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神秘女老者
鬼影出了可汗堡,脑袋空空,两眼绝望地环顾四周,陌生的堡前广场,一时间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为何而来,似乎天旋地转。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感觉全身乃至周围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中,有种莫名的孤独感。在热闹的市场里与行人擦肩而过,鬼影都会警惕地东张西望,尤其是没了防身武器,仿佛自己成了全世界的猎杀目标。也许是鬼影疑神疑鬼的不安定的心情,那些放慢脚步或是驻足看鬼影的人们都会引起鬼影的高度警觉。
鬼影快步走动,极力甩开令人恐惧的人群,路过一间铁匠铺,没商量价钱直接用堡里顺来的金镯子换了两把匕首藏袖子里。路过服装店时又买了匹头巾,将脑袋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落实了这两件事,鬼影顿时压在心里的石头瓦解了,这才舒服地呼吸几口气,紧张的心情豁然开朗,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没有安全感,习惯与孤独为伴。
鬼影来到一家凉茶铺子坐下,饮着凉茶开始思考人生。这几日昏迷不醒地干躺着,做没做什么全然没有印象,就好像去阎王殿打了个转,凭空消失了几天,记忆停留在自己攻击火煞道人那一晚上,身负重伤后逃跑在昏暗的巷子里。
鬼影正埋头思考着,对面突然走来一人悄悄坐在桌对面。鬼影抬头一看,只见一位灰黑色外衣装扮的女性老者,深深眼窝向四周扩散着皱纹,而除眼之外的其他面部由布遮着。
“师父!”鬼影一眼便认了出来,小声叫道,顾忌到周围路人甚众,才没扑通双膝跪拜。
女老者快速握住鬼影颤抖发凉的手,慢慢移到鬼影面前,伸出食指竖在鬼影嘴边,轻轻摇头说道:“安静!这里人多,要说话随我到别处。”说罢,女老者拽着鬼影的手往外走去,留下几个铜板在桌上。
女老者拽着鬼影来到一条没人的巷子里。
鬼影这才跪倒在地,哭着哀求,一脸的泪水:“师父,对不起,我没完成任务。”
女老者递给手帕给鬼影,“擦擦吧,不过一次失败而已,现在就计较得失,以后怎么抗压啊,敢拿也要能敢放。”
“我!”鬼影似乎有难言之隐。
“跟我说说,你这几个月做的怎么样了。”
“林瑞风已被我除掉。”鬼影说罢后片刻不语。
“仅此而已?我不是给你了一份名单吗?”女老者摇摇头,一副不满的神情。
“我尾随林瑞风到了少林寺山下,发现他见了名单中的火煞道人。之后如你所料,林瑞风死了两回。火煞道人一伙三人将林瑞风埋在少林寺山下,向西域这边来,我先前担心自己拿不下他们,所以不敢动手,直到我到了沙洲地界,才买通当地一伙沙匪打算一起除掉火煞道人。可火煞道人功力甚高,完全在我们之上,失败了。到了西州,我仍没有放弃,第一天晚上就打算偷袭他们,可···”
“我知道了,说白了就是打不赢,所以打不赢。”
“我真是尽全力了,结果身负重伤,差点再也见不着师父了。”鬼影委屈的泪水强忍不住,越说越动情,一个劲地流淌,花了整脸。
“师父我很好,让你牵挂了。”女老者抚摸鬼影的头。
鬼影说:“不,我是说我差点死了。”
女老者说:“后来呢?”
鬼影说:“后来我也不知道怎的,等我醒来才知道自己居然昏迷了几天,而且是被火煞道人他们救了,还住进了那座城堡。”
“你是说那座城堡吗?”女老者指着远处高耸的可汗堡。
鬼影说:“是的。”
女老者说:“那是可汗堡,西州的行政中心。你不错啊,在那里享了几天清福。”
鬼影说:“不敢啊师父,我从没这样想,只有跟师父在一起时,我才活得开心。”
女老者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救你吗?”
鬼影说:“我不知道。”
女老者陷入沉思,心里跳出数个答案,“他们不杀你,这说明他们没想要置你于死地。你有暴露身份吗?”
鬼影说:“应该没,我被火煞道人伤到后逃走,把衣服换掉,装备也扔了,后来不知不觉昏迷了过去,我醒来时才发现躺进了可汗堡。”
“那他们就没理由要救你啊。”女老者疑惑地盯着鬼影,步步逼近,直逼到鬼影靠着墙,“你有隐瞒我什么吗?”
“没,真的没啊。我怎么会隐瞒师父呢?”鬼影见女老者不相信,着急地说道。
“你向我保证。”
“我向师父保证,若是隐瞒师父或是有半句假话,粉身碎骨,天诛地灭。”鬼影高高举着手掌。
“那你回去继续和火煞道人一块呆着。”
“师父别开玩笑了。”鬼影扭捏地想要撒娇。
女老者则立马板起脸来,“师父像开玩笑的人吗?我不是要你去死,而是要你接近他们,再伺机而动,杀了他们。”
“这能骗得过他们吗?”
