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版倚天之长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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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三人成虎

第二天东方初白,张无忌一行人就退了客栈的房间来到船上。风清水碧,柳丝招摇,张铭心虽然早早被叫醒因为起床气不高兴了一会儿,但让张昭远逗了几句就高兴起来。张无忌昨晚知道了赵敏有了身孕,万事小心得不能再小心,早晨一到船上就找到船家加钱包了整艘船,言明他们离开之前不许在接别的客人。因是赵敏叮嘱过他,刚有了身子,不宜声张,张无忌满怀的喜悦不能分享,只能找个机会絮叨了张昭远两句,无非是你怎么早猜出来也不跟爹说云云,张昭远低首听着,心里默默嘀咕,娘是爹的枕边人,亲近如斯,我怎么知道爹你不知道呢。

到了约定开船的时间,船夫询问是否要开船,张无忌说要再等等,正在倚栏看风景的殷离奇道:“你还约了人呢?”

张无忌也不回答,突然一笑,殷离只见有两个人挑着货担急匆匆跑商船,有一个对张无忌歉疚道:“张大爷真对不住,您老要得东西太多我一大早和我的伙计跑了三条街才买了差不多。”

张无忌让船夫带着把货物放进船舱,拿出三两银子递给担夫,“我昨晚让掌柜连夜找人就已经很赶时间,辛苦了,这些钱拿着,算是……买个喜庆。”

船开动后,张无忌去船舱慢慢看着买回来的东西,殷离跟在旁边一脸探究地看着张无忌,“你很可疑。”

张无忌拿起一盒糕点,笑得灿烂,“我可疑什么。”

“你今天又包船又买东西,虽说你不差银子,可今天出手格外大方啊。”殷离一眼望去明显女人家用得东西居多,心思一转,“哦!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表嫂的事心虚来赔罪?”殷离越想越有道理,“这种事我见得多了,当年我爹想纳小的时候就是这样贼忒兮兮的围着我娘,平时连杯水都没递过,那几天胭脂水粉钗环玉钏没断过,我走江湖这几年见得也多了。想不到啊,张无忌你有了绍敏郡主这样的绝色你还不知足,男人果然没有好东西……诶,人呢?”

殷离说了一大堆,一回头张无忌已经不在舱底,她想了想,还是以防万一给赵敏提一下,毕竟她还是跟赵敏的感情更好一点,赵敏和她性情相投,加之赵敏见多识广,她走南游北所见所闻赵敏都能接上话,两人虽然不常见面,还是常常会飞鸽传书说些体己话。殷离哪里知道,赵敏性情爽利是一码事,可她还是考虑到殷离毕竟是张无忌的表妹,所谓爱屋及乌,她爱张无忌,自然也会让张无忌身边的人不会对她有偏见。

殷离心底打定主意,直奔赵敏房间而去,果然看到她坐在竹塌上拿着支玉笛仔细端详,她坐到赵敏面前,郑重其事道:“表嫂,我有个事儿要告诉你,你听了别太激动,我也不能说得太多,你就算听不懂不明白也别问我,有些事也不能怪我说得委婉了。”

赵敏被殷离逗笑了,颔首微笑,梨涡露在唇角,温柔俏丽。

“张无忌他想纳妾。”

七个字,不算多,可赵敏觉得殷离这话直接点明主题,委婉在哪个字上了,不能再简单粗暴了。

赵敏一笑,继续把玩手里的玉笛,“他不会。”

殷离看着她风轻云淡的样子,不免好奇,“你跟无忌哥哥成亲也有十多年了,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他要是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也是情有可原,不然怎么没有预兆的就下山了,我听心儿说,你们每天在武当山都说不上几句话,你真的对他这么有信心,为什么啊。”

赵敏哭笑不得,“在武当山上,无忌哥哥还要指点后辈们武艺,我也要带着心儿湄儿学习琴棋书画针黹女红,自然白日里见面就少一些,你真是安逸日子过久了。”

“可是……”殷离还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张昭远进屋:“娘,金家小姐来了。”

赵敏拍了拍殷离的手,“你没成家,夫妻之间的事有的地方你不明白,我跟无忌哥哥很好,说起来舅舅那边也该来信催催你的婚事了。”

殷离一听殷野王要来信,唯恐避之不及地起身走了出去,“我去看看金家小姐。”

赵敏坐在原地笑着摇首,张昭远看到赵敏手里的玉笛,有些讶异:“娘已经给妹妹把笛子准备好了,我怎么之前没见过?”

张铭心前些日子非要缠着赵敏要学笛子,赵敏一向对女儿有求必应,便托人去寻支做工好的笛子来,出门前才给她,她还没来得及给女儿看,一共有两支,一支为玉笛,一支为竹笛。她方才仔细看过了竹笛,发觉论质地竹笛更佳,而玉笛品相精美,她的心儿一向喜欢精致好看的物件,拿玉笛给她更为合适。

“我看心儿这几日也不提了,就没给她看,你怎么不去迎迎金家小姐?”赵敏打趣道,“金家小姐生得眉目如画,远儿你当真……嗯?”

