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丰岛之战:日本“偷袭珍珠港”的前版
甲午之战的第一战其实是丰岛之战,接着才是陆军的牙山之战、平壤之战。
丰岛之战其实是日本“偷袭珍珠港”的前版,充分显露了日军一贯背信弃义、不择手段、违反国际准则的无耻风格。
丰岛之战的偷袭,与后来日军在“二战”时“偷袭珍珠港”如出一辙。
当时中日两国关系虽甚紧张,但并没有公开宣战进入战争状态,但是日军对我北洋海军发起突然偷袭起来,后并击沉受雇于我军运兵的英国商船高升号,灭绝人性地在海上射杀我军700余人。
牙山是清军在朝鲜的登陆点之一。位于仁川以南大约70公里处,正当海湾凹进去的地点。堵在海湾出口,有一个小岛。名叫丰岛,丰岛附近海面,北狭南阔,水深礁少,可容巨舰航行。为日本至朝鲜仁川之通航要道,也是由中国至牙山航路必经之地。清军的运兵船和护航舰队往来于这一水城。
1894年7月23日午后,北洋舰队济远、广乙护送运兵船从大沽出发前往牙山。
船队出发时,广乙管带林国祥曾向丁汝昌请示,途中如遇日本军舰寻衅,护航军舰应如何应付?丁汝昌指示说:“现在日中两国并未公开宣战,各位切不可轻举妄动。但若日舰首先开炮,你等可纵兵回击,岂有束手待毙之理。”表明中国护航舰绝不先开第一炮。但如果敌人敢于挑衅,就坚决予以回击。
济远、广乙由威海卫出发后,丁汝昌考虑到船队有可能在中途遭受日本军舰袭击的危险,特电李鸿章,要求率北洋舰队出海接应。24日,舰队已升火起锚待发,李鸿章突然复电制止,舰队遂未能成行。
7月23日,济远、威远、广乙等三舰先期到达牙山。24日凌晨2时和上午8时前后,爱仁和飞鲸两船也先后到达。
牙山口外人声鼎沸,装运清军士兵、武器、辎重、马匹、大米等军运物资的驳船,往来行驶,一片繁忙。
拂晓6点,威远舰奉命驶往仁川传送电报,中午返回牙山,带回了日军攻入汉城,占领王宫及日本大队军舰可能于明天(7月25日)前来袭击北洋舰队的情报。同时,在牙山石浦外已发现日舰游弋。
于是,待陆军上岸完毕,济远即发出旗号,令广乙、威远起锚返航。
“速起火开船回国,半途如遇见高升等载兵商轮,可令其速回威海卫或天津,以避不测。”
由于当时广乙所带之拖运船已进至白石浦江,广乙不能即时开船。而威远又是一只木质练习舰,不能任战。且行驶缓慢,如果单独回国,遇到敌舰袭击,只能白白损失一只船。遂改在当晚11时,威远先行开到大同江口一带等候,俟济远、广乙到达后,一同取齐回国。
1894年7月25日凌晨4时左右,济远在前,广乙在后,由牙山鱼贯出口返国。当天早晨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微风拂海,波平如镜。能见度良好。7时30分左右,两舰驶抵丰岛海面,突然在南方出现军舰三只,横海而来。济远管带方伯谦等迅速辨认出为日本的吉野、浪速、秋津洲等三艘快速巡洋舰。
且看此时敌我双方军事力量对比:
日方:
吉野(重4150吨、两寸装甲、6寸速射炮4尊、4.7寸速射炮8尊、鱼雷发射管5条、时速23海里)
浪速(重3650吨、不同口径速射炮8尊、鱼雷发射管4条、时速18.6海里)
秋津洲(重3150吨、不同口径速射炮13尊、鱼雷管4条、时速19海里)
我方:
济远巡洋舰(重2300吨、钢质半铁甲、炮20尊、时速15海里)
威远(重1268吨、铁骨木壳、炮12尊、时速12海里)
广乙(重1000吨、铁骨木壳、炮3尊、时速14海里)
敌我力量悬殊,我方势单力弱。
在此之前1小时,正在搜索前进的日本第一游击队,遥见丰岛海面有汽船两只,喷烟南下。但距离尚远,不能辨认出商船或军舰。第一游击队司令官坪井航三,立即下令各舰戒严备战。并加快速度,以15节之时速向来船逼进。待驶至5000米距离处,辨认出为北洋舰队之济远、广乙二舰,即下令作战斗准备。
此时,日舰在中国舰队的南方向北航进。由于丰岛附近海面南宽北窄,对日舰的回旋运动不利。为了占据有利位置。日舰故意向右16度变换,转舵向东行驶,以便待中国军舰驶至丰岛南侧海面宽阔处,再行转舵攻击。
济远、广乙见日舰东去,以为日舰不致挑衅,继续向前航行。
当驶至丰岛南侧海面时,日舰突然转轮西下,然后掉头向北,以单列纵阵向济远、广乙迎面扑来,截住中国军舰去路。
7时52分,双方军舰相距3000米时,日本第一游击队旗舰吉野,突然以左舷炮火向济远轰击。接着,秋津洲在7时55分,浪速在56分,也用左舷炮火向济远猛射。
日本海军发动偷袭,虽然此前我方海军也有所戒备,但还是大出意外。
战斗一开始,日方三舰依仗其速度快、速射炮多的优势条件,以吉野居先,成鱼贯纵阵,用一舷齐射的火力,向中国军舰猛烈开火。首先,集中炮火,聚攻济远,弹密如雨点。
我舰济远、广乙仓促中被迫应战,但是敌我力量悬殊,我方势单力弱,我方战舰立刻陷入可怕的覆灭之危境。
济远是1883年下水,1885年秋交付中国使用,由德国的弗尔干造船厂建造。这个造船厂建造过在当时来说是巨舰的7000吨以上的定远和镇远,但这艘济远是在1883年中法战争濒临爆发时追加订购的,所以该舰的武器配备不够理想。
广乙舰原来不属于北洋海军,原名叫“广东之乙”。清朝南洋海军和广东海军都远远不及北洋海军,所以经常派遣舰只和人员来北洋学习。广乙就是来北洋学习的。
济远管带方伯谦是个大有争议的人物。“贪生怕死的民族败类”,似乎已经是他万世不变的标签。
但是一些学者以最新的研究和分析,这里面其实是有很多质疑的可以商榷处。
唐德刚先生对此的研究,最有代表性:
“当炮战初起时,管带方伯谦、大副沈寿昌(上海人)正并立于主桅之端的望台上,指挥反击。瞬间沈大副头部直接中弹,脑浆迸裂,溅染方氏衣裳。立于前桅望台之二副柯建章亦为敌弹击中,胸腹洞穿。斯时舰上将士亦伤亡枕藉,计阵亡13人,伤者40余人,一舰皆血。然我将士并未停止拼搏,一小时之纠缠,我舰连发40余炮。日舰浪速竟为我连续击中而倾斜失速!”
