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七:父亡母死归仙，安乐新村访友

第九十七：父驾母崩归仙，安乐新村访友

太武册周城雪为安乐王，武县举府。城雪欲拒之，则陆文风劝曰：“弟若拒之，太武若怒；罪非贤弟，实是戚友也。”城雪乃听，遂出江都与武县，城雪之母李氏，居荆州正龙。城雪几迓母入。李曰：“行则异地，恐水土不服。”无迓母入，实乃城雪之憾。太武四年冬；染疾抱卧，溘闻老夫人瘁危。抱病匆匆返，则母以归；泪坠柩前，痛呼：“忆二十年[1]，训儿以棘条示之；云：‘吾儿不孝，不顺儿父’，迁廿载复临大罪；何罪不有？”其妾春晓谏曰：“人固生死，不能自定；君休过于悲心。”城雪曰：“天下孝为一，而孝者，孝人之欲；无孝其欲，终非孝子。”

城雪守孝二月，期间，窃久海叶淑兰疾危；即往探之，将见抱箦妇人面黄神朽，时不久矣；慰曰：“夫人，近日可有喜色？”兰曰：“以近黄泉，还有何喜？则孰无死，不足挂忆；然有愧舍妹，廿载不谅，何见亡父？”城雪慨曰：“人生之末，尽是苍桑；尽忆旧事；思不解之缘。夫人之愿，乞以达之。”遂辞夫人，走谓其妹叶淑云曰：“人之记忆，或淡或浓。姐妹同出，相恃何意？”云曰：“尝妾所厄，拜其所赐；其所以如此，实恶以恶报。”城雪曰：“人之末一，知之则一；非之不可查；何以断言其恶？人生之情，隐于无情；夫人无测其心也。且岁月无声，悄然而逝；再见亦是花开花谢，何不明其委？固然，人之爱恨，不及时间流失；时淡一切，唯不有情。人生过死疾非情不有；是亡情者，不知情大天哉。”云闻言，谓曰：“候爷是来作说客？”城雪不应，曰：“人生之末，无悔之泪；人将千里，奉人安好；此为人生之要也。”云亡以应；勉听之。

叶淑云从周城雪之谏，遂入久海；但见姐之态，亦是痛心，谓姐曰：“姐患何疾？”兰悦视小妹，答曰：“疾无可惧，大不过一死。”云闻得，言曰：“即疾不过死，何值一痛？”兰应曰：“尝以妹适愚，实姐有罪。且妹知乎？实乃忧妹不洁之身也。自后夙夜罪己，妹可明之。”云当忆往日，亦明姐忧妹抱喜，而迫嫁侗者，止心不甘也；叹曰：“此间事，以岁月冲淡无存。”兰闻言大色，愁云顿逝。然疾入心髓，终不可挽，次春逝，寿五十有六。

时光荏苒，千载不逝之情，缘由心出。城雪又走正龙归武县，与桥头东。岸边人叶淑云贱曰：“诸事不记，善己修身。”遂献书一折，以表衷情。上曰：‘自别桥头东，尝忧无见君。野马徐徐远，长夜渐渐深。只思君可幸，万般皆无情。自身不努力，不思与共生。人生如梦境，醒时是浮云。若君但有记，来日再相逢。从无挽君意，只有怜君心。此为我之言，抱恨了余生。’城雪顾毕，叹曰：“人生几何？再见亦难。珍惜为珍惜。”遂登舟上；回见秋霜侵染，谓儿之友以暮年；言曰：“那白发与风中，如飘雪洒然。”云对曰：“那眉间与笑中，如红日耀然。”舟已远去，人已模糊。人事淡化，唯情不逝，是情过天哉，是情唯珍惜。那岸边人，仍挥枯手，半拭眼泪，曰：“君且慢走。”

天下之有，冬去春来；人生之有，生老循环。太武五年四月，安乐王府中老人周龙，卧箦有夕，下视周城雪，唤：“几岁？”城雪曰：“自生庆历六年，虚度四十二春。”老人曰：“昔儿叔说：‘无后之室，天逝其礽；强求之余，自取其辱’；今仰父千年，那是何词？且儿妹不能见，堪忧。”城雪闻言，即携阿飞亲往涓江。

