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美人计
吴王夫差征服越国之后，生活又趋平淡。在安逸中，免不了纵情酒色。
宫中日日娱宴酒色，讴歌太平盛世。一天，侍从进来传报：“勾践有厚礼朝贡。”
“噢！勾践送贡品来了吗？拿进来让寡人瞧瞧。”
一开箱，眼前尽是琳琅满目的珍品。黄葛布百匹之外，还有越国特产翡翠、琥珀、红玉、玛瑙等等五色玲珑宝物。夫差看到这些稀有珍品，显得非常讶异。但是最惊讶的还是侍在王侧的美女。
宫女目睹满箱的珍宝，不约而同地“啧啧”叫奇。
“大王！这么多宝物，不如赐给我们一人一些吧！呵呵呵！”
夫差对勾践的细心和诚意非常满意。“好！好！这些宝物不给你们，要给谁呢！”
说着问了侍从：“勾践送这些珍品，应该另遣使者来，宣！”
朝贡使者刘蒙平伏在地，夫差赶忙牵起使者之手，扶他起来。
“勾践送这么多宝物来，寡人非常高兴，要好好地犒赏你。”
“大王的心意，在下非常感激。我之非常用心的收集这些宝物，最担心的是，不知道合不合大王的心意。”
“哈！哈！哈！黄葛布和宝石极好，寡人非常满意。勾践的用心和诚意，寡人很安慰，回去转达寡人之意。”
夫差突然心有所思，沉默不语，一会儿，说道：“贡品极丰，然而还有一点不足而深感遗憾。”
刘蒙听到这句话，慌忙地说：“还缺哪一样让大王觉得遗憾呢？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夫差面不改色地笑道：“布料、宝石，乃人间珍品！但就缺少穿戴的美人儿呀！寡人只是开开玩笑罢了，哈！哈！哈！”
夫差心知越国以美女出名，于是便在玩笑间透露了他的欲望。
刘蒙很快的猜测到了夫差之意，于是答道：“关于这一点，敝国深感抱歉，而且必须向大王说明的是，美女和朝贡品当然都顾及了。只是目前为止，越国所召集的美女，挑不出一个值得大王享用的人。所以，敝国先把贡品送过来。若物色到国色天香的美女，再给大王送来。”
夫差一听，心中大快。
“哈！哈！哈！寡人本来只是开开玩笑罢了，想不到勾践果然这么细心。待寡人期盼与美女相会啦！哈哈！哈哈！”
朝贡使者一出，夫差便传伯嚭进来。
“仔细思量，勾践是个非常讲信义，忠诚笃实的人，而伍大夫却建议寡人除掉这个值得信赖的人。如果寡人依照伍大夫的意思杀掉勾践的话，岂不是损失了一个贤人吗？”
伯嚭想了一会儿，然后借机说：“伍大夫即使贤明、机敏，也比不上大王聪慧。他虽然贤明，却是一个颇为偏见而且私心很强的人，大王对于这点要特别留意才是。”
“卿一席话，寡人会铭记在心。”
夫差说着，便又转了个话题。
“寡人于这期间奔走国事，身心俱疲。心想于景色绮丽之处，建一离宫，稍作休憩。不知何处有山水宜人之地适筑离宫。”
夫差思此，意在金屋藏娇。待越国送上美女来，便得以尽情享受人生。
伯嚭私忖，吴王意在游乐，便道：“举凡吴国境内之景色，都皆不如姑苏台。建姑苏台花了相当之精力吧！”
“确实很难得，建成后会更加壮观。”伯嚭答道。
两个月后，越国大夫文种为夫差送来美女。
“各个美女，尽如天仙，眼前真分不出谁胜谁一筹！”
夫差目不转睛地说道。
文种拜伏在地上说：“大王挑选美女之眼光甚高，大概还不满意吧！但敝国自信，西施一出，必叫大王心满意足。”
