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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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晋为贵人(2)

傅锦凰倒是不急不徐,一边修着指甲,一边问道,“近日皇上留宿在西园的是谁?”

“军师容大人,娘娘准备怎么做?”秋月问道。

军师一向与傅家不和,若能一箭双雕对付了军师和上官才人两个,那是再好不过了。

“你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宁美人就行了。”傅锦凰说着,眼底掠过一丝深冷的笑意。

宁美人嫉恨上官素已久,一定会乐意去抓她出入西园的把柄,可即便抓住了,以皇上对军师的倚重想来也不会将他怎么样,她和傅家都还不宜得罪那个人。

所以,借宁美人之手,方才上策。

凤婧衣若是知道自己不过那日被某人多压了两回,从而耽误了回凌波殿的时辰被关雎宫给盯上,非得气得吐血不可。

回了宫简单沐浴了一番,便梳妆赶往清宁宫请安。

她从来不敢在那个男人身边放心睡的,于是每天请安的时候便是格外难熬,只希望早些完了回宫睡大觉去。

“上官才人最近是怎么了,精神头总是蔫蔫的,夜里没睡好吗?”宁美人望了望她,含笑问道。

她这么一说,皇后也跟着望了过来,“才人可是凌波殿有何不便之处?”

凤婧衣起身行了一礼,微低着头乖巧地说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在凌波殿住得很好,只是宫中各位姐妹个个都是才艺过人的,嫔妾无事近日也想学些诗书字画,故而未曾休息好。”

她跟某人也确实赏画看书什么的,只不过多数最后是看到了床上去。

“你想学这些是好事,只是也别耽误了休息才好。”皇后不甚怜惜地安抚道。

这上官才人当真是个能忍的,皇帝连翻了几次牌子,最后却都去了关雎宫,这若是一般女子早就坐不住了,这上官素却还日日过来请安,完全像个没事人一般。

宁美人冷冷地笑了笑,谁知道她背里勾搭朝臣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不过她上官素在宫里的日子,今日也该到头了。

凤婧衣哪里知道宁美人问那番外话的意思,皇后一说跪安,她便直接回了凌波殿睡大觉去了,一觉睡到夜里方才起来,用了晚膳又要去西园赴约去。

男人正窝在软榻看书,瞧见她进来便伸了伸手,“过来。”

凤婧衣依言过去挨着坐下,说道,“我能不能隔一段时间再过来?”

“嗯?”男人侧头望了望她。

“宫中人多眼杂,我总出入这里总会被人盯上的,小心一点为好。”

男人闻言失笑,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低头咬了咬她耳朵道,“怪我近日不温柔了,你不一样很尽兴?”

凤婧衣咬牙瞪了瞪他,这禽兽不是上辈子当了太监,下辈子一定当太监。

“我答应,你要怎么谢我?”男人挑着英眉,坏笑着问道。

凤婧衣很是配合,长臂勾上对方脖颈,笑意尽生妩媚,“你想我怎么谢?”

正值两人耳鬓厮磨之际,房间的门被人砰地踹开,一行提着灯笼的宫人鱼贯而入,宁美人走在最前,“上官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

男人烦燥地皱了皱眉,抬头望向闯进来的一行人,“谁给你们的胆子?”

宁美人面上的得意瞬间转为惊惧,抖抖嗦嗦地跪了下去,“嫔妾……嫔妾见过皇上……”

她这一声皇上,叫得凤婧衣全身血液都寸寸冰凉了下去……

关雎宫,虽是夜深,却无一人安眠。

掌事姑姑秋月快步进了门,禀报道,“娘娘,宁美人进了西园都快半柱香了,里面也没有人出来送信,不知是什么情况了。”

傅锦凰倒是一派气定神闲,起身道,“就凭一个宁美人,怎么镇得住容大人,本宫也该去瞧瞧了。”

宁美人去揭穿,她协理六宫的皇贵妃出面整肃宫闱,那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了。

可是,一行人进了西园看到一屋子的人,个个不由都打了个寒噤。

“皇贵妃也来了?”夏侯彻面色沉冷望着进门的傅锦凰,她面上得意转为惊惧的神色尽收眼底。

傅锦凰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连忙镇定行礼道,“臣妾听说宁美人带着人闯西园来了,唯恐是出了什么变故,便也跟着过来了,只不过……皇上为何在这里?”

