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赌斗酒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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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抓耳挠腮,在大厅中走来走去,众人都笑了,恐怕他要抓瞎了。正当众人以为程咬金要认输的时候,他的黑脸上突然泛起一阵得色,大声答道:“有水念作湘,无水也念相。去了相边水,添雨即为霜。”
众人大惊,当真是绝对!片刻的沉默过后,厅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鼓掌声和喝彩声。薛枫很是奇怪,不是说程咬金是一个有名的“粗人”吗,怎么居然文采这么高呢?
高阳跟傻了一样站在那里。她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程咬金这个武夫总是能战胜自己?突然,她回头看了薛枫一眼,低低地说,“薛枫,麻烦你替我出场,对他一对!”
薛枫冷冷摇头,“抱歉,公主殿下,薛枫不懂酒令。”
“你不要太过分了。算我求你,只要帮本宫赢回面子,你马上就可以走,今天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就当没有发生过。”高阳声音还是压得很低。
薛枫飞快地瞥了沉稳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豫章一眼,不知怎地,感到异样的尴尬,恨不能立刻离开高阳的身边。上前一步,“也好,我还是那句话,希望公主殿下说话算话,否则——”
“你居然还在威胁我?!”高阳愤怒地冷视着薛枫。
“我威胁公主了吗?”薛枫淡淡一笑,毫不畏惧地迎上高阳的目光。
高阳扫了一眼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程咬金,一咬牙,“薛枫,你厉害!”说罢,她指着薛枫,大声喊道,“卢国公,你且莫得意,如果你能赢了他,彩头我愿意加倍。”
程咬金一愣,望向了薛枫。而这时,众人,包括豫章和房玄龄以及张士贵等,都将目光投向了薛枫。
薛枫面无表情,昂首挺胸从高阳背后走了出来。“他是我请来的客人,薛枫!”高阳犹豫了下,介绍道。
“啊?!”众人吃了一惊。”
“好,好,我来见识一下酒中诗仙的文采。”程咬金略一沉思,“小伙子,你是愿意来粗口还是细口?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薛枫微微笑道,“薛枫一介布衣,国公出令便是!”
“好。听好了:傘字有五人,下列众小人,上侍一大人。”程咬金一字一顿,慢慢出令。
薛枫差点就笑出声来,这程咬金真是个行酒令的天才啊,这么怪异生涩的酒令也能想得出来,当真是具有99分的难度了,一般人还真对不出。可惜,老程,你遇到的是我薛枫,几乎无所不通的现代穿越人薛枫!
众人都为程咬金的酒令倾倒,太妙了!都在苦苦思索。
薛枫慢慢走到程咬金跟前,躬身一礼,“卢国公大人,薛枫僭越了!”说罢,他的目光从众位权贵大臣们脸上滑过,在豫章温柔的眼神面前略一停顿,便大声说出了他的下令:“爽字有五人,旁列众小人,中藏一大人。”
厅中鸦雀无声,众人目瞪口呆,天哪,这也能对得出来!下令比上令更有难度,更见功底,上下令相连,真乃千古绝令也!半响,叫好声响起,高阳更是兴奋地拍着巴掌,就差点没跳起来。
程咬金呆呆地望着薛枫,突然怒吼一声,“不行,咱们再来!单禾本是禾,添口也成和,除却禾边口,添斗便成科。宁添一斗,莫添一口。”
这个更难对。不过,薛枫有如同电脑一般的大脑,他意识海中储存的知识就跟网络一下,“百度”一下便不难找到答案。他平静地站在那里,全身上下发散出一股子平淡而不平凡的气质,终于,他笑了,“单同本是同,添金也是铜,除却金边同,添重便成锺。见锺不打,何处见铜。”
喝彩声鼓掌声把程咬金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叫,“你们叫个屁啊。对上了,也不算老程输,顶多是个平手。”
薛枫突然想逗逗眼前这个与小说描绘相距甚远的历史名人,“卢国公大人,薛枫有一令,国公大人能否一对?”
“我老程行酒令,还没怕过谁来。你出令便是,接不上,老程认输便是。”程咬金豪爽地说着,炯炯的目光瞪着薛枫。
“品字三个口,宁添一斗,莫添一口,口口口,劝君更进一杯酒。”薛枫说完,呵呵一笑,悠然自得地站在那里,等着看程咬金的洋相。
足足有两盏茶的时间。程咬金终于垂头丧气得低下头来,叹息一声,“高阳,你们赢了,老程认输!”
薛枫转首看了看高阳,深深一揖,“公主殿下,薛枫就此告辞!”说罢,向众人团团一礼,转身大步离去。高阳望着薛枫离去的背影,俏脸上滑过一丝黯然,呼道:“且慢!”
薛枫停下脚步,慢慢回过头来,“公主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你记住,本宫还是会找你来吟诗的。”高阳沉吟着,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也有一丝失落和不舍。
此时此刻,面对薛枫,高阳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按理,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薛枫刚才对她如此“无礼”,按照她的性子,将他凌迟处死都未必解恨,但不知怎么地,她居然还是忍住了。或许,是薛枫的“与众不同”让她多少有些迷茫吧。
“多谢公主厚爱!但恐怕薛枫没法再为公主效力了,薛枫要立刻返回故乡,自此之后再也不到长安来了。”说罢,薛枫再次一躬身,扭头行去。
身后,程咬金大声喊,“小伙子,你的下令呢?对出来,也让老程见识见识!”
“森字三根木,宁砍一木,莫毁一林,木木木,众里寻芳千百度。”漂浮不定的声音远远传来,薛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厅中。
而豫章则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想要说什么但却还是保持了沉默。不过,她匆匆向房玄龄和高阳打了个招呼,带着丫鬟和侍卫也随之离去。
房府大门外,薛枫仰起脸看了看漫天的星斗,长吁一口气,有一种冲出牢笼的感觉,连日来满腔的郁闷一扫而空。
回过头看了看房府高悬的金字牌匾,他叹息一声,眼前仿佛闪过高阳那时而放荡时而戏谑的美丽的眼神。正欲离去,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薛公子,请留步!”
薛枫不用回头,他知道,是豫章公主。
“薛先生,本宫听闻先生被高阳姐姐强行留在房府,本想来此与高阳姐姐打个商量,谁知,呵呵,倒是本宫多此一举了。”豫章依旧迈着那沉稳而轻柔地脚步,来到了薛枫的身边。
“多谢公主殿下厚爱,薛枫感激不尽。”薛枫此刻居然有一种羞愧的感觉,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些无颜面见江东父老的感觉。
“先生何必这么客气呢?对于先生的才学,豫章一向是仰慕地紧呢。今晚,先生又大展才学,恐怕不久又要传为佳话了。”豫章目光如水,注视着薛枫,“如果先生不嫌弃,可否暂时到豫章府中,让本宫早晚聆听教益呢?”
“这?公主殿下的关爱,薛枫铭记在心。薛枫还是到客栈去投宿吧,明日一早,我也该返回故里了。”说完,他向豫章躬身一揖,连看都不敢再看豫章一眼,疾步行去。
身后,传来一声幽怨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