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文迪飞到梦幻岛

“右手第二条路，一直向前，直到天明。”

这就是彼得告诉文迪到梦幻岛去的路。但即使是鸟儿随身带着地图，在每张地图找，按照他指示的路线也是无法找到的。因为彼得其实只是随便说的而己。

刚开始，他们觉得飞行非常有趣，绕着许多高高直立的物体盘旋回飞，并且深深地信任着他们的同伴——彼得。

约翰和迈克尔在比谁飞得快，结果是迈克尔赢了约翰。

回想起刚才他们能绕着房间飞就自以为是英雄好汉了，现在他们都觉得很可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他们刚飞过一片海洋以后，有个问题就扰得文迪心神不安了。约翰认为他们飞行了三个夜晚，飞过了二片海洋了。

有时天很黑，有时又很亮，有时很冷，有时很太热。也不知他们有时是真的觉得饿，还是装作饿了。因为彼得总有一种新鲜有趣的方法给他们找食物，办法就是追逐那些嘴里衔着食物的飞鸟，从它们嘴里夺过食物吃。但是鸟儿追了上来，又夺了回去。就这样，他们彼此开心地追来追去，一连追了好几里，最后，他们互相表示友好就分手了。但是，文迪密切地注意到，彼得似乎不知道这种觅食的方法有多么古怪，他甚至不知道还有其它觅食的办法。

但是，当他们困的时候，就真的想睡觉，这是无法假装的。那是很危险的，因为只要一打盹，他们就直往下坠。糟糕的是，彼得觉得这很好玩。

迈克尔像块石头似的往下坠时，彼得竟欢快地喊道：“瞧，他又掉下去了！”

“救救他！快救救他！”文迪大叫，望着下面那片汹涌的大海，文迪吓坏了。就在迈克尔即将掉进海里的一刹那，彼得从半空中一个俯冲下去，把迈克尔抓上来。他这一手真够漂亮的，可是他总要等到最后一刻才使出这招，文迪觉得，他感兴趣的是卖弄他的本领，而不是救人一命，而且他喜欢变换花样，这一阵爱玩一种游戏，过一会儿又腻了。下一次你再往下坠时，他可能就由你去了。

而彼得在空中睡觉时只要仰卧着就可以不掉下去了。一部分是因为，他身子很轻，要是你在他身后吹口气，他就飞得更快。

他们在玩“跟上头头”的游戏时，文迪悄悄地对约翰说：“你得对他说话客气些。”

“谁让他臭显摆呢！”约翰说。

当他们在追逐彼得时，彼得就会一边靠近水面飞，一边摸鲨鱼尾巴，就像我们走路爱摸栏杆一样。这一手他们是学不来的，所以，他就是在显摆，尤其他老是回头望，看他们漏下了多少鲨鱼尾巴。

文迪警告弟弟们说：“你们得对他好好的，要是他把我们扔下不管了，我们怎么办？”

“我们可以在飞回去呀！”迈克尔说。

“可是没有他，我们怎么认得回去的路呢？”

“那我们可以一直往前飞。”约翰说。

“那可就糟了，约翰！我们只能不停地往前飞，可是我们不知道怎样停下来。”

这倒是真的，彼得忘了告诉他们怎样停下来了。

约翰告诉他们因为地球是圆的，只要一直朝前飞，就会找到家的。

“可谁给我们找吃的呢，约翰？”文迪问。

“我们可以灵巧地从那只鹰嘴里夺下一小块食物来，文迪。”

文迪就笑约翰夺了二十次才从鹰嘴里夺下食物的事，可她又担心没有彼得带路，他们会撞到云朵上。

由于彼得没和他们飞在一起，这时他们觉得有点孤单。他飞得比他们快多了，所以，他可以突然蹿到别处不见了，去寻点什么乐子，他也会突然大笑着飞下来，有时他又飞上来，身上还沾着美人鱼的鳞片，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说不上来。于是他们很生气，彼得只顾自己玩却不带他们去看美人鱼。

文迪推论说：“要是他把那些事忘得这样快，我们怎么能希望他会一直记着我们？”

真的！彼得飞回来却认不清他们了。文迪知道准是这样的，白天他正从他们身边飞过，就要飞走的时候，文迪看见，他眼里露出认出来的神情。有时，她甚至不得不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我是文迪！”她着急地叫道。

彼得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我说，文迪，”他悄悄地对她说，“要是你看到我把你忘了，你只要不停地说我是文迪，我就会想起来了。”

但是这样做是令人不满意的。不过，为了弥补，彼得教他们怎样平躺在一股顺方向的狂风上。这个变化真叫人高兴，他们试了几次，就能稳稳当当地在上面睡觉了。他们本想多睡一会儿，可是彼得很快就睡够了，他马上就用队长的口气喊道：“我们要在这儿下来了。”就这样，一路上尽管不免有争吵，可总的来说是欢快的，他们终于飞近梦幻岛了。因为，这几个月，他们真的一直飞了，而且，他们一直是照直朝梦幻岛飞去的，这倒不完全是因为有彼得和小叮当带路，而是因为那些岛正在眺望他们。

