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赤帝之子

（一）布衣发迹

刘邦是沛县丰邑人，他的父亲人称刘太公，母亲人称刘婆。传说刘婆有一次在一个大水池边休息，不知不觉睡着了，在梦中，她梦见自己和一个神人相遇。当时电闪雷鸣，刘太公担心她出事，四处寻找她，找到她时却见一条蛟龙盘在她的身上。不久，刘婆有了身孕，生下了一子就是日后的刘邦。有一年，刘邦服役来到了咸阳，那里繁华的街道、巍峨的宫殿、高大的城墙让他大大长了见识。后来见过秦始皇巡游天下的威风，他十分羡慕地赞叹说：“大丈夫活在世上就应该这样！”秦始皇末年，骊山陵墓的工程越来越浩大，刘邦奉沛县县令的命令，押送本县一批民夫去骊山做苦工。在去骊山的路上，民夫不断地逃跑，刘邦想管也管不住，很是发愁。他一个人喝闷酒时心想：“等走到骊山民夫差不多就跑光了，交不了差，就得死，何不现在就各自逃生呢？”想到这里，他把民夫们都叫醒了，然后解开拴着他们的绳子让他们各自寻找活路。大家见刘邦一片真心，不由得感激涕零。

这时一个人问刘邦：“把我们都放了，您自己怎么交差呢？”刘邦听了苦笑一声，说：“还交什么差，我也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说罢，就催促大家，趁着天黑赶快逃，以免被官府抓到。有十几个性情刚直豪放的民夫看到刘邦这样豪爽大度，都不愿意离开他，并愿意追随他。于是，刘邦和这十几个人便趁夜抄小路从丰邑西边的大沼泽地中穿行。走着走着，前面探路的人突然跑了回来，张皇地说：“前面有一条大白蛇挡住了去路，没办法，咱们绕道儿过去吧？”刘邦这时借着酒劲说：“壮士走路，还怕什么蛇！”他说完拔出宝剑，毫不惧怕地冲到大蛇跟前，一剑把蛇斩成了两截。民夫们看到刘邦如此勇敢，更加佩服他了。当时的人们都很迷信，白色的蛇谁都没见过，所以大家都认为一定是什么天降的妖物。现在刘邦根本不信这一套，竟把这妖物除掉了。所以大家都认为刘邦一定不是凡夫俗子。刘邦上山逃亡时，沛县的文书萧何和监狱官曹参知道刘邦是个好汉，很敬重他，就私下和他交往。

陈胜、吴广在大泽乡揭竿起义的消息传开以后，许多郡县的老百姓纷纷杀死县令，响应起义。沛县县令眼看着烽火遍地，唯恐自己也要变成秦朝的牺牲品。就想变守为攻，提出自己带头起义，响应陈王。萧何、曹参平日为县令所器重，又是本地有声望的人，县令便找他们来商量这件事。萧何、曹参听了县令的打算后说道：“您是秦朝派来的官，现在虽然声明要背叛秦朝，但要想率领沛县子弟起兵，恐怕乡亲们不会听命的。”于是二人提出了逃亡在外的刘邦是最适当的人选。县令觉得只好这样做，便派樊哙去寻找刘邦。

此时刘邦在山中已经聚集了一百来名好汉。他听到了陈胜起义的消息后，正筹划着攻打沛县县城的事，恰好这时樊哙来找他并把县令的想法告诉了他。刘邦觉得这是老天爷送来的好机会，便马上率领这支小队伍向沛县开来。却不料，沛县县令这时又后悔了。他知道刘邦的名望，担心万一“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大权落到刘邦手里，自己早晚还是要成为砧板上的肉。于是他急忙改变主意，下令把城门紧闭，不放任何人进城，并决定先把萧何、曹参除掉，避免他们和城外的刘邦勾结，里应外合，事情就麻烦了。可是门卫当中不少人都是萧何的私交好友，县令的阴谋还没来得及实行，就传到了萧何、曹参耳朵里，他们两人连夜翻出城墙，投奔了刘邦。

刘邦得到了萧何和曹参，简直像是猛虎添翼。几个人商议了一通，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趁热打铁，立刻杀掉县令。刘邦找了几块白帛，写了几份书信，用箭射进城里。那信上写道：“天下百姓被暴虐的秦朝折磨得太苦了，都想推翻昏暴的皇帝。如今诸位乡亲父老要是替县令守城，恐怕诸侯并起，沛县就要落个全城屠灭的下场了，诸位只有协力杀死县令，选择贤能子弟立为一县之长，响应陈王义军，才能保全家园。”沛县父老见到这信，立刻串联起来，组织起一群青年，手执兵刃冲进县衙。县令猝不及防，做了刀下之鬼。百姓们打开城门，迎接刘邦进城，并推举他当沛县县令。大家都尊称他为“沛公”。

