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理寺丞韩鞘
程知节正在书房与王文度、苏定方商定要事，守卫敲门进入，说是长安来的大理寺丞韩鞘求见。
“谁？大理寺丞来这干嘛？”程知节觉得奇怪。
守卫将韩鞘的介绍信双手奉上，苏定方先接过看了看，说道：“大理寺丞韩鞘前来西州办案，望我们给予工作配合。”
王文度轻蔑地问道：“是什么样的案子居然还要我们给予配合，看来是和我们有关系了。”
“你让韩鞘进来说话。”程知节说道，守卫便后退出门。
过了一会，在外头等候的韩鞘与跟随在身边的左右帮手楚胜和秦凡进入书房。两拨人先是互相打量，再是客客气气地恭敬一番。
韩鞘三人为在外办公方便，未着官服，都是百姓装扮。韩鞘一圆脸下挂络腮胡，遮了半边脖子，浓眉豹眼，看长相大概近四十岁。楚胜和秦凡长相年轻，虽皮肤黝黑但不见细纹，可见是常年在外奔波，约摸三十岁上下。
“在下是大理寺韩鞘，因工作需要，特来求见程将军。”韩鞘说。
“韩大人大老远从长安赶来，若不是重要事情是不会来我们这边陲地带啊。”程知节略带自嘲。
韩鞘笑道：“我性格直爽，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就直说了。”
程知节说：“请说。”
韩鞘说：“听说前阵子不归顺的胡人杀到我们西州城内来了是？”
“是啊。”程知节边回答边揣测韩鞘话的意思，不知其何故问起。
韩鞘说：“程将军别多心，你们军事我大理寺搀和不到，我只是想问问在那夜是不是有位精通火术的道士出现。”
“呵呵，我以为什么事呢？你是说李道长吧，他岂止是出现，还帮助我们呢？”程知节笑道。
韩鞘说：“所以你们还上奏要给他论功行赏是吧。”
程知节疑惑地问：“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韩鞘答：“皇上已看过奏折了，你们的事都在宫中传开了。”
“皇上的圣旨还没到，你倒是到得够快啊，西州这里离长安这么远。”程知节开玩笑说道。
韩鞘说：“工作使然，我一听说你们的事，就专程赶来调查你说的那位李道长。”
程知节问：“他怎么了？”
“说来话长。”韩鞘微微摇头，似乎心里有个长篇故事。
程知节不客气地说：“那就长话短说。”
韩鞘说：“程将军是否记得皇上登基那年，宫内发生的数人离奇失踪。”
程知节想了想说：“确有听闻，那不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嘛，难道和李道长有关？”
韩鞘说：“很有可能，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急着赶来。”
程知节不满地说：“你们大理寺当时不是下了很大力气都没法破案吗，怎么你如今还在追查啊？”
韩鞘笑道：“言重了，我们暂时破不了案会把积案存档，不代表永远不破案。”
程知节说：“那你说说李道长和这起案件有啥关系。”
韩鞘说：“这暂时不便多说，我们需先确认他是否是我们要找的人，确认后再审问他以获取更多大明宫群体失踪案的细节。”
程知节举着茶杯冲韩鞘摇摇手指头，“我懂了，你只是暂时不告诉我，不代表永远不告诉我。”
韩鞘笑道：“程将军见笑了，能否让我们和那位道士见见面。”
王文度摇着羽扇，笑道：“我们当然会尽量帮你们，可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啊。”
“怎么？”站韩鞘身后的楚胜插嘴问道。
王文度继续说道：“李道长在我们这住了几天，而且他还不止一人，只可惜他们一大早就离开可汗堡了。”
“王大人的意思是他还没有离开西州？”韩鞘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李道长离开可汗堡后，我们就没再关注了他了。”
