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疯人院
“你带我们来疯人院?”火煞道人惊讶地问道。
“怪不得那个叫芝麻的神经病说是欢迎新人啊!”易青阳挠挠后脑勺,“他还真就是个神经病啊?”
火煞道人走上前,前倾着身子压迫式地问白头丐,“你是觉得要去马驼山的人都是神经病是吧,所以拉我们到这来?”
易青阳、慕容曦和小五也瞪着白头丐。
白头丐被火煞道人他们气势吓到,赶紧一副委屈的样子辩解道:“不是啊,你们误会了啊,随我到里面去。”说罢,白头丐示意朝院子对面的一间屋走去。
火煞道人他们看着正在一旁有模有样打坐的那伙疯子,个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确不像是什么抢劫团伙或是诈骗团伙的圈套,都半信半疑地跟在白头丐身后走。
白头丐领着火煞道人他们往屋里走,越往里走越黑,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小房间停了下来。
“好黑啊!”慕容曦说道。刚从阳光刺眼的外头进来不久,眼睛还未缓过神。
易青阳的眼神好自不必说,跟猫眼一样,只要能在黑暗中捕捉到一丝光亮,就能将整个空间看得通透。所以当他第一个看到黑暗中的场景时,他惊了,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椅子被周围的几条铁链拴在墙上,“这谁啊?”
火煞道人一个响指,一盏星灯亮在肩上方,顿时整个房间亮堂了起来。
白头丐看这星灯觉得很新奇,脑子走了神,好奇地用手去触摸星灯,被看不下去的火煞道人一把推开。
白头丐走到墙边扯动绳子,绳子连着屋顶上的小机关,一扇天窗打了开来,一束光射了进来照在那人身上,“可以关灯了。”
火煞道人打一响指,星灯随即灭了。
“这人是不是死了啊,一动不动的。”慕容曦指着椅子上的人。
易青阳问道:“干嘛要用铁链栓着他啊,会咬人吗?”
“没…”白头丐刚开口要说什么,突然那人抬起头,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朝火煞道人他们跑来。
火煞道人他们大吃一惊,眼看那人就要扑了过来,白头丐立马上前大喊道:“别越界!”
那人马上退了回去,惊恐地坐回椅子,全身颤抖。
看着那人安静了,大家这才松口气。
白头丐推着其他人往后退了几步,指着地上画的白线说道:“小心别越过界,她很敏感的,会跟你拼命。”
火煞道人问:“他男的女的啊?”
“女的!”
易青阳指着满是铁链的房间向白头丐问道:“你这铁链不栓人,栓什么椅子啊?”
“放心,她不会离开这椅子的,我也给她划了个界,她不会跑掉的。”
火煞道人说:“你赶紧切入正题吧,带我们到这来干嘛,跟我们去马驼山有什么关系?”
“你们真的要去马驼山?”白头丐问。
火煞道人说:“我们大老远的从中原都跑这来了,岂能止住步子。你若是来阻拦我们的,那就白费心机了。”
白头丐摆摆手,邹着眉摇晃着脑袋,“我怎么会阻止你们呢!你们就跟当年的我们一样,疯了似的要跑去马驼山,结果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只有我还算正常点回来。”
火煞道人问:“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头丐反问道:“那你们又是为何而去?”
“你都把我们叫这来了,不就是听你的故事吗?”
“唉。”白头丐从身后一水桶里舀了瓢水喝,溢出的水混着嘴前的灰成了泥,脏袖子一抹,半边脸的泥杠子,接着又打了个嗝,满空气的恶臭,“听我慢慢道来。”
白头丐盘腿坐在一堆柴上,蜷缩着身子,“麻烦帮我拿下那件衣服!”
大家朝白头丐指的方向看去,只有一个破麻袋挂在墙上。小五取下麻袋,奇怪地问道:“这件?”
“快拿来。”白头丐接过小五拎着的麻袋罩在身上,“我光是回忆马驼山的故事就全身发冷,太可怕了!”白头丐直打哆嗦,眼眶里噙着泪:“我们一共三人去了马驼山,回来的十几个人都发疯变傻了,哦,还有这女人,贺府就是他们的家,蛤岗神婆我也救了回来,损失惨重,就剩我一个人,蛤岗神婆算命厉害,她说自己来自中原一处名叫蛤蟆岗的地方…”白头丐边说着边眼泪和鼻涕俱下,估计是被自己可怕的过去经历吓得够呛。
“等等!”火煞道人没等他说完就中断故事,“我怎么没听懂啊!”火煞道人扭头问身旁的易青阳他们,“你们听懂了吗?”
