径。由于在历史上,这条小径与多次著名的战役联系在一起,人们很容易就记住了它。公元前480年,当时的古斯巴达国王莱奥尼达斯率领300名斯巴达人为抵御波斯国王薛西斯一世的牧民的进攻,曾在此血战,并全部牺牲,以此保护欧洲不受亚洲的侵略。200年后,高卢人想要入侵希腊,也是在这里被拦截。1821年和1822年时,这个峡谷又成为了土耳其人和希腊人的战斗场地,发挥了重要的军事作用。后来,海水向后退去3英里时,我们已无缘再见这个幽长的峡谷了。被截留的少许海水被辟为高级游泳池,很多患有风湿病和被坐骨神经痛折磨的人都喜欢到那里的温泉去泡一泡,缓解一下身体的痛苦(thermos在希腊语中是热的意思,thermometer温度计和thermosbottle暖水瓶都出自这个名字)。因此塞莫皮莱山口(thermospylae)是以这里的温泉命名的,被称为温泉关。用温泉命名这个战场,或许是人们希望能记住当年的那些战斗英雄,记住那些为战争付出生命的人。

希腊人的战场

大卫 油画1814年

希腊是一个饱经战乱的国家,从神话时代的特洛伊战争,到伯罗奔尼撒战争和公元前5世纪波斯人的入侵,战事从未中断过。在此过程中诞生了无数的英雄和传奇,发生于公元前480年的塞莫皮莱山口的温泉关战役即是一例。斯巴达国王莱奥尼达斯仿佛战神般居于战地的中心,本身就如同一个不可摧毁的意志。在被波斯人围困时,莱奥尼达斯和他的300名近卫队员战斗到全军覆没。关于斯巴达人永不投降的传说就来源于他的事迹。

一提到阿提卡,这个山和水的世界让人感到一种超然的享受。阿提卡是被海水包围的三角形的岩质岬角,它有很多山,也就有了无数的山谷,但是这些山谷都整齐地朝向海面,让山谷里的人随时都能呼吸到海上微风送来的新鲜空气。古雅典人就曾宣称,因为他们呼吸着让人愉悦的空气,所以他们拥有高超的智慧和清晰的洞察力,这一点在今天看来好像的确如此。在比奥西亚,你绝对不能呼吸到如此纯正的空气,比奥西亚人也许做梦都想到阿提卡来生活。也许就是这里的山和水哺育了雅典人,他们似乎生来就很健康,而且一生中都是那么的健康。而最早提出人的灵魂和肉体不能分开这一理论的也是古雅典人,他们认为肉体和灵魂是合为一体的,两者是紧密联系的,健康的灵魂是健康肉体的必要的组成部分,而健康的肉体也会鼓舞健康的灵魂。

雅典人为了找到从雅典卫城到盛产大理石的彭特里亚山脉的道路煞费苦心,而这种艰辛的寻找过程也只有在这样清新的空气中才能进行,要换做比奥西亚的恶毒水气,探路的人早已经被熏死了。但我并不认为空气就是造就雅典辉煌的唯一因素,还有很多其他的诱因在起作用,但请谅解本书不便多讨论。

由于阿提卡靠近海洋,这里的人们很早就学会利用海洋划到另一个地方,划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则造就了地理上的奇迹,将一座高500英尺、长870英尺、宽435英尺的陡峭但顶部平坦的山脉放在平原的中间,四周是海麦塔斯山脉、彭特里库斯山脉、埃格鲁斯山脉。在公元前480年的时候,当波斯国王薛西斯一世的军队烧毁雅典人的城镇时,这些逃亡的雅典人就站在埃格鲁斯山脉的半山腰,亲眼目睹了那悲惨的一幕。仅仅几天之后,他们又看到波斯舰队在萨拉米斯海峡被打败。于是,这个坡面陡峭的平顶小山最早接触到北方的移民,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他们需要的东西——食物和安全。

一个无法解释的事实是,雅典和罗马(或现代的伦敦和阿姆斯特丹),古代欧洲最为重要的两个居民区,并没有在大海边,而是离海有几英里。位于地中海克里特岛中心的诺萨斯,在其他城镇建立起来之前的几百年内都在告诫着人类:海盗曾经光顾过这里,并且还会突袭这里。难道是因为海盗,古代人才把城市建立在离海远一点的地方吗?这个我们现在也只能猜测。我们知道,雅典与罗马相比,雅典离大海更近。一个希腊海员如果想要和家人团聚,他只需要在比里亚斯海湾(即现在的雅典海湾)登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和家人团聚。而罗马人在同一个海湾登陆后要花3天的时间才能到家。可能就是这个原因,罗马人渐渐养成了不回家的习惯,他们后来在意大利中部的台伯河入海口处的港口附近定居下来。从此罗马逐渐失去了与大海的紧密联系,而大海对于那些垂涎于世界统治权的民族来说则有着巨大的意义。