“有什么怕的,我们风来雨去,拼的就是个命。他们之前有机会没杀你,以后也不会杀你了,就看你怎么办了!”
鬼影低头不语,再看看远处的可汗堡,真心不想再回去了,却又无能为力。
“我会继续跟踪你的,必要时我会出现帮你。”说罢,女老者转身离开。
没办法,师命难违,鬼影丧气地走回可汗堡。
话说回来,这位女老者外表形态正如火煞道人所描述的鬼影样貌,估计就是鬼影本人了,之前袭击火煞道人的年轻姑娘实际上是鬼影的徒弟。在鬼影徒弟的真实身份被暴露前,暂且仍称其为鬼影。
天色渐晚,已近晚宴时间。
易青阳到了鬼影住处,敲了数下门没人应,算是已打了招呼,推门而入,小心翼翼走到床边,伸长脑袋去看,只见床上没人。易青阳小小吃惊,心想这小妮子该不会是出去散心了吧,坐在床上,轻轻抚摸着被子,柔顺得舒滑,不过瘾,再将被子抓起凑到鼻前一闻,有股淡雅的芳香,易青阳猛吸一口气,闭着眼沉醉了。
易青阳猛一回头,只见心盼的姑娘尽在眼前。鬼影靠得近,感觉整张脸扑了过来,冷笑中藏着些许令人毛骨悚然的魅惑,与先前受伤时令人怜惜的哀状大相径庭,着实吓着了易青阳。易青阳哎呀一声向床上倒,脸惊得苍白,只觉鬼影虽长相未变,但神情明显异于以往。而这表情恰恰是鬼影面对敌人遮蔽在面纱下本不该示人。
鬼影见易青阳有些害怕,意识到自己表情过分,想要强颜微笑,也许是表情伪装功夫尚不到位,或是杀手生涯一贯的冷酷造就了孤傲的性格,面对想要除掉的人没法真心诚意笑出来,始终一股冷意,干脆只好目无表情。
“诗诗,你是叫诗诗吗?”易青阳试探着问道。
鬼影怔住,答不上,觉得易青阳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你受伤是我救的你啊,你跟我说你叫诗诗的。”
“哦,嗯,是的,当时我昏过去了,不知道是你救我,谢谢啊。”
“这没关系,你没事就好,当时你好惨啊,身上全是血。”
鬼影紧张起来,怀疑当时自己被看光了,“你,看我身上全是血?”
“是啊,衣服全湿了。想想子我都挺揪心的。”两人谈话渐入佳境,气氛逐渐舒缓,易青阳慢慢坐好。
“你是谁?”鬼影问易青阳。
“我是…”易青阳眼珠一转,“阳仔。”说罢,又觉得不对,自己和诗诗小时候相交甚好,怎能骗她呢,但看看周围,此时处于可汗堡中,为安全起见,暂时就叫阳仔,“你不记得了吗?我…”
没等易青阳说完,鬼影紧接着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话题开始切入重点,易青阳故作煽情,微笑着说道:“其实…”不管她是否记得小时候的事,现在可不能说,万一暴露自己在清风镇的老家,随即就暴露自己的身份牵连到了火煞道人他们,只得提醒道:“我认得你挂在脖子上的水滴吊坠。”
鬼影紧张羞涩地赶紧握住吊坠,眼神忽左忽右,“我怎么不认识你?”
鬼影本是害怕,却低头不语似成那娇滴滴的表情,萌住了易青阳。易青阳滚烫的脸烧成了高原红,花香花瓣幻成花火融化了坚石般的防备,心随全身一阵酥麻感,只觉眼前的一切美不胜收,怕是惊扰到这份美好的神情,于是脸颊稍微侧转,眼神也不自觉地另寻他处,可心已是死死钉在了鬼影身上,全身奔腾的热血上冲下窜,已无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焦躁不安的心情,结结巴巴地说道:“好久了都,你…原来…可能忘了…现在我还什么都不能说…以后告诉你…”说罢,易青阳快速又惶恐地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自己的回答,感觉语言组织混乱,底气不足,有失体面。
鬼影认为易青阳的话有蹊跷,但为了接近他们这伙人,不想深入多聊,牵强笑道:“哦,是啊,可能我忘了。”
易青阳语塞了,不知道如何接话,想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哦对了,今晚程将军请我们吃饭,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程将军?是谁啊?”鬼影是知道的,装作不懂。
“他名叫程知节,就是开国功臣程咬金,是这里的老大,这里所有都由他说了算。”
“老大请你们吃饭,这么有面子啊。”鬼影笑道。
“那当然。”易青阳说这话觉得倍有面子。
这时,一个侍女敲门进屋,“公子,晚宴已经准备好了,程将军命我来叫你去赴宴。”
“好,我这就去。”易青阳故作不屑,“诗诗,我们去吧。”
“我想换件好看些的衣服,别让赴宴的自己丢了脸啊。”
“好,那我门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