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没有死亡
当从睡梦中睁开双眼,孩子们觉得精神倍加舒爽。在光之女神的宫殿里,他们自由自在地嬉戏玩耍。在无需外出的时间里,顽皮爱闹的天性,又回到了孩子们身上。他们逛公园,他们走乡村,他们追跑,他们打闹,啊,可以自由玩乐的日子是多么的幸福。也许大人们会觉得这样实在有点儿淘气。其实呢,这对孩子们来说是有益的。因为,这贴近他们的天性。
到累得玩不动的时候,他们就可以躺下来,在天然的绿色床垫上睡大觉。这床垫呢,就是那肥厚的树叶,躺着可舒服呢。四季之一的夏天,是这里唯一的季节之王,它的领地里没有夜晚。红白蓝绿黄等颜色,表示着这里的钟点。钟点一变色,花果虫鸟也纷纷跟着变色。孩子们要玩什么,那玩具就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蜥蜴既长又宽,像小船般载着孩子们快跑,沙滩就是那船儿行使的海洋。那沙滩上的沙子呀,看起来就像白砂糖。
在那灌木深处,有个大理石砌成的水塘。谁要想去那儿照照自己的脸蛋,保准会让你失望,水面上映出的是你心中的思想。
“这水塘,真让人讨厌!”第乐托一脸不高兴地说。她可不愿靠近水塘。猫狡猾着呢,她那点儿见不得人的思想,总担心被人看穿。现在,她一心想的是怎么设置阻碍,推迟孩子们找到青鸟的时候,来延长自己的寿命。罪恶的思想充塞着她的脑袋,自私填满了她心间的沟壑,为达目的,她可以对主人落井下石。
对猫心中的这点儿小九九,迪迪还一点儿也不清楚,他认为猫还是个可靠的伙伴。确实,猫欺骗和伪装的本领太高明了,以至于小主人都看不出来。
狗呢,那可是来池塘饮水的常客。只有他无所顾忌,敢于亮出思想,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仁爱与忠诚占据了他所有了的感情,这一点,在动物中,他可谓是独一无二。
迪迪在池塘里看到了什么呢?那是一只翱翔天宇的美丽青鸟。
他跑到光之女神那儿问道:“全知全能的光之女神,请您告诉我,青鸟在什么地方。”此刻,捉到青鸟的想法,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
“这个呀,我还不能跟你说。青鸟是靠自己去追寻的。”光之女神慈祥地说,“经一次考验,你会离青鸟更近一些。要有信心,你一定能找到它。”
光之女神洞悉一切。她明白,要找到青鸟,那只能靠孩子们自己的力量。只有经历危险、欺骗和谎言等磨难,孩子们才会珍惜这象征着幸福的青鸟。如果提前告诉了孩子们一切,他们就不会懂得去珍惜幸福。
一天,光之女神叫来迪迪,对他说:
“仙女贝丽娜来信啦。她在信中告诉我们,青鸟或许藏身在坟墓里。在那里,还有专人喂养它呢。”
迪迪问:“那怎么才能找到它呢?”
“到半夜的时候,你转一下钻石,这时,你就会看到死人一个个从坟墓里钻出来。你要瞧仔细,找出那个喂养青鸟的死人。”
“那样的话,死人们会不高兴吗?”
“不会。他们就是讨厌别人来打搅。”
牛奶、糖、水和面包听了光之仙女的话,吓得半死,全身颤抖个不停。
“都是懦夫。”光之女神跟迪迪附耳道,“这几个家伙就怕死人。”
“我才不会怕死人呢。我可厉害了!”火手舞足蹈地说。
第鲁牙齿打着颤地说:“我……我……也不怕他们。”
第乐托嘲讽道:“说得好听,跑起来比谁都快!”
“肃静!肃静!”光之女神说,“仙女说了,只让孩子们进去,其余的都跟我留在墓地门口。”
听了光之女神的话,迪迪倒抽一口凉气:
“你不和我们一块儿去吗?”
“我不能去。死人那里是不能有光的。”光之女神说,“那里没什么好害怕的。心中只要牢记着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你们会找到我的。”
话刚说完,啊,孩子们的四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华美的宫殿不见啦,美丽的玫瑰园与花朵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此刻,孩子们已身处一片山村墓地,举目一片荒芜。
月光惨白,好似活死人的脸,照上墓地的十字架与墓碑。阴风瑟瑟,吹过墓地的野草,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兄妹俩怕极了。大人们也常跟他们说,鬼怪最容易在这种环境中出没。
小女孩有点儿受不住了,哭着说:“我想回家!”
