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再闯中山谷

中山谷的两面峭壁上布满了山洞和石俑，由于峭壁高耸，阳光直射不进山谷，即使在白天，谷中也阴冷潮湿。

整个山谷静悄悄，只有南面峭壁上有处亮着闪烁灯火的山洞传来几人哼哼唧唧的声音。这山洞尚宽敞，摆着几张破烂桌椅，地上、壁橱上都散着各式各样的石俑烂块，显得凌乱不堪。三个穿着连衣帽、带着口罩、手戴皮手套的人正在忙碌地围着一个石俑雕刻。

老大停下来，仔细打量正在雕刻的石俑说道：“你觉得像老腿子吗？”

老二说道：“我觉得挺像的，年轻时的老腿子不就长这样的吗？”

老三正蹲着身子雕刻石俑的裙摆，说道：“管他像不像，反正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自己都不一定记得自己长什么样。”边说边继续雕刻，突然老三停下手中的凿子和锤子，起身看石俑的模样，“慢着慢着，怎么回事？”

老大和老二这才停下来，齐声问：“怎么了？”

老三急忙说：“不是说雕的二腿子吗？”

老二辩解：“是啊，老腿子不就二腿子吗？”

老大赶紧插嘴：“不对不对，说的是老腿子，就是住仰天岗卖骨愈膏的。”

“什么？”老三将连衣帽摘下，露出光秃秃的骷髅头，“打住，都别雕了，讲清楚，到底是雕老腿子还是二腿子。”

老二也摘下连衣帽，露出油光油光的骷髅头，问：“你们都瞎了吧，老腿子不就是二腿子嘛！”

老大和老三异口同声说道：“错，不是一个人！”

“啊！”老二恍然大悟，这才发觉是自己记错了，“我是要你们雕丑人街的卖壮骨粉的那人。”

老大和老三说道：“那是二腿子！”

三人看着雕像，老大负责雕刻脸部，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而老二负责雕刻胸腹部，则是大肚腩；压根刻的不是同一人。而老三负责雕刻腰部以下。

老大望向老二，无奈问道：“老腿子有下单吗？”

老二摇摇头，“没，白白给他雕了。”

老大说：“脸都刻成黄瓜了，哪里还能改回成西瓜！”

老三说：“要不我们就刻成老腿子，给他个半价收走。”

老二说：“我有问过他，可他不愿和我们做买卖。”

“那就砸了！”老大抡起大锤就往雕像上一砸，还没等其他二人反应过来，雕像被砸碎在地上，散出一滩的血。

“别浪费啊！”其他二人急忙喊出已为时晚矣。

“算了，碎了就是！”老大安慰其他二人，“再拿一尊来！”

其他二人走至门前，老二回头向老大说道：“要不咱们雕那刚进来的新货。”

“行啊，抬来吧。”老大摸自己的骷髅脑袋发出咯吱响，“毁了副好石材，又要雕个新货，到时候必须让二腿子给咱们加点工钱。”

白头丐原来是进过中山谷的，在他脑海里的中山谷就是个地狱般的恶魔世界。他在前面带路，慌慌张张地走到谷口，但一望见映入眼帘立满山谷的石像群就再也迈不出步子了，回头朝身后的火煞道人和易青阳小声地说道：“他们有很多人，可能就藏在那些石像后面。”白头丐指向眼前远近皆是的石像。

火煞道人和易青阳都是第一次，看在眼里惊得是目瞪口呆，往山谷顶望去是一线天，两边密密麻麻的全是石像。

易青阳干咽口水，不禁毛骨悚然，心生胆怯，“有这么多？”

“嘘，小声，谷里有人的！”白头丐赶紧引火煞道人和易青阳往一侧的巨石后面躲着，静静观察谷里的情况。

白头丐紧张说道：“别被他们发现了！”

火煞道人问：“有多少人？”

白头丐边说边发抖：“反正很多，当时就吓坏我了！”

易青阳问：“那我们怎么办？”

“打呗，有你俩在呢！”白头丐说，“将那些骷髅全都烧成骨灰。”

火煞道人很为难地略微摇头，“我又不是无敌神仙，尽力打吧。”

白头丐继续说道：“我看到他们都是穿戴连衣帽，将自己遮蔽得严实。如果我们装扮他们那样，只要不被他们看到脸，也就能混进他们中间。”说罢，白头丐将自己连衣帽从肩后耷拉过来盖住脑袋，再用围巾蒙住自己的脸，只露出眼睛。

