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牢房
这是一间十分黑暗的窑洞,只有窗口射进一缕光线。
刘志丹戴着脚镣艰难地踱步,发出有节奏的镣铐声。
窑洞大门打开,一缕强烈的光束射进。
刘志丹下意识地向门口一看:
周恩来換扶着失明的老人走进窑洞,他放下老人,快走两步,紧紧地抱住刘志丹:“志丹同志,你受苦了!”
刘志丹打了一下周恩来,激动地:“周副主席,我是黄埔四期的,你的学生刘志丹。”
周恩来:“我知道,我们是战友!你和陕北的同志受委屈了。”
刘志丹:“中央来了,今后的事就好办了。”
失明的老人大叫了一声:“志丹!”遂扔掉手中的木棍,伸展双手,锒庳跄跄地走来。
刘志丹叫了一声:“干娘。”向前一冲,被脚镣绊倒在地上。
失明的老人抱着刘志丹边摸边说:“真的是志丹,你还活着,干娘就放心了!”遂又淌下了串串热泪。
周恩来:“首道同志,快去拿钥匙,帮着志丹同志打开镣铐。”王首道:“是。”转身走出窑洞。
周恩来:“志丹同志,你什么时候认的这位干娘啊?”
刘志丹:“说来话就长了!那时,他的独生儿子跟着我上了横山闹革命,打仗十分勇敢,后来负了重伤,他在牺牲前对我说:老刘,为革命牺牲是光荣的,没有什么遗憾。革命胜利了,你替我去老家看看我那位失明的老母亲,就说你的儿子是为穷人打天下死的。后来,我专程去看了老人,告诉她:你儿子是好样的,他为革命牺牲了,我刘志丹就是你的儿子。”
周恩来凄然地:“老人家,我们红军都是你的儿子!”
失明的老人:“谢谢你-…”
王首道双手捧着一把钥匙:“周副主席,给您!”
周恩来接过钥匙,俯下身体,帮着刘志丹打开镣铐。
失明的老人缓缓站起身来,高兴地唱起了“正月里,是新年,陕北出了个刘志丹……”
堵满窑洞门口的男女老少都禁不住地跟着老人放歌。
周恩来双手举起僚铐,重重地摔在地上。
刘志丹挽着周恩来昂首走出窑洞大门。
初冬的太阳洒满人间。
瓦窑簠周恩来住的窑洞
周恩来坐在油灯下认真地阅读有关文件。
邓颖超吃力地往火盆里加炭,俯首一吹,大声咳嗽起来。
周恩来起身,关切地:“小超,你的身体不好,我来。”
邓颖超:“不!你还是看张浩同志带回的文件,像生火取暖这些事我还是行的。
周恩来强行扶起邓颖超,他边加炭边说:“我们和共产国际失去联系一年多了,现在总算又接上了关系。”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邓颖超拿起电话:“我是邓颖超,请讲……好!我这就向恩来同志报告。”她拿着话筒,“是克农同志打来的,今天北平大中学校的师生冲上街头,发动了‘一二?九’爱国游行。”
周恩来接过电话:“克农同志,你们一方面要关注北平爱国师生的学潮发展,另一方面还要掌握南京政府的动向。”
南京蒋介石官邸
戴笠:“校长,北平学潮大有愈演愈烈之势,何应钦和宋哲元叠电南京,请示处置方略。”
蒋介石:“一、当做我们内部的个案处理,且勿引起日本人找我们的麻烦;二、严令第二十九军和驻守北平的宪兵三团,对那些滋事的暴徒要严厉弹压。”
戴笠:“是。”转身退下。
宋美龄从内室走出:“达令,时下,国际和国内的形势发生了变化,恐怕像以往那样靠武力弹压是行不通了!”
蒋介石:“为什么?”
宋美龄:“汪先生就要去法国养病,你巳经是名符其实的行政院长,如果还不改变对日立场,不仅学生会继续上街游行示威,就说英美诸国吧,也会改变对华的态度。”
蒋介石不屑地:“夫人说得太严重了。”
宋美龄:“不!美国国务卿赫尔已经发表声明,对华北五省自治不能熟视无睹,呼吁各国对‘庄严缔结的条约规定加以尊重英国外相也公然发表演说,表示‘最近华北方面阴云密布,使英国政府大为忧虑’。”
蒋介石:“那就拿出一些具体行动嘛。”
宋美龄一怔:“你指的是什么样的具体行动?”