之后刘邦下令召集沛县的壮年，攻占了家乡丰邑，把丰邑作为他的根据地，以萧何、曹参、樊哙等做他的得力助手，并派雍齿留守丰邑，自己带兵攻打附近县城。还没等攻下多少地盘，他的部下就先叛变了，独占了丰邑。刘邦闻讯，气得无心再攻取别的县城，立刻回兵收复丰邑，可是由于兵力太少，连攻了几天，丰邑也未被攻克，只好暂时作罢。不久，他到了留城，正好遇到张良也带着一百多人想投奔义军。两人相遇后，谈得非常投机。经过商量后，两人觉得起义队伍中只有项梁声势最大，就决定去投奔项梁。性情豪爽、豁达大度的项梁见刘邦气宇不凡，很是器重，还拨给他人马去收复丰邑等地。此后，刘邦、张良都成了项梁的部下，归属项梁之后才一个多月，便参加了项梁在薛县召集的大会。

（二）约法三章

楚怀王因为对项梁、项羽早有不满，所以想借赵国需要援助之机报复一下项羽。他明知道项羽一心想第一个攻下咸阳，却派宋义带着项羽、英布等北上去救赵，让刘邦去攻打咸阳。随后楚怀王就承诺将来谁能首先打入关中，谁就当关中王。

刘邦一路引兵西下，由于秦军主力被牵制在巨鹿，他采取避实击虚的战略，并没有经过多少激烈的战斗，一路上势如破竹。当军队打到高阳时，北方传来了项羽大破秦兵于巨鹿，章邯己带二十万人投降项羽的消息。这时有个读书人来投奔他，此人就是郦食其。刘邦平日不喜欢读书人，便派人回绝道：“现在是战争时期，不见儒生。”郦食其生气了，他对管事的人说：“你给我进去报告，老子是高阳酒徒，不是儒生。”管事的人赶快进去报告，刘邦就叫人把郦食其请了进来。当时刘邦正在洗脚，没有站起来迎接。郦食其向刘邦作了一个揖后，劈头就问：“你究竟要不要推翻秦朝，夺取天下？你为什么轻视长者？”刘邦听了，赶快穿上鞋，对他很是敬重。郦食其看到刘邦能接受意见，就献了一条计策，建议刘邦去进攻陈留。刘邦采纳了这个意见，带兵攻打下陈留，得到了许多粮食，解决了军粮不足的问题。

接着，刘邦的军队向西南进军，打到了南阳郡，把那里的重要城市宛城包围起来。后来他又采纳别人的意见，引诱南阳郡守投降，并且封他为殷侯。这种手段很有效，此后刘邦的军队所到之处，秦军纷纷投降，于是刘邦很快到达驻离咸阳不远的霸上，下一步就可以攻取咸阳了。

公元前207年，秦王子婴带着秦朝的大臣，拿着皇帝的玉玺、兵符和节杖向沛公授降。秦王朝就这样在农民起义的浪潮中灭亡了。刘邦在将士的陪同下，来到了规模宏大、构筑精良的阿房宫内，豪华的摆设和稀奇古怪的珍玩罗列四周，简直目不暇接。还有许多美丽的宫女娇怯地前来迎接。他只在宫里待了一会，便迷恋不已，简直不想离开了。樊哙和张良看到这种情景，竭力劝说刘邦应暂时放弃享受，以打天下为重，贪图享乐只会失去民心，导致失败，而且六国的旧贵族都向咸阳打来，千万不可大意。刘邦听从了他们的劝谏，退出了阿房宫。

为了安定社会秩序，刘邦把咸阳一带有名望的父老请来，对他们说：“这些年来，老百姓被秦朝残暴的刑罚害苦了。现在我跟大家约法三章：第一，杀人者必偿命；第二，害人者必治罪；第三，偷盗财物者必治罪。除此三条以外，其余秦朝的严刑峻法一概取消。”之后刘邦要手下人到各地去宣布这三条法令。从此，刘邦深得民心，受到百姓的拥戴，人们争先恐后送牛羊酒食去慰劳他的军队，但都被刘邦谢绝了。刘邦说：“粮仓里有粮食，请百姓不必费心了。”这样一来，百姓对他更有好感了。正是从那时候起，刘邦的军队给关中的百姓留下了美好的印象，百姓都希望刘邦能留在关中称王。刘邦与关中百姓的约法三章为他日后打败项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三）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项羽在巨鹿打败了秦军，并接受了秦朝大将章邯的投降后，紧接着就向咸阳进军。途中，得知投降的秦兵心里不服，就起了杀心。一夜之间，竟把除了章邯等几个降将外的二十多万秦兵都活埋了。他的残暴从此出了名。当他听说刘邦已经进入关中时，很是气愤，觉得自己功劳比刘邦大，本领比刘邦强，本应该先进咸阳，当关中王，却被刘邦抢先一步。于是立即引兵赶往关中。当大军到了函谷关时，守关的将士不肯放行，说：“我们奉沛公的命令，不论哪一路军队，都不准进关。”项羽一气之下，命令将士猛攻函谷关，刘邦兵力少，没多久就被项羽攻破关口。项羽大军在离霸上约四十里的鸿门驻扎下来。

