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章
碧苔丝站在城堡的露台上,神情冷漠的看着下方守卫忙碌的身影。
“碧苔丝小姐,请您回到主人为您准备好的房间,以免在交战中被误伤。”一名守卫来到她身后,恭敬的说道。
城堡虽少了一半,但整理出几间客房还是不成问题的,于是豪格便安排一些妇孺在里面以免被流箭伤到。
碧苔丝微微点头,跟着守卫在破碎的走廊上小心的穿行。
“到了。”守卫鞠躬离开,碧苔丝推门进入。她锁好门,抬头扫视一遍房间。房间不大,可难得没有遭到损害,摆设简单,中间一张勉强拼凑的床铺。
碧苔丝把窗帘拉上,然后从怀中掏出那副从豪格藏宝库里偷来的画卷,平铺在床上。
多少年了呢?碧苔丝用指尖轻抚着画卷,眼睛中露出迷离的目光。
父亲……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和蔼的中年男子面庞,童年时的点点滴滴,逐渐涌上了心头。
……
父亲继承了爷爷盐湖领主的位置,可是并不满足,因为他的兴趣是在大陆各地探险,身为盐湖镇领主却有大半时间不在镇上,实在是不称职。父亲和爷爷不知为这个吵了多少次,最后父亲愤而逃家,气的爷爷病倒在床上,还好有管家法尔莫照料爷爷。
这种情形一直延续到某年冬天。
临走时声称着要穿越原始之海直到极西之地的父亲,在相隔五年后终于回来,也让原已经绝望的爷爷欣喜若狂。但让所有人惊讶的是,他回来时还带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婴儿:“她们是我的妻子和女儿。”父亲大声宣布道,但眼睛里却流露着悲哀的神情。
尽管对自己的儿子自做主张的行为极为不满,但爷爷还是准备了盛大的婚礼来庆祝儿子的归来。
她对母亲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那是一个安静的妇人,很美,但不喜欢说话。连那个外表固执内里却极和善的爷爷都比母亲给她的印象来的深。
自然,最让她怀念的,还是她的父亲。有记忆以来,父亲便带着她在田野上玩耍,给她捉绿油油的蚂蚱,做花环给她戴。累了后,便坐在树下听父亲吟唱他在旅途中的那些奇妙故事,有着长长耳朵的精灵,变来变去的德鲁伊……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神奇有趣。
“我是第一个穿越了原始之海的人类。”某天喝醉了父亲这样说的。年幼的她自然不知道什么是原始之海,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事后母亲和父亲吵架了,而且吵的非常凶猛。
这件事一直在爷爷的介入后才终于了结,只是事后父亲和母亲再没有说过一次话。
于是父亲把全部的爱都灌注在了她的身上,这是碧苔丝有记忆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快乐一直维持到她十三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才终于结束。
既便是现在,碧苔丝仍然记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同样是个大雪纷飞冬天,敲门的声音打扰了他们的晚餐,管家法尔莫去开门,紧接着便传来一阵争吵。
“这位夫人,我说过多少次了,这里没有一个叫……的人。”法尔莫生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当时法尔莫说一个奇怪的音节似乎是人名,爷爷和母亲都很茫然,只有父亲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让……让她进来……”父亲声音颤抖的说,爷爷和母亲则皱起了眉头。
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夹带着一股寒风走进大厅,她手里领着一个瘦小枯干的男孩。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父亲的脸色苍白的可怕,碧苔丝从未见过父亲这个样子。
“把碧苔丝带回房间……”父亲吐出这几个字,便低下头一语不发。碧苔丝被管家法尔莫带上了楼,所以她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她只听到后面母亲的哭泣声,爷爷的咆哮声……以及那个女人的冷笑声……
事后父亲拉着那个小男孩对她说:“以后你要叫他哥哥,他叫维安。”并把小男孩的手交给她。
“不要,他好脏。”碧苔丝把手背到身后,大声说道。父亲听完后很生气,但没有责备她,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开。
她歪着头注视着眼前这个小男孩,父亲说是哥哥,但实际看起来却像是她弟弟。
