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编 辛亥革命在宁夏
宁夏辛亥革命史略
序言
余弱冠游学兰州武备学堂,每见全省官吏十之九为满人,尤触所忌,遂怀颠覆满清之志。惜西北民智纯为专制所缚,虽东南内地弥漫革命新思想,而西北尚未普及传播,一般人仍然无识无知,徒乎奈何也。
辛亥季春,识中国革命同盟会杨赞绪、刘先质、彭大寿、朱松藩诸君子于兰州畅谈时事,大受鼓励。自是,余遂辗转加入同盟会,在西北活动。嗣杨、朱二君转赴新疆,余及彭、刘二君留甘活动,乃以宣传语言过激,为甘督长庚所觉察,密令捕拿。余亦因筹款在即,逃学偕刘先质君抵宁夏,首备宁夏支部,约绅学军界同志57人参加,西北已奠革命之基。既而先质弃养,余守备之余,时感革命力量之薄弱,乃复鼓动二家兄鑫福联络西北洪门,余亦得入洪门为首领,前途顿现光明。自是,即以治丧之机,家庭一变而为革命商讨集合场。
是年季秋,余等之革命集团中,曾网罗不少人才,而地方名流学者亦多所参加,广大力量。除有洪门大集团为基本势力外,复将甘肃忠武军周务学所部三营、宁夏巡防续补五营运用成功。一时风起云涌,对清吏大施威胁,在宁夏将军、副都统府、兰州督署等大衙门内,时有革命威胁标语。幸宁夏副都统志锐调任伊犁将军,革命活动前途,未感过大障碍。
当武汉举义,陕西响应,满清号称三大柱石之升允、铁良、长庚,其二坐镇西北。益以甘肃提督马安良效忠清室,兰州附近戒备极为严密,不唯周务学部不能转足,而余等之活动亦极感威胁。时势迫近,而我预定之起义大计,无从实现。既而,得悉升允、长庚、马安良等之平定关中,直捣武汉策略,大军已向陕西进攻。恰值宁夏总兵张绍先、都统常连赴兰商讨,宁夏适告空虚。天假之缘,余等遂改变大计,先以牵制攻陕甘军,截断北路交通威胁清廷。于是年9月29日,举义宁夏,庆告成功。
宁夏辛亥起义之酝酿
辛亥之季,东南各地迭兴义举,而西北以远在边疆,对革命尤为茫然,在满清政府势力高压之下,虽亦有不少志士拼命作反抗之运动,但仍漫无目的,□□□动。
自是年夏,经革命同盟会先进杨赞绪、刘先质、朱松藩、彭大寿等君抵甘,灌输新潮根基,人心立为振奋,开始于西北革命同盟之团结,奠西北革命之初基。当本集团活动之肇始,杨、朱二君以负责有人,即径往新疆,甘宁则由刘先质、彭大寿任总联络。余(吕锡有)及同学张廷赞、颜伯亭、陈海山、申香亭、苏正卿、郭汉三等同时加入,在西北活动。除分途吸收各方志士,并运动忠武军周务学军三营成功。遂秘设西北革命同盟支部于兰州,以忠武军为掩蔽,即于5月份开始活动。乃以呼号过激,事为甘督长庚侦知,几遭挫折。自是,甘督深知革命思潮已播西北,密令各地文武衙门防军注意捕拿,然已人心动摇,业至不可安定心境。
未几,川案爆发,甘省以比邻关系,大受影响,而我具备之力量,实尚薄弱。以形势论断,宁夏军事上之优点,且驻有满吏将军、镇道钦差诸要员,为清廷北路交通之要道,环境所迫,不得不以宁夏为首要之图,完成战略局势。
