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待解之谜
可汗堡上仍然人潮涌动，唐军有的负责收押俘虏，有的救死扶伤，其他则忙着收拾战场。而城内躲藏的百姓也陆陆续续走出家门，有的人自愿往堡前广场集结，帮着唐军收拾战场。
程知节也安全地从塔楼上解救下来，伤不至死。
此战经过一宿，天逐渐朦朦亮，太阳东升，光芒切在凄凉的残墙断楼上，刺人眼，苏定方哀叹道：“又是一晚惊魂夜，光明终究是要来的。”
战后黎明初启，人们的生活逐渐平静走上正轨，该忙碌的继续忙碌，过着小日子。有些人似乎半夜睡得太死，什么感觉都没，仿佛昨夜的战争犹如梦一场，而梦醒后日子依然照旧。客栈的大火将整个基本烧精光，店老板全家老小都毙命于此。还有思恩寺的一老一少，连同寺一起败了。全城各处凡是胡兵曾经出没过的地方，多少受到了些袭击。都护府正命人统计此次战役的损失，包括百姓的死伤数量和民舍受毁程度，以及战役的前因后果、发展脉络一齐写入战役报告，准备上报至长安。
“李道长？”在卧房，程知节静躺着听问答，王文度、苏定方和其他几位将军也坐在一旁。
“他们似乎很惧怕我们，什么都不肯多说，连身份都不肯多透露一点。”王文度说道。
火煞道人立了功，目前已在军中传为佳话。火煞道人一伙人是明白的，他们只是路过西州而已，不小心撞见才打抱不平，谁想居然帮助不小，引起高层关注，自然不能透露真实身份。鉴于火煞道人显而易见的功劳，都护府强烈要求把火煞道人一伙共五人全都安排住进可汗堡内贵宾套房享受超高礼遇。
不知是随心所欲的问话还是别有用心的好奇，王文度数次来找易青阳他们问话。这就难为他们了，易青阳、慕容曦和小五虽都未成熟，难说能独当一面，平时都有些呆头莽撞，关键时刻方显本色，言语简单地敷衍，回答得含糊其辞，不愿与王文度多聊，尽量保守秘密。
王文度说：“你们是做什么的啊？”王文度一副高高在上的轻蔑口吻。
易青阳说：“四海为家，卖艺为生。”
王文度说：“那受伤的火煞道人也是卖艺的？听目击的人说，他也非常厉害啊，把白虎打个半死。”
易青阳说：“过奖了，也许是我们运气好，瞎猫遇见死耗子。”
王文度说：“呵呵，哪有，你们勇猛拼搏，立下大功，我是奇怪为什么你们有这么厉害的高手，居然还靠卖艺为身，折煞了人才啊。李道长使的是什么功夫啊？”
“啊？”易青阳没反应过来。
慕容曦连忙说道：“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没门没派，瞎折腾出来的。”
“我们没有恶意，就是好奇而已。”王文度觉察出他们有戒备心理。
易青阳、慕容曦和小五默契十足，就是不主动多说几句。
王文度没办法，只好作罢，“好吧不问你们了，好好照顾你们的李道长吧。”说罢，便离开火煞道人的住处。
王文度到了程知节的住处，一五一十地将原对话复述给程知节听。战后一堆让人焦头烂额的事情等着程知节下令解决，他想着只要对火煞道人表示大大的感谢即可，管他是什么人。
“宝珠重新放回原位了没？”程知节问道。
“那天就放回去了，大人放心，一切安好。”苏定方回答。
“哦，那就好，这宝贝丢不得啊。”程知节总算心满意足。
他们说的宝贝就是贺鲁极力想要夺到的火龙珠，原是生于太白山天池池底，阳气极望，用句烂俗的话说就是采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光辉。相传古时太白山每三百年便会发生一次火山喷发，一次某山民远看太白山冒着腾腾热气，好奇心作祟，便上到山顶想看个究竟。只见往日满满当当的天池水干涸见底，预见即将火山喷发，正打算下山通知村民赶紧转移，突见池底正中央有一忽闪着银光的不明物体，异常光亮。山民胆怯地走近一看，发现是枚圆圆润润的珠子，便拾起带走。山民下山后，第一件事就是通知村子里的老老少少即将要火山喷发，一些见识不深的人刚开始时不相信，但年老者依稀有着上几代人口口相传的故事，说这太白山每三百年便会发生一次火山喷发。人们远看着像是要沸腾的太白山，再结合老人家们的祖传故事，这才相信了山民的话，纷纷动员全家老小，带着锅碗瓢盆和金银财宝等值钱的宝贝连忙往山下跑得越远越好。山下几个互有来往的村落一下子全空了，只剩下带不走的空空荡荡的民宅。