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曾经的童趣(4)
看着薛德里离开，郝维斯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对艾尔罗特夫人说道：“太太，在我来美国之前，托林柯特伯爵曾嘱咐，要我帮少爷做点他喜欢的事。他还跟我说，您可以随意使用金钱，无论他想要什么，喜欢些什么，都可以给他买。”说到这里，老律师停了片刻，接着说道，“刚才我和少爷谈了很久，大致明白了一些。少爷没有什么是自己需要的，他反而更关心他身边的那些朋友，特别是生活困难的人。我是这么想的，老伯爵希望少爷能开心，而且少爷又非常喜欢帮助别人，并把这种帮助当作自己的乐趣。那么，我们不如按照少爷的意思，把老伯爵让我带来的那些钱用来帮助那些他想帮助的人吧。您觉得怎么样？”
听了老律师这席话，艾尔罗特夫人心里高兴极了，她也不禁赞美起来：“啊！这是一个多么好的主意啊。伯爵真是一个慈悲的人。要是薛德里知道自己有一个如此善良的祖父，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嗯，我这就去告诉他，他可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要是他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他也会非常开心的。”说完，艾尔罗特夫人就向厨房那边跑了过去，而郝维斯则是坐在沙发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事实上，他刚才对艾尔罗特夫人所说的那番话，并不是伯爵的本意，而且和伯爵当时说的完全不一样。伯爵本人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慈悲心肠，当时老伯爵是这样说的：“你找到那个小孩后，他想要些什么，你就买给他吧。最好是用钞票把他的那些口袋都塞满。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你只要让他知道，他的祖父是多么有钱、多么有权势，这些钱都是他的祖父给他的就可以了。”
老伯爵无非是想向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孙子知道自己的权势，可是他哪里知道，艾尔罗特夫人从没有去怀疑别人，她的内心非常纯洁，所以当她听了郝维斯律师的话之后，十分开心，兴高采烈地向厨房走去，她是想要让薛德里知道这个好消息，让他能够开心起来。
“啊，他的风湿越来越严重了，这可怎么办啊？现在可是连房租也付不起了。”薛德里他们没过多久就从厨房回来了，郝维斯老先生听到了房门外薛德里与母亲的对话。很快客厅的门就被推开了，薛德里满面愁容地走了进来，他走到郝维斯先生面前停了下来，问道：“郝维斯伯伯，是您有事找我吗？”
面对这么可爱的孩子，老律师一时不知道怎样开口才好。他整了整衣襟，仍然找不出开口的方法，虽然平时他自信自己的口才，可是现在在只有七岁的薛德里面前，他却没有足够的自信，他并不相信自己能够说动这个小男孩。于是，他向薛德里的母亲求助了，希望她可以代他说明这件事。
很快，艾尔罗特夫人就明白了老律师的意思，她面带微笑地走向薛德里，并把他搂进怀里，温柔地说道：“你知道了，我亲爱的孩子。你年老的祖父他真的很爱你，他希望能让你获得快乐。他拥有很多很多的钱，他希望这些钱能够帮到你，让你可以去实现自己的愿望。这不，郝维斯在来纽约前，你的祖父让他给你带来了许多钱，希望你可以用这些钱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现在，你可以自由支配这笔钱了。艾莉阿姨的房租还有她丈夫的药钱，你都可以用这笔钱帮到她了。这一切，都得感谢你那慈祥的祖父，你看他多么爱你啊，他是多么高尚和值得人尊敬啊。”说着，她还不停地亲了亲薛德里的小脸蛋。
听到母亲这番话，薛德里刚才失落的表情从脸上消失了，他现在几乎要高兴得跳起来了，他还有点不相信，就向老律师确认，他问道：“这是真的吗？郝维斯伯伯，我妈妈说的是这样吗？”
老律师微笑地点了点头，说道：“现在你可以自由支配这笔钱了。”得到了老律师认可的薛德里更加高兴了，他继续对老律师说道：“您现在可以给我一些钱吗，我想把它送给艾莉，她马上就要回去了。”听到他的话，老律师马上从他随身带的皮包里抽出了几张钞票，递给了薛德里。薛德里开心极了，有了这些钱，他就可以帮助艾莉了，转身就跑了出去。
很快，就从厨房传来了薛德里清脆的声音：“等等，艾莉，你先不要走，我有东西要给你！”他一口气跑到艾莉面前，不停地喘着气，然后把这几张钞票全塞到艾莉手中，“现在，这些钱就是你的了，够不够你的房租？不够我再去要。”
这可是艾莉头一次看到这么多钱，她可被吓坏了，赶忙把这些钱塞回薛德里，说道：“我的天啊，这可是二十五元。少爷，你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的？”你叫她怎么相信一个年仅七岁的小男孩会有这么多的钱呢？于是，她急忙向房间里喊道：“太太，您还在里面吗？太太？”
见到艾莉如此，薛德里马上解释起来：“你就放心拿去吧，艾莉，这些可都是我的祖父给我的，他可有钱了。”
尽管如此，艾莉还是不肯收这些钱。艾尔罗特夫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急忙走出客厅，替薛德里向艾莉解释。最后，在艾尔罗特夫人的劝说下，艾莉收下了这些钱。
没过多久，薛德里母子非常高兴地回到了客厅，他当时的笑容可以说是世上最美丽的笑容，任什么东西也无法形容。他坐到郝维斯旁边的椅子上，高兴地说道：“收到这些钱的时候，艾莉她竟然哭了。她说是因为她太高兴了，所以才哭的。我第一次看见有人因为高兴才哭呢！”薛德里不仅说着，还不停地用手比画着，接着说道：“我的祖父真是一个大好人！我的祖父多么慈爱啊。郝维斯伯伯，我现在觉得当伯爵不是一件糟糕的事了，做伯爵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我将来真的也可以做一个伯爵吗？郝维斯伯伯。”