城雪速涓江，与妹旧居，茅草舍空空；甚怅惘。正间，自天降水，狂驰而下。大水焉下？何人识天欲？城雪顿悲，泪下黄昏地。阿飞见状，谏曰：“父亲休忧，待儿复寻之，定有姑姑足迹。”言罢则去。少许，不遇空返，还肖肖一人。城雪痛曰：“人子之孝，仰父千年；妹不孝也？”溘间，远来一妇，正乃舍妹周人凤。城雪大惑，谓曰：“妹居何处？吾不可觅。”凤曰：“天下大乱，张广忧其患，故举家上迁三里。”城雪还惑曰：“时以日昃，何行黄昏地？”凤曰：“妹忧父兄寻不见，故每日均走黄昏地，久而惯哉。”城雪慨曰：“妹心以矣，何可言语？且父迈不能理，思妹一见。”凤不敢怠慢，连夜倾室与荆州。

武县室中老人，时之日衰，遥呼：“我儿安在？”外奔入周人凤，跪地听训。老人喜之，唤于后稍息。随以城雪曰：“楚人杜樱，逢狗泣伏[2]，何也？”城雪答曰：“至亲至孝，至友至诚；杜樱之举，人讪其愚，实乃大孝。”老人异曰：“是不能孝先，忧不能后。程良云：‘父尝恶祖，子亦效之，父不能斥’[3]，乃由然。”城雪伏焉。老人瞰视城雪，谓曰：“何为善？报恩酬情。言丧为善，酬恩之说[4]；亦人不明。”城雪伏焉。老人曰：“南宁一恶好杀生，有日观戏归来，途盲妪立前；怒而欲杀之。盲惑：‘妪盲不识者，焉杀得？’恶答：‘好杀之人，焉不杀之理？’盲问：‘知妪何盲乎？’恶反问缘由。盲答：‘妪有好杀之子不视，故而自盲。’恶大恧不杀之，归见母自盲；谓何也？母答：‘母若不盲，还可生乎？’痛啸：‘儿不再好杀，母不盲。’母斥：‘盲人亦杀，岂有不杀念？’举刃而眢。恶顿觉，再不杀得[盲妪自盲：本文故事。]。儿明其中乎？”城雪曰：“是世间事，皆求盲见？”老人曰：“人生若盲，不辨非是；可善天下人。儿叔虽恶，可盲见之。”城雪伏焉。老人曰：“盲天下恶，非天下善；上善之盲也。”城雪伏焉。老人曰：“走千里路，归只一室；为百家事，终只有一。”城雪伏焉。老人漠视我儿，曰：“圣云：‘父前不称老，千古之孝；师前不称智，万世之表’。由之而言，父命不可违，人子须知；师命不可异，学子须明。”城雪伏焉。

逝之几日，老人地元于归。城雪吊曰：“父命大天，父亡天坠；母命大地，母亡地陷。”人凤唁曰：“一生之恩，九生不报。”太武[5]亦曰：“无父何以至今日，国之始也。”

城雪承父命，出荆州与蜀中，拜谓叔；高楼不见，茅草舍有。自内一翁柱杖出，正乃城雪之叔周虎；其尝恶兄，叹今悲凄，是次子城北以病卒，长子城南杀人触法已潜走，始无音讯；而兄二子，人中之龙也，岂不愧哉。将见城雪光顾，顿觉惭愧，叹曰：“朽此恶人，王爷还怜作甚？”城雪曰：“父训：‘负我之事之人，但求盲见’。”虎顿然泪奔，泣曰：“哥哥心之博，自古未及之者。”遂请城雪入，叩兄长。城雪曰：“家父天年仰世，仲父无见了。”虎泣曰：“善则善终，恶则恶亡；兄可安乐，弟则悲泣，实天理也。”

周庄听闻当朝安乐王归周庄，遽引千人奔迎，与周虎室前纷献言。有人言曰：“一人得利，亲友俱兴。周庄亦有人杰，实周庄之幸也。”

次日，城雪走谓周信。信将迎入，曰：“周公以封王，还记愚作甚？”城雪曰：“是为情者，情义不弃。”信大喜，杀猪宰牛宴之；则憎周虎，上言曰：“令叔羞之以往，喜之如今，是不德之心。”城雪曰：“往事不以记。”信闻言，谏曰：“人不记恨，谓之不恶；异焉有见，谓之失心。”城雪乃应。少许，信操盅谓曰：“闻千人奔荣，有其事乎？”城雪乃应。信曰：“千言为善，奉迎之人。”城雪应其说。