适宁夏镇总兵张绍先有进省之举,余即逃学,偕刘先质、陈海山、颜伯亭诸同志北下至宁,兰州活动由彭大寿、郭汉三、苏正卿、申香亭诸同志分任。7月中旬抵宁,余等以桑梓关系,备受地方人士之欢迎,遂乘机鼓吹,先后得绅学军政界之志士胡志笠、田丹屏、夏梓、夏生莲、王俊、刘金声、何勖刚、原宗刚、孙学文、张问行、朱邦科、张少棠、高元斗、荀玉元、刘复太、黄连升、孙得林、段文绣、张复胜等50余人加入集团。
义声所至,复由二家兄铭钟之联络,取得西北洪门之彻底合作。余为运用之便,复加入洪门而为首领。当时洪门加入吾团者,有雷富春、蓝玉堂、李万桢、沈得富、刘华堂、高志清、罗富贵、牟永年、王玉清、童春霖、刘照黎、高登云、王占宾、杨丹墀、陈凯、毕口、杜占奎、李春梅、易本斋、朱鸿钧、廖保太、周于吉、蓝占奎、蓝玉堂、胡振声等军政界同志。所幸总兵张绍先、都统常连均晋省,吾人得顺利奠基,亦天假其便也。
斯时,本集团具有广大洪门暨防军续备五营之可能运用,遂成立宁夏革命同盟支部,推刘先质君负责,一面开始筹款,积极分布力量,与晋、陕联络酝酿顺利告成。
9月25日举义占领灵州金积
当本部甫告完成,武汉、陕西均先后高举义旗。唯时,本部正在发动响应,而清廷已令甘督抚长庚、升允,由甘靖乱。甘肃提督马安良效忠,除对兰州严为戒备,尽出其所统西军及新番兵开始向陕攻击,以平定关中,直捣武汉,为报命自许。是时也,我部深陷兰州,无从活动,而忠武军亦被监视,几遭缴械,势迫益急。本部乃改变方略,在陕西岌岌可危之间,举义宁夏,钳制西军攻陕之兵力,切断清廷仅有之西北交通,予清廷以威胁。
先是9月24日前,突有城守弁兵10余名,包围城内四川会馆,声称奉命捕拿革命党。适本部同志齐集武庙歃血宣誓,布置次日之行动,同时推刘先质为总领队,朱鸿钧、周于吉、胡振声、蓝占奎、杨丹墀率民兵一部为第一路,攻占道署;刘华堂、沈得富、王玉清、李万祯率民兵一部为第二路,攻占城守营、夏县衙门;段文绣、陈虎、夏梓、罗富贵等率民兵一部为第三路,攻占中营衙门及府衙门;夏生莲、陈海山、张合、易本斋等率民兵一部,联合续备中旗中哨、左旗中哨为第四路,攻占镇署会合。布置既定,而包围四川会馆之城守兵毫无所见,本部同志得避免挫折。事后,经贿买既通而打破难关。同时,高志清、王占宾、孙学文、朱邦科等同志分返灵州、平罗、金积,约定于25日同时举义。
25日晚,地方突现紧张,营弁遍布巡查,多由绿营官亲自出动。时交9时,本部在号炮三鸣之下,分途喊声出击,一、三两路连路巡查营兵于城内马营东,敌我应战达一小时。比四路闻声,未乃联络防军,赶赴增援,终以指挥欠周,已被击溃。领队周于吉、朱鸿钧、蓝占奎、易本斋、罗富贵等9人被俘毒杀。我部趁夜由大北门斩关退出城外,准备再举。是役,我伤亡民兵9人,乃武器不精及联合防军未动所致。是晚,灵州、金积为我占领,革命声威已著。
9月29日再举义旗占领宁夏,平罗清兵投诚
本部自占河东金积、灵武,革命神威大振。宁夏知府庆隆及护镇贺明堂等成立新军团练,加固防御。本部即利用机会,分遣勇弁应募,以为内应,一面对防军作进一步之联络,一面发动洪门,广大运用,分别应募。一时,鹤唳风声,几至草木皆兵。斯时也,地方之新军团练编成,我之内应实力亦告竣事。
