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坚强,岁月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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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春风沉醉的夜晚(4)

我还来不及想这句话代表的含义,手机就响了,酒吧要散场了,他们出来找我们。大雄踩了一脚油门,发动车开过去,和大家会合。我看见一群人晃晃悠悠的笑脸,似乎不怀好意。

醉了的星凑过来,吐着酒气说:“宝贝,What happened(发生了什么事)?”

我哈哈笑着说:“没事。”

“那你还这么高兴?”

“我!乐!意!”

离开的时候车少人多,星和阿坏被搞笑地塞到了大雄车的后备箱里。

良生仍然坐在副驾,我坐在后排。

大雄开了车窗,把音乐调到最大。

车一发动,阵阵尾气味扑面而来,星疯了一样尖叫,大声问阿坏:“你知道北京什么样吗?”

阿坏也配合她大声吼道:“不知道!”

星指着浓浓的烟雾叫:“就是这样!”

已经是凌晨四点,厦门的街道很安静。大雄的车几乎是在飞,后备箱里星和阿坏的叫声此起彼伏没有停止过。

我想我们大概都疯了。

但有什么能比得上我那颗欢欣雀跃的心?

我看着这个驾车的男人的背影,对自己说:“你很好,你做了最勇敢的事。”

事后我想,是不是因为这几天我陪着星到处玩,因为睡眠太少才让我变傻,才让我如此勇敢如此莽撞?

不知道。彼时我的快乐像新鲜的啤酒泡沫,不断地发酵、膨胀。

我对自己说:“管他呢。遗憾是什么模样?跟我从来都不熟。”

春风沉醉的夜晚

在厦门的第三十五天。

前埔小区门口卖早餐的阿姨已经认识我了,有时候会特意给我留一块我爱吃的马拉糕和一袋无糖的纯豆浆。

每天晚餐后我会跟真真去厦大一条街逛逛,去中山路或者就近的瑞景商业城。虽然我经常嫌她话多,但是姑且当成难得的热闹。我和男人生活在同一套房子里仍然觉得不方便,但是关上房间的门,我躲在自己的空间里也能欣然接受了。

一切,都已经习惯。除了偶尔,难免冒出来些许孤单。

转眼迎来了来厦门后的第一个假期——清明节。清明节放三天假,本来我计划去广州找朋友玩,但临近放假的时候我突然想家了,于是就顺理成章地回了晋江。

清明是闽南地区除春节外最重要的节日。这里有句俗语翻译成普通话大概的意思是:春节不在场被视为无亲,清明不在场则被视为无祖。所以,猪少自然也从深圳回到了晋江。

跟上一次来晋江相比,我活泼了许多,或许跟心情有关,也多亏Joe的一句话:“你不要老把自己当客人看,这样搞得我们也很拘谨。如果听不懂闽南话,就让说话的人用普通话再说一遍!”

于是我开始积极主动地和大家交流,想和大家融在一起。这次来晋江,在Joe公司里,我连着讲了两个小时的冷笑话,把良生、猪少和Joe逗得乐不可支。

我也很高兴。

晚上猪少请大家在荣誉酒店吃饭,庆祝他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

大家陆陆续续都来了,阿平、阿毛、瑞萍、黑猪还有猪少几个儿时的朋友。

当然也包括晚到的大头和大雄。

听说大雄病了,他进门的时候我确实看到他的脸通红,憔悴得很。他默默坐下,对我点点头,这是他一贯打招呼的方式。

大家仍然聊些我听不懂的,我埋头吃东西,并不觉得被冷落,似乎对这样的相处模式也已经习惯了。猪少时不时跑过来给我夹菜,说:“好东西当然要多给时敏一点儿。”我感激地看着他,这段时间让我知道谁的关心真切,谁的只是敷衍。

猪少应该是这段时间里除了妈妈以外打电话给我最多的人吧。那是像家人一样的宠爱,我明白。

吃到半饱的时候,大家开始玩游戏喝酒,大雄不知道什么时候离桌了,不知去向。

过了一会儿我手机响了,一看,竟然是坐在离我不远的Joe发来的短信,他说大雄在门外大厅里休息,好像很不舒服,让我去看看他。

于是我走出去,正好看到大雄坐在大厅沙发上抽烟。

我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下,问:“你不舒服啊?”

