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爬煞
话说易青阳随唐将许睿等一伙人向可汗堡前广场奔去，在小巷里疾走。忽然易青阳感觉房顶上有不明人物尾随着他们，停住脚步，向四周上方望了望，没发现有异常。
“喂，干嘛呢，别掉队。”跑在前面的队伍有人朝易青阳喊道。
“我···好像发现···”易青阳回话，可队伍急急赶路，没人等他，转过一个路口向右就不见人了。于是易青阳耸耸肩，心想可能是紧张造成的错觉，继续赶路。才没走出几步，一个屋顶上的月影在易青阳面前的地上一晃而过。
“混蛋！”易青阳心里骂道，没敢出声，怕惊扰到不明人物。来不及多想，人多力量大，赶紧跟上大部队。易青阳三步当两步往前赶，觅着前面胡同里微弱闪烁的火光，拐过几个弯，眼前的一切吓傻了他。
火光凌乱，一队人莫名其妙地全被大卸八块，人无完人。
眼前的场景不堪入目，易青阳神经全乱了，禁不住地胡思乱想，没敢靠近，不想趟这条路了，立马转身往回走。
“咕咕！咕咕！”房顶上不时传来异响，原来之前在易青阳面前闪过的人影先一步杀到了这伙唐军。
“跟我干嘛？”易青阳头也不回地边跑边喊，“我一个无名小卒，杀了也领不了赏。”
“咕咕！咕咕！”人影从某处屋顶扔下个圆乎乎血肉模糊的东西。
易青阳可没时间驻足看清什么东西，不过大概也能猜着是个什么，路过时一脚将那东西踢开，砸进一旁百姓家的窗户里，“你什么意思啊，给我人头干嘛？”
还没跑多远，忽见前面路子被一张蜘蛛网完全封住，一般人在夜间更是无法看清，而易青阳则有赖自己猫良好的夜视能力，“靠，什么东西？”易青阳不了解这蜘蛛网的情况，可不敢拿生命去试，立马刹住脚步踹开旁边一户百姓家门而入。
“哎呀我去！”刚踏门而入，只见刀光在眼前闪过，易青阳迅速倒退一步，亮晃晃的刀擦着额前刘海下去，几丝头发被切落。这神经高度紧张地哪会辨清，没看清砍刀人正脸，一脚将其踹倒在地。
这脚倒不重，分明听得男人坐在地上哎哟地嚷。易青阳再仔细看，一身百姓装扮，原来是一平民立在门口边防御，“对不起了，借过。”边说着边往后院跑。
“这样跑目标太大，再快也快不过敌人的眼神啊。”想罢，刚一入后院，将揣身上的圣旨往柴堆里一扔，边变身边上墙再上房顶。
猫一上房顶就自由多了，视野开阔。易青阳趴着观望四周，突见一个长得奇形怪状、多腿爬行的大家伙向他跑来，估计是来寻易青阳的。虽说易青阳已经变了猫，可目前尚不清楚这个异形人的来历，得先躲起来求保，赶紧扒开一片瓦躲进房顶里去。
躲进的是一间小阁楼，易青阳借着月光安安静静地趴在阁楼里的一间旧衣柜旁，心想这样躲着应该看不见，才蹲趴下就看见一个黑影扒开瓦片，一个脑袋伸了进来。易青阳紧张万分，整个身子僵着，呼吸声都快暂停住了。
“咕咕！”
“是人还是妖啊，咕个没完，会不会说人话啊。”易青阳心想。
突然房屋一阵发颤，那脑袋缩到外面，跑走了。
虽然那黑影走动声音极小，但依然被易青阳听见已走远。易青阳这才钻上房顶，继续朝堡前广场跑去。
易青阳跑到堡前广场，被这大场面给怔住了，只见稀稀拉拉站着些人目视着塔楼方向，其他人要么趴着蹲着，要么倚着附近建筑物躲着。顺着人们观望的塔楼方向看去，一人骑着高头大狼垂直地跃上塔楼。
“哎呀我去，这么帅！”易青阳也和着观望的人群一起惊叹。
一小撮胆子大的百姓围拢在一块坐在房顶像是看戏似的望着可汗堡前广场战斗的发展变化，没觉得这事跟自己有关，议论道：“那个敌人首领是贺鲁吧，怎么上塔楼干嘛？”“人家不笨，估计是塔楼里上面有他要的宝贝。”“我早前听说咱们西州有件镇城之宝，全仰赖这个，朝廷才能倚着西州这个据点将西域收入囊中。”“不对，我听到的传言里可没说这宝贝与朝廷稳固西域有关，只说这是件圣物。”