9月28日晚,本部在戒备之下,开部属大会于城北八里桥,推定刘先质率雷玉春、杨丹墀、胡振声等,号令北门潜伏民兵大队,径占镇署,会合续备中旗中哨、左旗中哨相机策应;刘华堂、沈得富、陈凯、刘金声率民兵一部为第一路,攻占道署;刘复太、孙得林、段文绣、吕铭钟率民兵一部为第二路,攻占中营府衙门及朔县衙门;黄连升、牟永年、荀玉元、王玉清等率民兵一部为三路,攻占钦差部院、夏县衙门及城守营;原宗刚、夏梓、夏生莲、蓝玉堂、王俊率民兵一部在四城游动,随时策应助威;孙学文、张问行率南营民兵为南路策应队,与河东呼应,阻击中卫协广武游击之援敌;刘照黎、童春林率巡警大队,阻击满城之敌援;余及张少棠、高光斗、何勖刚、胡志笠、田丹屏等为时营务处,随军指挥。
29日晚10时,本部各路生军,分二批出动,一批架云梯由小北门逾垣攻入,一批由大北门架梯逾垣攻入。号炮三鸣,本部各路猛向目的地进攻,里应外合。
一时,我与地方军政官吏混战街巷,短刃相接,激战至晓,敌始举措仓皇四面逃窜。
当时,毙敌中营护总镇贺明堂、右营游击陕秀全、城守都司多伦岱、理事厅同知文升、夏县知县陈文骧、典史陈善全,敌兵伤亡数百。巡道孙庭寿、续备左营管带牟宪章响应。
同夜,本部南路孙学文、张问行亦将大坝、叶升堡、玉泉营等处占领,王占宾、马二虎将黄渠桥占领,参将徐某溃逃,续备中旗马队管带寥保太率部响应,本月9日革命告成大功。
是役,本部刘复太同志负腿伤,阵亡胡振声、王玉清、牟永年、沈得富等200余人,西北民族革命广告完成,虽经杀伐,未犯秋毫,民间草木,未曾损动。
10月初1日开善后大会恢复治安
本部响应武汉、晋、陕举义,军事虽告完成,而疮痍之下,地方治安不可久旷。
乃于10月1日,会前咨议局召开扩大善后会议,实行民选办法。由会选定孙庭寿、胡志笠、高彝、高光斗、吕锡有、张少棠、田丹屏、何勖刚、荀玉元、刘金声等筹组临时宁夏军政府,推孙寿庭为大元帅,刘先质、刘复太、黄连升、刘华堂、刘照黎、高志清、夏梓、夏生莲、原宗刚、吕铭钟、张复胜、王俊等为建军委员,张昉、吴复安为咨议筹备委员。统限三日完成,未成立以前,一切暂仍由宁夏同盟支部维持,善后会议告成。
10月初3日宁夏军政府宣告成立
本部于善后大会闭会,即加紧军政府之筹组,事关治安不容稍缓。幸各部门同志热心将事于限期内即各完成,以前巡道衙门为府址,宁夏军政府于10月3日在宁夏宣告成立。除分告远近,照会举义邻省,特宣布军政府组织如下:
宁夏军政府大元帅孙庭寿;
宁夏军政府营务处提调胡志笠,帮办高光斗、吕锡有、何勖刚;
宁夏军政府政务处提调荀玉元,帮办何建堂、刘金声;
宁夏军政府度支处提调刘照黎,帮办童春林;
宁夏军政府驿传处提调高光斗,帮办欧阳光;
宁夏军政府城守督指挥张少棠,帮办夏生莲;
宁夏军政府咨议局议长张昉,副议长吴复安;
宁夏军政府总粮台提调高彝。
军政府建军布防
本军政府宣告成立,特宣布政府新政大纲。建军系统,以军政府大元帅命令,公布如后。
