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鹧鸪天

辛弃疾

鹅湖归病起作

枕簟溪堂冷欲秋，断云依水晚来收。红莲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愁。

书咄咄，且休休，一丘一壑也风流。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觉新来懒上楼。

[赏析]

这首词写病后的生活和感受。上片写病休中所见盛夏景色，可起句一派秋凉，悲情尽显，有心如止水的况味。后二句宽对，红莲、白鸟原该色彩鲜艳相映衬，怎知一个浑如“醉”，一个定自“愁”，全是作者本人审美主体的主观感受，自己病体无力，愁绪似醉，于是红莲也便似醉；自己两鬓发白，独自无言，僵卧溪堂，于是鸥鹭也会白羽如发，伫立愁苦。托物寄情，情景交融，感人至深。

下片写病后所感。先用殷浩和司空图两个典故，意在对比后取舍，该积极抗争，还是消极退隐？结果违心地取了后者，但末两句“不知”一转，却又否定了前面的取舍。原来只是无奈中的自嘲，是貌似豁达而实愤懑。沉郁悲壮之情溢于言表。所以陈廷焯说此词是：“信笔写去，格调自苍劲，意味自沉厚，不必剑拔弩张，洞穿已过七折，斯为绝技。”确是词中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