“在此一小时拼搏之中,慢说我济远以一船敌三舰,纵是以一敌一,我舰亦非其对手。我广乙船太小,自始即难参战反击,在仓促脱离战场时,终于搁浅自焚。济远官兵自知亦难久战,据说曾诈悬白旗,冲出包围圈向西南逃避。日舰吉野鼓浪追之,竟为济远尾炮击中要害,死伤枕藉,济远终能逃出沉没之厄运。”
这样的描述,确实是合情合理。
有一种说法是,“济远管带方伯谦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炮声一响,就吓得惊慌失措,躲藏在船舱内铁甲最厚处,坚匿不出。沈寿昌见方伯谦如此卑怯无能,异常气愤。主动登上望台,指挥作战。”
实际上,炮战初起,敌舰一弹飞来,击中暸望台。弹片击中沈寿昌头部,沈当即壮烈殉国。所以沈寿昌“主动登上望台,指挥作战”并没有依据。
以弱对强,北洋海军军人们并没有畏惧。炮手们开动全舰炮火,向敌舰猛烈还击。
一时间,丰岛海面上,炮声怒吼,硝烟升腾,战云漠漠,日光失色。敌我5艘军舰,往来奔驰,奋力搏击。双方距离时而拉长至2000~3000米,时而缩短至数百米,进行猛烈的炮战。士兵们奋力作战。日舰浪速号还未来得及开炮,济远射出的炮弹,在其舰首20米处堕落,弹片纷飞,将信号索截断。济远发射的炮弹曾多次命中浪速和吉野。
二副柯建章也亲自在前炮台督战。不久,又一炮击中前炮台,柯建章中炮阵亡。同时,望台及炮台各处水手阵亡13人,伤40余人。前炮台因积尸太多不能运转,仅靠尾炮且战且走。
广乙在用炮火还击敌人的同时,准备乘敌不备,驶近日舰,以鱼雷进行攻击,遂开足马力向敌舰疾驰。敌舰吉野害怕广乙撞击,慌忙驶避,向左回旋,在海上画出一个大圆圈。7时58分,广乙从斜侧逼近秋津洲舰尾600米处,正准备向敌舰施放鱼雷,不幸被秋津洲一弹击中桅楼,鱼雷发射管也被击毁。接着,又飞来一颗榴霰弹,在广乙甲板上爆炸,死伤20余人。舵手亦中炮牺牲。但广乙仍不退避,继续坚持战斗。猛发一弹,击中浪速左舷。
这时,丰岛海面上硝烟弥漫,咫尺间朦胧莫辨。敌我双方军舰在硝烟掩盖下,互不辨认。敌舰只好鸣汽笛报知自己位置所在,以免被后续舰撞碰。
激烈的海战进行一个多小时,济远在敌舰速射炮火的猛烈射击下,中弹多处。
广乙受伤更为严重。两舰终于在强弱悬殊、炮火不济的情况下败退。
济远中炮虽多,所幸均非要害,机器无损,乃西向旅顺方面撤退。
日舰吉野、浪速见济远退走,开足马力疯狂追赶,边追边向济远发炮。
正在这时,西南方海面有黑烟二簇,两只汽船向东航来,但不能辨认为何国船只。这时,日本第一游击司令官坪井航三,下令各舰采取“自由行动”。由秋津洲追击广乙,浪速追赶济远。
当浪速追赶济远时,由西南驶来之两船渐次接近。一为中国炮舰操江,一为悬挂英国国旗的商轮高升号。9时15分,高升轮驶近浪速号时,日本旗舰吉野发出信号,命令浪速掳获高升,送至帝国联合舰队司令部处置。由吉野继续追击济远,并令秋津洲舍广乙而截击操江。
当时,济远已驶离吉野7里之遥,但吉野时速为23节较济远快8节,转瞬即可追及。吉野开足马力,以最高速度追赶。
12时38分,当吉野与济远相距2500米时,以右舷炮火向济远猛烈攻击。
吉野穷追不舍。水兵王国成激于民族义愤,奋起自卫还击。他一跃跳上尾炮台,振臂一呼:“谁能助我运炮弹?”众水手齐声应诺。众人协力发尾炮攻击敌舰,连发4炮,命中3炮。第一炮击中吉野桅楼;第二炮也命中;第三炮走线未中;第四炮命中吉野要害,船头立即低俯。
吉野受创,不敢继续追击,于12时43分,转轮退走。济远终能逃出沉没之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