希腊全境运动会

希腊人崇尚肉体与灵魂的健康。每隔四年,他们都要聚集在一起,在奥林匹亚举行奥林匹克运动会。比赛项目一般都以裸体进行,弘扬了人类身上固有的神圣素质。获胜者将享有只有神明才能享有的盛大仪式和欢庆,既为运动员本人也为他的家人和故乡带来巨大的名声和荣誉。

赛跑

陶画 古希腊时期

拳击和摔跤

陶画 古希腊时期

投掷铁饼

陶画 古希腊时期

帕特农神庙

建筑 公元前447——前432年 坐落于雅典

近代欧洲的传统大都起源于古希腊精神。虽然埃及、阿拉伯和印度也曾对欧洲有过影响,但只有希腊的影响是最彻底、最持久的,并转化成了工业文明。帕特农神庙是希腊众神的家园,也是雅典政治、文化的灵魂象征,如今虽然只剩下残垣断壁,但雄浑高贵的柱子,依然不愧为欧罗巴大陆的顶峰。

渐渐地,平顶山上的人们,“高空城市”——这也正是雅典卫城一词的本意——的居民都迁居到平原围绕着小山修建了他们新的房屋,为了安全,他们还在房屋的周围修建了城墙。后来,他们把这些城墙和比里亚斯的堡垒连接起来,形成一个更安全的保护,在这里,他们开始了新的双重生活——贸易和抢劫。就这样,他们这里不仅是坚固的要塞,还是地中海最富足的城市。而他们以前居住的雅典卫城,就从一个居住地变成了一个圣地,在那里,高大的大理石庙宇直耸阿提卡淡紫色的天空,充分地体现了人类的智慧和才能。虽然部分重要建筑在1645年土耳其围攻雅典时,因火药库爆炸而被摧毁,但在今天,世界各地到此的游客仍络绎不绝,他们怀着崇敬的心情来到这里,这里举世无双、崇高无比的建筑以最完美的形式充分体现了人类的智慧和才能。

1829年,当希腊再次独立时,当时的雅典已不再有往日的辉煌,它衰落成一个只有2000名居民的小村落。1870年这里已经有4.5万人口,而今天,它的人口总数已经达到70万人,这种增长速度似乎只有我们自己的某些西部城市才可与之匹敌。但是希腊人并没有掌握好他们的命运,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他们对自己的命运进行了孤注一掷的赌博,莫名其妙地抛弃了他们在中亚掠夺的所有的财富,如果他们没有这样做,这些价值连城的财富会帮助希腊人成为爱琴海地区的政权中心。但这一切在不久的将来仍会发生。上帝的轮子在缓缓地转动,并且昼夜不停。以宙斯最为泼辣聪明的女儿的名字命名的这座城市拥有重振雄风的巨大潜力。

离开了阿提卡,我们来到了以珀罗普斯(宙斯的孙子)命名的那块土地上。这是希腊半岛上最后也是最为偏远的地方。唉,当我们来到这片土地上后,我们才发现在那里我们的信心和对于希望的预言都是徒劳的。因珀罗普斯的父亲坦塔罗斯的邪恶而降临在珀罗普斯身上的咒语使这片土地充满了不幸。在那里居住着阿卡狄亚人,他们不能享受到大海带来的任何好处,因为高大宏伟的山脉矗立在大海和这片土地之间,于是阿卡狄亚的大地上展现出赏心悦目的田园风光。你或许能在古代文学作品里看到诗人这样的描述:那飘扬着阿卡狄亚田园牧歌的土地就是淳朴的牧羊仔和诚实可爱的牧羊姑娘的家园。但是,诗人们的描述并不是真实的,他们对这里的生活了解得太少了。这里的人并不像诗人讲的那么的诚实。他们如果听说过老于世故的希腊人如何玩弄卑鄙的骗术,他们也会跟着这样干。他们也不曾偷盗,那是因为他们的村落里到处都是海枣和山羊,没有什么可以偷的。虽然他们也不曾说谎,但并不代表他们诚实,那是因为整个村子都太小了,所有人都相互了解,没有必要说谎。如果他们远离依洛西斯和其他圣地中心崇敬的神所过的精致的奢侈生活,那么他们就会拥有自己的神,伟大的牧羊神。在会讲粗俗笑话和智力低下的庄稼汉心目中,牧羊神是一个能和其他奥林匹斯山诸神开玩笑的神。

