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将军请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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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沉潭

说完转身就走,陈金凤站起身紧跟在吟霜身后,还没走两步,就听见家丁们敲锣打鼓吵嚷着说“府里有贼,抓贼。”

陈金风心里一慌,把藏在身上的香囊掏出来趁吟霜不备塞进她袖子里,然后抓住她的手臂跟着大叫起来。

客厅里黑压压的聚集了一大帮人,吟霜孤零零的跪在客厅中央,环目四看,每个人的脸都是铁青的,眼珠子突兀的瞪的老大,个个都做出一副恨不得一口把她咬了撕碎了的狰狞模样,心里一慌跪着爬过去抱着婆婆的小腿,可怜兮兮的地看着婆婆央求着:“婆婆,您说句话呀,真的不是我,我刚从您屋里出来,您知道的呀。”

老太太看看站在一边的女儿,冷声答道:“老爷,我迷迷糊糊睡着了,谁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你看她那狐媚样就知道她不是什么正经女子,不然怎么会好好的给人退了亲,你想想这满渝州城谁不巴望着跟他们沈家结亲,只是可怜了我的儿子,死了都不得安宁,清清白白的名声就毁在这个贱人手里,我真是悔不当初,不该听了媒婆的话,把这个丧门星接进来呀。”

说到后面以袖掩面号哭起来。

陈金凤听娘说起哥哥,眼眶湿润嘴里大声叫着:“你还我哥哥!你还我哥哥,你这个贱人,你还我哥哥,可怜我哥哥尸骨未寒,你就这做出这种事,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还我哥哥!”

大步过去抓起吟霜的手臂剧烈的摇动起来,吟霜袖子里的那个绣着香艳图案的香囊无声的跌落出来,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香囊,吟霜顿时瘫坐在地上,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百口莫辩。公公眼看着这个不入人眼的脏东西,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落在大庭广众之下,气的是七窍生烟,一拍桌子。厉声说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给我拖走关进柴房,等明天通知她娘家后再做处理,吩咐下去不许给她水喝不许给她饭吃,这样的脏东西让她早点死了算了!免得让她弄脏了我们的地,脏了我们的眼,真真是气死我了,都是你这蠢老太婆干的好事,贪图她家的嫁妆,这下好了,陪了儿子不说还把我们陈家的脸面也陪进去了。”

仆妇们推搡着吟霜,把她关进柴房。吟霜拍打着柴门哭叫着辩白着做着最后的努力,可是换来的只有守在门外的仆妇们的怒骂,最后门外的人不堪其扰,干脆进来找块布塞住了吟霜的嘴,把她的手脚捆粽子似得捆了起来,丢进柴堆里。

嘴被堵住的吟霜倒在柴堆里,再没有了哭叫的力气,就那样呆呆地看着窗外,天一点点的变亮变亮,然后随着太阳的落下变暗变暗,眸子的那丝希冀随着时光的推移慢慢减弱,可是心底里却依旧盼着能从沈家传来好消息,爹会在下一个瞬间猛的出现在她眼前来救她,毕竟她是他的女儿不是吗?就算以前他忽略了她,可毕竟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刻,他不可能会丢下她不管的,怎么说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嘛!嗯,爹肯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不用怕,忍着点,不然等爹来了看见她这副模样他会担心的,打起精神,吟霜,不要怕,有娘在天上保佑没事的,没事的……迷迷糊糊中,窗外的太阳已经升起落下几个来回,又饿又渴浑身虚脱无力的吟霜渐渐陷入黑暗中,恍惚中她正走在一条漆黑没有光亮的路上,她的嗓子里干的冒火,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别说水就连空气都是干燥的,“渴啊,渴啊!我要喝水,水!”吟霜干裂的嘴唇无意识的抖动着,苍白的小脸上双眸紧闭,冷汗一阵阵的冒着,头发湿了,衣衫湿了,眼看着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可是她苦苦盼望的救星还是没来,没来!

难熬的三天过去了,陈家所有人都吃饱喝足之后,趁着月上柳梢,微风吹拂,没那么热了,命仆妇打开柴房把奄奄一息的沈吟霜给拖出来。仆妇拿着油灯打开柴房门,烛光下只见吟霜嘴唇干的起泡皴裂,小脸煞白眼眶凹陷,蜷缩在那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仆妇鼻子里不屑的哼了一声,没好气的伸腿大力踹了她一脚:“喂,还没死吧?没死就动一下。你娘家回话说你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不顾廉耻之事,已经不在是他们沈家的女儿,沈家从此也再没你这个人,还说让我们陈家随便发落,不用在费事通知他们,所以呢老爷跟族里的长辈决定今晚让你浸猪笼沉潭,还少爷一个公道。”

仆妇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意识模糊的吟霜沉重的眼皮微微睁开一条细缝,看着眼前晃动的模模糊糊的人影,耳朵嗡嗡作响,回响着那很远又断断续续的话,“沉塘,不是沈家的人,”怎么会?爹不会不管她的,不会的!她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不会的,不管爹多不喜欢她,也不会在这关键时刻见死不救的,不会的!肯定是她听错了,肯定是的!吟霜心里拼命的喊叫着,吼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不可能会是这样,不是她们胡说,就是她听错了,一定是她听错了。嗓子里干的冒烟,好容易才艰难嘶哑的挤出几个字:“你、你们说什么?”