“就在那儿！”彼得平静地说。

“在哪儿，在哪儿？”

“所有的箭头指着的地方。”

确实是，顺着一百万只金箭的方向，孩子们看清了那个神秘的岛。那些箭，都是他们的朋友——太阳射出的。太阳在黑夜来临之前给他们指出了要走的路。

他们为了要看一眼这个从未见过的岛，在空中都努力地踮起脚尖。说也奇怪，他们一下子就认出它来了，没等他们觉得害怕，他们忽然感觉到这个岛就像一个久未见面的老朋友，而不是一个初次见面的东西。

“约翰，那儿是礁湖。”文迪说。

“文迪，瞧那些往沙里埋蛋的乌龟。”

“我说！约翰，我看见那只断腿的红鹤。”迈克尔说。

“瞧，迈克尔，那是你的岩洞。”

“约翰，你看小树丛里是什么？”文迪问。

“那是一只狼，带着它的小狼崽。文迪，我相信它就是你的那只小狼。”

“那边是我的小船，约翰，船舷都破了。”

“不，那不是！你的船被我们烧掉了。”

“不管怎么说，我认为就是那只船。约翰，我看见印第安人营寨里冒出的烟了。”

“在哪儿呢？告诉我，能看到烟怎么弯吗？”

“就在那儿，紧挨着那条神秘河。”

“我看见了，是的！他们正准备打仗。”

彼得很生气，因为他们懂得太多了，他想炫耀一下都不行。不过，他会让他们害怕他的！

当黑暗来临时，他们感到非常的恐惧。

每当晚上要睡觉时，梦幻岛就变得黑暗起来，非常可怕。这时，岛上现出了一些没有探明的荒凉地带，而且越来越大；那里晃动着黑影与吃人的野兽的吼声，听起来却大不一样了。尤其是，你失去胜利信心的时候。在夜灯拿进来的时候，你觉得是挺高兴的。你甚至觉得那只不过是壁炉而已，梦幻岛只不过是想象的一个地方。

当然，在家的时候，梦幻岛是想象出来的。可现在，它是真的了，夜灯没有了，天也越来越黑了，娜娜又在哪儿呢？

他们原来都是不在一起的，可是现在却紧挨在彼得身边飞。彼得那满不在乎的神态，终于不见了，他的眼睛闪着光。每次碰到他的身体，他就微微一震。

他们现在正飞在那个可怕的岛上，飞得很低，有时树梢擦着他们的脚。空中并不见什么阴森恐怖的东西，可是，他们却飞得越来越慢，越来越吃力了，好像要推开什么阻碍他们的东西才能前进似的，偶尔，需要彼得在半空中敲打后可能继续飞行。

“他们不想让我们着陆。”彼得解释说。

“他们是谁？”文迪问，打了一个寒战。

可是他不想说也说不上来。彼得把睡在肩上的小叮当叫醒，让她在前面带跑。

有时他在空中停下来，把手放在耳边，仔细地听，随后又往下看，眼光亮得像要把地面钻两个洞。做完这些事，他又向前飞去。

彼得的胆量真叫人吃惊。他突然对约翰说：“你现在是想去冒险呢？还是想先吃茶点？”

文迪很快地说：“先吃茶点！”迈克尔感激地捏了捏她的手，可是，较勇敢的约翰却犹豫不决①。

“什么样的冒险？”他小心地问。

“就在我们下面的草原上，睡着一个海盗，”彼得对他说，“要是你愿意，我们可以下去杀死他。”

“我没有看见他。”约翰停了半晌说。

“可我看得很清楚！”

“要是，”约翰沙哑着嗓子说，“要是他醒了怎么办呢？”

彼得生气地说：“你以为我是趁他睡着了杀死他吗！我要先把他叫醒，再杀他，我向来是这么干的。”

“你杀过许多海盗吗？”

“不是许多，而是成吨的海盗。”

约翰说：“真棒！”不过他决定还是先吃茶点好。他问彼得，现在岛上是不是还有许多海盗。彼得说，多着那！从来没有这么多过。

“现在谁是船长？”

“狐克。”彼得回答说。说到这个可恨的名字，他的脸沉了下来。

“是叫詹姆斯·狐克吗？”

“当然。”

于是迈克尔和约翰都哭了起来，因为他们很早就知道狐克的坏名生了。

约翰低声说：“他是那里的黑胡子水手长，他是最凶狠的一个人，巴比克就怕他一个人。”

“对了就是他！”彼得说。

“他长什么样？个头大吗？”

“他不像以前那么高大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那是因为我从他身上砍掉一块肉。”

“你？”

“不错！是我！”彼得厉声说。

“对不起，我并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啊！没关系。”

“那……你砍掉他哪一块肉呢？”

“是他的右手。”

“那他缺少了右手还能战斗吗？”

“你看他不照样能战斗吗！”

“是左撇子？”

