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五:督公身败名裂，文风功成身退

第八十五：督公惨亡望县，文风攻成身退

督公自芧山之仪，终夜不寢；又江都兵近陈州，魇呼：“天不为我，亦有千里马，时不足兮，亦连我速速共幻影。恰是时之不济，人之不才也；今如此间，何以战？”其妾白云霞，自芧山后亟受督公所辱，辄无怨言；闻老爷寒心，进谏曰：“七十七计，走为上计；还走宣城为要。”督公不听。

越日，江都兵犯城下，怒戎拔池。陈州据守，守而不捷。诸兵与主室，但见督公抱箦卧，俱怅惘。引宣城人温明华，字引机，乃督公之侄；其略智，以透陈州之末，将前三步，曰：“陈州之失迟早，末将以为奔宣城，思之后计。”督公不听，只息一声。那云霞更痛心，泣曰：“老爷知乎？以宣城之要，亦可一博，何苦守陈州？”俱是遁走，非督公之欲也；恶斥曰：“胜则后胜，败则时逝；失宣城乃时日之差，何利之有？”其众相顾，甚是痛心。温明华又曰：“生即生利，不生即无；是人希望，不可不有；督公焉可泄气？”云霞悲泪下，亦曰：“成功之最，永不放弃。人之不死，亦有生机。故人生之难，焉可惧之？人生之顺，焉可耀之？事即如此，亦只如此。”督公那听得下谏言，应曰：“人有起伏如潮般，心有悲欢如月变；焉尽透其中原？则人心己败，万事皆败，亦能如何？”云霞泪如江，曰：“人生起伏，从容面对；人生之要，不以怅心使乐泣。”督公不听。诸谏不得；众中有人名温明文，字引时，乃督公次子；其性莽撞，凡事不量；顺督公欲曰：“末将以为，此存亡之战，付之一炬。”督公听之。

少时，百将随出；箦上人督公，自闻云霞与城雪乃旧，已不怜之，且小子温明生[216－]亦不怜乎；即驱曰：“女速引明生，愈远愈善。”云霞闻言坠伏与前，泣曰：“人妻有贤，事夫白头；事夫共苦；大难当头，岂有离弃之妻？”督公听得大怒，指而斥曰：“吾非怜女，是乞我儿可生。”霞不敢应，伏前啜泣。

时，室外一阵争执，引入一人，随俱入来。督公视之，乃陈笑三闯将入来，俱挡不得。且陈笑三大步与中间，言督公曰：“末将窃江都无北伐之念，乃祸事人蛊。若说之退兵，不失为上策。”督公不色，嗔曰：“文风非愚之流，此势在必得，焉可说之退兵，岂不笑哉？”陈上前施了一礼，曰：“督公休疑，待末将道来。”督公听之。陈续曰：“与智谋智，不智之智。若公假以不智诚下，谋胤归来。而人无不子，江都由而以为督公是诚，故当中计。”督公顿惑，曰：“此计可用乎？”陈曰：“千计之计，自亡之计；此为诱敌之最。”督公勉听之，遂执笔书一折，云：‘兆天自问无胜命相之人，何比将军？而舍下但由将军照料，甚是感怀。故欲与将军，结救世之盟。’

未几，书入江都军帐，亦未几，江都回一书，上云：‘吾本无北伐欲，是将军陈少晴受春竹之蛊。今闻督公之言，即有北上之意，愿与督公同心，共铸伟业。’督公见之大忻，以陈笑三曰：“敌以戢兵，何如？”陈答曰：“时不可失，机不可误，趁势逐杀之。”督公愕曰：“我胤尚在贼刀下，若时兵发，贼岂不杀之？”陈曰：“由此贼必料督公不敢战，如时引兵，贼何以据？是谓亡计之计，天下同亡也。”督公泪下，痛曰：“为拯大文，无视子之生乎？”陈曰：“督公可知，公子以在贼手中，还可生乎？若以由胜贼，是督公大义，天下皆呼圣名。”督公然其说。

越七日，江都兵于望县城中挂彩旗，为盟备须。督公即仪，首点陈笑三引东袭，复点温明文引西曳，自统千兵由中杀。且白云霞闻督公以家眷之命，换取胜利，痛心之至，言曰：“王者无道，必将败亡；老爷何以子换之？”督公答曰：“不济之天以人志，不能之事以人智；吾必功国难。”云霞泣顾老爷，知说服不了，遂嘱曰：“人生之本，求生之能；老爷切记。”督公曰：“人生之末，但看天意。”云霞亡以应。

