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曾经的童趣(5)
和薛德里一样，见到薛德里的杰克也一样兴奋，他站在码头上，向薛德里挥舞着他的帽子，高声说道：“薛德里，我可是一路从街上跑到这里来的，我是特意来给你送行的。”杰克一边说着，一边喘着粗气，看来他跑得很急。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起来，“非常感谢你，我的朋友。你给我的钱，不仅让我买回了股份，还做了一块大的招牌，从那以后，我的生意就越来越好了。就昨天，我就赢了好多钱。你看看，这个是什么！”说着，杰克挥了挥手里的东西，继续说道，“这是我特意买给你的。等你到了英国之后，就可以带着它了，和那些贵族呀大人物们来往的时候，戴着它多好啊！”
看到杰克手里的东西，薛德里立刻跑下了船，从杰克手里接了过来，原来是一件深红色的细绢手帕，非常漂亮，还用紫线绣着马头和马蹄的花样呢，薛德里十分喜欢。
“我真是太喜欢它了。谢谢你，杰克。我一定会时常戴着它的。船马上就要开了，我得走了。再见，我的朋友。”薛德里一边说，一边往船上跑，跑了一会儿回过头来向杰克挥了挥手。
杰克目送着薛德里远去，站在码头上对他呼喊着：“再见，薛德里！”
上了船的薛德里则是紧靠着栏杆，不停地摇晃着那件红手帕，大声喊道：“杰克，你要记得给我写信啊。再见。”
船起航了，离码头越来越远，岸上送行的人也越来越远，离这片土地也越来越远，最后整个码头都看不见了。
薛德里他们满眼泪水地站在甲板上，看着美国越来越小，他们的离乡从他们的眼里消失，心里都在默默地喊着：“再见了，亲爱的朋友！再见了，美国！”
现在的薛德里终于离开美国了，他离开了自己生活了七年的地方，与自己的好朋友告别了，他要去英国了。他所在的这艘大轮船上，看到的只有茫茫的海水，虽然如此，他一点儿也不会觉得无聊。对小小的薛德里来说，这可是一次让人非常愉快的航海旅程了。因为薛德里实在是太讨人喜爱了。
在薛德里上船后不久，他就与船上的乘客们混熟了，对船上的旅客来说，薛德里就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爵士，很快就得到了他们的欢喜。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十分喜爱薛德里，不管是小孩、大人，还是绅士、客商，一看到薛德里就喜欢上他了，包括船上的水手们。他们都想和薛德里做朋友，所以无论薛德里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他们的欢迎和热情的接待。
相比其他旅程，薛德里更乐意和水手们在一起，他对水手们的那些航海故事可感兴趣了。水手也非常喜欢他，都会给他讲许多不同的故事，在这次旅程中，薛德里听到了许多关于航海的故事，还有船难以在孤岛生存的故事，当然还有他最喜欢的海盗故事。这些故事都让薛德里非常喜欢。不过，薛德里最喜欢的是一个名叫杰特的老水手，他讲的故事最多，也在那些人当中最为精彩。
那个老水手已经有三千多次航海经历了，对他来说，他的整个一生几乎都是在海上度过的，所以他的航海经历比其他水手要多得多，也最为精彩。他多次遇到过台风，有次还被迫漂流到孤岛上了。上面住着令人恐怖的食人族。杰特所说的这个岛屿在航海地图上可是找不到的。正是如此，薛德里非常喜欢黏着杰特，听他讲那些精彩的航海故事。
杰特讲了一个他到孤岛上的故事，他告诉薛德里在那个岛上居住着专吃人的生番，和他一起的许多水手都被当地的土人给捉去了，然后那些人把他们的皮还有肉一点点割下来烤着吃。杰特也没有逃过厄运，他也被捉过好几次，还被那些土人剥了头皮。
每次听完这些故事，薛德里总是会像往常那样，讲给他的妈妈听。“杰特叔叔说他遇到了土人，难怪他没有头发呢……”薛德里一说到这里，心里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战，好像自己的头皮也被土人给剥去了，他继续说道，“我想，即使是再厉害的人，如果被割了那么多次头皮，也会不再长头发了。杰特还对我说，那个火烧岛的藩王喜欢戴用人的头皮做的帽子，杰特的头皮也被他弄去做了帽子，至今还戴着呢。啊，这可真是令人发寒！”薛德里又开始向他的母亲讲述这些故事了，他讲得有声有色，每次他的母亲都会耐心地听他说着，“这可真是一场既稀奇又可怕的冒险经历啊！杰特真不愧是一个冒险家。我可真想把这些故事说给霍普森伯伯听呢，我想他一定也会像我一样非常喜欢的。”一说到他最好的朋友，薛德里就有些伤感了。事实上，这些故事都是杰特自己编造出来的，虽然如此，薛德里还是对此深信不疑，尽量记下了每一个故事。因为每天刮风下雨的时候，大家都不能到甲板上去了，乘客们就会聚在一起，叫薛德里给他们讲杰特那些动听的冒险经历。薛德里从小就会讲故事，而且讲得非常好，经他讲的故事也会变得更加精彩，所以每当乘客们听到薛德里讲的故事时，都会听得津津有味，甚至他们希望每天都能刮风，这样就可以听到薛德里给他们讲故事了。