复日，城雪如郊野访妹。其妹周人珊，乃虎之女，适宁付生以久；则夫妇不合，闻兄至，与前诉曰：“那厮尝欺妹，哥哥作主。”旁那汉子宁付生，厉言曰：“惰妻岂言夫不是？”珊斥曰：“自之不劳，焉人不勤？”宁亦怒。引城雪喝曰：“夫妻如耳目，不以目视则惑，不以耳闻则疑；两不可失一。故夫妻之最，相辅相承；天下无一为完，则以夫妇合，谋不完为完。夫妇相煎，何其幸也？”其二听之。遂举盅酬兄，饮罢即散。

旅居有日，纵顾蜀中乞者奔市，稷逊往昔，老幼田畴；城雪慨曰：“人间之疾，终不可亡。”复仰天佑母善哉天堂，遂去之蜀中。

越一月，城雪但记新村兄妹，访之。其妾春晓，透夫欠安，以阿飞曰：“乃翁抱恙，不利远行；乃与新村，当小心候。”阿飞应其命。翌日起程，城雪出安乐与新村，前是溪岸，但见溪中一子，即呼：“新村何处？”答：“前方。”城雪遽借船渡之，如茅草舍外。

舍中有兄妹，兄名白云龙，乃城雪之友，妹名白云霞，乃督公之妾，城雪之旧；今兄妹闻周城雪来访，奔出舍外，惊迓入。备席待之。城雪将见室中挂督公，慨曰：“人虽不存，神亦永哉。”霞应曰：“情若深处，终生不忘。”遂如内室，避之城雪。城雪叹曰：“始终如一，情义最也。而情不忘，乃情人不忘，非情何不忘？故不情情人，我情何记？”云龙不语，以薄酒淡肴，与城雪对饮。城雪谓曰：“人生变幻无穷，举东即西；兄居山野，惯否？”龙曰：“适者生存，愚以习惯。”引言间。外奔来溪中小子。云龙即唤：“明生速前见王爷。”明生听之，献丑侑之。城雪谓曰：“几年未见，小子长事矣。”云龙曰：“无父之子，焉不长事？”城雪叹息之。

又四日，城雪去新村。云龙贱曰：“无友不分，无情不别；客人终为客，不为室中有。愚无挽周公欲，且王爷欠安，慎哉。”城雪曰：“人之体魄，焉随人愿？”以十里，时之溪岸。云龙献言曰：“王爷此去，何时再见？”城雪曰：“人心若见，何时不见？”复三里，与溪岸。城雪抱手曰：“令妹抱孤，还由兄多费心。”云龙曰：“人生与世，以一为任，是为世之道；王爷休挂念。”前乃溪岸。城雪止步，言曰：“自溪水失约，有负令妹；今忆起，还甚感伤。”云龙惑曰：“事以逝远，王爷何记？”城雪曰：“情人之记，天地同逝；情人之举，旧地重游；吾所以抱病新村，亦是此由也。”云龙听得，叹曰：“自古情者，未有及安乐王者。”城雪无语，作辞。

风潇潇登楫上，那小子自告摇浆，不时江岸。城雪谓曰：“孺子识忆否？”答曰：“不也。”城雪无以言，飞步上岸。舟上小子大叫曰：“家慈以言伯伯知，君心以明了；勿念。”城雪听之，自言曰：“即以负之，得则愧哉。”

注解：

[1]公元205年，周城雪因为不满父亲逼婚而离家出走。当周城雪返家时，父亲因懊悔与思念周城雪已经辞世了。李氏由此用棘条来处罚周城雪，说周城雪不孝。[2]楚人拜犬：本文故事，指楚国人杜樱很孝顺他的母亲，当母亲死后，他非常悲伤，当他去请亲朋来帮打理丧事的路上，看见一条狗从身边走过，也是悲心不已，拜倒在狗面前，放声痛哭。[3]父亲常常恶待他的父亲，儿子也效仿着恶待父亲，父亲不能斥责儿子恶待自己。指前朝名士程良的朋友不孝顺父亲，程良于是就去劝化朋友。朋友听到程良的这一段话，也很后悔，从此一反常态，变得非常孝顺父母。[4]把办丧事说成办善事，就是指酬恩。这个道理在当今社会也存在，因为有很多人就不知道父母死后，为什么叫办善事。其实善事就是指儿女酬恩。[5]太武：太武对蜀中无感情，特别是周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