军政府大元帅孙示(布告一):照得满人入主我华,为时近300年。初则备极凶残,终乃施以怀柔,其制度之毒辣,必至沦我黄胄永为奴隶。凡我士农工商,皆当明白斯意。洎自海禁大开以还,满人势益闇弱,割地赔款,又必沦我华土为灭亡。近年以来,有志之士咸知国家势趋危殆,恐神器之将焚,莫不拾生以图富强,共思颠覆异族之专制,复我大汉光明。顾天下为公,非异族之专有。尔来虽大倡立宪,实愚民之政策,坐视听天,终难自拔。刻东南内地纷举义旗,吊民伐罪,我西北为满人外府,自当顺应天命,起而响应,以断其后,千载时会。本府特于9月27日,举义响应,以壮革命神威。唯本大元帅德薄望浅,谬应重寄。际此革新之始,敬以忠诚相与,愿与我文武百官共图刷新,以孚众望。除照会举义邻省,暨警告甘督长庚退出外,特会同咨议局,制定临时新政大纲十条公布周知,此示。
宁夏军政府临时新政大纲:
一、本军政府所领境内,不论何种人民,皆为袍泽,不分贵贱。
二、本军政府一切临时新政之制定,接受咨议局之准行。
三、本军政府对旧有不合民意之事,一律废除。
四、本军政府特释放监犯及豁免历年民欠粮赋。
五、本军政府度支由咨议局以民意制定施行。
六、本军政府对领境土地、人民尽保卫之责。
七、本军政府所领境内军旅对人民有扰害情事杀不宥。
八、本军政府废除旧制绿营,另建新军。
九、本军政府对人民崇奉之教,均从所愿,不加干涉。
十、本军政府所颁临时政纲,为应当前之施行之制度,将来大局奠定,国民政治刷新,即行废止。
宁夏军政府大元帅孙示(布告二):照得本军政府顺应民望,业于9月29日响应义举,为便各色人等及邻省共喻所举,业经制定新政大纲,会经咨议局通过在案。值此革新之始,大局尚未奠定,凡我众庶,倘有借端造乱,或私奔敌垒者,本府即以奸民论罪。立法之初,吾民慎勿以身试法,凛遵毋违,此示。
宁夏军政府大元帅孙照会:为照会事:满人宰华,垂300年,凶横怀柔,为其所为,揆其用心施政,糜不欲沦黄胄为永远奴隶,遂其专制之欲,政治腐污,不堪指摘。溯自海禁大开,误听闇弱之议,割地赔款,复欲置我国疆于灭亡。考诸史鉴,莫弱是逾。洎晚近以来,东南沿海各地,不时义举抗命,咸趋于自救自拔,力图革新,大计所在,西北自不再独屈边疆。近以西军大举东进,出击关中。本府钳制其兵力,特于9月29日响应义举。即于10月3日成立支那宁夏军政府,颁布临时新政,另建新军,藉壮声威,并希望嗣后守望相助,以利军事,为此照会。陕西民军大都督张、山西民军大都督阎。
本府建制新军如下:
宁夏军政府营务处提调胡志笠,帮办高光斗、吕锡有、何勖刚;
宁夏军政府督练处总提调刘复太,帮办牟永年、雷玉春;
宁夏革命民军排满副督指挥兼第一标标统刘华堂,帮统张复胜;
宁夏革命民军第二标标统黄连升,帮统王俊;
宁夏革命民军第三标标统兼排满督指挥刘先质,帮统蓝玉堂;
宁夏革命民军第四标标统兼带城营夏梓,帮统吕铭钟;
宁夏革命民军第五标标统牟宪章,帮统孙得林;
宁夏革命河东军防统领高志清,帮统高登云;
宁夏革命河东续备军防分统朱邦科;
宁夏革命南路军防分统孙学文,帮统张问行;
宁夏革命北路军防分统王占宾,帮统寥保太。
进攻宁夏满营扫荡余孽
本府建军布政,首在安定地方,排除满人。现值秩序大定,应先扫荡满城,以清侧敌。特命第三标统刘先质为排满督指挥,第一标统刘华堂为副督指挥,第五标统牟宪章为援队,挑选精锐,即日分三路围攻。