正是在这样的气氛下，大家在船上的时间过得非常之快，这次旅行要结束的时候很快就到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薛德里却听到了一个非常坏的消息，这使得他非常忧郁。那天，他的妈妈告诉他，等到了英国之后，他们就要分开了，不能再住一起了。而他得一个人去见老伯爵，并住在那里。薛德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非常难过，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他很清楚，在船上的这段时间，是他和母亲最后一起相处的日子。他并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住呢？薛德里的眼睛满是泪水，他难过地看着妈妈。
看到薛德里这么难过，艾尔罗特夫人急忙安慰道：“傻孩子，虽然妈妈不能和你住在一起，可是妈妈会住在离城堡很近的地方。当你想妈妈了，就可以来看妈妈了，随时都可以！”
薛德里难过极了，一下子扑到了母亲的怀里，“可是，妈妈……”
“你要记住，孩子，到了英国之后，你每天都要来看妈妈，然后跟妈妈讲你在城堡里见到的事，都要讲给妈妈听，还有那些关于你祖父的事，关于你在城堡里结识的新朋友的事，妈妈都要听。你知道的，妈妈可是非常喜欢听薛德里讲故事呢！”
“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住在城堡里呢？这是为什么呢？”薛德里看着他的母亲，现在的他满脸都是眼泪了，“为什么妈妈不能和我住在一起呢？”对薛德里来说，这件事太让他难过了，所以他想母亲告诉他真实的原因。可是，这些原因怎么可能让薛德里知道呢？老伯爵本来就很憎恨她，她又怎么能和薛德里说这些话呢？其实现在的她也很悲伤，和薛德里一样，只是她要抑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让薛德里觉察到。
其实要让薛德里母子分开的正是老伯爵，老伯爵要的只是他的孙子，根本就不想见这个令他讨厌的儿媳妇，就连让艾尔罗特夫人住在附近，也是郝维斯律师多次向老伯爵请求，老伯爵才同意的。事实上，在老伯爵看来，这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艾尔罗特夫人忍着眼里的泪水，对薛德里说道：“孩子，你现在还小，有些事你还不能完全明白，等将来你长大了，妈妈一定会告诉你的，相信到时候你也能理解妈妈现在的心情的。这样好吗？”她边说，边抚摸着薛德里的头发，“而且你不能因为要和妈妈住在一起，就不去陪你的祖父啊，那是不孝顺的事的。你知道，你的祖父现在可是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城堡里，你想他是多么寂寞、多么需要人陪啊，所以等你到了城堡之后，一定要好好陪伴他，这样妈妈才会为你高兴，你去世的父亲也会因此感到高兴。知道吗，薛德里，你现在要连你父亲的责任一起承担。一定要牢牢记住了，我的孩子。”
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薛德里擦去了眼里的泪水，非常坚定地说道：“放心吧，妈妈，我会去的，我一定会很用心地照顾他、陪伴他。他是一个多么仁慈的祖父啊，还帮我实现了那么多愿望。他对我又是多么亲切，我也一定要很亲切地对待他，让他感到开心，感到快乐和幸福。”
听到薛德里这样说，艾尔罗特夫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在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几乎形影不离，每时每刻都在一起，对他们来说，这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光了。
和母亲在一起的最后一天
利物浦是英国一个繁华的港口，也是薛德里乘坐的轮船所最终抵达的港口，为此他们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
在薛德里去托林柯特城堡之前，他们要先去艾尔罗特夫人的新住所。所以他们几人一下船，就雇用了一辆马车，并没有直接去老伯爵的城堡。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新的住所，工人们正忙碌着帮他们搬运行李，趁着这会儿间隙，艾尔罗特夫人有些话想和郝维斯律师说，于是她便把郝维斯律师叫到一旁，对他说道：“郝维斯先生，现在已经到了我的住所，我能请求让薛德里在这里住一晚上吗？”
郝维斯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神色，任谁也明白他的难处。
虽然如此，艾尔罗特夫人还是恳求地说道：“这是最后一晚了，您就让我们在这住最后一个晚上吧。我向您保证，一到明天我就会把他送进城堡的。”
老律师低下头，想了想，低声地说道：“那好吧。他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待会儿我到城堡向伯爵汇报一下就行了。”
可是艾尔罗特夫人却并没有因为郝维斯的允许而高兴，她继续对郝维斯说道：“我想伯爵他不会清楚，我是多么悲伤，要我离开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不能要那些钱。请您帮我回绝吧！”老伯爵打算按月给她一些生活费。“老伯爵他很憎恨我，还在怪我们偷偷结婚的事，如果我要了那些钱，我的心会更加难过的。我不想用自己的孩子来换取金钱，而这些恰恰给了我这样一种感觉。我现在并不十分困难，手里的钱还够花，所以您一定要帮我回绝这笔钱！”
