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烟

人烟——这两个汉字的结合很形象：有人的地方就有烟。市镇村庄，都是人烟稠密的地方。古时候，还把人烟稠密与市井繁华相提并论。讥讽某人脱离现实是“不食人间烟火”，连赞美庙里的菩萨灵验，也是“烟火不断”。总之，人与烟结下了不解之缘。

人类自从发明了用火，开始掌握取暖、熟食、驱逐野兽和保护自身的手段，这在北京地区，至少有70万年的历史了，周口店“北京人”洞穴里的灰烬就是证明。3400年前，北京地区出现城镇文明，琉璃河岸边发掘的燕都遗址，是个大约0.5平方公里的小小土城。后来，燕灭蓟，迁都蓟城，战国时期，燕强盛起来，燕都蓟城有“富冠天下”的美誉。1000年前契丹族南下，将蓟城扩建为辽南京（在今宣武区内），拥有30万人口，可谓人烟稠密的都市了。但它只有今日北京城区人口的二十分之一。在新世纪之初，回眸这一千年间北京城的“人烟”发展，也许是个有意思的话题。

“柴米油盐”是生活必需品。古典小说里常有樵夫上山砍柴的故事。烧煤是后来的事情。其实，许多山区人民至今仍然烧柴。东北某国有林场最近才禁止烧柴，用煤做燃料，节约大量木材，还算做一项改革哩。30年前我在平谷县下放劳动时，知道农民普遍为“烧”发愁，主要的燃料是秋后分给的玉米秸，再就是孩子们上山“搂草毛”（枯草）。有个真实的笑话：一家农户的姑爷来了，丈母娘给他煮饺子，最后缺一把柴，开不了锅，她急中生智，把一双塑料凉鞋扔进了灶火坑，才没煮成片儿汤。京西门头沟出煤，我小时候，常见骆驼队往城里的小胡同送煤。解放后，我家也曾长期使用煤球炉子，改善之后烧蜂窝煤。

我国煤炭储量丰富，是主要能源。从世界上看，直到英国工业革命，也主要是用燃煤的蒸汽机驱动火车、轮船和工厂的机器。以石油为主要能源，是近百年来的事情，汽车、飞机、坦克、拖拉机、内燃机车、发电厂……争相使用，世界范围的过度开采，再过三四十年，石油也就采光了。而且，燃煤和燃油，产生大量二氧化碳和氮、硫化合物，此种规模的“人烟”不同古代，它严重污染空气，形成酸雨，毁灭森林，“温室效应”，冰川溶化，气候反常，洪水旱灾频繁，细菌病毒孳生，严重危害农作物生长和人类健康。这些情况，都逼迫人们紧急寻找替代能源和清洁能源。

太阳能，水力、风力、地热、潮汐（发电），沼气，核能，都是很好的替代能源，目前在我国尚未形成规模。北京有丰富的地热资源，农村也提倡过使用沼气，科研单位和工厂共同生产太阳能集热设备，应积极支持，鼓励开发这些“无烟能源”。引进天然气，以气代煤，是比较清洁的“少烟能源”。使用脱硫煤、无铅汽油和控制汽车尾气，也可以减轻大气污染。欧洲已经出现燃氢汽车，它排放的尾气是水，多么干净呀！氢，真可谓“取之不尽”的新能源。我国的火箭已使用氢氧发动机，把这项技术推广到汽车和其它领域，只是成本和时间问题了。

近年来北京市积极治理大气污染，若能持之以恒，必定收到良好效果。除了开发使用清洁的新能源之外，植树种草，绿化环境，也是根本性的措施。森林是最有效的空气净化剂。首都规划，在20年后人均占有50平方米绿地，建设这种“人与绿色共荣”的生态环境，改变古老的“人烟稠密”观念和状况，我们的经济和文明才能获得持续发展。唉，人烟，有人的地方就有烟吗？将来变成有人的地方就有树，有草，有花，有鸟，那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