雅典娜神像

希腊19世纪

全副武装的智慧女神雅典娜常被塑造成“以聆听战争、厮杀和杀戮声为乐的女霸王”。这是19世纪在希腊修复的雅典娜嵌金象牙雕像。

阿卡狄亚人能征善战,但是他们并没有什么战绩,打仗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不会带来什么好处。因为这些人只有发达的四肢,却没有更高智商的头脑,他们和绝大多数农夫一样,不喜欢受纪律的约束,不服从管理,整天为谁能统治他们这个问题争吵不休。

越过阿卡狄亚山脉往南走,可以看到从阿卡狄亚山脉延伸出去的拉哥尼亚平原。这里有着比阿卡狄亚山谷更肥沃的土地,但是在居民的思想和意识上,还是和山谷的人一样,缺乏独立的思想,意识也相当落后,或许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特征吧。这个平原上坐落着一座最奇怪的古代城市——斯巴达,它是与北方人的一切背道而驰的象征。雅典人对生活充满无限的希望,赞美生活,赞美人性,而斯巴达人却否认生活和人性是美好的。雅典人在工作的同时,也注重精神世界的拥有,倡导人要有高尚的情操和健全的人格,而斯巴达人只知道工作,为了功效和贡献工作。雅典人积极主张人有各种权利,这些权利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而斯巴达人却根本不知道这些,或者说根本不在乎这些权利。雅典人热情好客,真诚地欢迎八方来客,而斯巴达人却显得冷淡和无礼,态度让人难以忍受,要么把客人拒之门外,要么将其谋害。雅典人都是天生的商人,精明能干,并通过贸易富强起来,而斯巴达人却明文禁止做生意,他们认为染指商业会玷污双手。如果要对这两种政策的最后结果进行评判,那么斯巴达人就逊色多了。雅典精神如今已扩散到全世界,而斯巴达与其精神却走上了同一条道路——灭亡。

斯巴达妇女

青铜雕塑

古希腊时期

斯巴达的妇女健康强壮,同男子一般参加各种体育竞赛。这尊青铜模型塑造了一个穿着裸露单肩上衣的妇女在参加竞走比赛。除了完成家务管理以外,斯巴达妇女的另一个主要任务是生产勇士,即使面对自己孩子的死亡也不轻易地伤感。

在今天,你还是可以在希腊地图上看到“斯巴达”这个名字,但它已不是往日的斯巴达了,而只是一个在1839年重建起来的小村落,有为数不多的农夫和一些卑微的养蚕者在那里居住。虽然他们居住的地方还是在人们猜测的以前的斯巴达城的位置上,但是这些居民并不知道在古代这里发生了什么。英国的狂热者提出大胆的想法,他们要出钱把这里恢复成以前斯巴达城的样子,并请一位德国的建筑设计师做了规划,但是人们并不响应他们的想法,没有人愿意迁到那里去生活。这个建立于19世纪30年代的村落,经过近1个世纪的自我繁殖和发展,现有4000名居民。这不禁让人想到了施予珀罗普斯身上的咒语,是这个古老的咒语一直在发生作用吗?这一咒语在这个半岛的另一部分更加明显,在迈锡尼这个史前要塞里结出了丰硕之果。

如今,我们能在伯罗奔尼撒海湾内的一个叫劳普利亚的不远的地方——著名的伯罗奔尼撒,找到迈锡尼的废墟,它在公元前5世纪被摧毁。迈锡尼虽只是一个小镇,但在今天看来,它因最早接触文明而比雅典和罗马都更重要。正是在这个海滨上,在还没有文字记载历史的时候,野蛮的欧洲第一次接触外来文明。

国王的面具

公元前16世纪 出土于迈锡尼

这个早期的迈锡尼国王的黄金面具发现于迈锡尼的第五座竖穴墓中,用单独的一张锤锻金叶制成,有一种令人恐怖的美感。其实迈锡尼并没有自己的金矿,这些巨大的财富都是通过商贸和战争取得的。

