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苦衷

喇叭里面报出“尹晴”二字，全场的城北中学的学生都发出嘘声，横幅飘扬。尹晴低着头，吉住紧紧搂住她，走入了场内。场内一片哗然，他们都忘了喊“叛徒”，都傻傻地注视着这两个公然在篮球馆做亲热状的裕成高中学生。

早已待在场边准备下午的录播任务的程琳珊和罗秀，也不禁吃了一惊。罗秀失声问：“他不是在和陈靖缘交往吗？怎么现在和尹晴——”

“你说什么？”程琳珊奇怪地问。

罗秀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说：“没什么。”

程琳珊没察觉出罗秀的神情变化，只是感慨道：“一直以来，我是很看好他们这一对啊！”

显然，他脚踏两只船。罗秀心想，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为自己和这样的人同校同班而感到羞愧。

程琳珊羡慕地看着这一对幸福的情侣，打心眼里钦佩吉住和尹晴的勇气，喃喃地说：“如果我也像他们那样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用担心，就好了。在公共场合，温暖的阳光沐浴下，大大方方地手牵手，相互依偎，真心相爱，那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罗秀却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她视线里，吉住正小心地扶着尹晴入座场内临时摆放的三张棋桌中间的一张。来自城北中学的播音员只是介绍现在入座的尹晴是裕成高中围棋大赛的亚军，就开始喊“吉住”了。吉住和尹晴耳语了几句，就跑到剩下的一张空桌前坐了下来。

介绍完裕成高中三名棋手后，接下来就是城北中学三名棋手登场了。令人惊奇的是，第二位出场的女棋手并未坐到尹晴面前，而是径直走到了吉住那桌，微笑地坐下。尹晴有些醋意，城北中学两名女棋手分别坐到了裕成高中两名男棋手那边，这明显是刻意安排的。她瞪了一眼吉住，而吉住两手一摊，表示无可奈何。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城北中学最后一个登场的居然是杨天。整个篮球馆沸腾了，南区“杨天杨天，勇往直前”“杨天，我爱你”等横幅开始挥舞飘扬。杨天频频向支持他热爱他的fans们点头致意，耐心地等播音员介绍完他的资料，就很自然地坐到了尹晴面前。

虽然杨天个子不算高，但坐到尹晴面前，还是让她感受到了压力。她惊讶地问：“你今年夺取了围棋大赛的冠军？”

杨天歪头头，反问道：“你上周向她们打听我的情况，她们难道没有告诉过你？”

尹晴有些懊恼地说：“我只是向她们求证对抗赛的具体时间。”

杨天自信满满地说：“你离开城北后，我就可以独霸了。我的目标是在城北中学高中部实现三连霸。”

看着杨天志满意得的样子，尹晴突然不解地问：“你是城北的冠军，理应你当主将，和我们学校的主将郑飞扬对阵，怎么跑过来和我下？”

杨天笑嘻嘻地说：“当然是舍不得你喽。”

尹晴嗔道：“我看你是怕和郑飞扬下，输得回家的路都不认识吧。”

杨天深情地说：“你可以不理解我，可以对我忽冷忽热，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全心全意地爱你。”

“少恶心，你还有完没完？”尹晴实在吃他不消。

杨天叹了口气，说：“其实我虽然是冠军，但是体育部早已内定参加对抗赛的前两名必定是女生，只给男生一个名额。”

尹晴惊问：“你不就是体育部部长吗？这一切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杨天叹道：“城北中学，并不是一个男人说话有分量的地方。本来我是作为第三人，迎战你们学校的吉住的。”

“那你怎么会突然改成和我下？”尹晴抢着问。

杨天苦笑道：“我答应和她交往，她自然兴高采烈地和我换位置了。”

城北中学自从尹晴改投裕成高中后，就鲜有美女活跃在围棋比赛中了。校内传言，围棋无美女。因此，愿意下围棋的男生越来越少。尹晴下意识看了一下和吉住对局的那名城北中学的女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情地说：“杨天，你很伟大。”

“现在你明白了我的痛苦了吧？”杨天悲伤地问。

尹晴劝道：“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杨天打断道：“可也没有说要找个丑女拍拖来锻炼的道理吧？”

这时，一点半到了。猜先结果，郑飞扬猜得黑棋，这样按次序，尹晴执白，吉住执黑。

郑飞扬和城北中学高中部的棋手较量过，高一时候就一口气连赢五局，高二时候擂打赛改成对抗赛，他还是照赢不误，自我感觉城北中学的棋手水平普遍不高。因此，他今天非常放松，第一子就落在了天元上。他其实希望猜得白棋，这样就可以让对方先行动，自己步步紧逼即可，不需要动太多脑筋。当然，执黑的话，第一子下在天元，权当废子，看看白棋的反应再说。令郑飞扬感到吃惊的是，白棋居然轻轻地靠在了黑子的旁边。他感到一丝不快，心想：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生，我要好好教训你一下。

在郑飞扬的精心布置下，很快形成了征子的局面。傻傻的女生根本还没看出来，一个劲地想率领中腹的白子实现胜利大逃亡，可是逃到了天涯海角，还是被郑飞扬冷酷地关上门，吃得一干二净。继续在别处落子，寻找机会，却屡屡碰壁，女生只好认输。

郑飞扬抬头看了下墙上的大钟，心想：才半小时不到就解决对手，今天下午还真是异乎寻常的顺利。他双手放在扶手上，打算支撑着站起来，却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就站着吉住，刚刚有些腾空的身子一下子又落回了座位上。

“我希望你能尽可能快地解决战斗，我会和你在耗时上进行比赛，由于不是在同一个棋局。”

郑飞扬耳中又回响起上午吉住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来，心想吉住这次原来是来真的，并不是在开什么玩笑。

“不错，这么快就拿下了。”吉住轻轻地拍了两下手掌，赞道。

吉住的话在郑飞扬听起来分外刺耳，不像是称赞自己，而像是讽刺自己面对如此弱的女生，还下得这么磨蹭。他忍不住要说：“我已经尽力了，这次我输给了你，下次我一定要赢回来。”

吉住没说什么，只是招呼郑飞扬回到场边张晗、王振国、王习伟待的地方。

“怎么不去看尹晴下棋？”郑飞扬不解地问。

吉住意味深长地说：“看看大棋盘就可以了，我不想给她再添加什么压力了。”

郑飞扬听吉住这么一说，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大棋盘，不由大吃一惊。尹晴囊括了三十目实地，杨天则在外竖起非常厚的外势。相比较下来，反倒是执黑的杨天占优。这怎么可能？难道尹晴真的是在放水吗？

张晗等人脸色凝重，注视着棋盘。他们肯定也搞不懂尹晴身上到底出什么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