“他在右手上安了一只铁钩子，就用它打仗，抓人。”（狐克的原文Hook，是钩子的意思。——译注）

“抓？”

“喂，约翰！”彼得说。

“嗯。什么事？”

“你应该回答我说：是！是！先生。”彼得厉声道。

“是！是！先生。”

“只要跟在我身边的孩子都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你也不例外。”

约翰的脸顿时煞白了。

“这件事就是：要是我们和狐克交战，你得把他交给我来对付。”

约翰顺从地说：“我答应！”

在小叮当飞舞发出的亮光下，他们可以看见彼此了，此时，他们也不觉得害怕了。但是，小叮当不能飞得像他们那样慢，所以，它就得一圈一圈地绕着他们飞。他们在光圈里前进，就像神像头上的光环。文迪很喜欢头上有这样的光环，可是彼得却告诉她这样容易被敌人发现。

“小叮当告诉我，”彼得说，“天黑以前海盗就看见我们了，已经把长汤姆拖了出来。”

“是大炮吗？”

“是啊！他们要是知道我们就在小叮当的亮光圈内，一定会冲着亮光开炮的！”

“文迪！”

“约翰！”

“迈克尔！”三个彼此叫着

“叫小叮当马上走开，彼得。”三个人同时喊着，可是彼得不肯。

“她是怕我们迷路才跟来的，”彼得执拗地回答，“她现在有点害怕，我怎么可能在小叮当害怕的时候让她一个人走呢！”

霎时，那光亮的圈子断了，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拧了彼得一下。

文迪恳求说：“那就告诉她，熄灭了她的光。”

“她熄灭不了，那大概是仙子唯一做不到的事。不过在她睡着的时候就会自然地熄灭，就像星星一样。”

“那就叫她马上睡觉！”约翰几乎是命令地说。

“除非她困了，她才能睡，这也是一件仙子做不到的事。”

“照我看，”约翰大声吼道，“现在只有这两件事才值得做。”

接着，他又挨了一拧，这回可不是亲呢的。

“要是我们哪个人有一只口袋就好了，”彼得说，“那我们就可以把她放在口袋里。”不过，他们出发时太仓促了，四个人一只口袋也没有。

彼得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把小叮当放在约翰的帽子里。

小叮当同意了，但有一点，帽子必须拿着，而不是带在头上。帽子由约翰拿着，虽然小叮当希望由彼得拿着。过了一会儿，文迪把帽子接了过去，因为约翰说，他飞的时候，帽子碰着他的膝盖。而小叮当不喜欢让文迪拿着，也不领她的情，便引起了一个大麻烦。

帽子把亮光都遮住了，他们静悄悄地继续往前飞。他们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深沉的寂静，只是偶尔从远处传来舌头舔东西的声音。彼得说，那是野兽在河边喝水；有时又听到一种沙沙声，那也许是树枝在互相磨蹭。不过，彼得说，那声音是印第安人在磨刀。

在这寂静的夜里，迈克尔突然觉得要是有其它声音就好了。

就像答应他的请求似的，空中爆发了一声他从没听过的巨响。海盗们向他们开炮了。

炮声在群山间回响着，那回声仿佛在狂野地嘶喊：“他们在哪儿？他们在哪儿？他们在哪儿？”

三个孩子被吓坏了，这才意识到，真实和想象的差距是多么大！

空中平静下来以后，约翰和迈克尔发现，黑暗中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了。约翰无心地踩着空气，本不会漂浮的迈克尔也浮在空气中。

“你被炮打中了吗？”约翰颤抖着低声问。

“我还没尝过被打中的滋味呢！”迈克尔低声回答。

大家都没有被炮弹打中。不过，彼得被炮轰起的一阵风，远远地吹到了海上，文迪则被吹到上面去了，身边没人，只有小叮当和她在一起，如果当时文迪把帽子扔掉就好了。

不知道小叮当是突然想到，还是一路上都在盘算，她立刻从帽子里钻了出来，引诱文迪走向了死路。

小叮当并不是坏仙子，它只是在这个时候变得坏极了，可是在别的时候，它又好极了。仙子们不是这样就是那样，因为它们身体太小，不幸的是，它们在一个时间，只能容下一种感情。它们是可以改变的，不过，要改变就得完全改变。这阵子，它一门心思地嫉妒文迪。当小叮当说着恶毒的话时却还是那样和蔼，它领着文迪继续飞好像在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

可怜的文迪，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呼唤着彼得、约翰和迈克尔，回答她的，只是嘲弄的回声。她还不知道小叮当恨她，恨得就像一个真正的女人那么狠毒。于是，她心头迷乱，晃晃悠悠地飞着，跟着小叮当走向厄运②。

想一想：

1、现在谁是船长？

2、小叮当是坏仙子吗？

知识链接——成语：

1、阳春白雪：比喻精深高雅的文艺作品。

2、好高鹜远：不切实际地追求过高过远的目标。

注释：

①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②厄运：困苦的遭遇，不幸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