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添妆
子喜的生日过完,曾瑞祥见自己还剩一天假期,一早起来就让子福带着子禄和子晴裁红纸,他在书房的书桌上开始写对联,这回不用偷偷摸摸,加上地方也大,能摆的开,进展快多了。
再加上这一年子福的字也有了不小的长进,大的对联不敢写,小的诸如贴在大门上的“开门大吉”以及贴在猪圈和鸡圈上的“六畜兴旺”、“鸡鸭满圈”,还有贴在谷仓上的“五谷丰收”等,不过他写的最多的是“福”字。
因着赶时间,这一天曾瑞祥都没出门。
晚饭后,沈氏也带着子喜过来,让子寿陪着玩,她自己手里拿着针线活,是孩子们过年的新棉袄,白天要绣花,她也只能是晚上做衣服。
一家子说说笑笑,曾瑞祥趁机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说年后要带子福去县里读书,带在身边一能好好指导二能出去长长见识,总在这小镇也没多大进展,说到子禄,年后要赶紧启蒙,让他晚上跟着子福多学学认字,白天在家也尽量多练练字,又嘱咐沈氏给他们做两身新衣服,子禄要上学也不能穿短装了。
沈氏一一应了。
子晴发愁了,子福要走了,家里就剩沈氏带着几个小萝卜头,也不安全呀。
谁知次日一早,曾瑞祥临走前不知从哪抱了一只小狗回来,说是子福不在家,家里养个狗能顶不少事。
子晴见了忙抱过来,其实她早就想养个狗了,家里来陌生人一叫唤,全家都知道,带出去还能人仗狗势,也省得被淘气的大孩子欺负。
接下来这段日子子晴过的很惬意,地里也没什么活,冬天雨水多,菜地也不用浇水,小四也能自己走路了,家里人多,也不用她时时刻刻看着了,因而她除了帮着家里打理饭食,大部分时间她带着子禄一起学认字写字,累了就蹲在徐师傅后面看着一件件漂亮的家具完工,自己再捡点碎木块什么的。
腊八前,厅堂的长桌和椅子都已完工,八仙桌还差刻花,还别说,徐师傅真是慢工出细活,随便用手一摸,感觉特光滑圆润,看上去也高档厚重,确实是好东西,难怪前世那些有钱人都热捧。
这天下午,徐师傅把完工的家具往厅堂一摆,子晴感觉自己家都不像农家了,可说书香人家又缺点什么,有机会还是要去淘点书画什么的。
子福也说缺点东西,从书房搬出沈建仁送的花瓶摆上了长桌。
沈氏看了看,说还缺个香炉,正说着,门铃响了。
子晴上次和子福说过之后,子福不知从哪弄来个旧铃铛,用绳子穿上拉到大院门外,这回有人来了,可以拉门铃了。
沈氏说道:“谁去开门?可能是你们爹放假回家了。”
子晴听了忙道:“我去,我去。”
说完她就跑出来了。
可能是唯一的一个女儿的缘故,曾瑞祥对她很是疼爱,她也早就把自己融入了这个家庭,安心做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曾瑞祥,这次可以在家休息很长时间,所以他拿了一个竹藤箱子把换洗衣服带回来了。
子晴喜滋滋地把曾瑞祥接到门房,让他换了一双鞋,这些天总下雨,阴冷阴冷的,地上都是泥土,她在门房放了好几双草鞋套和木鞋套,进门房就脱了,穿着干净鞋子进屋,省得到处是泥。
此时一家子在东边屋子坐着烤火,子晴让徐师傅的徒弟小刘做了好几个小板凳,大家坐在火盆边玩,沈氏在绣花,子禄在烤洋薯,屋子里到处是洋薯味,曾瑞祥掀开门帘子,一股暖气扑面而来,便说:“你们好舒服啊,还是家里好。”
沈氏笑着说道:“又花不了几个钱,干嘛遭罪?以前不是没办法么。”
次日是腊八,天放晴了,一早喝过腊八粥,曾瑞祥说要给老爷子那边送银子过去,可巧徐师傅也没过来,沈氏想去墟市看看有没有过年要的东西,遂跟着一起出了门,子晴几个也跟着。
一家人先到了老房,刚好老爷子他们都在堂屋吃粥,曾瑞祥把银袋给田氏递过去,田氏打开看看,劈头问道:“就这些啊?你妹妹成亲,你当哥的一点压箱底的银子都不给?可怜你妹妹身子骨不好,也没个人心疼,要不是因为你念书把家里的钱花光了,你妹妹也不至于没钱及时医治,拖成现在这样子,如今你妹子要出阁了,还能管你要几回花销?”