易青阳其他三人拼命摇头。
白头丐生气了,擦着眼泪说道:“喂!拜托你们听我讲故事认真点好吗!你们可知道我烦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才最终决定鼓起勇气跟你们讲这个危险可怕的故事,一般人向我打听马驼山的事,我压根不会理,若是对方有点诚意,我顶多卖本书给他。”
火煞道人理直气壮地辩解道:“明明是你语言表达能力不行,逻辑混乱!你一下说三个人去马驼山,一下又说回来了十几个人,一下说蛤岗神婆是这贺府的,一下又说她是中原来的。”
“我有这样说吗?”白头丐没觉得自己说话有问题。
“有啊,我们都听你是这样说的。”火煞道人肯定地说道。
白头丐擦了擦满额头的冷汗,“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很久没跟别人讲这故事了,这故事每讲一次都会做几天的噩梦。”
还不知道白头丐讲的啥故事,光是听他这样介绍,也让易青阳有点哆嗦。易青阳心露胆怯地小声问火煞道人:“道长,真有这么可怕吗?”
火煞道人瞥了眼易青阳,一声不吭。
“那我说了,这是最后一遍,说完请我吃饭。”白头丐一脸沧桑地抬头望着天窗,可以想见那段日子的煎熬不仅仅是在他内心留下了滚烫的热伤。“她是蛤岗神婆,”白头丐微扬头示意面前那个动作怪异的抱着椅子的老女人,“她出生于江南西道,会算命,能通灵,因出名于她的老家蛤蟆岗,所以人称蛤岗神婆。”白头丐指着蛤岗神婆抱着的椅子,“其实她的本事主要就靠那把椅子。这椅子乃神物,她没跟别人说过,但我是看出来了,她只有坐在这椅子上才能算命通灵什么的,一离开了椅子她就普通人,所以她即使疯了也不放开这椅子。”
“能快点说完吗?”易青阳不耐烦了。
“喂,到底想怎样,一会儿让我慢点说,一会儿让我快点说。”白头丐气得扭头背身过去,无视易青阳。
火煞道人打圆场:“你好好说你的,我们认真听,绝不打岔了。”
“刚才外面的那伙疯子,都是这个宅院的主人——贺紫云家的下人。贺紫云做贸易生意,流通东西两地的货物,在走南闯北的同时兼顾游山玩水。据他家下人说他家财不计其数,但为人极为低调神秘,少与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全国各地都有他购置的房产和埋藏的钱财,早些年曾经在江南西道拜访过蛤岗神婆,求问人生和生意,之后一一灵验,被蛤岗神婆深深折服,可以说是成了她的信徒。后来,贺紫云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马驼山遍地黄金,谁占领了马驼山就富可敌国了呵呵。”白头丐说着说着,陷入了美妙白日梦中,迷蒙的双眼闪着灿灿金光,口水都止不住地流。
火煞道人在白头丐面前打了下响指,白头丐这才醒回现实,继续说着故事:“贺紫云野心很大,其实凭他做贸易赚的钱已是可以几代无忧了,但赚钱最大化是他一直以来的志向,所以当贺紫云知道马驼山的事情后,就不愿再操心生意,花重金请来了蛤岗神婆助道,带着尚是少年的唯一儿子,以及三十多人的队伍,其中有厨师、大夫、车夫和保镖。可就是这么一个庞大的队伍,也折损在马驼山了,谁还敢去啊!”
白头丐越说下去,整张脸越是惊恐地扭曲,瞪眼皱眉,眉间皱纹是一层套一层。
火煞道人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白头丐厉声说道:“我跟这伙疯子们生活了这么些年,可我不疯,多少能套出些信息!”
火煞道人问:“好吧,你接着说。”
白头丐说:“我,其实真名叫于腾中,早前的事我就不说了,跟这故事无关。八年前的某日,我一同村好友的儿子离奇失踪了,找了好些日子都没找着,后来在他儿子的床铺上发现枕头底下压着本书,叫《马驼山行路指南》。他不识字,不懂书里写的什么,只觉得和儿子失踪有关系,便叫我和另一好友看看。谁知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写的正是如何去往马驼山的行路指南,却不知何故他儿子为什么要去马驼山。我们看不下朋友失去儿子的极端痛苦,便合计三人出发共赴黄泉…不对,是马驼山…”
“我看他俩确是如此。”易青阳插话道。
白头丐怒视了易青阳一眼。
“这么多人知道马驼山的传说,是不是马驼山在这里传得很火啊?”火煞道人问。
“也没有,偶有人打听去那,毕竟路途凶险,多数人只是跟风谣传,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真正相信这个传说的人不多,这些年偶有人提起,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要去马驼山的人了?”
“多久?”
“大概有五年,之前去的是两男两女。”白头丐闭目回忆道。
易青阳听得后背发凉,感觉有具尸体扒在自己背上对着耳朵喘低沉的粗气,又冷又重,都快透不过气来,嘴皮子不听使唤地乱颤,结结巴巴问道:“都…死了…”
“反正我没见到他们回来,谁知道呢。”白头丐遗憾地摇头。
火煞道人则不在意关乎生死的旅途,镇定说道:“继续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