艾尔罗特夫人的这番话让老律师很是意外，他说：“您的举动太让我吃惊了，我能理解您的做法，可是，如果老伯爵知道您打算这样做的话，他一定会很生气的，也会大发雷霆。”
老律师这种劝告让艾尔罗特夫人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她并没有因此而妥协，她说：“您务必要帮我回绝！我不能接受他的钱！如果我的心意他不能明白，这笔钱我就更不可能接受了。试问谁能接受一个强迫我们分开的人所给予的恩惠呢？”
在老律师看来，他眼前的这位夫人是多么高尚啊，他越发地尊敬她了。他不能让她失望，他决定帮助她，于是他说：“嗯，我了解了。您放心，等我见到伯爵之后，您的这些请求，我会告诉他的。”
这下艾尔罗特夫人十分高兴了，她感激地说道：“我该怎么感谢您啊，郝维斯先生！”
告别薛德里母子后，郝维斯就去了托林柯特城堡，他要向老伯爵汇报此次行程。很快，他就到达了城堡，见到了老伯爵。
郝维斯到来的时候，老伯爵正坐在沙发上，见到郝维斯，他问道：“一路辛苦了，结果如何？”
郝维斯对老伯爵非常尊敬，他向他鞠了一个躬，才回答道：“今天傍晚，冯德罗阁下已经和他的母亲一起抵达了英国，现在他们住在卡特罗地，阁下今晚会和母亲住在一起，明天早晨再过来见您。”
伯爵对那个女人并不感兴趣，他傲慢地说：“我只想知道那个小孩如何，他的母亲怎么样我不管。那个小孩子怎么样？我想也好不到哪里去。或许非常呆，或许是一个没有什么教养的小流氓。你说，我对一个在美国长大的孩子有什么指望呢？”
“对于冯德罗阁下，我了解的并不多。不过在我看来，他是一个不错的孩子。”老律师如此回答。
“哼，孩子怎么样，只有时间才能考验清楚。无论是真金的，还是只是表面镀金的，都逃不过时间的检验。还有，他的身体状况怎么样？”老伯爵依然高傲地说。
“非常健康，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长相呢？仪表呢？会不会很难看？”伯爵仍有些不屑。
“在我和小爵士交往的这段时间，我觉得他的人品和相貌都不错，但是这些还是等伯爵您明天看了他才清楚。”说这些的时候，郝维斯嘴边挂着一点儿微笑，他脑中已经出现了薛德里那可爱的模样。如果老伯爵看到这样一个绝世无双的少年，心里会怎么想呢？他一定也会很惊讶的，所以他对老伯爵的问题回答得并不清楚，他就是想知道老伯爵到时会有什么样的惊讶程度。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来城堡之前，艾尔罗特夫人的请求，他对老伯爵说道：“艾尔罗特夫人让我帮他问候您，她还有一些话让我向您转达。”
一听到艾尔罗特夫人，老伯爵的脸就拉下来了，不耐烦地说：“那个美国女人的事，我一概不想知道。”
郝维斯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停止说话，他说道：“这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对于您按月支付给她的生活费，夫人她要我帮她回绝您的好意。”
“你刚才说什么？”听到老律师的话之后，老伯爵果然发怒了，他简直要从沙发上跳起来了，样子十分可怕。
“夫人觉得自己的经济状况还可以维持，所以不需要您的钱，最重要的是，她觉得，他和您没有什么来往。”说这些话的时候，老律师非常平静。
看来老伯爵十分生气，他的脸都涨红了，他大声说道：“那是肯定的，我才不会和这贪婪的女人来往。”
对于老伯爵的这种看法，老律师显然很不赞同，他反驳道：“伯爵大人，您不能把话说得这样过分。夫人只是不想要您给的生活费，并没有提其他的什么要求，更别谈苛刻了。”
“这是她的诡计，一定是诡计！”老律师的话老伯爵一点儿都没有听进去，他大声叫了起来，“她想要接近我，来谋取我的财产。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我觉得她是一个好女人，让我佩服她，然后再来接近我。”听到老伯爵这么说，郝维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伯爵并没有停下来，他继续叫道：“哦，一定是这样的。她一定是装的，要让那些穷鬼们看看，她高尚的情操，然后来破坏我的名誉。那个女人真狠毒，她一定也跟我的孙子说了很多我的坏话。”老伯爵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看来他真的气坏了。
“您说的这些与事实完全相反，伯爵。”老律师继续辩解道，可是他看到老伯爵马上又要跳起来了，继续说道，“小爵士非常听话，也很懂事，很孝顺母亲，所以夫人不想让他知道，您是多么憎恨他的母亲。因为，如果小爵士知道了这些，会影响到您和他之间的感情，一定会因此而产生隔阂，所以夫人非常地担心这点，对这些可是只字未提。”
老律师的这番话让老伯爵稍微地平静了一下，最后他渐渐平静下来了，问道：“这样说来，她并没有把之前的事和冯德罗说了？”
“的确如此。现在在冯德罗少爷心里，您，他的祖父可是一个人格高尚，非常慈祥，也非常值得人敬佩的人。而这一切是艾尔罗特夫人的功劳，她苦心地教养小爵士，让他懂得事理，可不容易呀。”说到这里，老律师还有些骄傲。
这下，老伯爵的气算是全消了，气焰也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他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