易青阳聆听了半天，只觉这些人是以讹传讹，没觉得谁说的在理，没时间多想，飞檐走壁着奔向可汗堡。
“休想！”程知节下蹲，一个坠冲飞向塔楼顶，砸向贺鲁。
贺鲁驾着瘟神纵身一跃，躲开程知节，趴在塔楼第四层的塔檐上。“有些人就跟蚂蟥一样，一旦沾上甩都甩不开。”贺鲁轻蔑地说，“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打下去吗？胜负已经明显了。”说罢，一个刺环冲击波飚向程知节。
程知节背身向后飘落，冲击波擦着黑羽翼衣而过。
贺鲁收爪向手心，那一打出去的冲击波像是听到了召唤又旋转着回来。程知节余光扫见，又是赶紧躲开。
如此交手下去可不是办法，程知节逃离得迅速，躲开贺鲁的攻击很是当然，但贺鲁如今的强大完全在程知节之上，两人一来二去的，谁也伤不着谁。程知节望着塔楼顶，闭目冥思，“只能是先一步夺了为妙。”想罢便借风坠冲向塔楼顶。
也许是心太急，夜亦黑，程知节在飞向塔楼顶时完全没注意到一张网跟网鱼似的从塔楼顶往下撒。
“不好！”程知节心里惊叫一声，待网贴近身才发现一张网映入眼帘。可为时已晚，整张网迅速收紧，牢实地将程知节包在里面，被吊在半空，任凭他使出什么招数都不管用，这回可真是逃不掉了。
“呵呵呵，程将军急什么。”贺鲁骑着瘟神跳跃着爬上塔顶，看着被吊在半空摇晃的程知节，又向塔楼下望去，“好美的夜色啊，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上可汗堡塔楼顶看风景，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有人说，要想得到更多，就必须爬得更高。”
“听说你恐高的啊，害怕了就赶紧下去。”程知节冷冷嘲笑道。
贺鲁仰头闭目，张开双臂，感受着风吹拂在脸上的凉意，深吸一口气：“为这味道，我打拼了上半辈子，下半辈子从此刻转折。”
“说多了谎话，小心遭雷劈啊！”“程知节继续挖苦贺鲁。
贺鲁眯着眼，装媚地回道：“贱人就是多嘴。”
“咕咕！咕咕！”从贺鲁身后，塔楼的另一侧爬上来一个怪物。远看像是长着三头六臂，近看则并非如此。这怪物名叫爬煞，原是贺鲁手下，被重用后，与贺鲁、黑熊、白虎、灰鼠共五人一道进行纹身改造。爬煞后背纹的是蜘蛛，得以具有蜘蛛习性，利用蛛丝编网或切割目标物。但这蜘蛛形态的异化对人身体伤害极大，具有不可逆性。爬煞自纹身后便退化为没了语言功能，毛发稀疏了大半，额头上缠着的头巾下还有两对眼，靠六足行走，两只手能抓缚两颗死人头，并活用死人头的五感，外形上看真就是头三头六臂的怪物。
爬煞左手抓缚着白虎的脑袋，估计是顺着白虎魂魄飘来的方向，找着了他的尸首。虽然白虎已经挂了，但毕竟曾经称兄道弟，将他的脑袋砍下作为己用，以表纪念。而右手则是抓缚着唐将许睿的脑袋。
爬煞爬到贺鲁身边。贺鲁摸了摸爬煞本就稀疏的头发，苦着脸直摇头：“兄弟，苦了你了，成了这副模样。”再看看白虎，撩开他披散在脸前的头发，又是一番摇头，“兄弟，你没白死，看看咱们所在的位置，整片西域都在我们脚下。”
白虎睁开白眼，眼珠子都快爆突出来，朝塔楼下看了几眼，点头，无声地说了几句话，就瞑目了。
爬煞从塔楼顶往下探出右手抓缚的许睿脑袋看着程知节。
虽说血肉模糊，但程知节还是看清了眉宇下的这副嘴脸，在塔楼顶看到许睿颇让程知节吃惊，“许睿，你怎么···”
许睿翻开白眼，一副衰样。“咕咕！”爬煞探出头看了程知节几眼。