原来症结在这,子晴就一直纳闷,为什么阿婆那么多无理要求,爹都一一答应,基本属于欲取欲求,而且田氏也老是同一套路,没什么新意。
“娘,我给二妹准备了一个樟木箱子,一个楠木屏风,我没有忘记二妹要出阁。”曾瑞祥解释说。
子晴记得打了两个樟木箱子,那另一个肯定是给子福出门求学用了。
“什么南木北木,又不能当饭吃,哪有银子实在,乡下人家不讲究那些个,你们如今连大房子也住上了,你们自己说,给多少吧?”田氏逼问道。
曾瑞祥刚要再说什么,沈氏开口了,“娘说的是,还是给银子好,用起来方便。既然这样,回头就让孩子爹再送那剩下的六两银子拿来给二妹添妆,横竖他一年的束脩我们也没指着过。”
沈氏说完又对夏玉道:“二嫂就不再给买什么了,那六两银子,二妹看着随意买点自己喜欢的,二嫂就不多事了。”
继而,沈氏转向老爷子,“爹,这样总可以了吧?”
没等老爷子回话,沈氏扭头看着发呆的周氏说道:“大嫂,对不住了,没能跟你商量,这事,个人尽个人的心罢了,没有攀比的意思,我们也是心疼二妹嫁过去没有点体己不方便,二妹也能理解的。”
沈氏噼里啪啦一大通,众人被她说蒙了,主要是谁也没想到她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出来,夏玉更是意外,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感动,反正是流泪了。
还是秋玉最先明白过来,推了推夏玉,说道:“二姐,我二嫂说出六两银子给你添妆,你还哭个什么劲,还不快多谢二哥二嫂。”
“我知道,我真是没想到二哥二嫂对我这么好,呜呜,二嫂,多谢你们了。”夏玉哭着说道。
“弟妹,你可想好了,是六两银子呀?六两银子可够你一家过一年的了,你真舍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周氏瞪大眼睛劝道。
“就算我是一个女人,说出去的话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子,你们放心,绝不耍赖。”沈氏说完就拉着子晴往外走。
沈氏一行出去后,田氏还在那兀自发愣,追着老爷子问:“老二家说的是六两吧,是六两银子,我没听错吧?她不能反悔吧?”
“反悔什么?你没听见她最后说的话,一口唾沫一个钉子,都是你,一天到晚胡咧咧,老二家如今过好了,还能亏待了他妹子?”老爷子瞪了田氏一眼,说道。
“我胡咧咧?我要不胡咧咧,能有六两银子吗?”田氏挺起胸朝老爷子发火。
过了一会田氏想起儿子的话,又问:“那楠木屏风是什么好东西,难不成比六两银子还贵?要不老二家的能答应得那痛快?”
秋玉听了回道:“楠木很贵的,我去城里卖荷包时好像听说过,大户人家的屏风一般用楠木,讲究点的人家屏风上的刺绣一般都是双面绣,好的一副屏风的双面绣能卖到好几十两银子呢,比屏风还值钱。”
田氏听了跌足长叹,还不如要来屏风再拿去卖呢,换来老爷子鄙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