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道格拉斯（3）

林13点的力量，勉强能够拖动道格拉斯接近三米的雄伟身躯。

趁着噬魂兽被道格拉斯的“百十四式·鲛杀”打碎，还没有复原的机会，林吃力地将道格拉斯拖到了岸上。

前方水声哗哗作响，林精神一振，看到有一条地下河，迅疾流过。

这条暗河是从悬崖脚下的一个洞窟出流出来的。按照道格拉斯的说法，只要逆流而上，就能走出这里，到达大厅。

“您怎么样？”林托起道格拉斯巨大的狗头，关切地问道。

道格拉斯的眼神涣散，这是灵魂微弱，即将消逝的征兆。他吃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林看了一会，嘴角牵出一线人性化的笑容。

“小伙子……你身上……神秘……噬魂兽……不敢伤害……”

“我有什么神秘的？”林一头雾水，不解地说道：“我要是这么厉害，就不需要您保护了。”

道格拉斯断断续续地说道：“噬魂兽……来攻击我……它们不敢攻击你……你身上有……他的气息……”

林听懂了：“您是说，噬魂兽都是冲着您去的，它们不敢攻击我，是因为我身上有某个人的神秘气息？”

道格拉斯喘了口气，精神好像好了一些。他抬起一只手，吃力地指了指林的眉心：“去……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您不要说话，”林有些苦恼地说：“我应该怎么样，才能帮上您？”

道格拉斯摇头，叹息着说道：“没用……画布上……杂乱的涂鸦，持笔者的左手……拿着炭条，右手……握着橡皮擦。一边创作，一边毁灭……我的路已经到了尽头。”

这几句话说得林似懂非懂，但他知道，这已经是道格拉斯的回光返照。

“你……叫什么名字？”道格拉斯突然吃力地问道。

“林，”林答道：“我叫林·亚舍罗。”

“年轻的林啊……你可知道，狗头人一族，都是愚昧无知；他们胆小，屈服于强大的巨人；他们凶狠，欺凌弱小的侏儒……狗头人只能活十几岁，他们不知道因何而生，为何而战……”

“我觉得狗头人一族还可以吧，真小人本色么。”林摸着鼻子，违心说了一句。

道格拉斯摇动狗头，说道：“有一只狗头人，他不愿意屈从于巨人部落……他不愿意杀害无辜的侏儒……他不愿意浑浑噩噩地活着……于是，他走上了自己的道路……拒绝愚昧的狗头人，脱离了他的宿命……这个狗头人，活了两千多年……”

顿了顿，道格拉斯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个狗头人，就是我……我是创世神的不合意作品。我的宿命，在脱离狗头人的族群时就已注定……被清除的宿命啊！不合意的作品，都要用橡皮擦擦掉……”

“但是……告诉你啊，年轻的林……我不后悔……不后悔……”

道格拉斯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微不可闻。

无数光点从道格拉斯的身体上涌现，狗头人高大雄壮的躯体，化为一场宏大的光雨，最终弥散在这个地下世界之中。

林低着头，心里翻滚着悲伤。短暂的接触，他已经被这只狗头人的气概折服。

“活了两千多年，您不亏了啊，道格拉斯先生，”林鼻子有些发酸，以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您是狗头人一族的英雄。”

命灵死后，身体都会化作光雨，消失在这片天地。林也找不到道格拉斯的遗物，代为埋葬，只能在原地找了一截树枝，劈做两片，插在地上作为墓碑。

林站起身来，悲伤稍稍舒缓了一些，道格拉斯临终的话又浮上心头。

“噬魂兽害怕我身上的气息？道格拉斯先生指着我的额头……”林揣测道：“莫非我额头上有了什么东西？”

林走到湍急的地下暗河旁边，对着河水照了一下。昏暗的光线下，也看不清楚，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林的眉心中有一团黑乎乎的标记。

“试验一下，就知道了。”林是个傻大胆，他相信：“道格拉斯先生不会骗我的。”

林重新走到缚魂之潭旁边，一只脚试探地踏进潭中。

有几只噬魂兽已经恢复原形，像一缕青烟一样从潭底钻了出来。

林忍住恐惧，一动不动。

噬魂兽绕着林的腿游了好几圈，但是没有做出撕咬的动作，而是重新钻入潭底，蛰伏起来。

“是真的！”林下意识摸了摸额头的印记：“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这神奇印记？难道是……解读分岔路口处的上古灵文，遇到的那个叫做‘天衍’的老人灵识？”

