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宁夏风云实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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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获旺丹尼玛始末

◎马福祥

初,福祥奉准晋京电令,即遴选文武是用,辅佐马良、张建、畅珍、董继祖、景山、马武暨骁锐员弁何振基、任忠杰、白楠、马万良、马继德、马文泰等官兵共百名,民国2年(1913年)1月8日电报启行。

即日乘舟而下,顺道宣慰阿拉善旗蒙民。该旗亲王塔旺布理甲拉,福祥旧交,计偕北上,已先至磴口相待。坐是樯帆所至,无不欢迎。沿途调查厄塞,于1月14日抵磴口,则塔王已退屯40里矣。

先是,库逆委任旺丹尼玛为东西监统帅,率各旗兵与晋军鏖战于大小余台、包兰脑包间,屡获胜捷。于是,益留恋内蒙人才,闻阿拉善旗安久,与旺丹尼玛齐名,人虽老可用也。则遣人往招之,安久以病辞,且许以严守中立。该逆与订后约,乃往东蒙催兵。事在福祥到磴口之前数日。

当时是塔王闻警退屯,磴口人民无不惊慌失措,纷纷议避,幸我军至,民心遂定。乃遣使复邀塔王来,派劲骑30,追扑该逆。驰逐两日,不及而还。唯探悉该逆断绝水陆交通,杀人无算。当檄令获宁夏镇马忠孝,酌派营长马鸿宾、李自近、马忠仓、马鸿逵等率队来套,分防后路要隘。即以马鸿宾节制各营,藉便调遣;并请塔王酌带旗兵,协防磴口;并商派安久同行,既可相机驱策,操纵外蒙,并免为人篡取,致生内乱。

部署既定,于28日解缆,29日舟过官渠,突遇旺丹尼玛游骑10余人,持枪劫船(误兵为商故也)。悉为我军擒获,收其枪械。询悉该逆部下,且知该逆现屯附近20里之喇嘛庙。沿岸商船数十支,皆被扣留。河滩积尸累累,皆被杀人民(多系无法辨者)。遂决意生致之,将擒匪概予释放,给还马械,令与安久相见,往召该逆。安久善言□□,期以必来。傍晚,谁舟嘛呢渡。甫起更,该逆偕其参谋蓬索呼纳木嘉、统领韩福海来谒。谈此,自炫战绩。谓:“晋绥军队,不住兵戈,现驱防隆兴长之谭统领涌发所部近千人,吾令韩福海以3人驰之,辄败而北。今所拘船只不少,兵队渐次调集,拟先踏破谭营,其后挟战胜之威,由水路袭取包头,即晋省可图也。”公西人,盍相助。福祥知其无降意,然匪营咫尺,遽予擒拿。我军固蹈危机,即数十船商民300余,立成齑粉矣。不得已,佯表同情,好言“举事贵得民心,此所扣船,宜悉纵之,以昭义问。”该逆称善者再。令商船随我同下,期于汇德城复会,且多邀重要人物来商大计。该逆喜见而去,左右皆谓非计,福祥亦终夜踌躇,不能成寐。30日午,抵汇德城。以随员景都司素娴蒙古语,令挈经制外委柴万福渡河往贼巢,可招则招之,否则探取险要,归作别备。又令董都司继祖持函往延谭统领,藉商擒贼方略,以将犄角。

谭阅书未定,懼然曰:“马公误矣!彼拥劲骑数千,横行东西盟,各王公皆下之。我晋绥各军,相持半年,未得一挫其锐。今迩面失之,而冀其复来,得乎?马公误矣!”言已,延董都司他室,召集部下会议。佥称:“见贼不擒,是未可测,愿勿往。”谭颔之。董固□说,见谭犹豫,详述福祥历史,力白无他,谭稍夕信矣。遂请间乞作书招致该逆,谭允为之,且许来阿善村一会。董都司即归复命,福祥立遣其持函过河,催召该逆,并探刺景都司等有无危险,相机行事。是夜,以干员俱入虎口,辗转反侧,仍不成寐。

7月1日晨,福祥往阿善村会谭统领。言:“该逆威权,能使两监王公听命。稍纵即逝,奈何!”福祥谓:“业入吾彀,决难免脱,万一有变,当自往取之。公但陈兵对岸,作壁上观,吾事济矣。”议定回船。适该逆遣韩福海以羊14犒师,谓该逆极欢迎董、景二君,留待一日,尽宾主谊,诘朝相见。福祥又以甘言饵之。

2日早7点,对岸当无匪迹,心忧是。俄而虏骑200余人,联属至岸,戈旗耀日,鼓钲聒耳,喧嚣许久,始见一小舟棹来。爰整备静待此傍岸,则该逆等14人,并董、景两都司也。董密告:“逆有手枪。”言未已,该逆至前,相将入舱。余匪各携枪刀,各船将士分别延去。坐甫定,该逆谓:“当有数要人来,已命舟再渡矣。”福祥曰:“差。”因出吾手枪相示云:“途次无可将教,拟以持赠。”该逆谛视道:“好。”福祥突问:“君只携有手枪,盍假观乎?”该逆“唯夕”出援。福祥接观,亦锐器也。遂持向该逆曰:“吾以君无此物,故割爱表意。今君既有之,吾枪可不赠也。”于是右手持枪,左取舆图,指导宁夏路径,以示准实。

