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锄头和剑
锄头曾是农民日常生产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劳动工具，一个经验丰富的农民在劳作中对锄头和一些农具的运用不次于武林高手对兵刃的掌握。这里边有道理可说，有些谜题需要破译。
记得当年在练剑的时候，许多东西是体味不到的，这个锄头和剑之间的道理，是父亲一点一点的讲出来的，这个章节伴随我的回忆，我也一点一点把其中的一些道理讲述出来。
在学剑的第二年春天，我在练习“劈剑”和“崩剑”的时候，总是不能做的很到位，当时父亲提示了一句：要按照“老农锄禾”的感觉来练剑。
我当时似懂非懂，又坚持练习了一段时间，大约是一个多月的样子，自己感觉没有什么进步，也找不到“老农锄禾”的感觉，到底剑法和锄头之间有什么关系呢？对这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终于有一天，我按捺不住心头的疑惑，希望父亲给我做一个完美的解答。
我：老农锄禾和练剑有什么不同吗？
父：当然有，首先说心情不一样。
我：练剑是武艺，锄禾是劳作，因此心情不同？
父：空间感不同，心情自然不一样。
空间感！
这是一个全新的词汇，父亲抛出了这样一个答案，我觉得当时这个答案不能满足我的心情，我的问题好像没有得到彻底的解答，却多了一个“空间感”名词，这个名词对我来讲，也是很不容易理解。可以说是“旧债未清又添新债”，思路开始凌乱。
幸而那时候可以参与农村的劳作，因为在郊区我家有一些远亲，在玉米啊、葵花籽等一些作物成熟的时候，我有幸可以和父亲参加一些劳动，从那些远亲家里搞一些新鲜的农产品来吃，亲自参加田间的劳动，感觉自会不同，在加上父亲的一些讲解，使我终于领悟到了其中的一丝奥妙。
首先说一个有经验的庄稼把式，在侍弄庄稼的时候，有自己的“盘算”，这个“盘算”也可以说是“心计”，就是他有他自己的算计。
在天气非常炎热的时候，有经验的老农会选择早早起床，在天刚亮的时候，就去天地里劳作，尽量早一些收工，避免中午自己在毒日头下劳作，节省了自己的体力和精力。
老农扛着锄头来到自己的庄稼地里，他会认为自己是田地的主人，他会把自己的田地看成一个整体，然后开始在心里算计今天一天的农活该怎么干？
从哪里开始下手，干到什么时间结束，什么时间收工回家，在动锄头之前都要想好，老农会点上一袋旱烟，坐在田埂上，每每的抽上一口，考虑周全以后，熄灭手中的旱烟，然后开始一天的劳作，一个有经验的老农，会把这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就是一个老农在田间的智慧。
这里边就有一个问题，诸君在打拳练剑之前，有没有这么缜密的思维。在一天早上我们醒来的时候，我们有没有对一天的工作和学习做出认真的安排，有没有像一个有经验的老农安排田间的农活的那种细致。
我们拿着一把宝剑，急急忙忙的跑到练武场，衣服来不及换，水也来不及喝几口，匆匆忙忙的舞弄了一番，然后转身离开这样你能练出什么？
也许你什么也练不出来，因为你没有老农缜密的思维，没有方向的船，什么风都不是顺风，内家拳剑不是这么练习的。
下面我就提到了父亲告诉我的词“空间感”，在内家拳剑之中，这个感觉很重要。没有这个感觉，你走不出精妙的剑法，你的剑永远不会有大家的风范。这个要从“老农锄禾”之道去体悟，这些东西我如果不预先讲出来，大家是练不好“五行剑”的，会影响大家“剑艺”的进步。
老农扛着锄头来到了自己的田地上，那么自己耕种的土地中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用眼睛一扫，自己的土地中有多大，有多少条田埂，有多少根苗，它们的长势怎样，一切都了然于心，老农看自己的土地如同熟悉自己手掌的纹路一样，这就叫“了如指掌”，这就叫“空间感”
自己土地就是自己的空间，你要有这个“空间感”，你在心中要有这个空间的完美定位，你能定出一个空间，才能在这个空间中找准自己的位置。