好在她行事谨慎,让宁美人过来捅这篓子,不然现在要问罪的怕就是她了。

宁美人愤恨地望了望她,事到如今若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她这些年在宫里也白活了。

“朕为何不能在这里?”夏侯彻声音沉冷如冰,令人不寒而栗。

傅锦凰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皇帝在这里,上官素也在这,这不就表示皇帝明里去了她的宫中,暗地里却是转头来这里与上官素私会。

她满以为自己占了上风,上官素却是无形之中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她在后宫之中,颜面扫地。

上官素垂着头站在榻边,咬牙忍着心底的无边恨火。

夏侯彻侧头望了望站在一旁的女子,伸手去拉她,对方却避如蛇歇地退了两步,“皇上,嫔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素素?”他叫她,人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仿若是要逃离龙潭虎穴一般。

夏侯彻望了望还站在门口的孙平,“送到上官才人回凌波殿,朕稍后过去。”

孙平连忙带着人追了过去,这后宫之中敢对皇帝这么甩脸就走的,这上官才人还真是头一个。

“宁氏无德,贬为九品更衣,带下去吧。”夏侯彻冷声道。

“皇上,皇上,嫔妾知罪了,饶了嫔妾吧……”宁美人连忙磕头求饶,一把抓住傅锦凰的衣袖,“皇贵妃娘娘救我,娘娘……”

傅锦凰面色无波,侧头道,“将宁氏带下去,一生不得再见圣驾。”

她入宫多年,虽摸不准皇帝的心思,但也知道只要是他定下来的事,任何人求情也改变不了,她又何必惹火烧身。

上官素,本宫真是小瞧你了。

夏侯彻,夏侯彻……

凤婧衣心头只翻涌这个名字,她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不想自己早已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彭城之时,自己一心念着去寻人,若是那时候不曾大意,如何会让这个人活着离开,如何会让南唐沦落到亡国的结局。

凌波殿内,沁芳和青湮一如往日等着她回来,一听到响动便见凤婧衣脚步不稳地冲了进来,面色惨白得吓人。

“才人!”沁芳连忙将人扶住。

平日不是这个时辰回来的,今日是怎么了。

“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就一会儿。”凤婧衣沙哑着声音说道。

沁芳只好将人送进门,刚一掩上门便看到孙平带着一行宫人赶了过来,连忙迎上前去,“孙公公。”

“上官才人可回来了?”孙平有些喘气地问道。

“刚回来,面色不太好。”沁芳回道,心中却暗想道,孙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回来就好。”孙平长长松了口气,随即说道,“皇上一会儿就过来了,你们好生劝劝才人,莫再与皇上置气。”

沁芳听得一头雾水,正要细问,已经有人进了凌波殿正门。

孙平领着人快步迎上前去,“皇上!”

沁芳也赶紧跪下行礼,还未说话,皇帝已经开口问道,“人呢?”

她闻声一抬头,看清皇帝面容也瞬间惊得忘了言语,这个人……怎么会是这个人?

“回皇上,人已经回来了,一个人在屋里呢。”孙平连忙回话道。

说着,夏侯彻已经大步走至门前,“素素?”

里面的人没有开门,也没有说话。

夏侯彻径自推了门进去,孙平连忙招呼着沁芳等人离开,掩上了房门。

凤婧衣听到脚步声靠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袖中短剑,挣扎再三又将短剑不动声色放回了软垫之后。

不是下不了手,而是她现在不能杀他,也杀不了他。

夏侯彻走近,伸手扳过她的脸,凤眸微眯,“你恨朕?”