“别担心,有哥呢!”迪迪虽然也害怕得要命,表现得还是很勇敢,他搂着妹妹说道。
“死人好恐怖呀。”
“没事。活人才可怕呢。”
“你看到过死人吗?他们长得什么样子?”
“见过啊,那时我还特别小呢。他们全身发白,无声无息,没有温度……”
“我也能看到他们?”
“那当然啦!谁都会看到的,这是光之女神说的。”迪迪内心里充满了惶恐,不过他表现得很镇定,“在青草、石头下面就可能碰着他们。”
米迪指了指墓碑,问道:“他们的家就在那儿吗?”
“应该是吧。”
“什么时候他们会出门?”
“夜幕降临的时候吧。”
“为什么?”
“因为他们睡衣不离身啊。”
“即使刮风下雨这样的坏天气,他们也出来?”
“这时,他们就在家里,不外出啦。”
“他们的家住着好吗?”
“特别窄,住着很不舒服。”
“他们也有孩子吗?”
“那当然。他们就是那些死去的孩子的父母啊。那些孩子就跟他们生活在一起。”
“在日常生活中,他们吃什么呢?”
“树根啊。”对妹妹的有些提问,迪迪也不知道答案。不过,当哥哥的可不能表现得无知,于是,他尽力回答着。其实呢,他跟妹妹一样,对死人基本是一无所知。妹妹的问题真是让他颇费脑筋。
“你说我们能看到死人吗?”
“能啊。光之女神都说了,我只需转动一下钻石,就能看到他们啦。”
夜色渐浓,迪迪对着夜空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跟妹妹说:“米迪,我要转动这颗神奇的钻石啦。”
“假如他们发现了我们,会说些什么呢?”
“什么也不说吧,死人很少开口。”米迪的问题真是多呀,迪迪都有点儿应付不过来啦。
“为什么不和我们说说话呢?”
“因为没什么可说的啊。”
“为什么没话可说呢?”
“你烦不烦啊!你怎么唠叨个没完呢?”迪迪被问生气啦,转过身去,不理妹妹。
小女孩见哥哥生气了,也就不言语啦。晚风呼呼,树叶沙沙,小米迪跟哥哥挨得紧紧的。
“哥,你马上要转钻石了吗?”
“对呀。马上就夜里十二点啦。听光之女神说,到这个点,死人就会出来溜达。”迪迪用耳细听,“当,当……”远处传来十二声钟响,“时间到了。”
“我要离开!我不要待在这儿!”米迪害怕得大叫起来。
“再等一会儿,我就转动钻石。”迪迪心里也很害怕。不过呢,既然接受了任务,那就不能半途而废。
慢慢的,迪迪的意志和勇气变得强大起来,扔掉恐惧。因为小米迪把他抱得太紧,他有点儿使不上力。但他还是轻轻地推开妹妹,果断地转动了钻石。
突然,四周一下子沉寂无声。紧接着,十字架就开始猛烈摇晃,墓碑破裂,墓地的石板一块块被掀开。
“死人来啦!死人来啦!”米迪尖叫道。小女孩害怕得闭了眼,躲在哥哥的怀里。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迪迪无法预知。此刻,他合上双眼,呆呆地,静静地,屏息紧靠在一棵大树上。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对迪迪而言,这不啻一个世纪。接着,耳旁响起一阵鸟鸣声,清风拂面,艳阳照身啦。迪迪急忙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的景象,马上高兴得叫唤起来。
啊,玫瑰花开满了洞开的墓穴,如烟似雾地飘在空中。花朵越变越艳,花团锦簇。啊,几乎要蔓延到天空,直达云霄啦。
此时的墓地,好似一个梦幻般的花园。美丽的玫瑰花顶着金黄的花蕊,引来了成群结队的蜜蜂和鸟儿。阳光高照,露似珍珠,清风徐徐,送来了醉人的花香。
“我的上帝,十字架去哪儿了!”
孩子们被眼前的景色陶醉啦。兄妹俩手拉手,在玫瑰花丛中走着。没有恶鬼从坟墓里走出来,也没有恶鬼追赶他们,他们曾想过的恐怖的事,一件也没有发生。而是相反。这也说明,以前传言死亡多么可怕,都是谎言罢了。
没有死亡,只有绵延不绝的生命。只是生命以各种新的形式呈现出来罢了。
花谢花开,循环不已。丑毛毛虫会变为美丽的蝴蝶。没有绝对的死亡,只有不断的变化。
包围着兄妹俩的,全是一群可爱的鸟儿,但没有一只是青色的。没有失望,只有欣喜,在美丽的死亡之国,他们高叫着:“没有死亡,死亡,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