夫差瞪大眼睛问道：“你说这位美人儿叫何姓名？”
“西施……西方之西，施予恩惠之施。”
“此五十位佳丽中，有一位叫西施。”
夫差急于知道西施究竟为何人。
在此五十名美女中，辨别出西施应不难。但是夫差不太敢确定。
“西施这女子，有何特长吗？”
夫差迷惑地问道。
文种回答：“西施不但花容月貌，才艺更是高人一等。”
“有何才艺呢？”
“会歌舞，也善画画，音律更是无与伦比。”
“好！好……似乎是一个女才子呀！”
“确是！大王也知，越国以美女闻名天下，像西施这种绝代佳人，一千年中才出一人，再也找不到如此佳丽。”
“嗯……一千年才出一人。”
听到这段话，更叫夫差心动。
文种又道：“我乃凡夫俗子，不识美女佳人；大王则不然，凭大王的经验，定能找出这位姑娘来。”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说，那就让我来猜猜吧！”
身为一国之君，却在外国使者面前，显出好色之态，实非明智之举。
夫差不顾体面，显然已掉入越国所设美人计中。
夫差将美女排成一列，从五十位中仔细分辨，一一挑选。
众美女之目光，一和夫差相遇，便显出无限的娇媚。因为在越国时便受到训练，要不惜任何手段，博取夫差的宠爱。
美女脸上泛着笑意，使本来美丽的脸庞更加迷人。
“寡人似乎太轻浮，外国使者可能因而看轻。”
夫差私忖。
突然，吴王和其中一女子四目一触。
其他的女孩，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美丽，无不尽量装出撒娇的笑脸。独独一个女子，却显得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像画一般站立不动。
夫差想，这莫非是叫西施的那位姑娘吧！
不笑的脸上，透出一股冷傲，使她看起来格外高雅、美丽。
夫差之目光停在“不笑女”之身而不动。此“不笑女”约十四五岁，天真无邪，予人纯洁之印象。
夫差见少女之颜色，思及文种所言：“音律无与伦比。”
“引汝手，让寡人瞧瞧！”
少女引手，指间有茧。
见此般白皙之指，却长茧。
夫差自信道：“汝定是西施，前殷姬已（亡殷纣王之爱妃）是绝世佳人，与汝相较亦不及，教寡人如何能不爱汝！”
越使文种，见此光景，颇为惊心。
“大王眼光高明如鬼神，绝代佳人终逃不过大王慧眼！”夫差双肩一动，大笑道：“哈！哈！此乃王之所长也。”
凡解音律者，手间必长茧。夫差断此西施，亦以为然。实则五十美女中解音律者，不下数人。夫差辨出西施，纯属偶然。
文种显然不觉其中道理，而心中暗忖。
“大王能一眼即看出西施，必有前世之姻缘。”
文种极为奉承。
夫差自此迷恋西施，而至忘我。
西施尚不知男欢女爱之事，身又有病，逐日无笑颜。然在夫差眼中，楚楚可怜，更觉可爱。夫差于是夜夜与西施宴游。
夫差见西施可爱，越觉得勾践之可信。一日，对众臣道：“勾践归故国，尚对我尽忠诚。伍明辅却道彼将谋叛，而为之惧，无非杞人忧天罢了。”
遂令防勾践之兵，驻屯会稽山；王孙雄之兵三千，回京造别宫。防备外敌之军亦急急召回。
伍子胥闻说夫差为越女所迷，起造离宫一事，大为惊奇。
营造离宫之事，竟动用国境守备之军，焉有此等事。