那么这种外来文明是沿着什么样的路径传到欧洲的呢?我们先来看看连接欧洲与亚洲之间的桥梁——这就是本章开头部分所讲的宛如手形的巴尔干半岛的那3根被海水淹没了一部分的手指。由于这些山脉部分被海水淹没,露出海面的山脊就是一个个的岛屿。这些岛屿都隶属于希腊,唯一例外的是爱琴海东部的少数岛屿,它们在很久以前就被意大利占领了,因为其他国家不会为这价值不大的岛屿而远渡重洋来争夺它,所以一直到今天还是由意大利控制着。巴尔干半岛上的这些岛屿可以大致分为两群:一是靠近希腊海岸的锡克拉底斯群岛,另一个是靠近中亚海岸的斯波拉底斯群岛。正如圣保罗所知,这些岛屿相距很近,形成传播的桥梁,来自埃及、巴比伦和亚述的文明通过它很快传到了欧洲的海滨。在传播的过程中,因为受在爱琴海群岛定居的来自亚洲的早期移民的影响,这些文明已被明显地东方化了,并以这种方式最终到达迈锡尼,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迈锡尼成为古希腊世界的中心,如同后来的雅典一样。

希腊人的剧场

建筑 公元前3世纪

对古代希腊人而言,戏剧,尤其是悲剧,是酒神庆典活动的主要组成部分,这是为了向酒神狄俄尼索斯表示崇敬而举行的宗教性的庆祝活动。这些戏剧涉及的是人类的苦难及人神相互影响的剧烈后果。上演戏剧的剧场大多开凿在城市小山的岩壁旁,观众坐在木制的长凳上,面向一个宽阔的作为舞台的圆形场地。这所坐落在伊皮鲁斯的剧场沿山坡开凿而成,半圆形的坐席铺盖了陶砖,能容纳14000名观众。希腊历史进程的演变本身就如同一出永恒的悲剧,永不落幕的是时间与后来者的瞩目。

而迈锡尼是怎么从中心城市衰退的,这个问题我们无法得知。就好比我们不知道雅典的继承者马赛的中心地位为什么会被罗马人的村庄所取代一样。迈锡尼和历史上的很多城市一样,只是昙花一现,只拥有了短暂的荣耀而后便迅速地衰败,这是一个让人不解的谜,只有历史自己才知道谜底。

读到这里,你可能会抱怨我,上述所讲的都是历史,而本书要介绍的是地理学方面的知识,似乎很不合理。然而我认为这是合理的,因为在古代的许多国家和城市,历史与地理是合为一体的,结合得天衣无缝,我们没有办法孤立地讲地理。这不仅是在希腊如此,在其他很多地方也是这样的。我们也会发现,在今天,真正探讨纯地理的课题是越来越少,大众所希望了解的也并不是深奥的纯地理知识,而是希望从中知道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在希腊之行中,我们可以看到有一条3英里长的狭窄的运河与科林斯海峡连通,狭窄得不适宜大型船只航行。在希腊与土耳其进行了一系列战争(单独作战或与保加利亚、塞尔维亚、蒙特内哥罗联合)后,几乎将原有领地扩大了一倍,但由于希腊人太轻敌,他们很快就失去了这些新的领地。土耳其人在战败后并没有放弃,他们重整旗鼓,卷土重来,让希腊人也尝到了失败的滋味。在今天,希腊人还是那么热衷于向海洋进发,你在地中海的各个部分都能看到希腊共和国的蓝白色国旗(古代巴伐利亚人使用的颜色,最早使用于希腊重新独立的1829年)。这些插着国旗的希腊船只有时也会出现在北海和波罗的海。这些船并不像济慈所描绘的希腊古瓮那样精美别致,而是格外的脏乱,这已是全世界所公认的事实。希腊还出产无花果、橄榄油和无子葡萄干,向那些喜欢这些美味食品的国家出口。

希腊还会像许多人所企盼的那样重现古代的荣光和辉煌吗?也许吧。

希腊曾先后被马其顿人、罗马人、哥特人、汪达尔人、斯拉夫人轮番占领,还曾沦为诺曼底人、拜占庭人、威尼斯人和十字军的殖民地,也险些被阿尔巴尼亚人完全灭绝并多次移民,而可憎的土耳其人则统治了希腊长达4个世纪,在世界大战时它又被协约国定为供应基地和战场。这些辛酸屈辱的历史和苦难把希腊折磨得已经满目疮痍,要想恢复元气简直比登天还难。但生命不息,希望不灭,只不过这是一个已经很微弱的生命。

戏剧面具

公元前6世纪

演员戴上黏土制的代表不同表情的面具,这些面具是演员不可缺少的道具,能烘托和营造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