韩鞘问程知节：“大人可否下令各个城门盘查这位道士，再在城内展开地毯式搜寻此人？”
“那怎么行，前阵子才刚结束场恶战，为了找一个人又要把全城百姓搅得鸡犬不鸣，况且百姓若是知道我们要搜查曾经帮助我军作战的李道长，会作何感想！”苏定方沉不住气了，一听韩鞘要来硬的，立马不答应。
“大明宫群体失踪案可是当年未破的大案，事关重大啊。”韩鞘很急切。
王文度则不以为然，“事关重大是有多大啊？案子多年未破，不是早尘封了吗，也没怎么样啊？”
秦凡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说：“现在的情况就是案子一定得破！”秦凡性格刚猛，脾气冲，可不好让他多嘴。韩鞘将秦凡往后挡。
王文度傲慢地说：“现在大理寺的人都这样了吗，拿根鸡毛出门办案就当是令箭。”
“行，那就不打扰了。”韩鞘说罢，三人干脆地转身就离开。
“大理寺的人都这么骜烈啊！”苏定方无奈地叹气道。
韩鞘为人刚正，桀骜不驯，为了办案敢于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得罪权贵，所以虽然办案能力非凡，但一直与上级处不好关系，混了多年还是个大理寺丞。不过韩鞘也看透了官场的阴奉阳违、尔虞我诈，早不心恋大理寺，喜欢外出办案。而楚胜和秦凡年纪轻轻就追随韩鞘，经韩鞘多年培养塑造，为人做事都有韩鞘的影子，像极了韩鞘。于是这三人共事多年后，已结成具有超高战斗力的团队，大理寺的人称其为韩楚秦。
程知节拒绝协助韩鞘，让韩鞘心里颇为不爽，不过这对于常年在外办案的他来说也是常事，说白了还是凡事靠自己。走出可汗堡，韩鞘望着面前熙熙攘攘的行人街道，长叹一口气，又回头望着高耸的可汗堡塔楼咬牙切齿骂道：“早晚把西州给掀了！”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实施第二计划。
三人就近来到西州人流密集的东街市场，询问了下路人附近的赌场位置，根据所指方位，直接去了一个叫发达庄的赌场。
这赌场规模不小，三层楼围成个庭院，若包厢大厅的赌桌全部开足，估计可以容纳千余人。
韩鞘三人到了赌场门口往头上一看，金灿灿的三个大字——发达庄，门口站着两排光着膀子露出胸毛的彪形大汉，各个手握皮鞭。韩鞘领头正要进门，被眼尖认生的门卫拦住，仔细打量一番，凑近身认真问道：“请问是来玩的吗？”
韩鞘拿起别在腰间的钱袋子在门卫面前晃得叮当响，“够不够？”
门卫这才堆着笑放他们过去。
韩鞘三人到了大厅，顿觉嘈杂声刺耳，比外头的东街市场还要热闹，简直一片繁荣景象。
一个小二拿着壶酒路过，秦凡一巴掌端着小二脖子，扯到身边，冷冷问道：“你们老大在哪里？”
小二猝不及防，第一反应就气焰嚣张地回嘴：“你娘的哪混的啊，敢这里撒野。”
秦凡看都不看小二一眼，给他个耳光，继续问道：“我问，你们老大在哪里？”
耳光不重，但足以让小二头脑清醒意识到来者不善。小二慌神看了韩鞘三人一眼，个个怒目冷眼，不是他能招架的住，赶忙给他们指了指三楼最西面的房间。
韩鞘往小二指的方向看去，那边走廊上已有两人注意到他们，往护栏外探出身子朝他们这指了指，似乎在示意他们别乱来。上了三楼，从楼梯处一直往里，两边挤满人虎视他们进了房。好在他们在外打拼惯了，见多了大场面，一般人见这架势足以吓出尿来。三人进了屋子，只见一瘦不拉几的癞子两脚搁桌上，面朝天花板发呆，听见有人进了屋才坐正起来。
癞子打量了番他们，用眼神试探，死死盯着站前面的韩鞘。
韩鞘不示弱，瞪着两眼不眨一下。
两人像是比赛谁睁眼最久似的持续了半天，最终癞子撑不住了，眼泪都流出来了，甩了下油腻腻的发束，回复到一本正经的样子，轻蔑地对韩鞘说道：“好大胆啊，敢找这来跟我对视，吃多了吧？”
“叫你们老大出来！”韩鞘沉着冷静，面不改色。
“大胆狂徒，老大在此，眼瞎啊你们？”癞子大叫着拍案而起，站门口的打手立马将门关上。