伍子胥悲愤慷慨，乃犯颜上谏：“臣伍子胥再拜。臣闻奢侈乃千祸之根源，淫乱乃万灾之根本。桀造夏台而亡国，纣营鹿台以亡身。夏因妹喜而亡，殷以妲己而败，周以褒姒而危，终至乱亡而身遭放逐之祸。此皆史案陈迹，王者因女色以亡国，斑斑可考，不可不诫。今大王明德隐晦，因越女西施所惑而不知，养敌勾践于外而不诫；反之，为造离宫，大兴土木，国库外移，千城防备转用，是自掘坟墓也。臣私度，勾践献宝物、美女、良木，意在使大王沉迷于淫乱而不知，因其间，培养其国力，以施其复仇之阴谋，大王于此，当谨慎而明察。臣承先王之忠心，苦言呈上，死而无悔。愿大王以国家为重。臣伍子胥再拜。”
夫差见此奏文，心中颇为不快，呼伯嚭商谈。
“伍大夫上书，劝止建离宫一事，如何是好？”
伯嚭答道：“不妨命伍大夫为特使，巡访诸国三年，大王之离宫在此三年可成。”
夫差一想，果真良策，于是传伍子胥。
“寡人闻诸国现存问题，尚多未解决，今请君巡访，于三年期间，希获圆满之解决。”
伍子胥心知，此乃伯嚭之计，又难逆王命，临行前，想了一计。
伍子胥于是先见太常被离。
“大王想在我游说各国期间，营建离宫，此乃国家之危，望太常能极力反对。王之不义，是臣之恶也，希知！希知！”
伍子胥走后，夫差便令王孙雄：“工匠军队全部动员，三年之内，完成离宫。”
三年之内离宫大成，豪华奢侈，自不在话下。
展望台三百里见方。离宫宽敞，可容六千宾客。凤凰蛟龙雕梁，玉饰栏杆。广大的庭园，奇花异草，怪兽珍禽随处开放游荡。
离宫左右有深池，左侧为香水溪，右侧为百花洲。
太常被离因受伍子胥托付，数次谏上。夫差哪里听得下。终于夫差恼怒了，被离被送上了断头台。
离宫完成之后，夫差召千名左右宫女，朝朝暮暮歌舞、酒宴。西施的舞技，堪称一等，夫差三千宠爱都在一身。
夫差为了讨西施欢心，便下令：“今后西施就是离宫之王后，和王后享有同样之遇礼。”
重臣大为吃惊，乃谏道：“大王，后宫舞女享有王后之遇礼，是前所未有，法制所不容。”
“西施是寡人爱妃，她和王后享有同样之礼遇是寡人之意，以此为新制吧。”
此后，西施别号离宫皇后，独享一座宫殿。
夫差传王孙雄道：“灵岩山一带改名西施洞，寡人要于此另建一座宫殿让西施居住。”
奢侈的欲望是无限的，最苦的莫过于无辜之百姓。
初春里，风和日丽，夫差领着西施及伯嚭、奚斯一行奸臣在离宫散步。离宫内五十步一亭台，百步一楼阁，宫女歌舞出迎频频。
夫差顺手摘一朵花，插在西施头上，且道：“若汝日夜立于花旁，寡人亦难辨矣。”
伯嚭闻之便附和道：“大王！离宫皇后，貌似天循，怎能以花喻之，如此似乎显得冒渎。”
“哈！哈！哈！卿言甚是，卿言甚是，赐卿一杯酒，以罚寡人之不是。”
夏日里，湖上泛着小舟，随着音乐飘扬，美女一一出浴池中。西施这时也露出笑颜，采着莲子。
曾有一次，西施与夫差游于香水溪，西施为了采溪中莲子而落水，夫差急着跳入水中将她抱起，道：“古诗上落花流水之意境，美如画，今之爱妃，竟如落花流水，叫寡人心爱。汝之一举一动，都令寡人倾心呀。”
西施听了便笑道：“大王真的如此怜爱妾身，那么妾就每日落水一次，让大王怜爱。”
“哈哈！哈哈！可爱，可爱，上天赐寡人如此美女，寡人誓必生死相守。”
于是又叫奚斯前来，命道：“西施喜欢游泳。汝往寻白晰蝶钿，敷香水溪底，让这美人儿，在水中像鲇鱼般游动，多美啊！”