再想到天衍老人消失之前，意味深长的话：“凡人皆汲汲于寻宝，却不知真正的宝藏，就在眼前。”

林觉得，他已经接近了正确答案。

“虽然不知道这个印记是好是坏，但是它已经救过我一次性命。”林想得很乐观，对噬魂兽的恐惧一去，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林看准一只噬魂兽，一把抓住其干枯的鸟爪，将它摔到岸边：“也许，抓一只噬魂兽当命灵也不错……”

岸边的噬魂兽呆立，突然剧烈翻腾起来，就像油锅里的活鱼一样拼命地挣扎，幻化出无数凄厉狰狞的形象。

林耸耸肩，说道：“害死道格拉斯先生，这是对你们的一点惩罚……接下来，你还要尝一尝我的一双铁拳……”他不怀好意地捏紧了拳头，就要拿这只离水的噬魂兽，做“万灵母拳”的第一个沙包。

可是，出乎林意料之外，那只噬魂兽在挣扎片刻之后，居然原地爆散了。一缕缕黑色光点，消失在天地间。

“就这么挂了？”林目瞪口呆：“我明白了，原来噬魂兽只能在缚魂之潭里面生存！”

这只噬魂兽的凄惨遭遇，也让其他几只噬魂兽惕惧不已，它们纷纷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叫，快速奔逃，返回潭中。

“有办法了！”林嘿嘿一笑，大踏步奔进潭水之中。

鲜活的灵魂气息引诱下，潭底蛰伏的噬魂兽纷纷涌了出来，围着林转圈，但仍然没有一个敢于下口撕咬的。

林干脆一手一个，拖着两只噬魂兽的鸟爪，将它们带离缚魂之潭。

返回岸边的时候，两只噬魂兽同样拼命挣扎，恐惧、慌乱的情绪发散出来。

“别吵！”林估摸了一下时间，然后将两只噬魂兽的雾状尾巴放入缚魂之潭，以免这两只凶恶的家伙再次爆散，同时传递出思感。

“服从我，就活，违抗者，消失！”林尽量用简单的语言，表达着自己恶狠狠的意图。

两只噬魂兽同时传递出了抗拒的情绪。

“不服是吧！”林双手一拎，将两只怪物的雾状下体拎出水面。

两只噬魂兽再次开始无助地挣扎，剧烈颤抖起来。

“服不服？”再次将两只噬魂兽尾端放入潭中，让他们缓口气的时候，林喝问道。

“不服是吧？再来！”林咬牙切齿：“我还就不信了！”

如此反复几次，两只噬魂兽的虚幻身躯都小了一圈，奄奄一息。其中一只噬魂兽，小心翼翼地发出服从的讯息。

“很好，左手的服了，右手的还不服是吧？”林再问一遍，得到抗拒的答复之后，哼了一声，一把将其甩到岸上，任它挣扎翻滚，然后爆碎消散。

对于这种吞吃灵魂的丑恶怪物，林一点同情心都欠奉，他取出一张沼泽环境的灰色卡牌，汲取部分潭水进入卡牌之中。

缚魂之潭的潭水很特殊，林累得思感之力快要耗尽了，都没有汲取到一滴。后来还是眉心处的奇怪印记帮忙，放射出一道乌光，一线潭水轻飘飘牵引到卡牌之中。

“小气，多给一点嘛！”林不满意地嘟囔。

眉心处的印记很吝啬，汲取的缚魂潭水，在沼泽卡牌之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之后，就停止了牵引，任凭林如何努力，也无法撼动分毫。

“给我进去，”林拎起左手的噬魂兽，思感发出命令：“费了我好大力气，才给你找到住的地方，别不识好歹，赶紧谢谢你的主人。”

噬魂兽的意识很单一，愣了一下，发出一道讨好的讯息，然后化为黑色光线，遁入沼泽卡牌之中。

接连干掉了两只噬魂兽，在剩下的噬魂兽看来，林简直就是披着魔鬼外皮的杀人魔王，纷纷啸叫中逃遁，连藏在潭底的噬魂兽也受到了惊吓，纷纷冒了出来，逃向缚魂之潭的更深处。

看着噬魂兽那幽灵一样的速度，林耸耸肩，他知道，别说是自己那丢人的游泳技术，就是道格拉斯死而复生，发动“百一式·鱼凫”也追之不上。

“算啦，抓了一只，灭了两只，也算给道格拉斯先生报仇了，”林寻思道：“好久没出现，抓紧离开这鬼地方才是正理。真真还不知道多担惊受怕呢……”

辨认了一下方向，林深吸一口气，一头跳进地下暗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