就这么过去了个巴子月，太白山始终不见动静，于是一伙胆子稍大些的村民回到山脚下原来的村子里去观察情况，只见太白山顶没了腾腾热气，再上到山顶，天池水居然满的，与往日没差，且水温适中，不凉不热，压根不像是有火山喷发的前兆。众人不解，赶紧回去告诉父老乡亲们。经过热烈讨论了几天几夜，最后大家一致认为那山民说了谎或是判断出了错，至少现在太白山是不可能喷发的，于是村民们陆陆续续回了村。那山民不但在大家面前颜面尽失，最可怕的是大家开始疏远他，不再信任他，使得他在村子里天天背负骂名，备受指责，难以立足。但那山民很执拗，坚持认为自己的判断不会错，可看着山顶满池的水，却又百思不得其解。又是某日，山民拿着宝珠把玩，不小心将宝珠掉进盛满水的碗里，结果本是银光闪闪的宝珠在水中没有丝毫光亮，显得暗淡，更奇的是碗里的水忽然被加热似的冒起蒸气，直到沸腾到滚烫，最后水被烧干，宝珠重新焕发光芒。山民茅舍顿开，心中的难解之谜终于有了答案，原来诱发太白山成火山喷发的就是这枚宝珠。可这宝珠既然如此神奇，必然会引起有心人士的格外关注，所以山民开始时并没有将秘密公之于众。如何利用好这枚宝珠，山民奇思妙想，烧水泡茶煮粥啥的都用它，出来的味道虽然与一般做法没有差别，但长期用它烧水泡茶煮粥喝，发现身体逐渐倍儿棒，人也精神多了。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久了，周围邻里也会觉得奇怪，说那山民跟原来相比壮硕了许多，吃着同等量的粮食，从原来挑一担谷要歇半天，到现在帮着村民连着几趟挑谷子一点都不喘气，跟山民多聊了几次，山民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宝珠的秘密。这么一说开来，秘密就不再秘密了，先是整个村的人都知道，然后附近村的人都知道，最后发展到有达官贵人慕名远道而来提出要高价买他的宝珠。山民当然不答应，但前来看热闹的和要来买他宝珠的人越来越多，天天门庭若市。山民这才发现引火上身，若他再坚持不卖出去，恐怕他就得主动销声匿迹，要么被动销声匿迹。果不其然，山民最终不明原因地暴尸山野，宝珠也不翼而飞。宝珠流落到村外去了，经过几朝几代更迭，落在了皇亲国戚手中。到唐朝初年时，宝珠被李氏皇帝获取，再被更名为火龙珠，运到西域作为镇西之宝。至于火龙珠为什么会被作为镇西之宝以及贺鲁为什么要夺取，请听以后慢慢道来。
程知节起身想要拿床边不远处的茶几上的茶杯。
“将军，小心身子，别乱动啊，你还满身是伤呢！”王文度一见程知节无力晃动着胳膊够不着茶杯，心急地上前端起杯子传递到程知节手上。
“连下人都能做的，我没什么不能做，身子还没差到让大家操心。”
几句对话，程知节也不绕弯子，让侍女们和其他官员出去，和王文度、苏定方三人召开小高层会谈。
“战役报告送去长安了吧？”程知节问。
“已经送去。”苏定方答。
“我这几日养病，不想废眼神看长篇大论，你们把好关就是。”程知节看向王文度，“你们有没有查清楚贺鲁他们纹身的秘密，以及武器从何而来？”
王文度自知没完成程知节交代的工作，不敢直视程知节，转而看向苏定方，“我倒是和苏将军有去看贺鲁，可他什么都不说。黑熊能说，但不知说的是真是假。我探视贺鲁和黑熊时，有近距离看他们的纹身，如同神来之笔，生动栩栩如生，简直不像世人所为。”
“不像世人所为，那究竟谁整的？”
“真心不清楚。”
“好了，我知道了，这就是你们获得的一点点信息，包括他们的武器出处，你们是一无所知。”
苏定方听着他俩的对话，呆呆地望着地板。
程知节见苏定方发呆，觉得不对劲，“定方！”
苏定方迟钝了下，慢慢应了声。
“怎么？有心事？”
“没有！”
“我在想这场战役。”
“怎么了？”
“置在塔楼顶的火龙珠，能否继续安全下去？”
王文度见苏定方开了口，也好奇问道：“是啊，我也好奇，为什么贺鲁偏要夺走火龙珠。”
程知节想了片刻，“火龙珠的威力巨大，没有人估算它的威力大到什么程度。就像那只不知从何而来的猫，吞了火龙珠居然身形突变，勇猛异常，把贺鲁都打得落花流水。”
苏定方说：“是啊，这战役赢得还是很突然的，猫怪从何而来，为什么要吞了火龙珠又要还给我们，为什么要帮我们打败贺鲁，我满脑子的问号，却又解不开。”
“你有全城搜寻那只猫怪吗？”
“一直没有停止，至今一无所获。”苏定方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