反观我们自己，你对练武场有没有这么熟悉，你的心是否把你练拳的场地全部容纳进来，我的练武场有多大，什么样的土，什么样的泥，哪里有沟哪里有坎，能不能做到了然于心？你能不能“了如指掌”？
你没有这个准确的“空间感”，你怎么能找准自己的位置呢？
你练出一个“刺剑式”，这个刺剑式是你做出来的，他符合你身体的各个部位的搭配，但是这个剑式你摆出来与练武场这个空间合不合呢？
假设你的练武场是电影院放电影的屏幕，它的大小和形状是固定的，现在我们开始练剑，你走进了电影画面，也就是走进了这个屏幕的空间，那么你是不是占据了“主角”应该站的位置？
我敢说百分之八十的诸君心里从来没与考虑过这个问题。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你的剑没有大家的气度，走不出精妙的剑法，是因为你没有这个“空间感”，你没有把自己放在电影屏幕中最重要的位置上。
你还没有在行拳走式中找到自己！
王羲之的书法天下闻名，今天我们就借着书法这个题目，说说这个“空间感”。我敢打赌，王羲之在写《兰亭序》之前，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字写在纸上以后是什么样子。他早就知道自己每一笔每一划该写在纸上的哪个位置，哪个字的哪一笔该占据整个纸张的什么位置，他早就知道。
我们在打拳行剑之前，有没有这么敏感，有没有找到你和这个“空间”的最佳切入点呢？
在《西游记》中，孙悟空给唐僧画了一个圈，嘱咐自己的师父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也不要走出这个圈子，在这个圈子之内，孙悟空虽然不在现场，也能保护师父的安全。这也是“空间”，是孙悟空给唐僧画出来的空间。
其实每个人在身体的周围都有一个“界限”，这个界限被打破，就会引起人的警觉，这个界限是天生的，人走在路上，或者乘坐公共交通工具，都会有这个心理形成的“界限”。这个“界限’是可以随着环境调整的。
作为一个练武的人，做为一个练习内家拳剑的人，人天生划定的这个“界限”就显得小了。通过内家拳剑的练习，这个“界限”会随着功夫的提高而慢慢的扩大。前文我说过，你走路的时候，看前方5米的距离就够了，可是你骑自行车的时候，你驾驶汽车的时候，你的视线，你要顾及的范围就要扩大到百米周围。
在你练拳练剑的同时，你的思虑要覆盖整个练武场，而不是只局限于脚下的土地，你的剑在刚做“出式”的时候，你的大脑中就该有这一路剑法在练武场中全部练习下来的影子，具体到每一个姿势占据练武场的哪一个位置，你什么时间练到场地的哪一个位置，都要有所考虑，哪怕是心中那个模模糊糊的感觉也好。
这一路剑法我最远练到哪里，我从这里出式开始，练到哪个位置结束，这些都要心中有数，如此施为才叫练剑。我心中早就有这一路剑法演练出来后的样子，此刻的练习不过是按照大脑中形成的东西再走而已。
这还只是武人而已，还谈不到武将的剑道六合之术。在双方摆阵厮杀的古战场上，一个武将可以从军事地图上，从自己目光所及的范围内，去排兵布阵，把山川地理的形式都装在心中，从中去考虑天时、地利、人和等各种因素，把一场战斗策划的井井有条，你说他的心量得大到什么程度呢？
不但考虑自己，还要考虑对方的应对手段，一个好的武将，就像是一个好的棋道高手，把对方的每一步反应都容纳在内，在自己的心中有一个完美的圆，这个圆就是“太极”，就是“八卦”就是“五行”最后到万象。
“不打无准备之仗”，在战斗打响之前，其实好的武将已经知道了战斗的结果。如果达不到这个水平，说明他的排兵布阵还不到火候，有些东西还需要学习，还需要认识。
武术是指挥自身肢体的艺术，兵法是指挥大众肢体的艺术，从单兵到战阵，从武人到武将，需要我们敞开心量去理解，去收容，去吸纳，这里边有看不见的线，有看不见的道理深藏其中，需要我们动用我们内心的智慧去察觉，其实这里边也藏着“武道”的真理。
放飞心灵，做真正的自己！
你的心量能开放到什么程度，看你自己了，其实自然万物都有生化之道，在这里我只能把这些东西用写意的方式留在这里，希望有缘人去探寻这里边的奥秘，本章言尽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