吴王为了西施之美，倾尽国力，挥金如土而不惜。西施之美貌，可称绝色。庄子天运篇，曾有“东施效颦”之故事。
西施本一贫苦猎人之女，幼时于海边成长。小时，胸部有病，常以手抚胸，锁眉，颜色更佳。
隔村有一丑女名东施，见西施之美态，心想模仿之，以手抚胸，蹙眉，貌甚丑。村里男子见东施之貌不扬，便迁往他处。
其他余留之男子亦闭门不见。此谓东施效颦。凡事不论好坏而竭力模仿，适得其反者谓之。
话说吴王成天与西施游乐，春宵苦短，不问国政。
送西施以便削弱夫差斗志之越王勾践，又是如何？
勾践每日寤寐必自问复仇之意是否决定。平日加强军备，筹备军粮，全力于报仇一事。门柱上更悬一熊胆，每出必尝并道：“勾践！会稽山之辱忘否？不！不敢忘。”
复仇之念更加坚定。
四五年之后，越国之国力大增，富强之象前所未有。
勾践见国力这般，于是问范蠡：“越今之国力，可否伐吴？”
范蠡摇头说道：“不可。大计不可急，否则将一败涂地，越国中兴之日灭矣。至少要待上一二十年方可起兵。”
“吴之国力已弱，何以需待如此之久？”
“讨伐报仇之事，非如此之易。实际上，我们只是未采取军事行动罢了。我们送美女予夫差，‘以削弱其斗志；赠宝物以怀柔’。《孙子兵法》有云：战争之事乃以军事行动，使彼知我有足以胜之者，我之军事，尚待十年至二十年，方足以胜敌也。”
“……”
勾践始悟用兵复仇之事，不可大意。
又一日，勾践问宰相文种道：“我之国力足以灭吴吗？”
文种答道：“富国强兵之要在于鼓起人民之勇气。民心不振，兵工生产也无法顺利展开。”
“闻君之言则喜，然而何以激发人民之勇气？”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养兵之道，先有良将。”
“何以召良将？”
“贤人、善勇者，集于厚禄之王者。”
“厚禄足以聚集贤人善勇者？”
“毋论其他。人之好利若惊鸟之趋食。鳗与蛇极似。恶蛇之形者，见鳗亦趣捕之，因鳗可食也。蚕与虫同，恶虫之妇女，见蚕亦喜，此其好蚕之丝佳也，足以制绢。欲养良兵，必有善导者，此富国强兵之道也。善导兵者，遇之以厚禄，必忠于职守，勇赴国难。”
“与君一席话，获益良多。今而后，必用心于勇兵良将之寻求。”
数日后，勾践乘马巡察，于街道旁见二蟾蜍争斗。
勾践乃下马观之。片刻，见大者获胜，又与之正仪敬礼。
两旁侍从，见状大惊，问道：“大王堂堂之躯，何以向一畜生致敬？”
勾践笑道：“彼虽仅一畜生，然以堂堂光明之阵应战而胜者，乃可嘉许。今而后，有愿为鄙人尽忠，勇赴杀敌者，寡人必厚禄取用之。”
此事一传出，市井勇士皆争先聚集于勾践门下。越国势力于是日益强大。
有一日，勾践宣见文种问道：“寡人请先生论治国之道。”
文种答道：“治国有方，赏罚分明外，亦需公平廉正。褒赏厚重而又公正，臣下必尽忠，褒赏丰厚，人民亦惟君命是从。”
“国欲治，褒赏之制绝不可缺。褒赏包括荣誉、利益二事。世人都爱荣誉而好利，可兼得之，何人不喜！”
“今闻君之言，欲试行褒赏制度，告知全民上下。”
当时越国火灾频繁。火事一起，国家财产损失惨重。
勾践欲制止火事，乃声称：“锁火因而丧命者，与战场征战殉难者，同等赏赐。有功者，视同战事凯旋者，一同礼遇。”
未几，火事一起，扑灭者争欲从之。国家财物得以保存。