“嗯,刚打完吊瓶。”

“我看你也没怎么吃东西。”

“本来今天不想来的,晚上还有别的事情。”

“那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嗯,我等下就走,看大头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不过我估计他会留下来。嗯……”他顿了顿,“还有,明天我送你回厦门吧。”他看着我,继续说,“让你的幸运保持下去。”

“你这样……行吗?”我疑惑地看着蔫蔫的他。

“睡一觉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就这样定了哦,明天我送你回去。”

我知道彼时我脸上的笑容出卖了我。

大雄走后,我们去了欢唱KTV,猪少说这是福建的钱柜。

而大头真如大雄所估计的那样留了下来。

一大堆人在一起,是没法好好唱歌的,于是我也加入了玩游戏喝啤酒的行列。

良生会玩的东西实在太多,今天我从他那里学会的是扑克牌的另一种玩法:抽出十张牌,从一到十,由发牌的人自行打乱顺序,只保留一张牌让其牌面数字和出牌次序一致。然后发牌人一边大声报数,一边把牌一张一张地翻在桌面上,当发到这张事先设定好的牌时,所有人都要第一时间把手压在牌上,最后一个压上去的算输。

刚开始我发牌。为了带动气氛,很快我的嗓子便哑了。

阿平还嫌不够刺激,一直不停地教导我:“席(时)敏啊,你要注意席(时)快席(时)慢,要变化!”

结果,这要变化的人输得最惨。

大头也有点醉了。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身边跟我说:“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傻?”

我呵呵笑,不回答。

没想到他忽然说:“时敏啊,如果哪天,你觉得在厦门撑不住了,打电话给我。不用说别的,只要你说‘大头,你几点几点出现在哪里’,我一定到,就算是晚上十二点多。万一十二点多真的到不了,我第二天早上六点以前一定赶到。”

一时间,我泪盈于睫。

他继续说:“我是个想法比较悲观的人,从很多现象似乎可以看到那个结果。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如果真有那个时候,你一定不要忍着,不要浪费我给的这个机会。”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不住地点头,泪眼婆娑。

何德何能,让我得到如此偏爱?

猪少问我:“你搬来福建生活,有了这一帮人,也够了哦?”

我说:“相当满足。”

黑猪说我像是所有人的妹妹,理应得到大家的疼爱。

真有点受宠若惊。

说不好是什么把我们拉近。关于距离,我始终相信,几天大于几年。

很多人问过我为什么来厦门,彼时我想,原因我已经知道了吧。

下半场的时候,我跟着这些会玩的男人们见识到了猪少心目中福建最好的慢摇吧——L-seven万国会。

瑞萍说因为我她第一次跟着他们来这种地方,我也很好奇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酒吧。

的确,这里跟我去过的酒吧是不太一样的。

L-seven很小,除了沿着后墙一圈高台的沙发座,台下的人们似乎都挤在了一起。想必觉得它特殊也是因为它胜在人气。

我们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位置,我跟在猪少他们的后面走进去,只觉得这儿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比一般的酒吧高出好几十个分贝。迷幻的灯光,暧昧的彩色烟雾,让酒吧里每一个人的脸都模糊起来。

起初我安静地坐着,看喝多了的男人们像孩子一样摇头晃脑地开心跳舞。

后来我被大家拉起来,跟大家排成排一起跳。我笨手笨脚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酒吧的DJ是有点意思的,穿着T恤,戴着眼镜和鸭舌帽,嘻哈得很。他拿着一瓶啤酒猛灌自己,一边一脸享受地打碟,还抽空隔着人群和良生玩石头剪刀布。若是良生赢了,他会兴奋地转过来跟我击掌。