张昭远没想到娘亲会突然提到这个,顿了一顿,面色不改道:“金小姐不及娘亲多矣。”

“你要是按照为娘的标准找,怕是不好找,起码没听说新朝哪个郡主出挑的。朱元璋长得就不好看,你还能指望他女儿侄女美到哪里去,不过才智上应该还是有出众的,远儿莫急,娘好好帮你看着。”赵敏看着面色如常的儿子,耳朵却通红起来,知道他脸皮薄得很,有的只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定力,掩饰情绪的功力极好,这么闷的儿子也不知是随了她和张无忌谁。

张昭远从赵敏手里接过玉笛,打量了两眼,道:“娘,我也想学笛子,心儿偏爱青莲大家的“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我却更喜欢“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的清逸。我在咱们武当山后发现了一处山坡,有着灿如烟霞的杏花,我想回去往我住的院子里移上两株,娘觉得怎么样,要是能结杏子,还能酿酒做点心。”

赵敏暗叹,果然她把儿子养得更女儿了些,把女儿养得更豪气了些,远儿确实多情了些,怕以后情关难过,徒生波折。

不过说了这么半天,金家小姐怎么还没来见她。赵敏往门口望了望,这船也不大啊,难道是出事了?

张昭远看出了赵敏的疑虑,“爹看到在岸边等候的金小姐时就嘱咐了我,说不让金小姐见娘了,还让我在娘身边好生看着。”

难怪她这么清闲,连心儿都不来闹她,又听张昭远道:“娘,爹是不是有事瞒着你啊,我看今天爹有点,嗯,失常了。”

赵敏眼神示意让张昭远说下去,“爹平日里教导我们君子以俭德辟难,可爹今天包了船,听船夫说好像买了什么东西赏了送货人五两银子还是十两银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闻言赵敏一笑,心里已然明了为何,可为了维护张无忌的面子她不能说明白,想起殷离方才的话,故意眉头一蹙,道:“刚才你殷离表姑过来告诉我,说你爹打算纳妾……”

“不可能。”张昭远话没听完就打断,淡然而又笃定地回道,“爹对娘情深甚笃,当年爹对娘生死相随,娘诈死脱身,若不是爹还牵挂着狮王爷爷,恐怕当时就随娘而去。而且,娘……我套句周颠伯伯的话,我敢打赌爹不敢,连贼心都不会有。”

赵敏看到儿子一本正经的为他爹力证清白,笑得伏案不起,“哎呦,远儿你,别跟周颠学,年纪一大把还颠三倒四的,不说这个了,你陪着我去前面看看金小姐,不去看看我不放心。”

张昭远应是,“娘,金家小姐是孤身一人来得船上,随身也就带着两个包袱,娘你身体不适还是多休息吧。”

“你哪知道人心险恶,跟你爹一样,你爹当年别人跟他说假的他就信,我跟他讲真的他就不信,远儿,你早逝的奶奶有句话说得很对,越漂亮的女子越会骗人,防人之心不可无。”

张昭远颔首,话开口却是:“娘,爹绝对不会纳妾的。”

“远儿你别逗我笑了。”赵敏忍俊不禁,她想不到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娘,我说的是真的!”

“娘知道娘知道,我一会儿自己问你爹爹去,看他到底想不想给你找二娘。”

“娘……别告诉爹,我说他有贼心没贼胆……”

“恩,我尽量。”

“……娘。”

“你让我笑一会儿……”

岂料赵敏跟张昭远出房门后就听到两个船夫在一起谈天,因为提到了张无忌,赵敏就多听了几句。

“说到张大爷,我刚才听厨房说张大爷要纳小的,看着张大爷长得挺正气,张夫人美成那样他居然还想纳小,有钱人真是不知足。”

“我不信还能在找出比张夫人更好看的女子,而且张夫人儿女双全,没有什么理由纳小啊。”

“你不懂了吧,男人想纳小还用找什么理由,难道方才上船来的蒙面女子就是……”

“不敢胡说!那个女子是张家小公子的同辈,怎么可能是小妾。不说了,下去干活去。”

张昭远也听到这些话,小心翼翼观察自家娘亲的神情,他听到的版本比这个还要言之凿凿。他心里很是矛盾,他相信爹娘的感情,可也了解娘亲的性格,娘亲万事大度开明,唯独对爹的事,有时他都不明白娘为什么会介意。

他看着娘亲面上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是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只能保佑爹爹自求多福。

“敏敏你怎么站在这里,这是风口,你别吹风再凉了,快随我进屋。”张无忌快步走到赵敏身旁,自然地扶住赵敏的肩膀,转头看到张昭远对着他使眼色,“远儿你……”

“爹我没事,”张昭远抢先打断了张无忌后面的话,心里对毫无察觉的爹掬了一把同情泪,“我去看看离姑姑和心儿。”