蒋介石:“要么以实力保护他们在华北的利益,要么以实际行动支持我蒋某人。”
宋美龄:“这怎么可能呢?”
蒋介石:“那就不要站在一边说这种风凉话。”
侍卫走进:“报告,陈立夫先生求见。”
蒋介石笑了:“好!执行我扼制日本侵华政策的人到了。”转身走去。
蒋介石官邸客厅
蒋介石:“立夫,斯大林领导的共产国际为什么突然改变立场,要建立反法西斯国际统一战线呢?”
陈立夫:“因为苏联的西面有个希特勒统治的德国,东面有个妄想人侵西伯利亚的日本,他担心德日携手,东西对进。”
蒋介石:“你既然看出了斯大林下这步棋的用意,那就明白我重启和苏联谈判的用心了吧?”
陈立夫:“从战略上讲,借用远交近攻的策略,达到以苏联扼制曰本的目的。”
蒋介石:“不完全!我还要借用共产国际的力量,达到溶化共产党的目的。同时,也是派邓文仪去苏联的真实用意。为了达到上述目的,你今后还可以多开几条渠道。”
陈立夫:“我一定尽力而为之!”
蒋介石:“记住,我的主要对手是毛泽东,消灭他最好的办法是招安,让他做当今的宋江。眼下嘛,我还得借用张学良、杨虎城一一乃至老谋深算的阎锡山的军队消灭他们。”
瓦窑堡大街
周恩来与刘志丹快步走在大街上。
周恩来:“志丹同志,泽东同志很想早一点见到你。”
刘志丹:“洛甫同志和张浩同志也一同回来了吗?”
周恩来:“没有!他们走岔了,泽东同志就先回到了瓦窑堡。”
瓦窑堡毛泽东的窑洞前
毛泽东站在门前,顺着大街眺望前方。
周恩来引刘志丹快步走来。
毛泽东大步迎上去,主动握住刘志丹的手:“不用恩来介绍,你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刘志丹同志。”
刘志丹激动地:“毛主席,我就是刘志丹。”
毛泽东:“冷吧?快到窑洞里坐,里面有火。”
毛泽东住的窑洞
一把铜壶坐在火炉上,冒着热气。
贺子珍忙着往桌上摆茶碗。
室外传来毛泽东的话声:“子珍,水开了吗?贵客到了!”
贺子珍:“水开了。”她转身提起那把铜壶边倒水边说,“就等着贵客喝了。”
毛泽东带头走进窑洞:“子珍,这位就是差点去见马克思的刘志丹同志。”
贺子珍转过身来握住刘志丹的手:“感谢马克思在天之灵,让你留下来,继续在陕北闹革命。”
刘志丹不大自然地:“主席,这位叫子珍的女同志……”
毛泽东玩笑地:“用你们陕北的话说,她是俺的婆姨。”
周恩来和刘志丹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贺子珍不高兴地:“什么婆姨不婆姨的,都快坐下喝水吧。”说罢转身走进内室。
毛泽东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志丹同志,你受委屈了。听恩来说,他们不仅把你关进了牢房,还给你上了镣铐。”
刘志丹:“没什么,前些年我还坐过国民党的大牢。”
周恩来:“‘左’字号的班房也厉害得很哪!至今,志丹同志的脚脖子上还留有镣铐勒下的血印呢!”
毛泽东:“这是犯罪行为!一定要分清是非,为所有陕北受委屈的同志平反。”
周恩来:“他们已经起草了一个平反决定,等中央讨论通过之后,再隆重召开一个平反大会。”
毛泽东:“陕北是个穷地方,但穷则思变,张献忠、李自成都是从这个地方闹起来的。你刘志丹在这个地方搞得有声有色,不仅保住了这块根据地,而且也成了中央的落脚点。”
周恩来:“我看嘛,还是中国革命的新起点。”
毛泽东:“志丹同志,要告诉陕北的同志,你们对中国革命是有大功的。”
刘志丹分外激动地:“我代表陕北的同志说声谢谢了!”
