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寡胎十一
和蛇从乐意家离开之后,像是人猿泰山似的,风驰电掣的窜到山里头。在山里,这边跑那边冲,找了无数个老松之后,终于在一棵山崖边的茂盛老松上,找到了拔壳。
拔壳正站在老松的树顶上,遥遥望着乐家镇。他穿着打扮和人类一样,面目苍白而英俊,带着几分忧郁,眼神幽深,像是藏着无尽的哀愁。
和蛇几下就到了树顶,踩着一根粗树枝,站在离拔壳两米左右的地方。
拔壳把目光转到和蛇身上,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轻笑了一声,问:“你们野人族,难道想朝我这边迁徙?抢占我的地方?”
和蛇摇头,问:“你是拔壳?”
拔壳挑了眉头,“你是特意来找我的?”他轻飘飘朝和蛇走了两步,审视着和蛇,“你找我有什么事?”
和蛇开门见山,说了蔡春花和乐意的事情。
拔壳问:“难道你是来替乐意求情的?”
和蛇说:“我会保护她。”
“看来你不是来求情的。”拔壳轻笑几声,“你是来威胁我的。有威胁我的这个时间,你不如去劝劝她,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和蛇眼神凌厉,沉着声音对拔壳说:“这件事情,是蔡春花求着乐意帮忙的,并不是乐意多管闲事。”
拔壳遥望着乐家镇,“不管是不是求着,乐意已经管了闲事,我自然不会放过她。你会去告诉乐意,她找人设置法阵,让我没法进到乐家镇,这件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如果她害了我的孩子,那我绝不会放过她。”
和蛇沉声说:“你如果敢害乐意”
拔壳截断和蛇的话,轻佻着声音问:“那又怎么样?你能怎么样?”他扫了眼和蛇,“你虽然身体强壮,但能拿我怎么样?你想威胁我,还不够资格。”
紧接着,拔壳对和蛇说:“如果你找来你们族的祭祀帮你,兴许能打败我。只凭你自己?”他轻笑一声,轻蔑的斜视着和蛇。
“万物相生相克,我知道用什么可以制住你。如果没有把握,我不会过来。”和蛇威胁着拔壳,缓缓把克制拔壳的方法说了出来,“我野人族地旁边的深谷,有一种釉色三脚蛇,能飞天能隐身。这种釉色三脚蛇,最喜欢吃的就是松树油,尤其是经历了千年万载变化成琥珀的沉油。”
拔壳心惊,脸上却不表现出来,依旧做了轻蔑不屑的模样,评价着和蛇,“没想到,你一个山林野人,竟然懂这么多。”
和蛇可是野人族第一大才子,涉猎范围广泛,懂很多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儿。从乐意说出拔壳名字开始,他就在脑子里头翻着知识,很快的就把拔壳分析了个透彻。
他做事儿极其慎重稳端,正因为心里有了克制拔壳的方法,所以才会找过来,当面直接对上拔壳。
和蛇说:“我话已经告诉了你,如果你执意报仇,那就是自找死路。”
拔壳笑的讽刺,“我也说过,乐意如果不管这个闲事,那我就不会报复她。当如果她害了我的孩子,那我绝不会放过她。”
和蛇和拔壳互不退让,犹如两只随时可能互相撕咬的饿狼似的,歹毒的互相瞪视着。
和蛇先转开了目光,因为他毕竟是个活体,眼睛瞪的时间长了,发酸发涩,都快要流出泪儿来了。
拔壳嘲讽的轻笑几声,不再看和蛇,把目光转向了乐家镇,注视着乐家镇上星星点点的灯火。
过了一两分钟,拔壳说:“我只是想找个喜欢的人,生个孩子,就只是这样而已。我虽然是妖,但和人在一起,并不会损害人的阳气,反而能滋补对方,让对方延年益寿。坏了我的孩子,对蔡春花来说,并没有坏处。只怀半个月,我的孩子就可以出世。我的孩子出世之后,会分一半的灵气给蔡春花。”
和蛇插话,“你没征求蔡春花的同意,就与她做夫妻的事儿,还让她怀了你的孩子,这就是错。”
拔壳叹口气,说:“可能是我错了,我也决定不再去乐家镇,但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平安无事。”
接着,他感叹着,“我想要个孩子,陪着我。”
“那要看蔡春花的意思。”和蛇也看向乐家镇。
拔壳侧脸,看着和蛇,“只凭蔡春花自己,是弄不掉我孩子的。但如果有设置法阵那人的帮忙,我的孩子必死无疑。如果你的孩子被无辜害死,你会放过害死你孩子的人么?”