督公大兵压入，顾前方，江都出城相迎，是天应其乎？令齐耳曰：“以出奇不备，乱之阵角，吾以胜哉。”耳应其令，以师剡之。敌师狼狈，立即大败，溃走卅里。溘间，自前奔来江都众，首将上官无极引众操直飞来。督公惊愕，起燕尾矛迓入；未七合，督公不敌，戟下仓皇。时西杀来温明文，见督公如厄，持枪来战无极；未十合，明文亦不胜；遂虚一枪假遁走，欲使回马枪，杀无极与马下。走众中孙怡，乃江都大将，觑见温明文，透其诈败，自后取一弓，射之马下。督公见得悲心，大呼我儿！奔矛即出来战孙怡，未一合，不及孙怡。督公走马，当吁三将。奉督公令，卜天操锤、卜地奔枪、关友兴举矛迎战孙怡。怡不敌众，后呼千将。引来上官信，乃上官无极之侄，勇将也；从将军怡之命，奔刀杀卜天，复亡关友兴。自中一声痛鸣，曰：“还吾兄命来。”视之者，乃陈州将卜地，操枪向孙怡。其左一言应：“小子，若杀将军，先胜吾陆江。”言毕，江都将陆江举枪战卜地，未七合，挑之卜地。纵疆场，江都勇无匹敌，陈州去而仓皇。督公怊心垂泪，曰：“吾以败哉！何颜以见天子？”言去，挥剑欲自亡。旁陈伏南、温明华奔前夺刃，大呼曰：“督公，不也。”督公不听，执之。正间，自东飞入一众，首者陈笑三举刀克敌，无者之御。江都众闻风即遁，何撮陈州？何据望县？督公顾得止亡欲，忺呼：“望县之战，吾以胜哉。”遂兵入望县，谓此战捷也。

督公与望县，举师同兴，大宴兵功；叹陈笑三曰：“若非吾儿之计，何破望县？”陈顿现恧色，曰：“若非督公授导有方，卑职焉功？”督公然其说，举酒醉饮。时，自左右引出二将；其一陈伏南献言曰：“末将以为乘之势，举师东进，克贼于江都。”其二温明华亦曰：“杀之不及，以功大文。”督公觑视二将，曰：“兵家之忌，穷寇不追。江都兵败，必憎吾不讲信用，若加以苦逐，其集恨而战，无利吾师也。”其二无语，旁避。时，陈笑三慨曰：“胜为后胜，战为先战；战不能后，未明胜负。”督公闻言顿惑，谓曰：“此战以捷，将军何以言？”陈不应，言曰：“千兵千心，一将之勇使一心；百将百心，一帅之智使一心；十帅十心，一主之德使一心；此谓养兵之道。”督公大喜，曰：“不枉父导之。”百兵无异，俱欣喜。稍息，陈三献惑曰：“督公可知，贼人何不敌吾师？”督公色讶，曰：“战之迫切，不容多虑。时与战场，未曾细琢。”陈顿感忧伤，慨曰：“败亡之兵，自知不明；督公无胜此战也。”俱将纷愕，惶顾陈三。督公问其故。陈不应，屏退与旁。

时，自外入来一将名徐南，色匆匆，举一书如督公前，曰：“督公，此乃陈将军室中所拾。”督公遂之一顾，上曰：‘督公与陆文风私通，图谋叛国，还交替信物，假战江都，又忧事败，故将眷小过与江都，假而伐之，以显督公之忠；然虎毒不食子，督公焉与此发兵？则江都无杀其胤，反而后之，岂不更疑？督公此伪忠者，不治焉掩人愤？’督公顾罢，勃然大怒，呼左右曰：“来人，束之陈笑三。”但看左右，无人听之。那陈笑三一阵咆笑，曰：“此间，督公还有何士？”

溘间，自沪州降一驹，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伐江都，非陈笑三所不能，就册为南伐大元帅，总领事务，尔大小将领，伏前听命。钦此。”俱讶然，当顾陈笑三。陈迎众锐目，大步与前，接旨谢恩；遂中而立，曰：“左右入，束之督公。”无不惊骇。督公叱曰：“陈笑三，吾乃钦命大元帅，为王南征北讨，孰比吾之功？可束吾焉？”陈笑曰：“本帅亦知督公所功不轻，然秘旨下，督公串江都叛国逆主，罪可千诛。”俱落色，俱挥刀。帷有林强呼曰：“元帅果智，可透督公伪忠。”俱无视林强，此小人者。引温明华斥曰：“尔欺上瞒下，不忠不义；其罪实可诛。”陈凌空一噱，曰：“吾忠大文无罪；而督公谋汪陈之仁使之成叛，祸太子之贤使之成愚，杀程门之身使之成史，残忠良之诚使之成囚；复通江都，罪大恶极，万水绝流，何罪及督公？故千书之罪乃督公也。”俱而惊愕，反顾督公。督公迎众锐目，悯曰：“纵吾之罪万水绝流，而吾与乃有十年养育恩，焉可负得？”陈断然笑曰：“吾乃陈州守陈天华之侄，督公与吾只有杀父之仇，何来养育之恩？”俱闻得，相顾而讶。温明华喝曰：“即与督公有不共戴天大仇，何奉督公十载？”陈曰：“隐恨于无恨，假笑人前；千忍为仇，千机待复；尔肖无此历，无从透晓。”明华听得惊心，回顾督公，曰：“若无利弊，明察秋毫；尝程门力谏杀此贼，督公不听，难自随也。”督公即而汪然泪洒，疾曰：“眼拙之人，不识是非曲直；吾自认慧眼识人，实乃自大。”遂陈笑三令下，束之众，押解如狱。