郝维斯律师肯定了薛德里的想法。对他来说，这一天令他感到非常愉快。在辞别了薛德里母子之后，郝维斯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看着窗外的景色，忽然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那个住在托林柯特城堡里的老伯爵是多么任性、傲慢和冷酷啊，他过着奢侈的生活，可是却没有一个朋友，非常孤单寂寞。
在他看来，老伯爵那些崇高的地位和无数的财富对他来说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因为他过得非常空虚，他的精神非常空虚，而且长久以来都得忍受疾病的困扰，这样一来他的生活就显得更加凄惨了，更加让人觉得可怜了。反观薛德里母子，他们的房子虽然连城堡的储藏室都比不上，而且是在这贫苦的贫民区里，吃的和穿的连城堡里的守院工人都不如，可是他们却过着无比幸福的生活，每天都像是沐浴在春天般的温暖里。
“这是多么强烈的对比啊。我相信，小伯爵的到来，会给伯爵家带来非常重大的变化，一定会的，而且这一天已经不远了。”老律师就这样想着，自言自语地说道，嘴角不觉中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和朋友们告别
日子过得很快，薛德里离开纽约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对薛德里来说，这段日子可以说是他最为忙碌的日子，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因为他每天都要忙着和那些朋友告别。
郝维斯先生也没有闲着，他陪薛德里走了很多地方，见了他的很多朋友，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薛德里最好的朋友霍普森老头儿了。自从得知薛德里要去英国了，他整天都闷闷的，脸上一点儿笑容都没有，精神也特别差，颓丧地看着自己的小杂货店，也不怎么说话，就连看报纸的习惯也改了。
薛德里特意去看望他，还给他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金表，他要把它送给他最好的朋友。于是他兴高采烈地跑到杂货店去了。再次看到薛德里，霍普森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那个装着金表的匣子被他放在膝盖上，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不停地叹气，不停地摇着头。
见到霍普森没精打采地坐在那里，薛德里赶紧摇了摇他粗大的手臂，对他说道：“霍普森伯伯，您快点把匣子打开，看看里面放着什么，您一定会喜欢的。我还特别请人帮我在匣子里写了好多字呢。‘赠与霍普森先生，您的好友冯德罗敬赠’，我希望您可以永远地记住我。”其实说这些话的时候，薛德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也不想和他最好的朋友分别。
听完薛德里的话，霍普森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么会忘记你呢！绝对不会的。你也要一样，不能忘记我哦。薛德里，即使你有一天当上了伯爵，也不能忘记你在纽约开小杂货店的朋友哦。”说到这里，霍普森竟忍不住哭了起来，这是以前都没有过的事。也许是觉察到了什么，他马上背过身去，用长满老茧的手不停地擦泪。
“那是当然的，我绝对不会忘记您的，霍普森伯伯。和您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开心、最难忘的日子，所以无论以后我走到哪里，我都会把您放在心里。即使我生活在遥远的英国，也会时常挂念您的。到时，我会向祖父请求，希望他可以让我把您接到城堡做客。只是，您一向都很讨厌贵族，要是您的朋友薛德里邀请您，您到时会来吗？”
霍普森又擦了把眼泪，拍着胸口说道：“当然要去，我一定会去英国看望你的。”
薛德里还去看望了他的好朋友杰克，郝维斯先生也认得了这个擦鞋匠。当薛德里他们去看他的时候，杰克刚和麦克闹了一场非常不愉快的事，垂头丧气地坐在摊子边发呆。见到如此，薛德里赶忙跑了过去，把他的想法都和杰克说了，他要帮助杰克，帮他解决他与麦克之间的股份矛盾。说完后，还兴奋地从口袋里拿出了很多的钱，把杰克都惊呆了，因为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变成了O字形，手里的帽子也在不知不觉中掉在地上了。杰克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小男孩，要他相信有这种好事真的很难。他突然大叫起来：“绝不可能，世上怎么有这等好事。我是不会上当的。”
杰克的叫声显然是薛德里没有预料到的，所以他开始被吓着了，还往后退了几步，不过随后他就鼓足了勇气，对杰克说道：“你要冷静下来，杰克，听我慢慢和你说。对于这些事，你一定会很惊讶，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事实上，对谁来说，刚开始的时候，都不会相信这种话的，当初霍普森和你的表情也一样，他还以为我是不是中暑了，才说这些胡话。可是，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一件千真万确的事。我的确有一个住在英国的祖父，而且还是一个地位显赫的伯爵，他很慈悲，也有很多的钱，他告诉我，我可以任意支配他给我的那些钱。这不，他还让他的律师过来接我呢，就是旁边这位，他会帮助我的。”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郝维斯律师，老律师则和善地笑了笑，薛德里回过头来继续说道：“你看这些钱可是很少的一部分，我的祖父可是叫他带来了很多的钱。所以你就不要怀疑了，快收下吧！”说完，薛德里就把这些钱全塞到了杰克手里。