和蛇皱眉,沉默了一会儿,对拔壳说:“我会去找乐意,让她留下你的孩子。”
拔壳快速接话,“如果我孩子好生生的降生到人世,到我的手里,那我发誓,永远不再踏足乐家镇一步,也绝不会报复乐意。”
和蛇目光深沉的盯着拔壳的眼睛,缓慢的点了下头,“记住你的话。”
达成口头协议之后,和蛇就下了树。他本想直接回去找乐意,让乐意不要动拔壳的孩子,但看了看天色,他止住了去乐家镇的脚步,决定不打扰乐意的睡眠,等明天傍晚再去找乐意。
乐意思考了小半宿,才朦朦胧胧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奇怪而又真实的梦,梦见蔡春花肚子里头钻出一个暗绿色的光团。光团飘到她眼前之后,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孩儿。
小孩儿肥嫩可爱,说话声音软糯清甜。小孩儿恳求她不要害他,不要断了他的生路,让他能够顺利的降生到世上。
小孩儿说,他降生到人世之后,会离开蔡春花,永远不到乐家镇上来,恳求乐意放过她。
乐意在梦里答应了小孩儿,还被小孩儿引导着,发了誓。她发誓,如果断了小孩儿的生路,那就会眼瞎耳聋一辈子。
小孩儿说,为了避免她醒来不记得梦里的事情,在她右手虎口那里狠狠咬了一口,给乐意留个记号。
小孩儿下嘴特别狠,把乐意给疼醒了。
她搓着右手虎口的地方,然后爬起来,把灯打开。
灯光下,她右手虎口那里,出现了极小的牙印,牙印虽小,但是却很深。
乐意一边搓着虎口,一边想着梦里小孩儿说的话,一时间,犹豫不决。
她如果帮助蔡春花,就必须弄死小妖精。可梦里的小妖精实在可爱可怜,让她根本不舍得让它死掉。
可如果明天不除了小妖精,那蔡春花就没法从治安队里出来,而且说不准会被安上什么污秽的罪名。
幸亏乐家镇不像以前那么守旧,对于寡妇也没那么多的风俗要求。要是往前推几十年,蔡春花这种情况,那是必死无疑的。就算不死,也会被折磨成疯子。
老辈子处理偷情怀胎的寡妇,要么绑住手脚乱棍打死,要么削尖棍子,从私密处捅进去,然后从嘴里捅出来,活生生把人疼死,然后再扔到乱坟堆里喂野兽。
乐意犹豫着,到底是该放过小妖精还是该弄死小妖精。要是放过小妖精,她又该怎么把蔡春花从治安队里弄出来。
想来想去,想的她脑袋都大了,也没想到办法。
直到老鸦鸣叫,她下炕去煮早饭,心思一转,才想到了一个极好极好的办法。
之前,她一直把思想局限在蔡春花怀了胎上面,所以一直想着,该怎么让蔡春花肚子里的胎消失。
这会儿,她想到了另外的方法,不局限在怀胎上面的办法。
她可以告诉治安队的人,蔡春花怀的根本不是鬼胎,而是一个恶性肿瘤。打小报告的之所以听成恶胎,那是因为杜婆婆从事算命这个行业,习惯用恶胎来形容蔡春花肚子里的肿瘤。
要想欺骗住治安队的那些人,她必须和杜婆婆合计好要说的话,并且得和蔡春花串通供词。
乐意算了算,老余昨晚上值夜班,那早晨肯定回家睡觉了。治安队里,除了老余和钱钢苗海三个人敌视她,其他人与她关系都不错,不能说十分好,但面儿上也是客客气气的。
她决定早点儿去治安队,趁着人来的不多,去见上蔡春花一面,与蔡春花串好词儿,。
匆匆吃了早饭,乐意直奔杜婆婆家,把昨晚上做的梦,以及自己想到的计划对杜婆婆说了。
杜婆婆说会配合好乐意,一块儿将蔡春花从治安队弄出来。
与杜婆婆说好之后,乐意紧忙来到治安队。
上早班的是成凉,是整个治安队里,对乐意最好的一个。
乐意用肿瘤那套说辞骗了成凉,希望成凉能够让她去看看蔡春花。
成凉爽快的答应了乐意,把拘留室的门打开,让乐意进去更蔡春花谈谈。
乐意进到拘留室,见到蔡春花之后,吓了一跳。
只一晚上而已,蔡春花就颓丧惨败的不像样子,头发散乱,面孔苍黄,眼珠子一点儿神都没有。要不是乐意认识蔡春花,这么一打眼看到她,保准会把她当成痴子。
乐意小声对蔡春花说了计划,让蔡春花按照她说的做,按照她说的来说。
蔡春花眼里生出了希望,紧紧抓着铁栏杆,把脸挤到栏杆缝里,问乐意,“我真的还能出去么?”
“你按照我说的来,肯定能出去。”乐意听到外面走廊有说话的声音,匆匆对蔡春花说:“你记着我说的话,一会儿我就带杜婆婆过来。”
蔡春花猛烈的点头,“我记着我记着,一定要让我出去啊,乐意。”
乐意朝蔡春花比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匆匆离开了拘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