“你杀了我兄嫂,我不该恨你吗?”凤婧衣恨意难平。

“上官邑和凤婧衣,那是他们该死!”夏侯彻面色瞬间沉冷得吓人。

凤婧衣望着面前的男人,后背沁出涔涔冷汗,“你何不把我也杀了。”

“还怪朕瞒了你?”夏侯彻目光渐渐软了下来,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朕早告诉过你,是你自己没把朕记在心上。”

“那么将我耍得团团阵,你可高兴了?”

夏侯彻无奈叹了叹气,伸手将人拥入怀中,轻拍着后背安抚道,“是你自己认不出朕,也是你自己要做妃子的,现在不都是你要的,还生什么气?”

凤婧衣头搁在他的肩头,一双眼睛冷若冰雪地望着窗上浓浓的夜色,一切不是如她所计划地发展,却也发展到了她所计划的结果。

如此,也好。

次日一早,凤婧衣晋封为钰贵人的消息已经晓喻六宫。

晋封为贵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但不同的是她的封号。

钰,珍宝也。

这样特殊的封号是否也昭示着这个钰贵人在皇帝心中的特殊,宫中上下都纷纷揣测不已。

凤婧衣一如往日到清宁宫请安,往日那些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嫔妃今日却个个亲昵地围了上来,一口一个姐姐妹妹的,恨不得是跟她一个娘生出来一般亲热。

众人正说得热闹,一向甚少来清宁宫的皇贵妃傅锦凰也过来了,一身梅红的宫装格外光艳照人。

“皇贵妃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皇后笑问。

傅锦凰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钰贵人好歹也是本宫宫里出来的,本宫这个旧主按理也该来恭贺一声。”

说是恭贺,言下之意却暗指你上官素再受宠,也不过是我关雎宫出去的奴仆。

“这宫中上下的正主从来只有皇上和皇后,不知皇贵妃哪里来的理由,自称为嫔妾旧主?”凤婧衣一笑嫣然,直视着对方问道。

傅锦凰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不过一个小小的贵人,这宫里谁没个得宠的时候,谁又没个失宠的时候,你能得意多久?”

凤婧衣没有搭话,静嫔倒笑着望了望她,说道,“嫔妾听说皇上在金陵就认识妹妹了,可是真的?”

看起来是在跟她说话,却是将这话说给傅锦凰听,看到傅锦凰变了面色,苏妙风眼底掠过了一丝笑意。

凤婧衣知她用意,便也坦言道,“是在彭城相识,那时皇上救了嫔妾一命,只是嫔妾并不知他身份。”

“如此看来,你入宫也是皇上有意安排。”皇后闻言说道。

傅锦凰的面色更是难看了,皇帝千方百计地把她弄进宫,还瞒着宫中上下恩宠近两月,如今还赐了个那样的封号,这个人无疑会是她将来的大敌。

“那也要多谢皇上和皇后的垂爱。”凤婧衣笑着道。

皇后满意地笑了笑,若是一般女子得以专宠近两月之久,早就不把人放在眼里了,这上官素倒还是个知礼的。

众人正在谈笑,孙平执着拂尘进来,“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各位娘娘,小主。”

“这个时候你不是该侍候皇上早朝,怎么过来了?”皇后问道。

“回皇后娘娘,奴才奉旨传话,请钰贵人到皇极殿陪皇上用午膳。”孙平道。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望向凤婧衣道,“本宫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各位都散了吧,钰贵人早些过去,莫让皇上等急了。”

众妃嫔跪安离开清宁宫,皇后扶着墨嫣的手一边进内殿,一边道,“往后凌波殿多照应些,看来……关雎宫一花独秀日子,也该结束了。”

皇极殿,凤婧衣过来时,夏侯彻还未下朝,只得百无聊赖地在偏殿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