望县狱中人，脚垂铁饼，体无寸饰，肤染龙图曰八胫七骨。三日未食之，非不食，乃不有之食；铁窗冷冷，此乃督公葬身之地也；啸曰：“败事之人，始于用人之误；吾不量才尽以小人用，焉不败哉？”何人来应督公，人生之末也。

时入夜，督公狱间来一人，乃陈笑三，说曰：“汝一生荣耀，今与此间，何感也？”督公不应，慨曰：“吾称英雄，未料竟亡尔肖？且吾虽死，尔亦无葬身地。”陈闻言，笑曰：“吾只轻轻挥刀，汝即黄泉。以与此间，焉可杀我？”督公不答，亦无视陈笑三。陈则呼：“左右束众入。”少许，即束前温明华、陈伏南、何文章、温明文等；陈又曰：“今诛汝党，何其感也？”督公目大如牛，泪比其卵，怆心一呼：“尔肖何其恶也？”陈应曰：“是效督公也。”言毕，挥刀去陈伏南之首。督公顾爱将蒙难，又之爱子，此痛何可比耳？当不敢顾，举天一鸣，七窍奔血，暴亡与狱。故宣城出之者督公，窃天下要，不窃之；反亡叛国，身败名裂；焉有何说？陈笑三仍不泄恨，去其首悬与楼，碎其肉饲犬；曰：“温兆天罪大恶极，明正典行。”遂诛其党，所杀不下百人。

尝日，陈州奔来一众，乃江都师，掳去夫人白云霞母子，及若干亲随，飞与江都。闻督公恶耗，云霞悲曰：“老爷见违寡孤，何其心矣？”言毕，泪奔如雨，挥刃欲亡。自外入二人，其一周城雪去其刃，进谏曰：“人之生死，自来定数，夫人不可。”云霞不听，应曰：“亡夫之妇何可生？”城雪旁避；其二春晓遂曰：“夫人为督公甘愿九死，督公焉不知足？且芧山痛夫人不亡。是谓怜人有见，不怜亡己；夫人何念之者？”云霞闻言不色，对曰：“杀泄之妻，男人本色！爷之所以，恰是此也。”春晓闻得痛心，慨曰：“夫人果乃女中丈夫，自来黎明也。”云霞曰：“那见黎明？”春晓曰：“人之希望，我后人生，黎明即是明生。夫人若情督公，当承其志，佑明生之未来。”云霞自亡不得，然春晓之说。

时，自兵营奔出一操剑客；定睛顾，乃督公之子温明胜也，此闻父亡望县，欲复之。前立陈少晴，透其之欲，嘲曰：“公子，何事匆匆？”胜曰：“父仇不共天与地，直上望县杀陈贼。”晴讪曰：“杀人须力；无力气子，何可复之？”胜当就泪下，坠伏与地，曰：“不孝子温明胜，对天盟约，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晴将前顾，如耍猴般，谓曰：“以何复之？”胜曰：“灵魂。”晴顿惑曰：“灵魂焉可用之？”胜曰：“何不可用？灵魂之最，终而不弃。”晴无语，旁去。

望县之战以落幕，王师胜，陆文风遁归江都。时，陈少晴入谓文风曰：“江都时应机生，复以望县之兵，一举北上，可统王器。”文风答曰：“吾虽兵众，而天下智能均伏主下，是智者天下，不智一主；吾非主命，焉可伐之？”晴曰：“成王败寇，不变之理，何来天命之词？”文风不应，曰：“圣者为民请命，贤者为民请安；成非败矣，圣贤自有；自非圣贤，不能理之。”晴闻言，嘲曰：“天下之主，圣贤不可；是修身过修天下。”文风曰：“圣贤留千古之名，是非由后人定。”晴无以言，遂退。

须臾，周城雪秘谓文风曰：“兄长何不挥师沪州，拯之千千？”文风慨曰：“若吾起兵；崇贞必以千千挟之。以千千之性，唯以死安吾心；固然，挥师北上，不拯千千，反适其亡。”

永新元年十二月；江都勃勃，乃将军文风治世之有也。孙怡上言曰：“吾师虎贲，将军何不沪州？”文风曰：“修道之人，功成身退；得道之人，修身正果。焉以利而伐之？”怡无解其理。文风又曰：“以力为霸者，不得民心；以仁为王者，亦有人恨。世间所有事，瞬刻在变，人间多少情，不在认真。何沉迷苦海？”怡慨曰：“天下之事，善恶对错；何人辨之？非将军不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