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指鹿为马

秦二世是一个昏庸的君主，其残暴程度超过秦始皇。他在埋葬始皇时，竟下令把嫔妃中没有子女的全部殉葬。他因为怕泄露陵墓内的秘密，把修陵的工匠全部活埋，他又大兴土木，继续营建宏伟的阿房宫。他豢养了大量的狗马禽兽供游猎之用。咸阳的粮草不够，便令各郡县官吏逼迫人民征送。运输粮草的人要自带干粮，不许吃咸阳三百里以内的粮食。赋税徭役比以前更加沉重，人民的生活陷入绝境。

赵高教唆二世去放纵地享受。二世是用阴谋手段取得帝位的，他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不仅首先杀害了扶苏、蒙恬，还杀害了很多他怀疑和不喜欢的大臣，即使他的兄弟姐妹，也有二十多人被他残杀。这样，搞得人人自危，打算进行叛乱的人很多。

由于阶级矛盾激化，二世即位仅仅十个月，陈胜、吴广领导的农民起义军就举起了反秦的大旗。在这局势剧烈动乱的时候，赵高心里有点忐忑不安了。因为他开始担任郎中令的时候，利用职权进行打击报复，所杀的人太多，恐怕朝中大臣借向二世请示汇报的机会揭发他。于是，他想出一个把二世与群臣隔绝的办法。他对二世说：“先帝在位的时间长，所以群臣不敢做违法的事，也不敢随便乱说话。现在陛下年纪轻，即位不久，怎么能和大臣在朝廷之上一起商议国事呢？假若你的处理有什么差错，那不是在他们面前表示你的才能不行吗？天子号称为朕。从这个意义来说，本来就是不能让别人直接听到声音的。”以后，二世不再上朝和大臣见面，住在警卫森严的宫中，不论什么事情都由赵高传达，所以实际上朝中一切都由赵高控制。

赵高的权势日重，妄图进一步篡夺帝位。但要达到这个目的，必须首先除掉李斯。他听说李斯想要对二世进谏，便去见李斯，对他说“关东（函谷关以东，泛指以前六国之地）盗贼蜂起，现在皇上还急于征发民工营建阿房宫，收集猎狗良马这些只能供游乐的无用之物，我想去劝阻他，但是，我的地位卑贱，并且这本来是你丞相的职责，你为什么不去讲讲呢？”李斯说：“确实是这样。我早就想进谏了，现在皇上不上朝，住在内宫，我的话不能由别人传达，但想见他又没有机会。”赵高说：“你如果真要进谏，当我看到皇上有空的时候就来告诉你。”一天，二世正在与宫妃饮酒作乐，玩得很高兴，赵高派人去告诉李斯：“皇上现在有空，你可去求见。”李斯听了，马上来到宫门外，但二世不予接见。李斯不知宫内情况，连续三次请求，惹得二世的火来了，二世说：“我平常有很多空闲的时候，你不来，今天我正与家人欢聚一块儿饮酒取乐，你就来找我有事了。你这是认为我年轻看不起我呢，还是认为我鄙陋无知呢。”赵高在旁趁机煽风点火，进行挑拨。他说：“你这样对待李丞相是危险的。沙丘事件，他参与了，完全了解内情。今天陛下已经做了皇帝，而李丞相的地位并没有提高，他的意图是想与你平分天下而称王。陛下如果不问我，我是不敢讲的。丞相的大儿子李由是三川郡（在今河南中部）的郡守，原楚国地区陈胜等盗贼都是丞相家乡附近几个县的人，因为这个缘故，所以盗贼无所顾忌，经过三川郡的时候，守城的官兵都不敢追剿。我还听说，丞相与盗贼之间有书信往来，但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据，所以没有敢告诉你。并且丞相住在宫外，具体处理国家事务，权力比陛下的要大得多。”二世认为赵高讲得有道理，就准备立即审查李斯，但恐怕证据不足，不能定案，于是，派人去查证三川郡守李由与盗贼勾结的情况，得到材料以后再来定罪。李斯听到了这件事，知道是赵高搞的鬼。