事后，有一日，宫阙失火，身体涂泥，勇赴救火者不下六千名之多，火势瞬间消灭。
从此而后，人心愈振，团结益固。勾践对灭吴复仇之事，信心大增。
勾践见范蠡、文种而问之：“越之国力足矣，伐吴之事当可行。”
范蠡摇头道：“吴乃大国，我若一战不胜，将无生机。越尚不足以为吴敌。一必将待吴之国事力衰，方为吾国之机。”
“吴国力衰，需待几时？”
“簟强国如吴者，举国上下皆靡，尚需十年或二十年以上。”
范蠡之深谋远虑，实令勾践吃惊。
话说离宫皇后西施起居于苏州。自古谚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夫差于此另建离宫，选绝佳之景供西施起居。馆娃宫，姑苏台、百花洲、香水溪、西施洞、玩花池、彩香径、碧源井等，合称“苏州八景”。
夫差常与西施，由多位侍女伴从，尽览苏州八景，享尽人生之至乐。
夫差与西施游于苏州八景之亭室楼阁，三弦六角鸣声嘹亮，宫女随着音律翩翩起舞。青莲池里宫女们如鲇鱼般游着，随着西施的手势，采着莲子。
夫差与西施，终日奢侈地游乐，自不在话下。
一日，正值西施、夫差游苏州八景，侍从前来报告：“大王！越国勾践又遣使者送贡品前来。”
一听到这消息，西施眼里露出星光。
夫差回顾西施，打从心底笑道：“勾践对寡人忠心不二，屡送珍贵贡品，如此臣子，寡人身边实找不出第二人。”西施美目，盈盈笑道：“勾践对大王，忠贞不二，我却恨之入骨。”
“爱妃，何以如此说？勾践送汝予寡人，游乐相从，非一朝一暮，何以尚有不满之情？”
西施睨眼道：“大王误解妾身之意。大王与妾身相爱乃天赐良缘，何以敢言不平之事。”
“天赐良缘，使汝与吾相知耶？哈哈哈哈……既言之，汝又何以怀恨勾践？”
“妾深思，勾践送大王之贡品甚丰，独缺妾之用品，怎不令妾心生怨恨。”
“原来爱妃为此不满，不如与使者直言，免其疏忽。”
西施此计意在求与使者有机会独处。
片刻，西施随夫差前往馆娃宫，亲见朝贡使者刘蒙。
平日于侍从前趾高气扬之王后西施，与刘蒙会面时，仅有二人。西施忽如一少女，哭泣投入刘蒙怀中，说道：“今能与伯父相见，不禁喜从中来。”
西施、刘蒙虽非亲戚，然异国逢故国之大臣伯父眼泪竟不由而出。
刘蒙安慰怀中少女言道：“年纪方幼，便身潜敌国，为祖国效命。此任务，劳苦甚多，勾践大王有机会当复仇灭吴，教汝与王重见。”
“伯父今去，与故国大王传言，谓小女子西施为效力祖国，努力消靡吴国夫差之斗志，盼大王早日复仇。”
“汝小小年纪，离乡背井，思恋之情，必甚殷切。”
“小女子思乡之极，梦中魂牵梦萦，梦醒空留泪栏杆。”
西施怀乡之情，悲悲切切，忽若有所思：“然，伯父于贡品外，重臣之赠物另具否？”
“伯嚭之宝石，特别用心另备外，别无其他。”
西施闻此忙摇头道：“专毅、王孙雄等一干人，势大权重，亦当以宝物消靡其雄心大志方可。此去，绝不可忘。”
西施年纪轻轻，便这般深思熟虑。
“汝言极是，吾尚未料及。此去，当奏禀大王，下次必备存。”
此时闻夫差由外向西施喊道：“西施，是否已告勾践朝贡使者，往后不可疏忽。”
西施闻夫差到来，拂去泪痕，满面笑意出迎：“大王！朝贡使将于下回带上妾之用品。”
朝贡使刘蒙拱腰拜道：“离宫王后之赠品遗漏，实小人之疏忽，请大王恕罪，感激不尽。”