王首道走进:“洛甫同志和张浩同志回到瓦窑堡了。”
张天的窑调
刘英和张闻天高兴地收拾窑洞。从宙户上貼的大红喜字的剪纸可知,刘英和张闻天结#了。
毛泽东走进窑洞一看:“洛甫,你和刘英结婚了?”
张闻天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周恩来走进窑洞:“听刘英说啊,她和洛甫是遵照你的意见办的,就在直罗镇战役结束的那一天他们正式结婚的。”
毛泽东:“你们要请客!结婚不请客,不作数!”
张闻天微笑不语。
刘英:“没钱,又没东西,让我们怎么请客?”
毛泽东:“那——我可不承认。”
张浩走进窑洞:“润之不承认,我承认!”
毛泽东闻声一看,叫了一声:“老林。”紧紧抱住了张浩。
张浩:“润之,你我在大革命失败后的武汉一别就是九年,没想到我们在当今薛仁贵和王宝钏的寒窑里相见啊!”
毛泽东:“那次分别,是因为大革命失败;这次相逢,可是为了迎接新的革命高潮的到来!洛甫同志,把张浩同志让给我两天行吗?”张闻天:“行!为了开好具有历史意义的瓦窑堡会议,就是再多让给你两天也行。”
深沉的画外音,叠印出相应的画面:
“针对迅猛发展的革命形势,中共中央于十二月十七日至二十五日在瓦窑堡举行了政治局扩大会议,史称瓦窑堡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张闻天、毛泽东、周恩来、博古、王稼祥、刘少奇、邓发、凯丰、张浩,以及李维汉、郭洪涛等十余人。张闻天主持会议,张浩传达了共产国际七大的指示精神,会议着重讨论了全国政治形势和党的策略路线和军事战略。
“在二十三日的会议上,毛泽东作了军事战略方针的报告和结论,并于当天通过了毛泽东起草的《中央关于军事战略问题的决议》。会议进人讨论政治问题的时候,毛泽东又作了主题发言……”
瓦窑簠会场
毛泽东神采飞扬地:“随着革命形势的巨变,中国社会的各阶层也必然随之分化,重新组合。例如,随着日本帝国主义进一步人侵华北,中华民族面临着危亡的关头,不仅工人、农民和小资产阶级要求抗日,民族资产阶级也有参加抗日的可能。对此,我们中国共产党人不但要有思想准备,而且还应主动而又积极地联合他们抗曰。”
张闻天:“方才,泽东同志提出了一个新的命题:在中华民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有参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可能。对此,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博古:“有!对于资产阶级本性的剖析和认识,我们的导师马克思、列宁,还有斯大林同志都有精辟的论述。对此,我想在座的诸位都清楚。说到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他是处在中国两大对垒阶级的中间,习惯上称之为中间势力。而‘中间势力是最危险的’,这是为俄国革命所证明了的。因此,联合民族资产阶级抗日是背离马克思主义的,我反对。”
会场的气氛立时紧张起来。
张闻天:“这不仅是理论问题,而且也是关系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实践问题,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与会者无一人发言。
张闻天:“泽东同志,你还可以继续阐述你的意见嘛!”
毛泽东有情绪地:“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精髄是什么呢?具体问题要做具体分析。中国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不同于欧美各国。因此,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也不同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资产阶级,它具有两重性,在亡国灭种的关头,是有参加抗日的可能的。甚至连大资产阶级营垒也有分化的可能。应当指出的是,当年我们处理‘福建事变’最大的失策,就是套用了‘中间势力是最危险的’这一理论。
会场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毛泽东十分气愤地:“我们失败的教训够多了!我可以坦言,我是根据马列主义的基本理论和基本立场来分析中国问题的,并提出了联合民族资产阶级抗日这一重大决策的。难道我这样做,就是对祖宗不忠、对祖宗不孝吗?”
博古无言可笞。
与会者有的微微点头,有的陷人沉思。
张闻天:“今天是党的会议,必须发扬民主。我明确表态,支持泽东同志的意见,为尽快建立最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我们必须联合民族资产阶级。”
会议气氛异常紧张。
毛泽东:“我还要严肃地指出,在目前说来,‘左’的关门主义,是党内主要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