“你谁啊，三头六臂的。”程知节看了半天，这才略微看懂爬煞的丑样，朝贺鲁喊道：“你行啊，癖好够邪乎的，把怪物当宠物。”
贺鲁呵呵一笑，“你还别说，没他真抓不着你，你还不如他呢。”说罢，贺鲁悠哉从瘟神背上跳下，就在万众瞩目之下，伸手去触碰塔刹顶，塔刹顶瞬间被气刀劈下。塔刹顶是空心的，中间藏着个精致的小小金属盒。这金属盒多年未被人接触过，虽蒙着一层薄灰，但仍泛着光鲜亮丽的金属色泽，即使夜中也夺目照人。
程知节此刻急也没用，只能干爆口水，不停地冷嘲热讽：“偷人家东西会被剁手的，小时候你爹妈没教你吗？家教怎么这么差啊，还是从小就没爹妈啊。”
贺鲁没搭理他，只是一笑置之，伸手取金属盒，刚一碰到，突然狂风大作，几道闪电划过夜空，雷声震耳。突如其来的风云变幻也吓着了可汗堡内外观望的人群，个个心里悬着石头，怕是又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看到没，老天都怒了，赶紧收手，不然会遭天谴的。”程知节冲贺鲁喊道。
贺鲁擦拭干净金属盒，可这金属盒结实得很，在贺鲁手上没被气刀划出丝毫痕迹。贺鲁佩服地伸出大拇指赞道：“呵呵呵，果真好东西，连盒子都是宝贝。”
程知节听贺鲁没声响，猜他没打开盒子，大声笑道：“哈哈，你不行啊，还是放弃吧，不是你的东西，你得到了也没用。”
“你确定？”贺鲁说道：“那我先不打开了，带回去再慢慢研究。”
说罢，贺鲁正要将金属盒塞到自己内衣里，程知节默念咒语，突然金属盒像是听明白了程知节的话晃颤个不停。贺鲁没注意到是程知节使怪，见这活蹦乱跳的盒子快要挣脱，赶紧双手死死抱住。只听噼里啪啦一声响，金属盒发出高压电炸开了，一颗荧绿通透的夜明宝珠砰得蹦了出来。贺鲁猝不及防，被电得一阵浑身酥麻，也松手抛了金属盒。眼看宝珠越落越远，贺鲁急得大声喊道：“宝贝啊！”
“快拿！”程知节着急往下喊，也不知是朝谁喊，总之任何一位小兵小将拿了都比贺鲁拿了好。
塔楼下立刻人员骚动起来，唐兵胡兵都往宝珠可能的落点跑。虽说他们不一定都知道这宝贝作何用，但至少知道这是好东西。
爬煞眼疾手快，一根蛛丝吐了过去想要粘住宝珠，谁想下面的某层突然飞来几片瓦片打歪了蛛丝，继而一只不起眼的猫飞跃出来，将宝珠迅速抓住吞进口中。这只猫正是易青阳。
话说易青阳变了猫，明显上蹿下跳能力厉害得很，就算从上百米高的塔楼上往下跳也敢于尝试。虽说易青阳此时信心爆棚，但要勇中有谋，否则粉身碎骨。易青阳张开四肢，尽力减速急坠的身体，不知道是被风吹或是心露胆怯，眼珠子哗哗地飘，心里不断念道：“我有九条命！我有九条命！”“啪”得一下，远看一个身影砸在城墙上。
“谁家的猫啊，这么不怕死！”贺鲁震惊。
“谁家的猫啊，这么懂事！”程知节也没看懂。
“贱人，吵死！”贺鲁朝程知节扔去刺环冲击波。
这回程知节被困在网里，技能完全使不上，只能左摇右晃地闪躲冲击波，一二个躲开没问题，可贺鲁发出一连串的冲击波，后面的几个全部吃中程知节。“混蛋！”破口大骂一声，程知节全身深受冲击波钻心的折磨，痛得已经喊不出声，七窍流血，最后晕死过去。
贺鲁骑着瘟神从塔楼顶一层一层往下跃，爬煞跟在其身后。
金属盒往可汗堡的城墙外落，引着堡外不懂事的两方人马吵嚷着争抢。“都滚开！”黑熊上去一拳腾地云将两方人马吹得四散而开，跃起接住金属盒，一看是空的，再望望城墙上，骂道：“又不是这个，争个屁啊。”
贺鲁和爬煞下到城墙上，找到易青阳的落点，只见猫张开四肢砸在地上的印子，却不见猫。贺鲁摸了摸印坑里的沙石，放到鼻前闻了闻：“什么啊，都还一股焦味，就跟烧过了一样。”