火煞道人和易青阳穿的不是连衣帽，就效仿白头丐将头巾将自己脑袋包围得严严实实。

三人就这么遮掩着入谷。刚一入谷，白头丐就睁大眼珠子打量一个个石像，轻声呼喊道：“乔半仙！乔半仙！”

火煞道人和易青阳没见过乔半仙，只能跟在后头轻喊。

越往谷里走，越发现谷里安静得凉飕飕，鸡皮疙瘩都不自觉地立起来。三人回头望谷外，谷口在视线中缩小成拳头那么大，已经走了半里路。

“怎么一个人影都没啊？”火煞道人走到白头丐身边问。

白头丐也觉得奇怪，伸长脑袋往谷深处望去，“我也纳闷呢，明明有很多人才对啊！”

“我们再走几里，也还是见不到人的。”易青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的嗅觉很灵敏的，没有闻到一点人臊味。”

白头丐摆摆头，不以为然，“他们不是真正的人，是骷髅，你闻不到人臊味也正常。”

火煞道人问：“你总是说他们是骷髅，骷髅能是活的吗，到底是什么邪魔鬼神啊？”

“反正长的就是一张骷髅脸。”白头丐又指了指两边峭壁说，“你们上北面找我老乡，我到南面找。”说罢，便轻手轻脚地往南面跑。

易青阳看着远去的白头丐背影，轻声跟火煞道人说：“他不会是个骗子吧，把我们骗到这来？”

火煞道人疑惑地看了眼易青阳，“就再帮他找一阵子吧，过了时间就走，不管他了。”

两面峭壁上的石像实在是太多了，就三人的精力，根本忙不过来。白头丐也不喊了，心想乔半仙百分百成了石像根本听不到呼叫，只得仔仔细细地将石像一个个看遍，已经检查过的就用石块划一杠，以免错过或重复检查。

火煞道人和易青阳也是如此标记石像，也不叫了，根据白头丐描绘的乔半仙体貌特征来寻找乔半仙。

易青阳看得累了，回头看看，才刚检查二三十米距离。向谷深处望去，不禁惊叹，这才认真地发觉，越往里，石像越是密密麻麻地到处都是，能见到的最远处至少还有十几里，再远处就看不清了，突然一阵犯晕，“哎呀，我脑袋疼！”

火煞道人一副鄙视的眼神，“咋了，叫你做事就毛病多！”

易青阳眼神晕乎乎地说：“我有密度恐惧症。”

火煞道人往他后脑勺一敲，“我看你就是有干活恐惧症！”

易青阳摸摸被火煞道人敲疼的脑袋，突然鼻子灵敏地嗅到一股味道，警觉地说道：“前方有异味，道长！”

“我看见了。”火煞道人眯着眼睛遥指远处的南面峭壁上，一点星星灯火忽明忽暗。

易青阳顺着火煞道人指的方向望去，确有闪烁的微弱灯光火。

“上来！”火煞道人叫喊一声，拉住易青阳的裤腰带用力一扯，易青阳体型瞬间缩小成猫，被自己的衣服装起来。火煞道人再拎起衣服袋挂在肩上，快速朝南面峭壁跑去。

易青阳在疯人院住时，曾溜出来找了家手艺精湛的裁缝店赶制了一套修身神衣。裁缝店的师傅可花了不少心思，针对易青阳的特殊需求，高标准、严要求，使用松紧度高、弹性好的特殊布料制作出这件可大可小的修身神衣。修身神衣的腰带有连接到衣服的各个部位，只要一拉，整件衣服就能缩小成一个袋子，刚好方便易青阳变成小猫后装在袋子里。不过易青阳并没有向裁缝店师傅说明此件衣服的使用原因，只是让他照做就是。而裁缝店的职业操守也高，为客户做衣服从来只收钱办事，不问客户隐私。

白头丐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一尊石像认真辨认，突然肩膀被人拍一下，吓得两腿发软，惶恐转身，只见火煞道人肩个袋子已背身而去，撂下句话：“你好好呆着，我们到那边看看。”

“喂，怎么了？”白头丐小声喊道，火煞道人压根没听见，心想：“不管了，即使有危险，就凭我半百的年纪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看他们的了。”

火煞道人带着易青阳轻声来到距离有亮光的洞口处不远，静静观察，只见两个穿着斗篷戴连衣帽的人从洞里晃晃悠悠出来，正是出来抬石像毛料的二位雕刻工匠。易青阳耳尖，仔细听着他们对话。