两军驻扎下来后，谋士范增对项羽说：“刘邦以前是个既贪财又喜欢美女的人。如今进关以后，财物和美女都不要了，依我看，他的野心不小，恐怕要跟大王争夺天下，您不如趁早下手，除掉他算了。”在项羽还没有做出决定的时候，刘邦手下的左司马曹无伤偷偷派人来给项羽送信说：“刘邦想在关中做王，他准备拜秦王子婴做相国，把秦朝宫廷里的一切珍宝都占为己有。”项羽听到这个消息后火冒三丈，决定第二天一早就派兵攻打霸上，消灭刘邦。项羽的决定，惊动了他的叔父项伯。项伯和刘邦手下的张良是好朋友，就连夜赶到刘邦军营里去通知张良，叫张良赶快逃走。张良把项伯的话转告给刘邦。刘邦一听十分惊慌，急忙在张良的帮助下，热情招待项伯，并对项伯说：“我自从进关以来，什么东西都不敢动，只是登记了官民的户籍，查封了秦朝的仓库，日日夜夜盼望项王的到来。我派些军队把守关口，也只是为了防止盗贼，绝对没有抵抗项王的意思。您务必在项王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请项王不要听信谣言啊。”为了表示对项伯的友好，刘邦还当场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项伯的儿子，两人结成了亲家。项伯于是答应了刘邦的请托，并嘱咐刘邦第二天清早到项羽大营里去谢罪。刘邦满口答应。当晚，项伯就赶回军营，把刘邦的话都转告给项羽，并且说：“如果不是刘邦先打进关来，难道你能如此轻易就进来吗？人家立了大功，你反而要攻打他，这是没有道理的。倒不如趁明天他来谢罪时，好好款待他一番。”项羽同意了。

第二天清早，刘邦带了张良、樊哙等将士到鸿门来见项羽。刘邦装作十分诚恳的样子对项羽说：“当初我和将军商定好一起攻打秦军，我自己也没有料想到能够先打进关中，攻破咸阳，今天又在这里和将军见面。听说有些小人在将军面前造谣中伤我，挑拨将军和我的关系，希望将军不要听信这些谣言。”项羽这时天真地相信了刘邦谦卑的道歉，心中怒气烟消云散，还毫不避讳地告诉刘邦：“都是你的左司马曹无伤跟我讲的，要不然，我何至于误会到今天。”于是项羽叫人摆上酒席，宴请刘邦，表示和好。宴会上，项羽和项伯坐在主位，范增在旁边作陪，刘邦坐在客位。项羽举杯劝刘邦喝酒，态度越来越和气。亚父范增这时一再地对项羽使眼色，想让项羽对刘邦下手，而项羽却默不作声。范增急了，找个借口出去，把项羽的堂兄弟项庄叫来并吩咐他说：“项王的心不够狠，始终下不了杀刘邦的决心。你进去以敬酒为理由，舞剑助兴，趁机杀掉刘邦。否则，你们这些人将来都会落在刘邦手里。”项庄真地进去给刘邦敬酒，敬完酒以后说：“今天项王请沛公喝酒，我给大家舞一会儿剑，热闹热闹吧。”说完就舞起剑来。他那把寒光闪闪的宝剑直指刘邦，越舞越近，吓得刘邦身上直冒冷汗。项伯看到项庄不怀好意，生怕他的亲家刘邦吃亏，便也拔出宝剑说：“一个人舞剑没有意思，两个人对舞才热闹。”说完，占了刘邦面前的那块地盘，也舞起剑来。项庄的剑向前对着刘邦的时候，项伯就用自己的身体掩护着刘邦，使项庄无法下手。张良感到形势非常危急，也找个机会溜出去，对樊哙说：“现在形势不妙，项庄拔剑起舞，看样子想对沛公下毒手。”樊哙一听，马上提着宝剑，拿着盾牌，赶到宴会上，瞪着眼看项羽。项羽吃了一惊，一手按剑，问道：“这是什么人？”张良回答说：“沛公的车夫樊哙。”项羽说：“真是一个壮士。”就当场赐他酒肉。樊哙谢过后大声地说：“如今沛公先攻破咸阳，丝毫不取，还军霸上，等待大王到来。这样劳苦功高，您不但不加奖赏，反而想杀害他，简直是走秦王的老路，我认为大王不能这样做。”项羽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话回答他，只好说：“你先坐下来。”樊哙就坐了下来，项庄、项伯也都收了剑，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过了一会，刘邦起身要上厕所，招呼张良、樊哙陪同。刘邦决定不辞而别，叫张良留下，代他告辞，并要张良把他带来的一对白璧献给项羽，一对玉杯送给范增。刘邦带着樊哙等几个人抄近路很快就回到霸上，立刻诛杀曹无伤。张良估计刘邦已回到霸上时，进去对项羽说：“沛公的酒量小，已经喝醉了，不能亲自来向大王辞行。他临行前交给我白璧一双，吩咐我敬献给大王，玉杯两只，是送给亚父范增的。”项羽说：“沛公现在何处？”张良说：“沛公已经早走一步，估计现在已经回到霸上军营了。”项羽收下白璧，放在案上。范增气鼓鼓地接过玉杯，扔在地上，用宝剑劈碎，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项王太幼稚了，真不值得替他出主意。将来与项羽争夺天下的，必定是刘邦这家伙。我们都等着做俘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