拜西施之赐，吴宫中腐败之风迅速扩大。
夫差见越使回，乃领西施于贡品前说道：“箱中满是勾践所赠之贡品，爱妃，任汝挑选所喜爱者。”
“谢大王厚爱。”
西施乃一一检视。
“我只爱此物。”西施于其中挑出一象牙箸来。
“箱中宝物何其多，不乏贵重之物，何以独钟此廉箸？”
“妾本家贫，一生中有一梦想，能以象牙箸吃饭，如愿以偿，妾心满意足。”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珍奇宝物当前，独爱一象牙箸，何其纯洁之少女。”
“多谢大王。”
西施选象牙箸是有道理的，因为箸上刻有文字、图画。
箸柄上绘有一鸟，柄于枝上，题曰：“越鸟巢南枝”，寓意特别深长。
象牙本产于西施之祖国，算得上是珍品，箸上的诗句，所谓越鸟巢南枝，实西施自叹身世之悲凉。自诫于箸上之诗句，以示心意不改。
夫差不知西施之思，直道是少女天真烂漫。
有一次，饭后，夫差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道：“食辅以象牙箸，美矣！”
西施盈盈答道：“象牙箸与齿相击之音清脆悦耳，令人爽快无比。”“这样吗？汝高兴的话，寡人就满意了，你真是寡人的心肝，像太阳般不可一日或缺。”
“大王如此宠爱妾身，实叫妾惊异。”
“哈哈哈哈！昔日寡人乃一国之王；今你实一国之主人，寡人之宠爱在你一身，你当心知。”
此刻，户外侍从进言道：“列国巡访伍明辅于五年内访各诸侯，今归国欲拜谒大王。”
夫差闻伍明辅归国，不觉皱起眉头。
最感到惊讶的还是西施，因为西施最怕伍子胥。
伯嚭之类的人物，还可随意应付，然伍子胥则无法轻视。伍子胥不在国内时，西施手一挥，无不望风披靡，今伍子胥一归国，问题便不如此简单。
“伍大夫归国，大王应速接见才是。”
西施口头上虽然如此说着，内心却忧虑！皱着眉头，间接的表示明日再接见伍子胥之意。
夫差已看出此点，于是命户外侍从：“寡人正饮宴，教伍明辅明日早朝再来拜见不迟。”
大臣巡访列国，身负重任，五年方始归国，君王却因饮宴不愿中止而借故不接见，真是有悖常理。
然而，西施一攒眉，便令夫差犯此重大过失。
因女色而误事者，此为世间男子之弱点。伍子胥归国来，谒君不得，只好辞去。西施见状，盈盈笑道：“世间第一忠臣应是伍大夫。”
西施此言，语重深长。
“爱妃以为伍明辅是忠臣吗？”
“像伍明辅这般忠臣，实无第二人。大夫伯嚭虽亦忠贞不二，然比伍明辅则稍显愚鲁。”
“爱妃眼明心细。然寡人以为，伍明辅过于刚直，反而是个大缺点。”
“世上哪有无缺点之人。伍明辅本仕楚，其后奔吴。论往昔，亦不免有掘楚王墓，挖其目，鞭其尸之过。大王凡事当以宽大为怀。”
此乃最巧妙之搅乱战术。
“唉……伍明辅以往，实令人心寒。”
“有一次过错，很难保证不再重犯。大王于此，当格外警戒。”
西施恐伍子胥欲杀勾践，先下手为强。夫差闻之，心中更产生了疑虑。
吴王听了西施的主意，终于将伍子胥置于死地。
不久，越王勾践统帅十万大军，几经交战，吴军全线失利，吴大王夫差被擒，自刎而亡。
勾践卧薪尝胆一十七载，施用的“美人计”起到了关键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