仆妇鼓着眼瞪着柴堆里的沈吟霜极不耐烦地又重复一遍。吟霜凝神细听着,没有听错,爹是真的不要她了!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他对她竟然绝情到这个地步,他居然会相信他们说的鬼话,任由他们处理,不管她的生死!哀莫大于心死,彻底绝望的吟霜的心痛的空白了麻木了,只剩下流着血的洞洞。迷糊昏沉的脑袋在这瞬间清醒过来,脸色渐渐变的宁静,从未有过的宁静。

其中一个仆妇见她神色从容的样子,心里不爽地吼道:“要死了还叽咕,有话等会去跟阎王爷说去。我要是你早一头撞死了,还有脸死乞白赖的躺在这,等人来救你。”

“跟她费什么话,也不怕浪费你的口水,直接把她拖出去就行了,老爷还等着呢。”

万念俱灰的吟霜任由着她们把她破布条一般的拖出柴房,塞进竹编的猪笼里,没有一句话甚至连个乞求的眼神都没有,脸上也没有对死的恐惧跟不安,就这样安安静静的任由他们抬着她走向死亡,绝望之后心底里反而轻松了,甚至对即将到来的结局甚至感到有丝欣喜,反正是个没人要没人在乎的人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与其在陈家受罪,还不如这样早点死了,好早些去天上找娘,说来还真是要感谢陈金凤给了她这样一个解脱的机会,让她终于可以重获“自由”。

家丁打着火把抬着老爷太太,一路浩浩荡荡的往竹山的寒水潭走来,原本晶亮的月亮不忍看见这一幕,躲进一层厚厚的乌云里半天不在露面,阴暗的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毛毛细雨,山风过处的哀鸣似是在哀哀哭泣。到了那里,陈老爷果断的一挥手,家丁们就把装着沈吟霜的猪笼利落的高高抛起,不带一丝犹豫的扔进了深不见底的潭水里,水面溅起一大圈白花花的水花,漾起几圈漩涡,很快随着猪笼的下沉,水花消失了,水面归于寂静,静的好像从来就没有被打扰过似的。冷水一浸,吟霜半阖着的眼皮往上一抬,晃眼间只看见如墨的苍穹上乌云密布,无边无际,苍穹下渺小的如尘埃的她,短短十五年多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在这个下着雨的黑夜里,无声的结束了,带着不守贞洁的骂名结束了!退亲嫁人沉潭,多么简单的几个字,就概括了她这短短的一生,心里叹息着,渐渐沉入水底。水温柔的无声的包围着,从四面八方涌来,吟霜的口鼻呛得难受,呼吸困难,窒息的痛苦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扭动着,不管她怎样扭动,潭水还是咕咚咕咚毫不留情,一股脑的往她嘴里鼻子里灌着,曾经的身强体壮,曾经练习的功夫这会只是徒增她身体的痛苦,心里的恐惧,很快的她身体上的痛苦跟着模糊的意识,飘忽着远去了……

半年后,临近新春,一片银装素裹的渝州城到处红灯高挂,大街小巷里穿戴一新的人们手上提着丰盛的年货,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急匆匆的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往家赶,偶有那么几枝艳丽娇俏的红梅俏皮的跃过矮墙,把开满花朵的花枝横斜到街上,让馥郁的香气随着雪花四处飞舞,让过往的人们看见她的美丽,香气过处处处洋溢着更加浓烈过节的气氛。

城外风雪弥漫的小路尽头有个黑点慢慢的往城里的方向移动,渐渐的黑点近了,原来是个骑着白马的书生,书生穿着一袭蓝色滚白边的袍衫,脚穿黑色的靴子,腰悬长剑,伟岸不群的身子随着马蹄起伏微微晃动,丰神俊秀清冷出尘,眉宇间隐隐流露出桀骜不驯傲视天下的霸气,尤其是双眸就如浩瀚夜空里的寒星般泛着灿灿冷光,冷光后面是无边的神秘与冷漠,让他整个人仿佛从骨子里就散发出丝丝寒气,决绝漠然的神情跟这个同样冰冷的天地融合在一块,冷的的叫人不敢仰视。此刻粘附在睫毛上的雪花融化进他眼里,带着些许湿润的眸子竟然流露出一抹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微微俯身伸手拍拍马的头,对着它说道:“马儿啊,辛苦你了,咱们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