以前我有点排斥像L-seven这样喧闹的地方,觉得乌烟瘴气,嘈杂不堪。而今天晚上,我跟大家一起,只觉得开心。

我想,没有什么是不能被接受的,关键是看这些是谁给你的。

那天晚上我忘了几点才回到家,只记得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我匆匆洗澡,换衣,打扮。

大雄来了。

过了一个晚上,他精神仿佛好了些,但仍怕送我的路上出状况,于是叫了Joe陪他一起送我回厦门。

“几年前,送你和你姐姐去日月谷温泉开的就是我爸的这辆车。”大雄眼睛看着前方,对我说。

“嗯,我记得。”

我甚至还记得当时车里放着孙燕姿的《完美的一天》,我说我喜欢这首歌,大雄按了好几次重播。

时间真快,那竟然已经是四年前。

当时是冬天,刚过完春节,我和姐姐跟着家人第一次来厦门旅游。是一些有头有脸的叔叔阿姨们接待我们的,我们住在亚洲海湾的度假别墅,平日里吃饭都在高档场所。可两个小孩并不领情——我和姐姐自认为过了无趣至极的几日。终于在安排去看火山的那天单独行动,我们跑到了石狮,和大雄、猪少他们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大雄开着他爸爸的车,送我们去杏林的日月谷温泉和家人会合。

我们说的就是当时的事。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四年,又消失了。

然而记忆却那么清晰,我甚至还记得当时听过的歌。

亦舒曾说,女孩子就是这点古怪,她们记忆力太过惊人,一生中所有的琐事均永志脑海,一有风吹草动,便拿出来回忆一番。

真的如此。

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是一场波澜壮阔。

我真是这样恼人的女孩子。

大雄开车永远是风驰电掣,我们很快就到了厦门。

他和Joe来我宿舍小坐,我没有什么可招待的,便烧了点水倒给他们喝。

我说Joe和阿平是头两个来我宿舍的男人,大雄你是第三个。

大雄笑笑,去看我贴在墙上的东西。

他们对着我满墙的照片一一辨认,看我墙上的字,画的画,还有贴在柜子上的明信片。

然后聊高中时候的趣事给我听。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里洒下来,屋里的三个人笑成一团。

我万没想到在跟这个男人表白完以后反而能更轻松地相处。也许,我早该这么做的。

我看着大雄眼睛里的亮光,Joe在一旁温暖地微笑。我的宿舍里似乎弥漫着某种香甜的气息,让人沉醉。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离开了。

茶几上剩下大雄和Joe用过的纸杯。

客厅的垃圾筐里还有大雄留下的烟蒂。

我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傍晚的时候我忽然接到一个大学同学的短信,她趁着假期从深圳来厦门旅游,知道了我来厦门的消息,想约我见一面。

于是我应约出去,带她去西堤的咖啡馆坐着聊天,看夜色下的筼筜湖畔的人垂钓。

我们选的那家咖啡馆叫厚海,让我想到北京的后海酒吧街。我自嘲地笑笑,我们这两个曾经在北京又离开北京的人。

三层露台的风有点凉,有蓝紫色的细小灯泡缠着露台栏杆。

我点了一杯香草卡布,然后发短信给大雄说:“下次,我想你跟我来西堤坐坐。”

不是想得到,只是怕错过

二〇〇八年四月十三日是我生命中一个重要的日子。

后来因为这天的事情,Joe给我取了个外号叫洋葱,其实是杨冲,意思是说杨大小姐很冲动。

如今想想,杨大小姐那可爱的小冲动在这一天算达到了顶峰。

这周的工作日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在西堤的咖啡馆里发出的邀请终于得到了回应。大雄发短信来说:“这个周末想来厦门找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杯咖啡呢。”

Surprise!

在收到短信的那一刻,我便忍不住开始期待。

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梳什么样的发型?说什么样的话?我又陷入种种可笑的自我幻想中,仿若小女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