他面色枯黄,瘦小嶙峋的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之吹倒。这让碧苔丝忽然同情起来。
“你不是我的哥哥,你是我的弟弟……叫我姐姐。”她主动伸出手。
小男孩嘴唇动了动,发出一丝细不可闻的声音:“姐姐。”
同年,母亲和爷爷都先后病倒,然后先后过世。于是那个新来的女人正式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而法尔莫则辞去了管家的工作回到了镇上。
但这一切对碧苔丝并没有什么影响,尽管在母亲和爷爷过世时非常的伤心,但事后便又拉着维安去盐湖玩耍。
父亲依然一如既往的疼爱她,在某一天,父亲突然把她叫到房间里,拿出一副画给她看,然后讲了一个传说。
事后,父亲把画收好,告诉她,如果我死了,就把这副画烧掉。
为什么您不亲自把它烧掉呢,碧苔丝好奇的问。父亲为此露出惆怅的神情,沉默良久:“它是我穿越原始之海的战利品。尽管是件不祥之物,但我还是舍不得。”
后来父亲开始酗酒,经常一早便出门,在镇上喝的醉醺醺后很晚才回家,回家之后便是吵架,用古怪的语言和她的后母一吵便是一个晚上,然后转天再去镇上酗酒,而后母则躲在屋子里以泪洗面。
这造成了碧苔丝和维安失去了任何管束,于是便经常可以在盐湖看到两个人手拉手一起玩耍的身影。
随着时间的推移,碧苔丝成了镇上最漂亮的少女,而维安则由刚来时瘦小枯干的孩子长成强壮的少年,为此她曾嫉妒的嘲笑说他偷吃猪饲料才长的这么高大。
维安很听她的话,她只要说镇上谁欺负了她,维安便会一语不发的冲上去把对方揍扁,然后再被对方群殴。
不过两人的亲密关系并不为父亲所喜,某天夜里,父亲用鞭子狠狠打了维安一顿,“离我的女儿远一点。”
处于青春反叛期的碧苔丝,自然不在乎父亲的话,反而和维安越走越近。倒是维安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她。其实碧苔丝也隐隐约约的知道这样并不好,但她就是喜欢和维安在一起。
父亲下了决心给她找一门亲事,她不同意,父亲强行把她关在屋子里不许出来,不许吃饭。碧苔丝在屋子里呜呜的哭鼻子,直到后来维安偷偷爬上屋顶看她,还给她带来晚饭。
“维安,把我放出去。”碧苔丝哭着说,但维安不敢。“懦夫!”碧苔丝大声骂,维安低头不语。
离着婚期越来越近,碧苔丝也渐渐憔悴下去。但事情突然发生了转机,只是这个代价却是她负担不起的。
某一天父亲兴冲冲的出门,说是去拜访以前的老友豪格,但这一去就是好几天。最后只有马夫拉着父亲的尸体回来,说是在归家途中老爷醉酒后从马上摔死。隔天,马夫淹死在盐湖,镇民们都说是因为自咎而投湖。
全家陷入了深深的悲痛,碧苔丝的婚礼自然也办不成了。后母把碧苔丝叫到屋子里,问她知不知道父亲留下一副画卷。她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于是带着后母来到父亲的房间内,奇怪的是怎么也找不到那副画,最后倒是维安记起父亲出门时好像带着一副画。
随着父亲的过世,这个家便变得支离破碎起来,后母开始和碧苔丝吵架,她自是不甘示弱,只是苦了维安在其中左右为难。
碧苔丝脸上失去了欢笑,心理也一天天成熟起来。
“我又给你找了一门亲事,也是个贵族哟。”有一天后母不怀好意的宣布,碧苔丝冷笑不语。
在婚礼的前夜,碧苔丝把维安独自叫到无人的地方。
“带我走吧,离开这里。”碧苔丝幽幽说道,遥望着深邃的夜空:“这个地方我不想呆了。”
维安喏喏,低头不敢回答。碧苔丝叹了口气,突然抱住他,少女柔软温润的嘴唇堵上了他的嘴唇。
他感到仿佛被雷劈中,想把碧苔丝推开,却被她扑倒在地。
“你和我……是不可能的……”维安大惊失色,可碧苔丝依然任性的解开了衣服,近乎完美的少女胴体暴露在空气中,月光打在上面,使肌肤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是那样的圣洁美丽。
“我知道……刚才我只是想试探你,我不会离开这里,至少在查明父亲的死因之前不会。”碧苔丝冷冷说道:“你这个懦夫。”这时,双方的身体已经亲密的连接在一起。
转天,碧苔丝嫁给了比父亲年龄还大的丈夫,一个月后,后母离奇的死在床上,而维安则同时离开盐湖镇加入了一个流浪的雇佣军团。
几年后,碧苔丝守寡,维安也回到镇上,在她的帮助下当上了矿长。
……
往事依稀在目,只是早已物事人非。
碧苔丝叹了口气,毅然站起身来。她用匕首将画轻轻割开,露出画的里层。
“豪格叔叔啊,你一直没想到这是一副双层画吧。”碧苔丝低声嘲笑,用力将外层撕开。
真实的画卷在碧苔丝眼里展现,她不禁有些激动,因为她也只是听父亲说过而没有见过。
“这将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碧苔丝的唇边流露出恶意的微笑。
这时,远方传来了修尔的狼嚎声。
PS:关于碧苔丝父亲的旅程与画的由来这里只是简单提一下,具体的内容我会单独写个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