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风不挽秋
楚歌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容貌俊秀、儒质翩翩的男子从人群后走来。他身着一袭绣着暮秋残枫图的月白长衫，宽腰带束于腰身，勾勒出身形完美曲线。腰间佩戴的玉佩上有个篆体的“风”字。长发整齐束起，发丝随着走动微微起舞。
这人长得不算很好看，但气质实属上等。如楚歌这等对翩翩君子十分反感的人，都忍不住对他有了好感。
其实，这人的容貌在整个大陆都算数一数二的了。只不过，某人在看惯了银焰这般风华绝代、姿容倾城的人后，什么样的人间绝色都不过是比较好看而已。
“风公子，您来了。”脸色比死人还白的掌柜一脸谄媚的朝来人走去。
“祝掌柜，今日酒楼门口，比往常热闹多了。”男子淡淡笑着说。
祝掌柜哑然，一脸尴尬，想要解释，可周围目击者这么多，全将责任推到这个女子身上，恐怕会适得其反。还不如不说。尤其是，这位公子对女性十分温柔、随和与维护。可不说又……
在祝掌柜纠结时，风公子早已将视线投向楚歌。
楚歌捡起一个水晶币，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怎么，你要兑换金币与我？“
“很抱歉，在下出来得匆忙，只带了为数不多的金币，无法与小姐兑换。”风公子歉意道：“如果小姐不嫌弃，在下愿意用水晶卡支付。”
“水晶卡……什么东西？”楚歌隐隐觉得，水晶卡应该是类似银行卡的存在，可她并不确定。
风公子愣了下，随意耐心的解释道：“让金钱携带得更加方便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扛着一堆金币或者水晶币四处走动的，即便有储物戒也是如此。”自然，也不是每个人都办得起水晶卡的。但这一点，他很“不小心”的没告诉她。
楚歌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心中却叹道：果然如此。看来这世界还挺方便的，什么时候让子初去办一张。
见她想着什么，风公子掏出一张水晶卡，蹲在她前方不远处，将卡递给她。
月白的衣衫，因他蹲下，衣摆垂落在地，染上点点尘埃。想必，这件衣衫在此之前，都没有染过些许尘埃吧？
楚歌怔怔的看着，须臾后，她沉默的捡起水晶币，往袖子里一塞，声音有几分冷淡。
“我要的是金币，没有就算了。”顿声，“你说得对，用钱砸人是挺蠢的。还不如去买一堆石头来砸他，相信就算是圣剑士，也有可能被砸死。”
风公子愕然，眉眼不自然的跳动了一下。
他哈哈的笑了两声，声音清朗，如乐器之音，十分悦耳。“小姐真是有趣。在下是否有荣幸，请小姐喝一杯薄酒？”
“在这里？”她可没打算再进这家酒楼，即便跪着求她。
风公子从善如流道：“小姐想去哪里都行。”说完后，斜睨了一眼祝掌柜。祝掌柜冷汗不停渗出，浑身轻颤。
楚歌将铁锤塞入空间戒指里，无奈的叹气道：“算了，我怕去这里吃了饭，眼睛会长脚板心里。还有，我迷路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回去了。”
风公子不解她前半句是什么意思，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于是，避重就轻道：“迷路？小姐第一次来阳关城吗？”
楚歌敷衍的点了点头。好饿，好想吃东西。
“在下冒昧，敢问小姐从何处而来？”
楚歌微眯着眼，有些不悦道：“你是城防军的人？”
风公子将水晶卡收回，真诚的笑着说：“不，在下也不过是阳关城的一个过客。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他认真的看着她，不放过她丝毫情绪反应。
“好奇？好奇一个有这么多钱财却穿得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的人来自何处？”
见她微眯的眼里划过一丝危险，他心中一凛，更加想要知道这人来自何处。而她身上，还有什么？
“在下并无恶意，小姐若是不愿，在下也不会勉强。”
“好意恶意，不是说说就是真的。不过，在回答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满意了，自然会告诉你。”不等他开口，她继续道：“你的‘好奇’，是基于有黑晶石的我，还是没有的我？”
风公子沉默，那双极为温润柔和的眼倏然如一潭幽泉，深不可测。
良久，风公子无奈的苦笑道：“在下并不否认，有一部分是黑晶石的原因。”剩下的一部分，是和她交谈后才有的。
“你想要？”
“是的，只要小姐愿意出售，价格您随意。”这一次，他的口吻里带上了恭敬。
“很重要？”
“是的，在下的挚友寻找黑晶石已经数年有余。如今得以一见，自然不想错过。”也不能错过。
挚友……
楚歌低下头，头发洒落，将半张脸都遮住。天色越加昏暗，使得离她最近的风公子，也没看清她的表情。
她又开始掏着，这一次没卖关子，一下就掏出来了。她伸出手，平方在手心的黑晶石让风公子的眼里浮出一抹激动和期待。
“拿你最重要的东西来换。不要试图欺骗我。现在求人的，是你。”楚歌很直接的道。
此话一出，之前跟随着风公子的几个男子脸上，都浮出愤怒和杀意。
风公子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刚才还如狼似虎的男子，瞬时变得比猫还乖巧。
他毫不犹豫的解下腰间玉佩，递给楚歌，“这是风家子弟的凭证，每个人都视如生命的东西。也是我最为珍贵的东西。”
楚歌接过来一看，她没看出这块玉佩有什么奇特之处。虽说这块玉是极品，但对喜欢金子这等俗物的她来说，没什么价值。
越过风公子，看着他的几个随从。每个人都露出想要劝阻却不敢开口的难堪表情，难堪之中，还有无尽的愤怒和杀意。那是对她的愤怒，冲她而来的杀意。
而风公子本人，也有几分不舍，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每次楚歌一摇晃玉佩，他的目光就会不经意的追逐。
——楚歌，夺走他人的至重，很有趣吗？
以前，有人如此问她。她充耳不闻，继续一次又一次的掠夺。可在他为了保护至重而死在她手里时，她第一次反思自己的行为。之后的一年，她在无尽的奢侈中渡过。然后，开启了她的“愿望时代”。——不再掠夺别人的至重，杀人时问询被杀者的愿望。
她并不觉得自己向善了，更没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想法。她始终觉得，那是自己厌倦了。对她而言，实现将死之人的愿望，也有着不亚于掠夺的乐趣。
“算了。”她叹了口气，在风公子惊愣时，将玉佩和黑晶石一起丢给他。
“小姐，你……？”
楚歌懒懒的道：“怎么，不满意？我喜欢金子，除了金子还是金子。对玉石没兴趣。”
风公子一瞬间哭笑不得。
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风家子弟的凭证，非风家子弟的人只要拿着它，遍布大陆的风家势力便会随意听她使唤。虽然次数有限，但也是无比珍贵，他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她竟然将它与金子这等廉价之物相提并论？！
风公子觉得自己有些失望，莫名其妙的，就是觉得失望。
“那小姐请您告诉在下你的住址，明日在下定当登门拜访，再奉上黑晶石所值的金币。”
“我迷路了。”
“……嗯？”
“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住那里。或者，你可以告诉我，我住在哪里吗？”楚歌好笑道：“不和你废话了，拿着东西走人吧，别让我反悔。”
风公子不在意她的无礼和粗鲁，将黑晶石与玉佩收好后，抱拳道：“在下不忘小姐之恩，以后只要小姐有需要，在各地有玉佩上同样纹章的商店报上风挽秋之名，届时风家会尽其所能报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