旁边的打手正要一拥而上，秦凡撩手背上的近一人高的凤尾刀啪得一下往癞子面前一劈，刀尖直指癞子鼻尖。秦凡身后的木门、头顶上的天花板至案桌，凡事被凤尾刀划过的方向都切爆开大口子，癞子的鼻子也被垂切冒了几滴血，吓得周围一圈人全都不敢动。
楼上的巨大响声惊动了外面大厅的人群，本是吵闹的混杂各声也像被刀切了似的瞬间静音。人们面面相觑片刻，以为虚惊一场，就又继续吵嚷着头埋桌上赌博。
“我找的是你们老大，识相的闪一边。”韩鞘说。
癞子战战兢兢说道：“知道我们什么来头吗，你们未免太嚣张。”
“小土鳖就是小土鳖，没那么多可说的。”韩鞘压根没把他们放眼里。
癞子往后一退，一声令下，周围打手欲扑向韩鞘三人。
韩鞘脚往地上一跺，电流冲击波吱吱几声沿着地板四散开来。打手们只觉全身酥麻的刺痛感，哇的大叫几声全倒了。
“这样可以叫你们老大了吗？”韩鞘轻蔑地说道。
那癞子老老实实地坐上椅子，其他人赶忙出门去找老大。
“你们有什么事找我便是，我在这里说话一样顶用，干嘛非找我们老大。”癞子说。
半天过去，门外楼梯咚咚的急促脚步声越来越近，先是涌入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再是一个身高近两米，满身肥肉的大家伙走了进来，进门便拉开洪亮的嗓门说道：“谁找我啊？”这大嗓音穿透力十足，震得整间房跟着颤抖。
韩鞘从席上坐起，先是恭敬一番，“本人韩鞘，有事相求，特来找您帮忙？”
大胖子看了眼韩鞘，一巴掌朝他脸上抡过去，“娘的你谁啊，我是随便能请的吗？”
正当周围人以为这重重一巴掌要砸在韩鞘脸上时，在距离他脸还不足一手宽时被他两指牢牢捏住。众人呆了，惊得说不出话。
韩鞘大拇指在胖子手掌上一弹，胖子瞬间神经错乱般疼痛得摔倒在地，像是一股自手掌传导来的强力脉冲游走全身各处，再爆发强力电击。
周围一圈二十来人的打手急了，看老大受伤倒地，仗着人多齐喊杀声操起铁棍向韩鞘他们打去。
楚胜身强力壮，抓起躺地上还未头脑清醒的三百斤重胖子，握住两腰，在上空旋转数圈，再将胖子大头朝下扎了木地板一个大坑，整个过程楚胜像玩布偶似的轻松自如，“谁动手，谁就是给你们老大送死！”
众人这才停了手，将韩鞘三人围成一圈，观望着不敢上前。
胖子躺地上动弹不得，流着鼻涕苦苦哀求：“好汉饶命，究竟何故要害我？”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求你找个人。”
“谁？”胖子问。
“李道长。”韩鞘说。
“谁啊，没听过。”胖子纳闷。
“你不关心时事政治啊，就是前阵子响彻全城的帮助唐军作战的那位道士。”韩鞘边说着，朝胖子脸上踩了脚。
“哦，我听过。可我不认识他，你找我顶什么用啊？”胖子觉得很委屈。
“你这赌场这么豪华，想必全城最大了，没有其他地方能与之相比。能有这么大本事冠以全城之最，没有个四通八达的关系网络，恐难立足于此啊。强龙不敌地头蛇，你这条地头蛇可要赏个面子帮忙，将消息传达下去，让你全城的喽啰们查找这个李道长。”
“又没人见过，谁找得到啊？”胖子不情愿。
“这很简单，李道长说话操长安口音，年龄约五十，留着花白胡子。重点在集市查找，他可能会在集市买东西，务必今天找到他。”韩鞘说。
“我凭什么帮你找？”胖子问。
韩鞘敲了敲胖子的脑门，“你有没有觉得鼻涕不停往外涌，呼吸难以控制，心率不齐？”
胖子吸了吸鼻涕，“怎么了？”
韩鞘说：“给你半天时间，在日落前找到李道长所处位置，没我给你解锁，你将会五脏六腑雷暴而死。”
胖子已是眼泪鼻涕胡了一脸，口舌不清地朝周围的手下们喊道：“还不快去！”
周围的打手们立马飞奔出门，楚胜和秦凡也跟着一同去找“李道长”。
“还没请教你大名。”韩鞘问。
胖子在旁人搀扶下慢慢爬起来，“刘墩子。”
“在下韩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