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站着沉默

格纳的陨落出乎所有人预料，就连提出假设的毕夏普也惊叹了足有十秒钟的时间。

在毕夏普的印象中，格纳一直是一名贪生怕死的角色，如果不是这样，那他也不会屈居于自己手下长达数十年之久，然而今天，毕夏普却重新认识了下他，原来对于亲人的情感竟然能够变得这样，思念的力量仿佛是可以战胜一切的存在。

“可恶，你们竟然敢这样对待大叔。”夏尔愤怒地说道，刚想冲上去拼命的他，却感到肩上一紧，转头一看，是莫妮卡。满脸泪痕的她没有忘却痛苦，可是从那双眼睛中，夏尔能够感觉到一丝坚定，一种能够舍弃一切的执着。

“别冲动，我不想让他白死。”

大约等了两分钟的时间，毕夏普才想起身前这几位魔导士，说到底，他是不想放过他们的，在他的理念之中，凡是擅闯自己领地的人都需要死，无论他们多么强悍，亦或者多么脆弱。

但是，此时的他却没法再一次直视眼前的众人。只见他突然背负双手，径直朝着城堡深处前去，临行前只是留下一句话，“我不希望再看见你们，有多远滚多远！”

作为国王，毕夏普拥有着一定的号召力，既然自己的首领已经下达命令了，那么作为守卫的自然不可以再难为这些魔导士了，因此队伍之中让开了一个缺口，给予四位魔导士前进的空间。

“可恶，我不要你们这些施舍，有种站出来打一场。”夏尔的双眼通红，满脸杀机。可他未曾走出五米的距离身体便僵持在哪里，怎么也动不了。

“夏尔，你闹够了没有！”伊卡洛斯也展现出异乎寻常的镇定，她紧紧的拉住夏尔的衣袖，不给于其前进的机会。

夏尔突然回头，却是见到二女深深痛楚，以及呼之欲出的眼泪，原先火热的内心终于渐渐舒缓了下来，他挣脱了伊卡洛斯的手，依旧往前走去。

这次的夏尔并没有冲动的急着找寻对手，反倒是来到了格纳尸体边上，为其擦除血迹，并且拔出长矛，背负他的尸体，一眼不发的便往出口方向走去。

他不是不知道二女在想些什么，只是有时克制不了内心的情绪才会有此行为。格纳的死正是换来四人和平的前提，如果没有他的行为，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些什么，如果在这基础上还要发生伤亡，那么便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也是对莫妮卡的亵渎。

夏尔是个聪明人，稍许思索之后便会明白其中关键所在，故而才会转变了个性。

此时的雷欧依旧处于虚弱状态，魔力虚空的他几乎都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好在有着莫妮卡以及伊卡洛斯从旁帮助，不然这位伤残人士还真是会成为一个麻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夏尔们此行的目的算是成功了，他们的前来便是拯救自己的同伴，这下四位魔导士不都安然行驶在回程的道路上么，再加上莫妮卡手中的无芳草，这次王国边疆之行堪称完美。

然而事实正的如此么，大伙真的会因此而感到高兴么？很显然，这是一个错误的答案。格纳的出现让莫妮卡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但是，这种喜悦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残酷的现实便告诉她这一切只不过是美梦一场。

“为什么上天会如此的残忍，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为什么？”莫妮卡看向天空，一连问出了数个为什么，她的双眼已经流不出泪水了，只是内心不断在滴血，一滴又一滴，这将会是近十年来最为痛苦的时间段。

她不是不同意夏尔，相反她倒是希望夏尔能够将这些高精灵们全部杀死，一个不剩，可是很明显，夏尔做不到，因为能力太低，并且会牵连到自己的同伴，这将会糟蹋父亲唯一的价值，她想让格纳死的其所，死的有价值。

不知不觉中，四人再一次回到了那个木屋前。此时的太阳已经升起，万物处于一片光芒之中。

这里的环境依旧是那么静，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不带一丝一毫的杂乱。尽管这件木屋许久未曾有人居住，可是它还是保存着这种干净整洁的样子，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按照莫妮卡的要求，四人在木屋前的那棵大树下挖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坑，并把格纳的遗体放了进去。

看着自己的父亲缓缓入土，莫妮卡的内心有种难言之痛。这种痛源自于胸口，并且传递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夏尔与雷欧也是一脸冷漠未曾说一句话，一天之前，大叔还是那样活生生的站在他们的面前，相互之间的调侃，以及鼓舞的话语依旧铭记于心，只是，此时那位大叔早已远去，或许飞入天堂，或许是去往其他，但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他再也不会站在他们的身前，哪怕一分钟的时间，也是不行。

“记得小时候，父亲一直喜欢在睡觉之前给我讲故事，有些时候一讲就是一个半夜。天热的时候，他怕蚊子叮咬我，总是会一整晚为我抵挡。有些时候，我还会嫌他烦，想要他快点走开，现在想想，哼哼!我是多么的愚蠢，多么可笑。”

“莫妮卡，我…”伊卡洛斯的话语未曾说出口，便被莫妮卡给制止住了，此时的她丝毫不容否认，就想这么一直的说下去，说尽自己与父亲之间的快乐以及恩怨，在场的三人没有人敢于阻止，他们知道这是莫妮卡的宣泄，这是她吐纳心声的唯一路径，要做的仅仅只有认真倾听罢了。

……

大约过了很久，久到众人以及不知过了几时，莫妮卡的话算是说完了，她站在原地，沉默许久，接着蹦出一句话。

“现在，现在我什么都没了！”紧接着，莫妮卡发声大哭，不知从何而来的泪水再次遮蔽了她的视野，此时的莫妮卡就如同一个泪人，不听劝解，不理睬众人的泪人。

又不知过了多久，背后传出一道轻微的话语，这是伊卡洛斯的声音，“不，你还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