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恐怖祈岭
露水很重,夏骏和欣语的衣服都变得潮呼呼的。
天此时已经微微发亮,坟场的雾气越来越大。欣语这个时候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只是觉得十分疲倦和寒冷。
夏骏重新把棺木盖掀开,让她暂时背过身去。
他继续完成他刚才还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他长吁了口气,说道:“你来看看,看完了或许你就不会怪我了。”
欣语慢慢转过身子,壮着胆子往棺木中瞧去。
这是她第一次得见何九陵的容貌,正如同夏骏所描述,他的脸上有着纵横交错的巨大疤痕,创伤横亘鼻梁和左眼,让五官显得有些狰狞。
然而最不可思议的是,棺木中的老人面色虽显苍白,但肌肤皮脂却不失饱满,神情宛若安静睡去!
难道这就是一个已经死去了半年多的老人吗?
欣语呆立在一旁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赶尸的过程晦涩而恐怖,但是其结果却是令人惊叹的。
你不得不承认,一个客死他乡之人,如果真的能够这样回来和家人“团聚”,让悲痛欲绝的亲人能见上这栩栩如生的一面,这无论对死者还是对活着的人都是一个莫大的安慰!
就如同夏骏所言,她此时心里对赶尸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夏骏双膝跪地,磕了几个头,起身盖上棺木,用长长的铁钉将棺盖牢牢钉死。随后他将压在棺木下面的一根粗绳拽起,叫上欣语一起帮忙,将棺木推进了旁边的墓穴里。
这一过程中,他那只受伤的胳膊显得格外吃力。
碑已经立在坟前,上面只有几个字“何公之墓1919—2003”。
“怎么没写爷爷的名字呢?”欣语有些不解。
“师父当年结下大仇家,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但我还是担心有人来惊扰他。不写明最好。”
夏骏细心谨慎,言语之间透露出与何九陵之间犹如父子般的感情。
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夏骏领着欣语往回走。
他叮嘱她不能把今晚的事情告诉其他人,明天再过来坟场的时候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只管培土烧香,然后他再让人用青砖白灰把墓穴封掉。
路上,欣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便问他:
“嫣红的蛊是你下的?”
“不。”夏骏的回答很平静。
“那天夜里你没去寓所吗?”欣语看他不像是在撒谎,不过有些事情她还是要问清楚。
夏骏想了想,说:“去了。不过我那天呆的时间很短。”
“我进去之前,在你和嫣红的房间里都吹进了麻魂香。”夏骏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嫣红没中香毒?”欣语看见他的表情,猜到了他内心所想。
“是。这香原本是很厉害的,空气中的含量只要达到一定程度人连眼皮都眨不了。”夏骏说
“那天嫣红拉肚子,来回跑厕所。”欣语告诉了他原因所在。
“原来如此。”夏骏舒了口气。
可以设想,那天晚上夏骏从窗户缝隙往房间里吹迷香的时候,嫣红也许正巧在厕所。她在厕所呆了很长时间才出来,此时迷香已经被少量流通的空气稀释掉了,所以她没中或者中得很轻。
何况,夏骏一直担心他们第二天醒不过来,反倒会让迷香的秘密泄露,所以在香毒浓度上他有意做了控制。
这恐怕也是最后那个晚上欣语没有被彻底熏倒,最终在半昏半睡的状态下遁声而来的原因吧。
两人说话间又回到老爹的吊脚楼前。
夏骏竖起食指在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两人一前一后悄然进了屋门。
欣语进了房间,躺在冰冷的睡袋中,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
这一晚对她来说仿佛已是沧桑数十载,让她感到身心极度的倦怠,她的脑子乱哄哄的,什么都在想却又什么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了好久,她才在公鸡的第一波打鸣声中惊魂不定地睡了过去。
欣语被袁民从沉梦中叫醒的时候,太阳已经斜斜地照进了吊脚楼内。
从他轻快的喊声中,欣语猜到是嫣红的情况有了很大的好转。
她自己一觉醒来,心情也舒缓了许多。虽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但她的睡眠和在上海的时候相比,还是有了奇迹般的改善。
阿布已经把早饭摆好,稀粥腌菜,还有一人一个鸡蛋。
老爹蹲在一旁抽旱烟,青色的烟雾在他的头顶盘作一团,随后再慢慢散去。
两张矮凳上阿布和夏骏并排坐着,夏骏在教他打那个掌机里的游戏,程浩凡站在他们身后看热闹。
几天来面部表情一直绷得紧紧的袁民,此刻也感觉轻松不少,他拥着逐步康复的嫣红,在堂屋的美人靠上眺看小楼外的景色。
这是多么宁静安详的一幕。
欣语的心里在想,这样一个温馨的早晨对他们来说可能很快就会成为一种奢望。
一直窥视着寓所的幽灵是谁?
对嫣红下手的人又是谁?
他们真正的目标是什么?
现在他们又会在哪里?
祁岭上到底有什么样的危险?
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一场巨大的风暴已经在悄悄地酝酿,并且在不远的地方等着他们!
吃过早饭,大家跟着夏骏来到坟场,在何九陵的坟前上了香,烧了些冥纸。简单的仪式过后,夏骏就让等在一旁的泥瓦匠用青砖和白灰牢牢地封砌了墓穴。
除了他和欣语,没有人知道这棺木里的秘密。
在场的众人都以为,这只是一个为了了却死者还乡心愿的衣帽冢。
回到老爹的的吊脚楼,夏骏和程浩凡把欣语叫到屋里,程浩凡将何九陵临终前关于上祁岭找人、找箱子以及关于金条分配的安排向她做了交代。说了一遍,
欣语只能当作事先不知情,言表之下难免惊讶之色。
夏骏接着把袁民也叫了进来,向他说了准备去祁岭的安排,当然其中真正的原因他们并不会告诉他。
他直言嫣红目前较为虚弱的身体状况恐怕很难适应祁岭恶劣的环境,所以主张袁民夫妇就地留下,待她彻底恢复后再带她回家去。
但是袁民并没有接受他们的建议。
木纳的他思考了几秒钟,涨红着脸说要跟着他们一起去。
他最担心的是嫣红是否能彻底康复,没有夏骏在身边他的心里就没底,何况他和嫣红都是土生土长的湘西人,身体素质和适应环境的能力不差,嫣红也还没有到不能自理的程度。
还有一点就是,他也不放心欣语一个人去祁岭,在她的身边总还能有个照应。
袁民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何况欣语也真的希望表哥能够陪自己回趟老家,所以她也在替袁民争取。
夏骏和程浩凡只得同意。
“你们要去祁岭?”
两天来几乎一句话都没有的老爹,突然问。
正在堂屋里议论的大家,齐刷刷地回过头来望着他。
他慢慢吐了口烟,没有看他们,仿佛是在跟自己说:
“祁岭是一个不祥的地方。”
“怎么个不祥?”欣语急忙问,她最关心这个答案。
老爹慢吞吞地说:
“以前那里是一个地势险要的交通要道,匪寇猖獗,命案很多,一百多年下来据说屈死的鬼都能排出十里地。解放后准备修条大路,但是死了很多人怎么修也修不起来,后来只能远远地改道了。”
他磕了磕旱烟锅子,接着说:
“从那以后,祁岭基本上就没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