张无忌道:“金小姐在二层的房间,她说她会在自己房间休息,晚饭的时候让你殷离表姑叫一声就行。”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管金小姐,爹,你心好大。张昭远一脸自作孽不可活的表情,倒不是真的相信自家爹爹会纳小,而是想想他小时候无意看到爹伏小做低哄娘亲开心那一头大汗的模样,就在心里为亲爹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赵敏回到房间,就笑得趴在床上起不来,张无忌也跟着凑到赵敏身旁,她笑得开怀,眉梢眼角遮掩不住的明媚,令张无忌不禁情动,在她脸上轻轻一吻,拿过来一个枕头躺上,长臂一伸,把赵敏捞到自己怀里,枕着他的胳膊,夫妻两人面对面躺着,相互看着对方。

赵敏好容易止住了笑意,“无忌哥哥,你不问我为什么笑啊。”

张无忌把爱妻落到面上的碎发为她拂到耳后,眼神温柔,“让我猜猜,是因为知道我给你买了好多东西,我知道肯定有人传话给你听了,没办法,又不能说你有了身孕,都觉得我有银子花不完似的。”

他把手掌平放在赵敏腰间,手心朝上,赵敏把自己的手放在掌上,张无忌握住,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赵敏依旧娇嫩的皮肤。

“跟这个有关系,你肯定猜不出来,无忌哥哥,我给你提个醒。”赵敏在他怀里咯咯一笑,“相公大人,是否有意给我添个妹妹呢。”

张无忌闻言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妹妹?添什么啊。”

赵敏伸手一点他手掌,娇俏一唤:“小淫贼,有人告诉我你想纳小啊。”

这句话前面张无忌心里一甜,后面听到纳小二字,呆愣了一瞬,“敏敏有人跟你说我想纳小,我为什么要纳小?”

“对啊,我也想知道,怎么我们张大教主会想这个呢,是为妻哪里做的不好吗。”赵敏忍俊不禁,说着自己就掌不住笑了出来。

张无忌只觉莫名其妙,看着在自己怀里盈盈笑容的妻子,面上跟着也笑了起来,低首在她额前一吻,“我要是有了敏敏还不知足,怕就要遭天谴了,我张无忌心只有手掌这么大,已经被一个人占满,这个人现在就在我手里,此生足矣。”他把赵敏的手轻轻包在手里,放在他的心口,“敏敏,当时在万安寺,你命人好生待着大师伯,你说因为是我的大师伯,如果你对大师伯不敬,怕我会不原谅你,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你不是朝廷的郡主,亦或我不是明教教主,那该多好。我们若只是普通人,我能娶到你,像这样,一辈子牵着你的手。”

“敏敏,你我二人之间的牵绊太多,如何还能挤得进另一个人,谁也不能。”

赵敏听张无忌说得情深义重,把脸靠在他胸前,轻柔细语,“你看你,人家逗逗你,你说这么多,我都要信了你心里有鬼了。大家见你一反常态挥金如土,自是想歪了。这谣言着实可怕,只是这样猜测就能传出这些,可见日子是多闲多无趣。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当初都说灵蛇岛的事是我做的,人人都骂我是阴险狡诈的小妖女,只怕有些人现在还在坚持我是小妖女,才能把明教教主迷得神魂颠倒,江山都不要了。”

“那还不是有人说我是小淫贼,我为自己喊声冤枉,我一直都在为敏敏守身如玉,对其他人不敢越矩。回想当年,即便小昭贴身服侍我,蛛儿是我挂名妻子,周姑娘与我订下婚约,却都不及敏敏你在我身边,便是不言不语,就是在那里坐着,我也觉得安心。不过当年的你,哪有那么老实,我怎么都说不过你,被你吃得死死的。”

张无忌知晓赵敏不信那些风言碎语,也没放在心上,更是珍惜现在两个人独处的时间,自从有了儿女,他能跟敏敏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就少了许多。

“张大教主不说我都忘了,那我跟小淫贼在一起岂不危险,我得赶紧跑。”赵敏听他提起小淫贼三个字,又想到当年她以张无忌的名号,带着阿大阿二闯丐帮分舵想探为他听出义父下落,打起来因有伤在身差点遇险,彼时他认定她杀了蛛儿,与她恩断义绝,却还是出手相救,她就明了,他的心里还是有他的,他舍不得她遇难受伤。随后他拉着她躲进破鼓中,方寸之间,咫尺相闻,她鼻尖都是他的气息,听到外面陈友谅宋青书等人,一口一个小淫贼采花邪术的骂他,他面有怒气不能发言,她就乐得不行,心想也让你尝尝被人冤枉的滋味。

“我这个小淫贼还是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败在了绍敏郡主手中,自此不敢在多看别人一眼,唯有一心一意都是郡主。”

夫妻两个人玩笑一阵,张无忌看到赵敏眉间露出来困意,他轻轻抽出胳膊,起身帮她的鞋子脱下,复又躺回床上,扯过来被子,重新把敏敏拥入怀中,柔声道:“睡吧,敏敏。”

赵敏唇边微微一笑,便已入香梦。张无忌见她睡着,掐指算起日子,这次他匆忙下山,敏敏有了身孕让他始料不及,此去山高路远,路上不知还会发生多少事,真是不知他这个决定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