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罗马城市卡姆罗顿姆，曾经是盛极一时的特里诺万特部落的首都与商贸中心。这一天是集市日，狭窄的街道上挤满了来自不列颠东部的人们，熙熙攘攘，整个不列颠或者罗马所需要的用品都能在这里找到。一个高个宽肩，十九岁的高卢姑娘在古旧的小道上行走，脸上尚未痊愈的淤青与她鲜艳的红发形成鲜明对比。漂亮的乌鸦头胸针固定住厚重的格子斗篷，似乎在暗示她的过去。一个公职人员经过，她急忙掩住自己的头。等他走了，她飞快地顺着街道继续走，却失足摔了一跤，撞上一个衣着不菲的男人。他穿着精美的羊毛外套和苏格兰短裙。布迪卡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请原谅我，先生。”

“你的口音——你不是本地人，是吗？”他问。

“是的，先生。”

“你是从南边那片殖民地——穿过英吉利海峡，那个被罗马人称作‘高卢’的地方来的吗？”

“是的。”

“这就是你刚才躲着那个男人的原因？”

“是的。虽然那里已经被罗马统治了很多年，先生，但并不是所有的高卢人都愿意被罗马化。我们宁愿追求自由而不愿成为奴隶。一个罗马人像让我成为她的奴隶——所以我逃了。”

“你叫什么名字？”

“布迪卡，我是塞纳河边埃杜伊部落的皇室成员。”

男人笑得很温暖，“很高兴认识你，布迪卡。我叫普拉苏塔古斯，爱西尼人，我们部落生活在离这儿很远的东北方向，靠近大海的地方。那里很美，而且欢迎那些追求自由生活，不愿成为奴隶的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荣幸邀请你同我一起回到我的部落。事实上我不得不去见那个你刚刚在极力躲避的男人——他是城主盖乌斯·苏维托尼乌斯·保里努斯的助手。”

“你为什么不得不去见他？”

“罗马军团大规模入侵英格兰岛，谁若反抗谁便会被屠杀。我不想同罗马开战，但我又不愿像那些特里诺万特人一样成为他们的奴隶。我希望寻找一条和平的途径让我的子民自由生活。”

“那么代价呢？普拉苏塔古斯。”

“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必须付出的代价。”

“必须付出的代价？你知道布里甘特部落的卡迪曼杜阿王后为了保护她的子民做了什么吗？这个城市，卡姆罗顿姆，曾是特里诺万特人的首都。在罗马皇帝克劳迪亚斯加速侵占卡姆罗顿姆，奴役特里诺万特人的时候，卡拉塔克斯国王驾着他的战车离开这座城市，去其他部落寻求帮助，以期联手驱逐入侵他们家园的罗马人。王后不但没有帮助国王，反而背叛了他。为了所谓子民的安全，她不惜将他们推入奴隶的火坑。据说卡拉塔阿克斯国王被套上了锁链，作为罗马的战利品游行示众，穿越了整个罗马街头。不仅仅是国王陛下，整个特里诺万特的贵族都沦为阶下囚，倍受侮辱与奴役。要跟罗马人讨价还价，那你可得当心点了！这种讨价还价的结果可是极少能如你所愿的。”布迪卡争辩道。她解开她的胸针，斗篷掉落，露出了遍布手臂与肩膀的青肿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

“我得罪了我那位罗马籍的女主人——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你怎么逃掉的？”

“她的儿子带我穿越海峡来到了多佛，为此我也付出了代价——”布迪卡没有再说下去，她没有办法把它说完，但是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他强迫你了吗？”

“你认为我有可能委身于一个罗马人吗？即使他能助我逃离厄运？”

普拉苏塔古斯认真地看着她，“不，你不是这种人。你宁愿选择磨难也不愿放下自尊。你的身体里流淌着贵族的血液。”

“很高兴你发现了这一点。”

“我也一样，”普拉修亚斯说。“但是请原谅我，布迪卡，我还是会去见那个人。要保证所有人的自由，这是唯一的方法。”普拉修亚斯捡起了她的斗篷，连着几块金币一起递给了她，“去集市买一件合适的斯托拉长袍和帕拉头巾，罗马贵妇穿的那种款式。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给你的女主人买的——你不用告诉他们是买给自己的。找个地方换上新衣服，我谈完事情后就会去找你。和我在一起，没人会怀疑你不是一个有钱的英格兰贵妇。”

“为什么这么帮我？”

“或许是为了纠正错误？或许，这只是我向你献殷勤的一种方式？”普拉苏塔古斯意有所指。

布迪卡凝视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尊你所愿。”

普拉苏塔古斯纠正她，“不，亲爱的女士。应该是尊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