10月12日正面接火,我军三面环攻,敌死守城垣未卜。是役,我向城内发开花炮数十发,城内死伤不明。我督指挥刘先质身先登城,肩部受伤,伤亡兵卒200余人,营长马二虎、张合二员,续命加紧围攻。15日,我军增援抬枪队围攻。敌军副都统常连率凉州满兵精锐,沿山绕我西路侧击,我与敌遭遇血战,我军大雪之下奋勇还击,短刀白刃相接至天明,敌始逃窜入城。是役,敌我混杀,我一标帮统张复胜臂部负伤,伤亡官兵300余,敌弃尸遍野,我获马60匹、钢枪50余支,仍加紧包围。19日晚,我军复增援地雷队助战,以声东击西之术,一面诱敌应战,一面云梯登城,敌顽强坚守,俯伏不动,三攻不下。21日,我复增加长龙、劈山等炮配合抬枪,筑炮向满营猛烈放射,并封锁粮秣、食盐,加紧围困。将军台布派人求降,要求我军撤退5里,解放封锁,我知有诈未许,遂杀来使。23日,据南路军报,甘肃西军马麒率兵来攻。次日,复据河东帮统朱邦科报,沙沟马元璋督崇义团练回军兼道由同心城南山向河东猛攻,企图进据河东各地。除分兵设防,我仍包围满营。
10月25日我军对抗西军浴血激战
我军正在围困满营,将要攻下之际,满之攻陕西军,大受牵制。甘督长庚为减轻后顾,先以攻陕西军大部,命分统马麒率队转宁夏。同时,沙沟马元璋部团练崇义军亦相机进袭,企图占据河东。
当时,本府在兼顾之下,檄令南路军防孙学文全部扼守分守岭,并增调第二标黄连升为后援部队,迎面堵击,一面檄令河东续备分统朱邦科挑派精兵扼守红山堡,并令河东军防统领高志清分兵应援;一面加紧围攻满营,限期攻下。27日,敌军前部进至广武营,与我距仅20里,我军严阵以待。入夜,敌以精兵偷我营垒,开始接战,至天明,敌退硝黄滩,敌死亡百余,我亦伤亡甚重。28日,敌复夜袭我分守岭守兵,复扰妙善湖,向我后方攻击,我军浴血激战。至29日晨,敌军多为生番,我以腹背受敌,死亡惨重,渐退叶升堡。同时,河东之敌亦绕山路进攻灵武,我军联络中断,成混战状态,死伤之重,为激战以来所仅见。11月1日,我河东防军失援,东撤入山,放弃金灵。敌杀烧奸淫劫掳,地方痛遭惨祸。南路敌亦节节压迫,我军放弃叶升堡撤至城郊,与攻满营之我军为犄角,固守宁夏城垣。11月3日,敌知我军北撤,遂烧掠叶升堡及王洪、杨和等堡,沿途奸淫掳掠,无以幸免。11月5日,敌进迫王元桥,与我前卫接触,另一部沿西山向我围攻满营之军袭击,我军在唐渠西之大庙高地与敌力战。南面头道墩王元桥敌亦同时猛攻我军,双方死抗,敌均退。是役,我军帮统孙得林、王俊阵亡,并死亡营长以下官兵200余人,敌围益急。
汉奸反侧,变生内部
我军自11月5日与敌酣战,敌包围益急。自7日至9日,敌数次攻击,均被我以抬枪击退,因焉敌势敛强,配备中有外国造之钢枪,我之器械纯为旧制洋炮(即来复枪),如不胜敌,乃一面尽撤外郊。我军守城,誓死坚壁,一面向陕北民军统领郑思诚呼援。11月13日,敌三面围攻,不用云梯而登城,我仍以抬枪、短刀杀退,伤亡甚重。当陕北安边援兵之将发也,我军孤守宁城,弹尽不济,以铜钱熔铸,以资补充,我官兵皆抱死守之志,以待外援。
