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百侠图:京都武林长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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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刀王五勇救康有为

北京的夏夜,天宇缀满繁星,如细碎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氛围中。月亮从城墙边袅娜升腾,露出幽冷的月光,映照着松疏的树枝和冷漠的街市,忽而,似在天末那边,传出残庙微弱的木鱼声……

1898年在中国近代史上是令人难忘的一年。在北京城西南北半截胡同四十一号四合院里,一间厢房浅映出乳白色的光晕,——那光晕冰莹清幽,仿佛人窗棂偷窥世间风云,一个高大消瘦的人影正在窗前晃动。屋内这人头戴金线顶子青卫绒帽,正中镶嵌偌大一块蓝宝石,身穿青色摹木衫,神情严峻气宇轩昂。他就是著名维新党人谭嗣同。此刻,他正在焦灼地等一个人,那人是他的好友,闻名京都的武术家大刀王五,名叫王正谊。

院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位浓眉大眼、满脸胡须的壮汉闯了进来。他穿一件玄色布衫,散着纽扣,一根很宽的黄色腰带胡乱系在腰间。

“啊,王五兄,你终于来了!”谭嗣同高兴地迎了上前。

“出了什么事?”王五抹了一把汗。

“今天在宫里得到消息,荣禄派了清宫大内高手今晚要刺杀康有为先生,你快去松筠庵救康先生”。这帮王八羔子,王五咬了咬嘴唇,骂道:“这帮王八羔子,又要干这昧良心的事,先生,那我去了”。

谭嗣同关切地道:“你要小心提防”。

王五点点头,出去了。

位于宣武门外达智桥校场口三条二号的松筠庵是当时维新党人云集之地,也是“公车上书”的发源地,当时康有为寓居此处。松筠庵又叫杨椒山祠,明代嘉靖年间昌死弹劾奸相严嵩的杨椒山先生曾居此处。清代乾隆五十二年改为杨椒山祠,祠内有谏草亭,杨椒山两次批评时政的草稿刻石均嵌于亭内。此时康有为正在寓房内挥毫作诗,他才思敏捷,挥洒自如,那诗是:

此地空余谏草亭,深宫变法岂无声。

松筠夜雨题新笔,南海暮云唤旧雄。

满腹肝肠在海宇,一生辛苦求大同。

劝君莫道悬梁苦,自古功成凭借风。

康有为题罢诗,喟叹一声,扔下笔,踱步来到窗前。近日京城谣言四起,光绪皇帝手无重兵,如同浮云。慈禧太后死党荣禄等人又在调兵遣将,形势紧迫,令人不快。

忽然,门“当啷”一声被人推开,大刀王五疾步走了进来。“先生,您没有什么事吧?”康有为惊讶地望了他一眼,“外面有什么风声吗?”王五把方才谭嗣同对他讲的话对康有为叙了一遍。康有为听了,额头冒出一层虚汗,急忙掏出手帕去抹,可是手却抖个不住。王五道:“我带了几位弟兄来,马车就停在门前,你先到严复先生那里暂避几日,看我收拾这些乌龟”。

王五把康有为扶到后门口,那里果然停着一辆马车,王五的几个弟子迎了上来。王五道:“快把先生扶到里面”。说着,几个人把康有为搀扶到马车内坐了,马车夫了是王五的朋友,一忽儿,马车便消失在月夜里。

王五的一个弟子问:“我们几人守在何处?”王五呵呵笑道:“你们尽管躲在暗处看热门罢,我王五一人足可以对付他们”。说罢,他又来到康有为的寓房内,吹熄蜡烛,一人躺在床上,翘着腿,听着动静。

天过三更,京城的夜显得有些凉了,树叶被风弄得飒飒响。有几片叶子在窗外飘荡,松筠庵显得更加古朴肃穆,那亭阁、花木、爬春藤、院墙、井台、短廊都溶在皎洁的月光里。这时,房上有瓦响,只听有人喁喁耳语。在这沉静的夜里听得真切。

“那姓康的乱党头子是住在这间房吗?”

“没错儿,这几天我探查了个一清二楚,就是这间房”。

“那他必死无疑了。可惜梁启超到天津去了,要不然连他一块收拾了”。

“只可惜那个叫严复的书生来无影,去无踪”。

“别急,树倒猢狲散,他们是秋后的蚂蜢,长不了”。

“这回荣大人给多少银子?……”

“回头再说……”

听动静是两个人。一忽儿,窗纸被舔了一个孔,一只手伸进一个熏香盒子,一股烟在房里飘散开来。

此时,王五已躲在书案上,他见来人使出熏香,快伸手从兜里摸出一颗却香丸,含在嘴里。

又过了一会儿,门被轻轻撬开,一个人手握鹿角刺走进屋内,来到床前。他上前就刺。王五一招“野马奔槽”一拳朝那人打去。那人功力甚厚,听到外面风响,一招“白鹤穿林”,躲过王五的拳头。王五喝道:“你是何人派遣?”来人正是清宫大内高手崔保善。外面放哨那人是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荣禄身边的保镖,叫戴小侠。当时,光绪皇帝正任用维新党人做幕僚,试图重振朝纲,向日本国学习,走西方诸国振兴绿之路,崔保善和戴小侠当然不敢说出来处。

屋内,王五和崔保善正激烈交手,相持不下,戴小侠闯了进来。他一见此时情景,骂道:“妈妈的,这康有为什么时候学的武艺,功夫还不浅呢!”说着,也动手动脚上前来助崔保善。崔保善使的是劈挂掌,与王五打了二十多回合,没想到右脚穿的鞋掉了,他叫了一声:“戴老弟打一会儿,我歇息一下。”说罢退下阵来,去找那鞋。

崔保善在地上左瞧右瞧,也没找着那鞋子,又来到假山前来找。没想到假山后正藏着王五的一个弟子,唤作“摸不着”铁三和。这铁三和武艺不济,可是轻功极好,蹿房越脊,攀树爬高是个好手。他见崔保善突然闯到此处,冷不丁伸出一刀,正中崔保善左腿,鲜血尚了出来。崔保善又气又恼,但手去抓铁三和,可是却抓了个空,再转身寻找,哪里有铁三和的影子。

戴小侠在荣禄手下实是混饭之徒,在山东老家时曾经跟人学过几手六螳螂拳,可是功夫不到家,只学了一点皮毛。他哪里是王五的对手,只与王五打了七八个回合,身上就吃了四拳。戴小侠也顾不上崔保善了,拔腿就逃,王五也不追赶,径直来寻崔保善。

崔保善迎头见王五急勿勿寻他而来,赶快拉开架式,一招“青龙入海”,朝王五扑来。王五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他虚晃一下,一招“燕子钻林”,绕到崔保善的身后,又一招、双雷贯顶,朝崔保善击来。崔保善来不及躲闪,右肩着了一拳,疼痛难忍。他知道不是王五对手,又加上有腿伤,不敢恋战,朝外就跑。王五见他腿上有伤,猜想他可能被弟子所伤,他不愿打受他人所伤之人,恐怕辱没名声,也不追赶,放崔保善逃去了。这时,草丛里跳出王五的弟子们,他们抖动绳标就要去追,被王五唤住了。

王五道:“康先生已安全转移,荣禄派来的人也力怯而逃,不必追赶了,免得狗急跳墙反而不好,大家都回去歇息罢”。

一行人走出松筠庵,分头消失在胡同尽头。北京,这古老的城市,似乎睡得更熟了。她安祥地躺在长城的怀抱里,象银色河床中的一朵睡莲。那带有点腥味的夜风,却象是在启示北京的居民,黑暗将会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