两人朝东走，边走边聊。其中老二说道：“很久很久没人进来了，这样下去，我们难为无米之炊啊！”

老三笑笑安慰他：“原料少了，石材卖出的价格必须跟着涨，反正亏不着咱。”

老二不以为然，“你还说呢，这几年的物价上涨得厉害全因为咱石像卖得贵惹的祸。”

老三摇头摆手，“胡说，两码事。”

老二拼命辩解：“你真傻得看不出来啊，这是市场规律。比如汤水街金元汤的钱老板和酒林的洪老板都跟我说，向我们买的石像几乎成了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为赚够钱买到价格上扬的石像，他们开的店都提了不少价，其他买了我们货的老板都如此。”

老三仍然摇摇头，“得了吧，他们开玩笑的。说白了就是走运输的贺老板没在了，咱的黄金再多也不值钱啊，换不了星门外头的商品，才使得我们这头缺货厉害，逼得老板们疯狂抬价。”

老二想了想，又继续说；“将军们真是过分，把贺老板杀了，谁还给我们送货，没了货，我们全都运转不灵啊！”

老三赶紧说：“小声点，别传到将军们的耳朵里，不然我们都得灰飞烟灭！”

火煞道人带易青阳隐藏在暗处，那两人的对话被易青阳听得一清二楚。

易青阳趴在火煞道人肩上小声说道：“听他们的聊天，估计就是雕像为业。但他们也说，现在进到这来的人逐渐少了，使他们少了石材原料。另外还说到将军处决了一个叫贺老板的人，他是从星门外头运商品来这卖的，现在没了他，整个这里都运转不灵了。”

火煞道人想了下，猜道：“星门外头？估计就是白头丐说的魁星门的那一边，也就是我们的世界。”

“道长真聪明！”易青阳赞道。

“我不需要你拍马屁。”火煞道人说，“只要你关键时刻能帮上忙就行。”

易青阳肯定地答道：“道长放心，我现在摸清了自己发功的启动法，激我就没好下场。”

说罢，两人悄悄摸进山洞里，背靠洞口偷偷往里瞧，里面只有一人正认真地雕刻石像。火煞道人心想：“估计这附近就他们三个了，只是不知对方功夫深浅，要不杀开来试试！”

“嗯？”洞里的那人突然停下手里的凿子和锤子，口里念道：“怎么很不安的感觉？”那人头顶突然冒出一股灵气，晃悠欲飘去。那人连连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灵气这才回到那人的身体里。那人萎靡不振地坐了下来，用手撑住脑袋，苦恼地说：“头也发晕，真是奇怪！”那人歇口气时也顺便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回头，只见火煞道人大喊一句“给不给力！”啪的一下扇来个巴掌，结实地将那人打的晕头转向。

“哪个臭不要脸的敢背后偷袭我！”那人转了半圈摔倒，骷髅脑袋也被扇落在地上。似乎那人习以为常，捡起自己的骷髅脑袋安在颈椎骨上，又完好如初。

这一切全被不曾见识过的火煞道人和易青阳看在眼里，压根没想明白面前的活物为哪般，倒吸几口凉气，面色铁青，全身汗毛直直往上竖，异口同声惊叫道：“他奶奶的什么玩意啊？”虽说白头丐事先给他们讲过故事打了预防针，但所见依然与他们所想相差甚远。

火煞道人和易青阳的叫声着实不小，外头本已走远的那两人突然听到山洞传来叫声，顿感情况不妙，赶紧往回跑。

骷髅这才仔细瞧见面前惊声尖叫的是火煞道人和易青阳这两个大活人，噌得一下跳起来，叫道：“不善来者何人？”

火煞道人立马清醒，收住讶异的表情，将袋装的易青阳抛至一边，迅速投入战斗，伸出熊熊燃烧的火云臂要抓住骷髅的脖子，“你这个恶魔太邪气了，竟然私自躲在这里石化了那么多活人，我要为民除害！”

“你才什么玩意儿，居然玩火，别自焚了！”骷髅迅速连蹦带跳地在洞壁、天花板和桌上飞来飞去，躲避火煞道人的火攻。

袋装的易青阳刚一落地，弹起来的间隙迅速变回人形，穿好复原的修身神衣。他双脚一站稳，便瞅准身侧后有一把长凳，抡起就往骷髅砸去。

长凳被骷髅躲过，在地上摔成两半，让他心疼了，“不要脸的别乱动我家东西，要打出去打！”说罢，便飞速向外跑去。

火煞道人和易青阳追至门口，只有满眼的石像，不见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