自是,敌知我坚强不挠,乃施反间利诱,我第五标统、前宁夏续备左旗管带牟宪章,一标三营营长王成银,三标二营营长、前镇署巡捕梁伏本等于11月15日叛。
先是,前宁夏镇总兵张绍先由兰潜返宁夏,径至河东,以河东半为回教,借以潜伏,秘密派心腹由北门混入(时守北门部队为牟宪章部),力向其旧部挑拨,并施以威胁。于是,造成此次功成垂败之内变。唯时情况混乱,内外喊杀震天,我英勇之标统、帮统及文职人员刘复太、张复胜、黄连升、夏梓、夏生莲、王玉清、原宗刚、李万祯、张少棠、吴福多,牟永年及下级官兵千余名战死。11月15日,城陷于敌,府内大火,大元帅失踪。一时四处火光朝天,大喊报仇,敌饱抢饱掠、掳杀奸淫,史所未睹,10岁女童均未幸免。经月连转,皆子女财物,茶壶、洋伞、物器均搜刮一空。
军政府北撤企图反攻
当战局混乱城陷于敌,本府以不可支持,为整军反攻计,遂下令北撤石嘴山,由刘副督指挥断后,节节布防,随撤随退。当本府及我军残部退平罗,沿途民众以敌大喊报仇,奸淫掳掠之故,均自愿投伍,或为向导。
11月17日,我军以增厚兵力,益以我防军之会合,从事积极布防。军政府后至石嘴山,众议暂推刘华堂护大元帅兼民军指挥,高志清为副督指挥。整军之际,敌部红旗马队在两营配备之下,分三路向我包围,激战至18日晨,我北路军防分统王占宾战死,响长以下官兵伤亡300余。
斯时,我国大局已告光复,我为保全军政府组织,全军连军政府撤至鄂尔多斯之西北部之淖尼召,平罗、石嘴山于11月20日陷于敌。我军自开始抗满以来,未曾稍得休息,人困马乏,饥渴交煎,已至最后际息。现既到蒙境,除一面推派营处提调胡志笠赴都请命,并向驻在旗交涉,放弃石嘴山布防,准备整军反攻。
11月28日我军政府及民军全部遭蒙古覆灭
我军自退驻鄂尔多斯西北部,仍纪律严整,对蒙古不犯秋毫。一方已与陕北民军统领郑思诚取得联络,互为呼应。但时虽共和告成,内地均停止战事,而西北仍在清柱石甘陕督抚长庚、升允、马安良等及一般余孽操纵之下,而作复辟运动。
斯时,我军革命势力虽非过大,而在清吏心目中对我未敢藐视,实必消灭之,以清掣肘之源。故无知蒙民在多数清大吏如升允、台布、蒙古钦差部院诚寿等之唆使下,首向我尽力周旋,供给粮秣,继向我作隆重之慰劳,饷以酒肉,□为国族。本军亦逊谢不遑,对可敬之蒙古,根本未予怀疑。讵该蒙旗早受有预定策略,遂在相安之下,于11月21日晚,趁酒后不备,昏夜包围台庙,刀枪齐发,我军猝不及防,全军于梦中均遭覆灭,随带印信、案卷、辎重、马匹、兵器尽失。
时述者为代营务处提调,适赴乌拉素庙高副督指挥处商讨公务,得以幸免。伤哉志士,为民族争光。当时高副督指挥为独存其势力,向陕北暂为投编,以待将来。述者随军东拔,我捐躯之千余志士尚在遗尸荒野,后开凿一穴共掩之。述者本不工诗,特集诗以志其事。诗曰:“负志共革命,辛苦亦备尝。为国同捐躯,英风镇边疆。君等尽忠义,史乘尚余音。他日有锡有,来格请来尝。”西北一大革命,至此暂告中止。
摘自《西北晨钟》1941年第2卷第4、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