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祸连一串
话说陆柏年的不幸虽然激发了王海峰动了帮助白志武的念头,但念头归念头,帮是帮,两码事,真要付诸行动还须有个过程,还早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白志武这个班上的是有一个无一个,当王海峰知道是因白小洁去藏边支教的事,诱发白老爷子偏瘫住院,气愤的说:“事情既然是你妹妹引起,就让她去伺候好了。”
白志武叹气,说:“这只是气话,父亲毕竟是男性长辈,女儿伺候,父女俩都很尴尬,更何况,她也搬不动我爹。”
王海峰想想也是,也就没话好说了。正在这时,林雨森又打来电话诉苦,说:“柏年最近几天才要开始进食,他的岳父母又因受不了女儿去世的打击,双双上吊自尽了。虽然岳父母跟他没有血亲关系,但足以把他重新推回到那天的恶梦中,他又不肯吃饭了,我们多天来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王海峰奇怪的说:“陆师兄就一个儿子,他受不了失去儿子的打击还能理解,可他的岳父母该是儿女一大帮吧?心痛肯定是会心痛,至于要双双自杀吗?他们的儿女是干什么的,这种时候老人身边怎么会没有人呢?”
“柏年家里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林雨森说,“他的岳父母都是农民,孩子虽然有八个,但真正给老人养老费的,只有柏年夫妻俩。现在女儿没有了,女婿还会给他们出养老费吗?就算女婿肯出,女儿都没有了,他们还好意思要吗?老人想想可能也是未来堪忧,悲痛之下也寻了短见。”
“哦,天下还有这样的子女呀?”王海峰惊讶道。
“就是呢,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嘛!”
“这样,”王海峰果断的说,“林师伯还是派人给我盯紧了陆师兄,绝不能让他再出一点差错了。”
“是!”林雨森答应。接下来又跟王海峰聊了一些关于白志武父亲的事,说白老爷子前几天自杀未成,惹得白志武冲父亲发了一通火,现在白志武的日子也不好过。
“哦,怪不得他最近的脸色越来越差呢!”王海峰若有所悟,说,“行了,我知道这事了。”
原来王海峰发现白志武最近除了消瘦以外,平日一双美目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王海峰是真想帮他,但他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者一个帮他于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因为白志武这一辈有上百个兄弟,帮了他,其他人的父母出了类似的事帮不帮?这是一种老年人的常见病,凭他一个人就算三头六臂也帮不过来呀。更何况他的潜意识里认为,要想把有限的内功发挥到极致,不是去救助那些风烛残年的老人而是风华正茂的青年。可白志武毕竟整天跟他在一起,原来心情是可以传染的,看到他那样,他就算没心没肺也高兴不起来呀。
有一天他实在沉不住气了,主动找到白志武:“说吧,需要什么帮助?”
白志武自然清楚师门的规矩,听了王海峰的话,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我知道我管不到你爹那一段,”王海峰试探的问,“要不我帮你解决钱的问题,比如你可以请人伺候你爹,钱可以从鬼氏基金里出。”
“你脑子有问题呀,”没想到白志武不但不领情,反而火了,他红着眼睛说,“我爹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我做儿子的都不伺候,我去请谁伺候?钱,钱能买来亲情吗?钱能买来亲情的照料吗?”
王海峰皱眉说:“你爹这种病,伺候的好了,三十年都在他,你再有孝心,能亲自伺候你爹三十年吗?”
“三十年?”白志武喃喃道,王海峰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他们村里有一个这样的病人,虽然没有活上三十年,却活了近二十年。可这才刚刚过了一个月,他已经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而他的两个弟弟已经明显的不耐烦起来了。三十年,多么漫长的时光,想想他竟然有些不寒而栗。
“对不起,太师叔,”白志武道歉了,“我知道你是想帮我,我不该冲你发火。”
“算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不会计较的。”王海峰无所谓的摊摊手说。
“太师叔,”白志武敞开心扉,说,“长久以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多天来我一直为我两个弟弟的不耐烦而大光其火,其实想想我跟他们相比,恐怕也是五十步笑百步,没有本质区别的。你说的对,我能伺候我爹一年、两年甚至三年,但是我真的有耐心伺候我爹三十年吗?我扪心自问,我伺候肯定是能伺候,但是我能保证三十年如一日,心平气和的伺候我爹吗?我灵魂的回答是不能保证。而我爹又是一个多么要强的人,就是我们现在极尽孝道,老人也已经不能容忍自己躺在床上,让我们无限期的伺候下去了。只是他考虑到自杀对我们的名声不利,才暂时愿意躺在那里,如果我们再表现出不耐烦,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是吗?”王海峰的口气明显带上了嘲讽,“我可听说你爹曾经自杀未遂……”
“我知道太师叔对自杀很反感,所以我也就没有跟你提这事,现在你既然知道了,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沟通,”白志武诚恳的说,“其实这世上的自杀有很多种,比如我爹这种情况,我们不妨换位考虑一下,如果你不是一个奇人,只是一个普通人,你的子女也很普通,有一天你躺在床上病倒了,以目前的医学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而你的子女还有子女,他们还没有成人,到处需要花钱。当你每天躺在床上,看着你的子女为了你疲于奔命时,你真的心安理得的躺在那里吗?而不想躺在那里的唯一办法是什么?就是一个字——死!”
“我是个粗人,想不来那么精细的事,”王海峰的口气变得冷漠起来,“比如你爹,你们伺候他日常起居就已经够累了,他还挖空心思想着死,你们只好在伺候他的同时,精神也要高度戒备,早晚有一天他死不了,你们兄弟可能就已经先垮了。”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白志武叹着气说,“我对这事只是表示理解,并不赞同,那天,我爹趁陪床的大哥走开的功夫,居然撺掇不懂事的孙子,把一种慢滴的药调快了,那种药调快了身体根本受不了,几分钟就能要了人的命。正巧我没事过去看到,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我爹已经全身发抖,嘴唇发紫,好半天才变了过来。那天我冲我爹第一次发火了,气的我大哥要去告诉奶奶,我爹才极力表示忘了那是慢滴的药,不是有意的,但他自己做了一辈子医生,鬼才相信他的话呢。没办法,我们兄弟以后就像你说的,就只有时刻高度戒备了。”
王海峰听了摇摇头,但还是说:“志武,说实话,我真想帮你,可我就是想不出该怎样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