显然杰克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还是把薛德里给他的那些钱收下了。见到他收下了钱，薛德里觉得十分高兴，他对杰克说道：“杰克，有了这笔钱，你就可以拥有自己的擦鞋摊了，你可以好好努力，希望以后你能成为美国最有名的擦鞋匠！真的，我很不想离开你们，可是我必须得回英国了，因为我的祖父还在那里等着我呢。”说这些话的时候，薛德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些，可是他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大眼睛里也噙满了泪珠。虽然如此，他还是这样说道：“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就会回来看望你们的。等我到英国了，我会常给你们写信的，你们也会给我写信吧。我们仍然会是很好的朋友，对不对，即使我们分开了。哦，对了，这是我的地址。”薛德里从口袋里拿了一张小纸，上面写着他的居住地址，然后继续说道，“还有杰克，我现在不叫薛德里·艾尔罗特了，我现在是冯德罗小伯爵了。好了，我要和你说再见了，杰克。”
接过薛德里递过来的纸片后，杰克的眼圈也红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想不出说些什么好，只能默默地凝视着慢慢离去的薛德里。当薛德里快要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时，他用非常微弱的声音对自己说道：“真舍不得你离去……”这声音也许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说完，他转过身去，摘下头上的帽子，向薛德里身后的郝维斯先生行了一个大礼，对他说道，“真的十分感谢您……感谢您带薛德里来看望我。薛德里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很讨人喜欢，他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我会永远记得他的，记得我们之前的友谊。”
在与薛德里话别之后，杰克马上买回了麦克的股份，然后用薛德里剩下的那些钱做了一些非常漂亮的招牌，还增添了许多新的刷子和擦鞋要用到的工具。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的生意一定会好起来的。
薛德里当然不会忘了那个卖苹果的老太太，他为她准备了很多礼物，有帐篷啦、暖炉啦，还有一件崭新的棉外套。薛德里带着这些东西来到了公园门口，把它们全送给了那位老奶奶，然后拉着她的手，对她说道：“您知道吗，我就要去英国了，我身后的这位先生会带我去英国。所以，以后我再也不能来看您了，这些东西您要收下，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点儿钱，把它送给了老妇人，“您要去请一个好一点儿的大夫，我知道每次下雨您的骨头都会酸痛，所以您要用这笔钱去医治，希望在医生的帮助下，您可以早日康复。”
听了薛德里这番话，老太太被惊得哑口无言，也许是因为薛德里即将要离开了，有些不舍，也许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幸运吓坏了她。
登上去英国的轮船
起程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当天上午大家就准备好了行李，换上了旅行装，坐上了接他们去码头的马车。坐在马车里头，薛德里看见他住了将近七年的小房子慢慢地离自己远去，最后看不见的时候，他的心里难过极了，他转身偎依到母亲怀里，轻声说道：“妈妈！我多喜欢这里呀，可是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我是多么舍不得。我会永远怀念在美国生活的这段时光的，也会怀念这里。”艾尔罗特夫人和薛德里一样，有着说不出的惆怅，她把薛德里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说道：“我们会永远怀念这里的，这里的一切，我的孩子。”
很快就到了码头，薛德里和母亲还有郝维斯一起登上了前往英国的客船。薛德里站在甲板上，看着下面的土地，眼里有着说不出的伤感。他看到不停来往的马车，拥挤着的人群，还有搬运工人不停地忙碌，他们正搬运着那像小山一样高的行李。不仅船下热闹，船上也一样喧闹，到处都是人，有的是乘客，有的则是来送行的人。
对薛德里来说，这可是第一次坐船，这些新奇的东西更是头一次见到，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情绪相比之前好了些许。对小孩子来说，新鲜事物总是会让他有无穷的好奇心，他盘算着，去找几个水手，听听他们的航海故事，那一定十分有趣，他十分喜欢海盗的故事，以前只是听霍普森伯伯提过。正当他充满幻想的时候，从船下传来了叫喊声，仔细一听，好像是在叫他。
听到叫喊声，薛德里赶紧跑到甲板边上，看见一个人朝这边匆匆跑了过来，还不停地叫着薛德里的名字，他手里还有一件红色的东西。薛德里马上就认出来，来的人是杰克，“啊，是杰克！”他马上兴奋地朝杰克挥着手，还不停地呼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