适预备擒缚该逆之扑官马万良立船侧,闻炮声隆隆然,趋进曰:“外舱有变,请速出弹压。”福祥携手枪起,而该逆已被马万良抱持,呼弁兵缚矣。当董、景两都司之先后入贼巢也。见贼营沙碛中,四面环以红柳林。其部众数千,倚林左右,为东西两营,皆骑兵也。枪械尤精,中军子弹山积,食物亦甚充足。然自弗外视之,则不知营何处。

居一日两夜,询知该逆军械均系俄人接济。屡与该逆深谈,极相亲信。而伪参谋以次,皆力阻该逆,不令再来,即来,宜暂留质董、景,俟该逆归巢始遣。该逆曰:“不然,马公仁厚,非他将比,一留其使,无所示信。”乃与其党俱挟以来,遂就擒焉。

先是,余党之在各船者,与我军互相慰劳,觥筹交错。内唯事臣汗等3人,言语不通,我军索阅其械,滋疑开炮,各兵士即还击,毙逆党4人,生擒9人,与该逆共10人。时后船业已近岸,约10余人,彼此轰击,又击逆党10人,余均溺死河中,皆渠魁也。

适谭军侦探勇3名来,见巨逆成擒,论为未有。我军只欢欣鼓舞,挟犯开船。并饬谭勇归报其统领,迅发奇兵,渡河捣巢,藉免逆党追击。该勇等去未数武,而贼已星驰前矣。福祥急下令军中曰:“我船但顺流下,慎勿放炮,俟贼逼近始发,违者斩。”于是各船将士,寂然不动。少旋,追骑逼近,炮震如雷,弹落如雨,众不能忍,持枪欲发,仍力止之,冒死鼓棹而进。不30里,水线折傍东岸,岸头红柳如织,伏兵突起,前后夹攻,势将不侧。爰刺船直入枪林,分劲骑数十上岸,张雨翼死拒,人自为战,舟中人亦奋力轰击。贼时发枪太久,子弹将罄,不能久持,阵毙数十,遂北焉。伏贼之狙击我船者,只终我洋炮毙无算,乃得转败为功。傥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耶?

是役也!福祥以官兵百人,生擒逆首元帅、统领参谋等10人,前后击毙及溺河逆党近百人。而我军只亡3人,伤10人,此殆天相民国,非人力所能及也。于是,一日夜驰300余里,越2日抵包头,各界欢迎,观者如堵墙。飞电入告。8日,晋师第一师师长孔庚以师来,甚加敬礼,并乞留该犯等藉办交涉。福祥已电中央,未敢□便。孔庚乃专电请留,报曰:“可。”福祥遵命交犯,会取供词,缮发通报,整队北上。包头绅民,以福祥除去边患,且拨出难民300余人,争立纪功碑以报云。

一、旺丹尼玛初次相晤,等在嘛呢渡,以信安久故,只带彭、韩二人,不持寸铁而来。临行,期于下游60里之汇德城再会,力嘱我兵船泊南岸,彼带队扎北岸,渡河来见。窥其隐情,一系不知我兵实数,若泊北岸,夜间恐有劫寨行为;一系因谭军不远,若泊北岸,保无接渡夹攻,故特嘱此泊焉。

二、迎贼二都司,景以□仪往,董以致书往,次第进见,致福祥命,该逆深信不疑,而蓬韩以次诸逆党均皆疑虑。董、景二都司指天誓曰,力表同情,谓:“吾获军便受清廷厚恩,且系升吉甫所识拔,自应同心同德,共谋大事。”于是群疑顿解,咸愿偕来矣。

三、贼到北岸,吹螺三遍,插帐稍息,旺丹尼玛陡生疑心,告董、景二都司曰:“吾卜不吉,欲勿渡河,向南九叩,致上马公兰谱一,公等携去,吾亦将此逝矣。”董、景前说曰:“佛法不打诳语,失约不信,违约不义,不义不信,人将拒之,佛既视吾获军使同手足,何嫌何疑。”该逆曰:“吾非疑马公,但恶见谭军耳。”则皆曰:“佛亦畏谭军耶?”该逆曰:“不然,吾而屡败其军,彼嫌吾甚,猝与相接,言稍不合,战则伤马公感情,不战则隳我兵锐气,是以难耳。”董、景复曰:“谭统领不敢到船,止来阿善村一会,今已去矣。”该逆遂慨然渡至河心,前挠落水,复欲回舟。董、景复辨饰曰:“此将得秦、陇,弃旧换新,佳兆也。”遂不复疑,而舟已傍岸矣。


摘自吴忠礼先生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