这时，二世在甘泉（离咸阳约二百里，在今陕西淳化西北）的离宫看杂技表演和欣赏歌舞，李斯没有办法谒见，只好上书揭露赵高一手遮天，大权独揽，并有图谋不轨的迹象，他还列举了春秋战国时期权臣篡位的很多事例要二世对赵高予以注意。二世已深信赵高，看了李斯的报告，却认为是对赵高的诬陷。他担心李斯杀赵高，便把李斯信中的内容全部告诉了他。赵高说：“丞相现在顾忌的只有我，我一死，他就可以学齐国的田常那样篡夺皇位了。”这句话真起作用，激起二世果断地说：“把李斯交付郎中令。”

赵高负责处理李斯这个案件，认定他们父子合谋与盗贼勾结，阴谋背叛朝廷，李斯当然不服。赵高使用重刑逼供，李斯熬不过，只好承认了。李斯之所以不想死在刑杖之下，是自以为长于辩白，又自恃是功臣，而且实在没有反叛之心，如果能够向二世上书表明自己的心迹，二世可能会醒悟而赦免他的。李斯忍着痛在狱中给二世写了一封很长的信，请狱吏送去。狱吏将信交给赵高，赵高说：“囚犯有什么资格向皇帝上书。”要狱吏将信毁掉。二世看到李斯屈打成招的口供，高兴地说：“如果不是赵高，我差一点被李斯出卖了。”就这样，李斯以叛逆罪被腰斩于咸阳。

李斯死后，二世任命赵高为丞相，朝中事无大小都由他决定，再没有人能够与他分庭抗礼了。他认为夺取皇位的时机已经成熟，但是，他还担心群臣不服，于是，就做一次测验，看看人心的向背。一天，他给二世送去一头鹿，对二世说：“我有一匹好马，特献给陛下。”二世一看，笑着说：“丞相，你是不是搞错了？明明是鹿怎么说是马呢？”赵高说：“我没有错，是陛下错了。”二世被搞得莫名其妙，糊里糊涂，就问身边的近侍和群臣，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是马。”二世大吃一惊，以为自己鬼迷心窍，神志不清，马上叫来太卜，要他占问这件事的凶吉和原因。太卜占过卜以后，根据征兆对他说：“这是由于你祭祀时心不诚，斋戒不严格造成的。”二世听了，马上住到上林苑去严格斋戒，向鬼神请罪。这就是“指鹿为马”的故事，后来成为一个成语，比喻有意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上林苑，是专门供皇帝游猎的场所，二世在那里每天就是游玩，打猎取乐，不准闲人入内。一天，有一个负责外交事务方面的官员不了解情况，被赵高骗到上林苑去谒见二世，被二世一箭射死。赵高的女婿阎乐是首都咸阳的最高行政长官，赵高指使他装模作样地向朝廷上报，说不知是什么人杀害了一个官员，将尸体丢到了上林苑。赵高借此劝说二世：“天子无缘无故杀害没有罪的人，这是上帝不允许的，鬼神也不会接受你的供奉，天将会降灾给你，你应当到远一点的地方去躲一下，祈求免除灾殃。”于是，二世迁居到望夷宫。

二世到望夷宫才三天，赵高与女婿阎乐，以及担任郎中令的弟弟赵成暗中策划政变。赵高假托二世的命令将警卫人员集中，要他们都穿上老百姓的服装，手持武器向望夷宫蜂拥而来。赵高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跑进宫中对二世说：“关东大股的盗贼打到这里来了。”二世登上楼台向外一看，果然不错，顿时，吓得全身哆嗦。赵高于是劫持二世，逼他自杀。二世死后，赵高拿了皇帝的玉印佩带起来，俨然以皇帝自居了，但是，朝中百官没有一个听从他的。赵高没有办法，他知道众怒难犯，只好立了二世的侄儿子婴。同时，宣布去掉皇帝的称号，仍旧称为秦王。秦王子婴即位以后，他对赵高的专权深为忧虑，假托有病，不上朝处理政事，并且暗地与亲信的宦官韩谈以及他的儿子商量清除赵高的办法。一天，赵高去谒见子婴，探问病情。当他进入寝宫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冷不防被守护在子婴身边的韩谈一剑刺中要害，立即身死。

公元前207年10月，刘邦率义军至灞上（陕西西安市东南），刚刚当了四十六天秦王的子婴，以绳系颈，乘素车白马，捧着秦始皇准备传之万世的御玺，在轵（zhi）道旁，向起义军投降。统一的秦王朝从建立到灭亡，只有十五年，是中国历史上最短命的封建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