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进步的悖论
数字化技术进步最新的一个重要发展阶段集中在机器人领域——制造穿梭于工厂、仓库、战场和办公室这些物质世界里,并能同这个物质世界融合在一起的机器人。在这里我们所看到的进步也是逐渐地,然后就是突然爆发。
“robot”(机器人)这个词进入英语语言是通过1921年捷克作家卡雷尔·恰佩克(Karel Capek)的戏剧《R.U.R.》(Rossum’s Universal Robots,即《罗素姆万能机器人》),在那之后,机器人就成为人类迷恋的对象。在大萧条期间,杂志和报纸的故事都在渲染机器人能够发动战争、引发犯罪、让工人失业,甚至能够击败拳击手杰克·登普西(Jack Dempsey)。艾萨克·阿西莫夫(Isaac Asimov)在1941年造出了“robotics”这个词,并且在第二年制定了“机器人学三法则”以规范机器人的基本规则:
- 机器人不得伤害人,也不得见人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
- 机器人应服从人的一切命令,但不得违反第一定律。
- 机器人应保护自身的安全,但不得违反第一、第二定律。
阿西莫夫对科幻小说和现实世界的机器人制造所产生的巨大影响力持续了70年,但科幻小说要比现实世界中的机器人走得更远。科幻小说给我们塑造了健谈而忠诚的R2–D2和C–3PO;还有《太空堡垒卡拉狄加》(Battlestar Galactica’s)中邪恶的机器人Cylons,《终结者》(Terminator)中可怕的机器人,以及各种机器人偶、电子人、复制杀人魔等。对比一下,在现实世界中,数十年的机器人研究也催生了日本本田公司的阿西莫。阿西莫是类人型机器人,但在其中一次演示中它却破坏了阿西莫夫的机器人第三法则。在2006年对现场观众的一次演示中,阿西莫尝试着走上在舞台中搭设的飞机梯架。当它走到第三步的时候,阿西莫的膝盖发生了弯曲,向后摔了下去,面板着地,重重地跌落在地面上。
之后,阿西莫恢复了状态,可以演示像上下楼梯、踢足球以及跳舞这样的活动了,但它的缺陷也说明了一个基本的事实:在物质世界中,人类能做的很多容易而自然的事情对机器人来说是很难完成的。正像机器人研究专家汉斯·莫拉维克(Hans Moravec)所观察到的:“如果让计算机展示成人水平的智力测验或者玩跳棋是一件相对容易的事情,但当涉及知觉和机动性时,即使让计算机完成一岁幼儿的某些技能也是非常困难或者不可能的。”
这种情形所描绘的就是被人们熟知的莫拉维克悖论,维基百科对此进行了恰当的总结:“莫拉维克悖论,是人工智能和机器人研究领域有别于传统假设的重要发现,其含义是高层次的推理几乎不需要计算,但低层次的感觉运动技能则需要大量的计算。”莫拉维克的洞察极其准确,且意义重大。正像认知科学家史蒂芬·平克(Steven Pinker)所评论的:“对人工智能35年的研究所得到的一个主要教训是,难的问题很容易,容易的问题很难……当新一代的智能设备出现的时候,股票分析师、石油工程师和假释委员会成员的工作机会将最有可能被机器代替。但园艺师、接待员以及厨师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丝毫不用为自己的工作机会操心。”
平克的观点是,即使是机器人研究专家也很难设计和制造出在技能方面能与笨拙的手工工人相提并论的机器,例如,机器人吸尘器就无法完成一位女佣的所有工作——它只会用真空吸尘器清扫地板。机器人吸尘器的销售已经超过了1000万台,但没有任何一台能够把咖啡桌上的杂志整理好。
在实际的物质世界工作时,和机器相比,人类也拥有巨大的灵活性优势。一些单一的自动操作工作,比如把金属丝焊接到电路板上或者用螺丝钉把两个零件固定在一起,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这种工作必须保持时间的持续性,并且要在一定“规则”的环境中完成。例如,电路板的排列方向每次必须保持同一方向。公司购买专业化机器来完成这些工作,必须让工程师给它们设计程序,并进行相关测试,然后才能把它们配置在装配线上工作。每次的任务变化——比如螺丝孔每次移动变化,生产流程就必须停下来直到完成程序的重新设定。今天的工厂,尤其是高工资国家的大型工厂,都已经是高度自动化了,但这些工厂里多种用途的机器人也不是很多。这些工厂里更多的是价格昂贵且装配及改装成本都不菲的专业化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